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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字

看见那雪莲,花阡陌又转头看向百里瑾,心情极为复杂沉重。

她神情和心情一样复杂,只是她要怎么问水萝卜的情况,却有些难:“小王爷如今处境怎样?”

百里瑾只是随意的笑:“好,自然是极好。而且还要娶亲了,当然是好得很。”

那传言居然是真的!一切得到证实,花阡陌表情微微变了变,心底微沉,可百里瑾却仿佛没看见她的表情一般,依然笑得随便。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她的声音不由自主有些冷。

“在下不明白姑娘的意思。”百里瑾只是笑。

“他还在家里出不来?”

“都要娶亲了,不待在家里还能去哪里?”

她表情变严肃,微微蹙起眉,皱眉看他半晌。可百里瑾的笑好像永远不会消失一样,任由她盯着,笑容看不出真假。

像百里瑾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江湖中人,如何能和水萝卜这种人有交集?待在水萝卜的身边,还被他托付了送雪莲,却不肯将水萝卜的真实处境和情况告诉她。他究竟是受王爷所托、在监视管束水萝卜,还是在帮水萝卜的?

想从这么个滑头口中套出话来是没这么容易的,花阡陌明白这点,索性直白道:“你究竟是在帮王爷,还是帮小王爷?”

百里瑾笑容仿佛面具一般,回答也一直公式化:“姑娘这话说得奇怪,这其中有什么区别么?”

花阡陌淡淡道:“你若是站在小王爷一边,就应当明白他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

百里瑾的笑容终于淡去了一些。

好久,他才开口回答。脸上没了笑容,他这样反倒显得正经可信些,平静答:“他的心意怎样,和怎样对他而言是最好,未必是同一个答案。”

花阡陌无言以对。

百里瑾继续道:“在下是被王爷请去的,但小王爷是个好人,所以在下愿意帮小王爷走这一遭。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所以他才会帮水萝卜走这一趟,但是他不会帮助水萝卜逃出家里,或者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因为他不会违背王爷的指令。

江湖上多少人避朝廷如猛虎,可百里瑾却不介意这些流言和非议,愿意跟接触朝廷中人帮他们办事,却还这样帮了水萝卜。这百里瑾倒也不失为一个率性之人。花阡陌在桌边坐了下来,伸手去给他倒了杯茶。

百里瑾看着那杯内袅袅升腾的热气,又笑了起来:“都说风月无边阁的花阡陌姑娘眼界甚高,入不得姑娘眼的人连杯热茶都没有。听说就连天下第一剑的风易凌风少侠都在姑娘这喝过很长时间冷茶,如今在下第一次来就有热茶,真是荣幸得很!”

他被风易凌打败,与天下第一剑的头衔失之交臂,谈起此事却毫不避讳,也没有任何怨恨和妒忌,花阡陌对他的好感又盛了几分。花阡陌一手执着广袖倒满茶水,却只是笑笑,将茶杯递给他:“百里公子说笑了,江湖笑谈而已,当不得真。”

百里瑾接过茶杯,眼睛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美丽女子,表情兴趣十足。听说即便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的风易凌也对这个女子青眼有加,如今看来,她倒确实是个心思玲珑的妙人儿。只是却不知,她这样的示好目的是何呢?

花阡陌毫不在意的任他打量,坐在他对面,缓缓开了口:“不瞒百里少侠,我们初尘——我是指小王爷心上那人,即便被天心雪莲救醒,也不足三年活头了。”

所以?

百里瑾不答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百里少侠说得不错,若依小王爷心头所愿,对他而言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守着一个快要死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呢?即便是用天心雪莲救醒初尘也是如此,三年后便必死的人,何必百般周折,浪费这般珍贵的药材?只怕,在百里少侠心中,便是如此想的吧?”

百里瑾扬起眉毛,她果然是个聪明人,他笑起来。

“阡陌姑娘说得确实不错,在下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倒好像并不怕这样直白坦然的回答会激怒对方,笑着问道,“不过在下倒是很想知道,小王爷为何非得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说句不好听的,天下女人何止千万,甚至连小王爷如今要娶的女人都是难得的美人,为何他却偏偏要念着这个明明毫无希望,迟早要死的女人。这姑娘即使救醒也只能活三年了吧?凭她这身子,绝不可能能给王府添下一儿半女的,如此计算的话,小王爷救她活这三年,更是毫无价值了。”

如此清晰理智的计算方式,说不得错,却让人感觉无比齿冷。花阡陌看着百里瑾若无其事的笑容,觉得心底有些发冷: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如此冷静的拿人命进行这样的计算:“百里少侠的帐算得真清楚。”

百里瑾微笑:“那自然。在下从来都将厉害关系算得很清楚,赔本生意在下从不做。”

她忍不住冷声问:“百里少侠就不曾有任何在意之人么?”

