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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灵少女(修订)

星空下的公路,没有灯光,没有车辆,没有人群。

一块破旧的路牌上显示:曼德200公里。

挂钟显示:6:10。我在睡梦中感到快要窒息,却怎么也不能发出声音求救,当身体的每个细胞确切地感受到这种痛苦,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死去时,我却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惊醒。

在混沌中,我打开了壁灯。光是柔和昏暗的,我的眼睛却被刺得生疼。房间很小,大约是楼梯下的暗屋。屋内除了摆放在床脚的单门衣橱和房门前的木制画架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家具。房门外传来酒鬼们疯癫得谈话声,充斥着埋怨、暴力和不满。

我盯着天花板,胸口仍在剧烈地起伏。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呼吸开始变得平缓,隔缝间的阴影开始骚动起来,拉长,变宽,扭曲,最终成了一个人影,来到我的床前,并在玻璃杯旁停下。光透过玻璃杯,折射出无数个人影的影子,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黑白万花筒。困意迫使我闭上了眼睛,意识却更加地敏捷。

记忆从一帧到一个场景飞速组合,最终形成了完整清晰的画面:

天狼5035年。阿尔法号从银星a号出发,正行驶于虫洞中。

驾驶舱内,死一般的寂静。发动机的轰鸣声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虚拟播报小姐突然出现在监控屏上,说道:“十分钟后将冲出白洞。请坐到安全座椅上,系好安全带!”

我从舱内咖啡桌旁起身,走到控制台前,坐下。整理了一下厚重的太空服,将头盔上的面罩放下。深吸一口气,心里祈祷着不要有意外发生。

麦卡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妻子柯若,摸着她的肚子,说道:“就叫麦柯!”柯若微笑着点头答应,眼睛泛着泪光。

“请确认目的地坐标。”

控制台上方,黑色的背景屏幕显示:在距离埃美亚3500万光年范围内的明亮星系中,箭头指向一颗蓝色星球。

数字显示:1400万光年。

名称:地球。

马洛戴上耳麦,随手推了一下眼镜。确认信息,并按下确认键。打开自动检测更新系统。

“系统更新完毕。正在加载能源,开启白洞。”

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在迎接着我们。

突然,阿尔法号发生强烈的颠簸。舱内的灯疯狂地闪烁。控制台上,警报器叫响着,发出红光。

“空间中暗物质指数出现异常!”赖特迅速查看能源监测屏,迅速打开紧急修复系统,“量子能源出现异常!”

虚拟播报小姐突然出现:“有不明物体正在以每秒30万公里的速度接近阿尔法号!两秒后,将同阿尔法产生撞击!”

马洛身体向后一倒,瘫坐在靠椅上:“两秒?一点反击的时间都不给我们!完了!一切都完了!”

“柯若!回来!”麦卡解开安全座椅,大喊着,追赶上柯若。

“能源发生泄漏!必须有人将隔离门关上!否则,我们都得死!”

麦卡迟疑了一会,语气坚定的喊道:“你回去坐好,我去!”

“不行!要死一起死!”柯若不等麦卡回话,径直朝着能源室走去。

虚拟播报小姐机械式的播报着:“2秒!一秒!”

透过玻璃,我看到一团火焰,发着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嘿!嘿!嘿!不要睡!快醒醒!alimo!alimo!alimo!”我隐约看到了这个机械式地叫着我的名字的人,正是那个额头上刻有羽毛的少女。她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睛,如往常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对于我来说,她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和表情的幽灵,但绝对是幽灵中的公主--容貌秀美,气质脱俗。

驾驶舱内一片狼藉,舱门早已不知去向。马洛,这个埃美亚星球的最强黑客,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竟也束手无策。他的额头重重地撞击在控制台上,鲜血流入键盘的缝隙中,昏迷着。

物理学家赖特,被束缚在安全座椅上,腹部被钢筋穿透,座椅的下方,已积累了一滩血水。他的脸色发白,努力动着嘴唇,希望能够指示我进行应急操作,然而,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的腿部传来令人昏厥的痛感,手上传来类似血液的触感,我低头查看,这才意识到,一块铁片扎实地扎进了我的腿里,确切地说是骨头。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使我痛苦万分。

“警告!警告!舱门已经破损!是否开启紧急隔离系统?警告!警告!舱门已经破损!是否开启紧急隔离系统?”虚拟播报小姐以最大音量重复地问着。能源格亮起警示灯,控制台时不时地窜起火花。我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看来二氧化碳已经开始泄漏。我必须马上开启紧急隔离系统。但是我的身体却像是一个段了线的木偶,丝毫不受大脑的控制。这种无助感,大概就是跌入谷底的人生了,只是现在的我就连选择生死的能力都没有。

少女依然没有表情,却在努力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渴望着能把我唤醒。

“振作一点!舱内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她把目光从我的身上转向控制台,语气却依然是机械式。“你必须马上开启紧急隔离系统!”

我尝试着命令虚拟播报小姐开启紧急隔离系统,但是我却没能发出声音。此时,赖特已经失去意识。我必须振作!否则我们都得死。我努力将手勾到腹部的按钮,用力按下,解开安全带。我尝试着站起身,渴望能够走到控制台前。突然阿尔法产生猛烈的颠簸,门外传来猛烈的火光。我被迫摔到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恍如梦中。

“可不就是在梦中吗?!”少女出现在火光中,额头上的羽毛发出淡蓝色的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是夏日的太阳,刺得眼睛快要暴力而出,令人快要窒息。

那些不符合逻辑的情节也只有在梦中才是合理的情节,也只有在梦中才会这般彻底且真实地触碰到人的灵魂。但当你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的时候,故事情节将随你得意愿发展,你可以与任何场景,见任何人,做任何事,无论好坏,只要你想。

挂钟显示:6:10。我在睡梦中感到快要窒息,却怎么也不能发出声音求救,当身体的每个细胞确切地感受到这种痛苦,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死去时,我却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惊醒。一只手,瘦弱却恰到好处地堵住了我的口鼻,一只脚搭在我的肚皮上。从杂乱的头发中,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幽灵少女。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物体,对于她来说,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想碰也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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