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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修)

适应了殡仪馆工作的日子过得很快,而在见识了各种悲剧般的生离死别以后我也逐渐明白了当初卫总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种地方上班。

我拿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记录着当初卫总告诉我的众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盛…”

殡仪馆是个能让你真正体会到众生八苦的地方,也是真正可以锻炼你内心的地方。

卫总告诫我的这句话依然历历在目,我在来到这里以后也查阅了不少资料,对于他想让我明白的道理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生老病死伴随着我们的一生,憎恨与爱人之间的别离多多少少也有了见识,而求不得这种“苦”,对于我这个正处于不上不下没车没房的年纪来说,简直就像一个习惯性的痛。

但最后一点,关于“五蕴盛”的理解,这时的我也仅仅处于字面上的理解,我翻查过资料,大概意思也就是“欲望过于旺盛”的意思,但我怎么都无法赞同这一点,欲望一直都是督促人努力的一种动力,就算是现在的我,也绝不想成为一个看破世俗、清心寡欲的那种人。

兴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变成那样的人,但绝不是现在,我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那么多想买的东西,还有一个特别想在一起的女人…

“哎!大傻子,发什么呆呢?”许宜娜拿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夹了一片煮好的肉放进我的碗里。

“宜娜啊!我上回才和你说过的话转眼就忘耳朵根后面去啦!”王美丽笑嘻嘻地对着许宜娜说道:“男人啊!就不能对他太好,比如吃饭这事吧,哪有让我们女人给他们夹菜的道理,狗蛋你说对不对?”

王美丽对着狗蛋抛了个年芳三十的媚眼,把他这颗没经历过恋爱的小破心脏迷得神魂颠倒,他傻乎乎地对王美丽闲着殷勤,“美丽姐说的什么都对!”

皮蛋在桌子下面悄悄捣了捣狗蛋的腿,小声道:“兄弟…克制点,人比你快大一轮了。”

王美丽拿着一块削成了圆棒棒的白萝卜“噗”地塞进了皮蛋的嘴里,“还有仨月才三十,我谢谢你闭嘴啊!”

狗蛋半张着嘴,一副“希望这个萝卜是塞进自己嘴里的表情”,结果对面前钢妹给自己盛的满满一碗肉无动于衷。

这是最近大家最喜欢的活动,聚集在下班后的殡仪馆里开小灶,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一群人还在煮着火锅唱着歌,扰乱着荒郊野外的宁静。

大家吃饱喝足以后就到了聊天吹牛皮的环节,这时候一般我都喜欢和许宜娜一起去门前的广场吹吹风。

“最近工作顺利吗?”我问道。

许宜娜轻叹一口气,“就那样吧。”

我察觉到她有点不高兴,“怎么?是不是方远那小子又找你麻烦了。”

许宜娜本不想说,但是在我再三追问下还是道出了原因,“你刚走的那段时间他是经常找我麻烦,不过有时候被骂两句就过去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做的所有策划案和园区设计都被方远否决了。”

听到方远这个名字我就烦,“那他到底还想怎样?”

许宜娜摇摇头,“我也不懂,而且方远最近特别不正常。”

我问道:“怎么个不正常法?”

许宜娜想了想,说道:“起初他每天交给我的工作根本做不完,我只有晚上不停地加班,但是从上月起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让我插手了,结果弄得我整天很闲,无所事事的。”

说到这里,许宜娜贴着我的耳朵说道:“嘻,不过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想你了!”

“哇!宜娜!”我被她这句土味的情话撩拨得心脏一跳一跳的,直起身子就准备往她身上贴,结果却被她时拦了下来,“好啦好啦!和你开个玩笑就这幅德行,果然就像美丽姐说的那样,男人都经不起挑逗…”

我失望地耷拉着眉毛,可怜兮兮地说:“这不是自从我俩上回…那个,就那个以后,再就没机会了么…”

许宜娜面若桃红,举起粉拳就向我脑袋砸来,“想什么呢你!”

锤了几下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哎!不过我听燕子说下周会来一个新的股东。”

对于这种公司高层管理的事情,我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来就来呗,我们殡仪馆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估计也没什么人会搭理。”

“但愿吧!”许宜娜活动了下肩膀,“不过若是有新股东加入的话,我就怕是到时候会忙得没空再来像这样聚餐。”

我闷闷不乐地说道:“哎,那我到时候又要一个人值班了,也不知道我得在这种地方呆多久…”

许宜娜把头轻轻依偎在我肩膀,传来丝丝发缕中的清香,“放心吧,大傻子,再忙我也会抽空来看你的。”

“嗯,好!”我点了点头,看着月光下她微微翘起的小嘴,她的眼睛煽动着长长的睫毛扑闪闪地看着我。

我俩相视一笑,忘情地吻在了一起。

一道刺眼的光突然闪了过来,身边突然响起了好大的一声惊呼,“哇!照到了照到了!”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我,发现狗蛋这帮人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过来,而狗蛋手里杨着那个闪光灯亮得像越野车大灯一样的山寨手机,竟把我刚才亲许宜娜的一幕给照了下来。

“你他妈的别跑!”我大骂一声就追了上去,狗蛋边跑边按着手机,直到我追上他把他压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瞬间按下了发送键。

这货竟然把照片发给别人了!