出乎她意料的,百里瑾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是。”

花阡陌张口,本想脱口问你就没有父母亲人什么的么,但想起自己所掌握的关于百里瑾的资料,立刻沉默了下去——确实,根据资料上所说,这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剑客是孤儿出身,而且他出道以来,也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他身为江湖人,却可以不在乎江湖中对朝廷的非议和排斥,接受藩王的邀请去替他办事。这个人的行为似乎没有任何章法可以循,特立独行毫无顾忌,从来都是为所欲为的。他似乎从不在乎其他人对他的看法和想法。

他什么也不在意,什么都不理会,唯有“利”字永远排在第一位。对他来说,人只分能带来利益的和不能的。

见花阡陌欲言又止,百里瑾笑了起来,兴趣十足道:“姑娘也想同我说‘情’字么?”他靠在椅背上仰起了脑袋伸个懒腰,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这个动作本来略显不雅,可是由他做出来却让人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好,似乎很厌倦般笑道,“这倒没必要,在王府时小王爷已同在下说过无数遍了呢!可依在下看,不值就是不值,这是事实,无甚好讲的。”

花阡陌本来还觉得有些寒心,可听见他的话,不由又哑然失笑起来——像她们青楼这种地方,最不缺的便是虚情假意,她有什么资格教人说‘情’字呢?

“不,公子说得其实没错,不值就是不值,即便拿‘情’字说破天,也不能改变若论利益,这是桩赔本生意的事实。” 她笑完,微微严肃了表情,斩钉截铁道,“事实上,阡陌也不得不承认,我,包括小王爷,做这些不值之事,确实是傻。”

百里瑾意外,却是没料到她居然说出了这种话,微微扬起眉峰,由她继续说下去。

花阡陌笑容淡淡,继续道:“百里公子能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说明百里公子是个聪明人,也说明百里公子从未体会过情之一字。不过阡陌可以告诉百里公子的是,情字,确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价值,既不能化腐朽为神奇也不可能变废为宝,赔本生意就是赔本生意,不可能因情字就改变什么。但情,却能够让人变成这种愿意做这种赔本生意,还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傻子。”

水萝卜离开那夜,曾同她说过,若是可以,哪怕只有三年,他也希望能守初尘三年。哪怕只是陪她过完这段最后的时光。他不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不愿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就天人永隔。所以,哪怕明知道代价巨大,明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想要救醒初尘。

人有时就是这样,明知道无望,明知道不值,却还要飞蛾扑火一般去抓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只因贪恋着那稍纵即逝的温暖和幸福,这样可悲可怜。可是谁能说这就是错的?人正是有着这样的软弱和犯傻,才是人。而那些总能超脱物外割舍一切之人,包括百里瑾,何尝不是孤独的?

彼时花阡陌想起了很多人,若不是为他们,她又何苦这般苦苦挣扎陷身此地,时时面临威胁,只为有朝一日能替他们将怨恨昭雪。

“按照阡陌姑娘的话的意思,情的作用竟是让人做傻事还心甘情愿?”

百里瑾笑了半天才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看她,兴趣十足:“姑娘这么说,倒是让在下对这情字有几分兴趣了。按照姑娘的意思,这情之一字委实不算什么好事呢,为何有人却趋之若鹜呢?”

“聪明一世活得太累,偶尔犯犯傻不是好事么?”

百里瑾看着她冷静却坚定的神情,仿佛感觉到了某种惊讶和震撼,愣了愣才大笑了起来,手连连的拍着桌子,笑得无比爽朗开怀:“难得糊涂么?姑娘果然是妙人,这样的解释在下喜欢!”

这百里瑾果然是个怪人。

百里瑾捏着下巴,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忽然凑过来很认真的问她:“姑娘说得太对了,人活太明白会很累。倒让在下想尝试一下犯糊涂的感觉了,或许这样就能理解小王爷的想法了呢!”

“这是少侠自己的事。”

百里瑾兴致勃勃的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有兴趣,不由开口问她:“可是在下要到哪里去找人让在下犯傻呢?”

那认真诚恳的求知表情,实在是让花阡陌有些汗颜:“这个……自然是等缘分……或者,出城北转,有家庙,你问佛祖去。”

拜托,她是花娘,不是红娘,怎么可能懂这些?

百里瑾捏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好主意!”他说完,居然就真的拿起剑,吹了个口哨就往外走,“阡陌姑娘,在下这便去庙里看看,你的茶给在下留着!我们改日再叙!”

“哎?”花阡陌愣住,下意识的撑着桌面站起身,没料到这百里瑾居然是这般说一不二,说走就走的性子。他显然身法极好,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门口,还抽空回身随手冲她摆了摆手,姿态随便:“姑娘不必送了,如今雪莲已经送到了,姑娘还是先去看看那个初尘姑娘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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