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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失踪

又一阵阴冷的夜风刮过,吹得土地庙外的树木和衰草一阵剧烈的颤动,只见那个高大的黑影一把抱起了已经晕过去的惠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阵凄厉的野猫叫声划破了天空,盘腿端坐在庙里,正在聚精会神修炼的书林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惊醒了过来。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却说不清是什么使自己不安。

阴冷的风越发的刮得猛烈了,一股股的寒风从破庙的窗户,残缺的缝隙里钻了进来。残破的门窗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让书林心里更是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书林终于放弃了修炼,他站起了身子,慢慢的走到了破庙的外面,四下里望了望,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树木,衰草的沙沙声,以及在黑暗之中摇曳着的那些树木的魅影之外,周围别无他物。

书林在破庙外站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又转身回到了庙里,但是心里的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没有散去,始终萦绕在心里。

这一夜的风声伴随着书林心里不安的情绪,让他整夜的没有安睡。时睡时醒的混沌之中,书林眼前老是浮现出惠儿的身影,那如柳的腰肢,那瘦弱的双肩,还有那发髻上摇曳着的玉瓒。。。可是他却没有看见惠儿的脸庞,没有看见惠儿那如桃花般盛开着的笑脸,一夜的恍惚中,他只见惠儿的背影立在自己的眼前,透着一丝楚楚可怜和柔弱。。。

天边刚露出些许的微光,书林便从那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他一下子站起了身子,很快的就走出了破庙。一夜不安的情绪和梦魇,越发的让他心里揣然着。

在客栈里干活有一个多月了,和惠儿也相处了一个多月了,可是书林从来没有在梦里梦见过惠儿,这一晚上的梦境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梦里惠儿的背影为什么看起来感觉那样可怜呢?

刮了一夜的风已经停了,但是天色依然阴沉着,那些被风撕破的乌云,一丝一缕的,破破烂烂般的漂浮在天上,乌云的间隙之间,露出天空一片灰濛的白色。书林快速的往客栈方向走去,由于时辰还早着,也由于天气的阴沉和寒冷,街上还空无一人。街上到处都是夜间被狂风肆虐过的痕迹,满地的枯叶和一些被风吹落的纸屑或是招牌,满目的凌乱。

书林比平日早了许多时辰就赶到了客栈,寒冷的清晨,客栈门前没有平日里的热闹,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起得很早的客人在来往着,忙着出发前的准备。书林在院子里没有看见高掌柜的身影,更是没有看见惠儿的身影,这一反常的现象让书林心里一惊,他像是已经预料到了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快步的冲进了院子正中的作为柜台的屋子。

一进门,书林看见高掌柜呆呆地坐在柜台的后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正在唉声叹气着。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惠儿的母亲正在抹着眼泪,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全然不顾店里来往的客人。

那高掌柜见书林走进了屋子,眼睛一亮,升起了一缕期盼的目光,忙站起了身子问书林道:“你看见惠儿了吗?”惠儿的母亲也一下子站了起来,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只是不停的向书林的身后望去。

听到高掌柜的问话,书林一下子愣住了,但是只是那么一瞬,他便扑倒了柜台前,没有回答高掌柜的问话,而是反问道:“惠儿怎么了?”高掌柜一听书林的问话,表情凝固了一下,随即“唉”的一声,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柜台上,低下了头。惠儿的娘则是“扑通”一声,重重的跌落到了椅子上,双眼失神的望着门外,身子一抖,便哭了起来:“惠儿,我的惠儿,你去了哪里啊!”

惠儿在这个狂风呼啸的夜晚失踪了,无声无息,高掌柜无心再打理客栈的生意,在向客人说明理由之后,让客人打理好自己的货物自行离去。高掌柜则带着人四处的寻找惠儿的下落,惠儿的母亲也因为担忧旧病复发,卧床不起了。

三天过去了,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报了官府,可是惠儿还是没有一点的消息。这天夜里,天已经很晚了,书林和高掌柜才刚回到客栈,又是找了一天,今天他们把寻找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里德镇外方圆十几二十里的村庄去了,仍然是没有一点的消息。

书林这几天都没有再回到土地庙里去过夜了,而是整天和高掌柜一行人在寻找着惠儿,晚间就在客栈里住下了。几天晚上以来,住在客栈里,书林的心里都在隐隐的疼痛着,想着惠儿失踪以前,每次他要走的时候,惠儿眼里的那种不解和依恋,此刻的书林甚至有些后悔没有答应惠儿的请求,是不是他一直住在客栈里,惠儿就不会失踪呢?

下意识里,惠儿的失踪带给他的不安,并不仅仅是担忧和牵挂,还有一种他说不清楚的自责和内疚,他总觉得惠儿的失踪与自己有着很大的关系,可是这是因为什么,为什么和自己有关系呢?书林去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在外面东奔西跑了一天,书林觉得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了,饶是他这样的修炼之身,也觉得体力消耗的很多了。书林走进了客栈的厨房,想去找点什么吃的填填肚子。厨房里面冷锅冷灶的,死气沉沉,早没有了惠儿在时,客栈有客人时的热气腾腾的景象了。