我抢过狗蛋的手机看了下,显示的是“发送成功,收件人----仙女姐姐”。

“说!”我猛地一巴掌拍在狗蛋脑袋上,“谁他妈是仙女姐姐!”

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这孩子…净说大实话,嘻嘻嘻!”

王美丽笑得像一朵花,拿着手机欣赏着狗蛋刚发给自己的“激情照片”。

看见王美丽,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说道:“美丽姐…你可别闹了,咱玩个‘你把手机给我你就是我大哥’的游戏好不好?”

王美丽抿着嘴,挑起眉看着我,“想要姐姐的手机呀?”

“嗯!”我点点头。

“好呀!给你!”王美丽对我抛了个媚眼,竟把手机塞进了内衣里,“我不动,你自己来拿吧!”

我:“……”

几分钟后,羞的面红耳赤的许宜娜把头埋进了我的背后,而王美丽拿着手机津津乐道地评价着,“嗯,感情到位了,姿势不及格,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我尴尬地挠着头,“美丽姐,咱做一个有点良知的新时代三十岁大龄女青年可以不?”

“美丽姐…”

“姐…”

“?”

不知道为什么,王美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刚刚叉着腰风情万种的样子现在也变得哆哆嗦嗦,就连说话声音也开始变得打起了摆子,“你们…快,快来…”

众人发觉不对劲,于是一起围了过去,王美丽刚才微醺粉红的脸蛋此时变得煞白,她指着那张“激情”照片的一个角落小小声音说道:“这是谁…”

顺着她指头望去,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胆小的钢妹竟然被吓得几乎要叫了出来,好在狗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照片的中央拍的是我刚才亲吻许宜娜的样子,在我俩身后,则是下班后早已熄了灯的殡仪馆小二楼,在二楼的其中一个窗户内竟然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此时正从窗户内打量着我们,这个黑影的轮廓远处看像是一个男人,而他的脸竟然也是一团团的黑,在月光的照射下看不见脸格外恐怖。

“这,这真的是见鬼了…”王美丽哆哆嗦嗦地说道,眼珠子用力地往脑后面瞟去,但始终没有转过头的勇气。

“啊!别说了!”钢妹吓得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而狗蛋也是操着干巴巴的嗓子说道:“姐,你,你快别说了,我感觉…我感觉裤子好热…”

我低头看去,狗蛋这家伙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但这时我一点嘲笑他的立场都没有,因为我若不是和许宜娜互相搀扶着,估计早也就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让,让我来吧。”皮蛋不亏是我们这群人里胆子最大的那个,他清了清嗓子,咬着牙齿转过了头去,“什么都没有哇…”

这时我们才敢回头看去,殡仪馆二楼的灯早已在下班时就关上了,而此时黑漆漆的走廊里哪还有人的影子。

王美丽不安地又看一眼照片,“没错…真的有人,要么就是鬼!”

皮蛋猛摇着王美丽的肩膀,说道:“大姐,咱正常点行么?你第一天干这行吗?有没有鬼你心里从来没点数么?”

被这么一说,王美丽找回了点本职业的感觉,她揉揉眼睛,“不是鬼那你意思是啥?”

皮蛋做了个嘘的手势,“这…是进贼了吧…”

听他说得,既然不是鬼,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随手拿起一根棍子说道:“贼就简单了!皮蛋!咋俩去抓贼!”

“其他人守住大门口别让他跑了!”我对着大家说道,临走前还不忘记很有英雄风范地对狗蛋说:“照顾好女孩子们!”

“……”

话没说完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我才发现这时只剩下三个女孩子在原地,而狗蛋却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我无奈道:“那就在我们进去以后把大门锁了!谁也别让出来!”

撂下这句话,我急匆匆地跟着皮蛋一起冲了进去。

我俩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二楼,没有开灯的走廊黑漆漆的,安静得就连心跳声都那么明显。

“他不会带武器吧?”我小声问道。

皮蛋不吭气,我又问了一遍,这是才发现这家伙紧张得满头冷汗,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他…武器…就跑。”

“喂你镇定点!”我捏了捏皮蛋的脸,又不是鬼你怕个屁啊!

皮蛋哆哆嗦嗦地说道:“要是…鬼就好了,但是坏人…比鬼更可怕…”

原来这家伙不怕鬼怕人,我只好把他往我身后一推,“得得得!那你跟着我后面,我要是和这贼打起来了,你抽空补个刀就行!”

“但,我,我没刀啊…”皮蛋诺诺地说道。

“就地取材!”我死盯着黑漆漆的走廊随口说了句。

过了一会,就听皮蛋说:“好了,走吧…”

“找到武器了吗…”我被眼前的皮蛋雷到了,这货竟从墙边那个“天兵天将”的模型手上抽走了一把两尺来长的“青龙偃月刀”,银色的刀刃在月光下微微折射出一丝茹毛饮血般的寒光。

不过刀是塑料的,刀刃是贴了锡箔纸的,样式满分攻击力几乎为0。

“行吧行吧,你就这样站我后面装个样子。”我无奈的紧了紧手里的棍子,被他这样怂带的也有点紧张起来,“一会要有啥事你可别自己先跑啊…”

皮蛋艰难地点点头,但是满脸都写着“有事我先跑”的表情。

我俩逐个检查着二楼房间,并没有什么异常,估摸着那个贼人已经跑到别处去了,当来到走廊尽头时,发现那扇平时都锁着的员工通道的门被打开了。

“这是通哪的?”我问皮蛋。

皮蛋回答:“这个通道连着一楼大厅和楼下的太平间、火化间…”

听到这俩地方我的头“嗡”地炸了,上回“金巧儿”事件带给我的心里伤害还没有平复,现在又得去那种鬼地方…

就在我拿捏不定到底是继续搜寻还是退缩的时候,楼下传来“咔哒”的一声锁门声,留在外面的那仨姑娘把门给锁了…

得,这下也没得选了,我硬着头皮带着皮蛋轻轻推开了员工通道,蹑手蹑脚地走了下去,我发现通道中连接一楼大厅的门锁没有被撬开,也就是意味着进来的那个贼就在距离我们很近的地下室。

皮蛋像连体婴一样缠着我,弄得我也施展不开,“哎你别贴我那么近啊!”我抖抖身子,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我绕开了一个水桶,小声说道:“这里不能开灯,不然会被他发现的,你注意点脚下别踢到那个桶子。”

“咣当当当当当当…”

话音刚落,皮蛋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铁皮桶子被他碰倒像皮球一样咕噜噜地滚下了楼梯,刺耳的声音响彻在漆黑安静的地下室内。

事已至此,我觉得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于是打开了地下室的灯,骨气勇气冲着深邃的走廊喊道:“兄弟!你今儿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只有死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我想了想继续喊道:“我们手上都有武器的!但我不想和你在这里打一架,如果你现在出来的话,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当做没看到!”

还是没有人回答。

“妈的…”我低声对皮蛋说:“做好准备,今天应该是要与这家伙干一场了!”

皮蛋紧紧抱着他那把“青龙偃月刀”,跟在我身后缩成了一团。

地下室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太平间,另一个就是火化间,但火化间的门锁是经过特殊加固的,没有皮蛋脖子上戴着的那个电子磁卡是打不开的,所以我们先来到了太平间,我用棍子从门的侧面拨拉开了日光灯,顿时太平间被照耀得如同白昼。

“嗷嗷嗷!!!”我俩壮着胆叫喊着冲了进去,然后杵在了原地。

平坦空旷的太平间一眼尽收眼底,此时除了早上送来的两具尸体以外什么都没有。我心想:坏了!被这家伙溜进火化间了。

火化间里尽是各种曲里拐弯的设备,再加上房屋设计的时候就有特殊要求,所以能藏人的地方很多,如果一旦让贼人跑进了那个地方,难免我们这样明着搜索会被他偷袭。

“快走!火化间!”我拉着皮蛋赶往了走廊尽头。

我俩来到火化间的门外,看见经过加固的金属门锁上面有很多的金属划痕,想必就是那个贼人刚才撬门留下的痕迹。

我用力拧了下把手,门纹丝不动,再更加用力拧了拧,锁芯居然“哐当”地一下弹了出来。

“我靠!这锁被撬开了!”我胡乱转动着把手,一点阻力都没有,但是就是打不开门,于是问皮蛋:“这门怎么还不开啊?”

皮蛋指了指胸口的工装吊牌,“这有两道锁,一道是金属门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另一道是电子锁,必须刷这个卡才能开得开…”

“那你意思是?”我指着加固门说:“没你这张卡也打不开?”