看着厨房里的冷清,书林愣愣的站在那里,竟然有些移动不了脚步。以前的一幕幕情景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惠儿那娇小的身影在厨房里穿梭着,在锅里那一阵阵腾起的雾气中忙碌着,“书林哥,再多加点柴”“书林哥,帮我舀点水来。”书林哥,你快尝尝,好吃吗?”眼前浮现出惠儿的身影,惠儿那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书林呆呆地站立在厨房里,心里再一次涌起了一阵酸涩,双眼有些生疼,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了起来。

走出了厨房,书林站在院子里望了望已经墨黑的天空,心里压抑无比,“惠儿,你在哪里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书林转头看见二楼之上惠儿父母的房间窗户透出的灯光,便朝二楼走去,准备去看看惠儿母亲,这几天来早出晚归的寻找惠儿,他已经没有去看过老人了。

房门没有紧闭,只是虚掩着,书林轻轻的扣了扣门扉,然后推开门进了屋子。一股暖气扑来,虽然还不是很寒冷的冬季,但是由于惠儿母亲身体的缘故,屋子里已经烧起了取暖的火盆。微弱的烛光之下,惠儿的母亲斜靠在床榻之上,脸上泪痕犹在,还不时的用手袖在擦着眼睛。高掌柜佝偻着背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默默无语。几天以来,由于女儿的失踪,高掌柜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连背都佝偻了下去。

听见门响,高掌柜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子看见了书林,没有说话,只是移开了身子,自己坐到了床边,把椅子让出来给书林。两个老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看着书林的目光里都有一种感激的意味,是啊,几天以来书林不离不弃地忙活着,就像一家人一样的在寻找着惠儿。

“坐吧。”惠儿的母亲轻声的说了一句。书林听话的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正想开口说话,只见惠儿的母亲伸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书林的一只手,然后又在书林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幽幽然从惠儿母亲的口里发出。

“好孩子。”惠儿母亲这样的叫了一声书林,并没有喊他马公子。“惠儿这孩子啊,没有福气啊,这几天都找不见了,怕是。。。”声音哽咽住了,惠儿母亲又用手擦了擦眼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我和她爹早就看出来了,惠儿她喜欢你,唉,我们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无亲无故的,还想着你们以后能好,就在一起过日子吧,可是,唉,惠儿这孩子没这命啊!”

惠儿的母亲说完这句话,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浑身不停的抖动,心里已是悲痛万分了。高掌柜坐在床边,仍然是一声不吭,只是把头埋在一双手里,肩膀微微的颤抖着,无声的流着泪。

书林努力的压制住已经涌上了眼眶的泪水,艰涩的吞了一下口水,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话语:“叔,婶。。。”书林没有再叫两位老人“高掌柜和老板娘”,刚才惠儿娘的一席话,让他的心里感到了温暖,不管他对惠儿是不是那种感情,但是他在这里感到了家人一般的亲情。

“你们别太担心了,惠儿一定能够找到的。”艰涩的说出了这一句话,书林便没有了语言,是啊,能够找到吗?在这几天里,书林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天晚上在梦里,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的惠儿的背影,伴随着他的总是那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为什么他只能看见惠儿的背影,那楚楚可怜的背影,惠儿那娇艳如花的笑脸他为什么没有看见呢?

“唉。。。“又是一声长长的,无奈悲凉的叹息。高掌柜在无声的哭泣一阵之后,终是缓缓的开了口,声音里渗透出的那种绝望和凄凉之感,让书林的心里被一种更为剧烈的疼痛挤压着,仿佛他的心脏随时都会被挤压而碎掉。

“惠儿这孩子平日里都很乖的,不是帮我照料着店里的生意,就是照顾着她娘,从不到处的胡乱走动,平日里连门都很少出,更不要说走出这镇子了。”高掌柜喃喃的说道,布满血丝,因过度悲伤而变得浑浊不堪的眼睛里此刻倒有了一丝光芒,透着一丝疼爱,看得书林的心又一阵的疼痛。

“这孩子啊,虽然有些任性,有时还有些刁蛮,但是心地是很好的,对人很是好的,这左邻右舍,过往的客商都对她赞赏有加啊!”高掌柜还在不停的说着,那一张苍老了许多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浮现出一层晦暗微光,让人看了说不出的心酸和悲凉。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在三个人的周围蔓延开来,屋子里微弱的烛光在轻轻地摇晃着,突然“噗”的一声,那烛火发出一声轻微的炸裂声,闪出了一个小小的火花,惊醒了沉浸在遐思和悲痛之中的三人。书林感到屋里的气氛太过沉闷了,那一种莫名的歉疚感又涌上了心头。他看看了惠儿的父母,心里压抑的非常的难受,有一种不敢再在这屋里呆下去,再面对着两位老人的感觉。

“叔,婶,你们早点休息吧。”书林终是艰涩的开口说道。向两位老人告辞以后,书林赶忙走出了屋子,下得楼来,站在院子里。院子里一切如旧,只是没有了以前的热闹景象,冷冷清清,一切都像没有了生命力一般。

书林此刻特别的不想再呆在客栈里了,于是出了大门,往镇外的土地庙走去。夜已经深了,没有月亮的初冬的夜晚,透着凉意,冰冷如水。书林见四下里无人,便运起功力,朝着前面一路狂奔而去。

不一会儿,书林便出了镇子,远远的看见了黑暗之中那土地庙同样是黑黝黝的轮廓,颓废的趴在夜空之下,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就在书林离土地庙还有五六丈的距离时,他突然看见了在那庙门之前似乎有两个黑影很快的晃了一晃就不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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