皮蛋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天…天南…我们今天下午不是已经烧过一具尸体了么?”

听到他说的话,我背脊一阵发凉,想到刚才在太平间里的两具尸体,“靠!那贼还在刚才的太平间里!他装成死人了!”

我俩同时回头,顿时被吓得不轻,只见距离我们从楼梯下来后几米远的出口处,有个人正扒在墙边,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夜行服,就连头上也戴着黑色的头套。

但他此刻正盯着我俩,从黑色头套露出的眼睛惨白惨白的…贼人察觉到自己被发现,立即转头就跑,但就在跑路的一瞬间却站在了原地,似乎在打量着我们俩什么。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机会,我操起木棍率先冲了过去,“啊啊啊啊…”

我运起全身内力横扫千军的一击劈向了黑衣人的头部,没料到却被他轻描淡写地侧身一闪躲过了,但我用力过猛余力未消,棍子依然还是照着规划路线劈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在了他身后铁制的水晶棺上面。

坚硬的水晶棺犹如一块巨石,不仅吃下了我这一棍的威力,同时还震得我的手臂连同半个身子都一阵发麻,感觉就像爬满了蚂蚁一样,无数细小但是钻心的疼痛传遍了我右半身的每一处神经。

当我捂着发麻的胳膊望向前方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棍子已被这贼人夺了去,正斜举上扬着对准了我的脸,我本能地闭上眼睛护住了头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今儿要交代在这了。

但不知为什么,贼人的这一棍迟迟没有打下来,皮蛋却终于从惊吓中回过了神,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冲了过来,嘴里大声叫嚷着我听不懂的话东西。

“啊啊嗷喔啊呀…”

大叫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无限循环,确实很有一种表面上的威慑力,但很快又没了声响,我护着头部的身体顺势向后一倒,拉开了与贼人的距离,“你他妈上啊!光叫有个屁用…”

皮蛋不吭气,我侧身看了他一眼,结果被他气得直想骂娘。

这家伙的纸做的“青龙偃月刀”经不住折腾结果从中间断了开来,而且断也断的拖泥带水,上面那截断开的硬壳纸做的刀身与下截刀柄之间还连着黏糊糊的透明胶带,此时像面条一样地在皮蛋脸庞晃啊晃…

“我靠…”我绝望地叫了一声,武器被人缴了,再带着这个样子货的皮蛋肯定毫无胜算…

但贼人却没有与我们继续逗留,他转身就往楼上跑去,我顿时又来了精神,“追!”

贼人看样子身体素质很强,十几阶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上去,眼看我们只见的距离越拉越远。

“别跑!有种给老子站住!”我冲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喊道,莫名的信心又足了几分。

我从地下室追了上去直到二楼,就在这贼人消失在我视线里不一会时,楼下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咚”!

“哈哈哈!”我大笑着,这家伙肯定是原路返回被撞门上了,我冲着楼下大喊:“门已经被我们锁死了我告诉你今天你是别想跑了!你给老子回…”

“额…”我帅气的台词还没说完就打住了,这货竟然真的回来了!正拿着棍子在距离我几米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我俩就这么一个在楼梯上,一个在楼梯下,互相对视着,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打过来,反正我心里暗暗想好了对策,他要是打过来我就立刻跑…

“抓着那小子了吗!”皮蛋姗姗来迟,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见我,而他还以为我已制服了贼人。

“别过来!找武器去!”我对皮蛋喊道,我瞟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却被眼前的贼人抓住了机会,一道凉飕飕的冷风伴随着十足的力度从我脸旁划过,我只听到身后玻璃碎裂的声音,原来贼人把手里的棍子甩了出来,嗖嗖地从我脸旁飞过,砸烂了我身后的玻璃。

一米左右宽度的楼梯容不下俩人,于是贼人突然发力向我冲了过来,迅猛的来势使我本能地护住脑袋蹲了下来,眼看就要被他撞倒在地了…

但预想当中被贼人踹倒在地的情况并未发生,他竟然倏地跳起左脚蹬向楼梯扶手,借力使劲,身体轻飘飘地在我头顶上一个翻腾落在了我身后。而他刚落地之后立刻双腿猛地发力向前冲了过去,从刚才他打碎的玻璃窗上单手一撑,一个缩身穿了出去!

这套连贯的动作把我看得目瞪口呆,当我回过神来以后追到了他刚才逃出的窗口,这时也只剩在黑夜远远逃跑的影子了。

“这,这家伙马戏团的啊?”皮蛋是从头至尾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言语里充满了惊讶。

这时我才放松了下来,我打开大楼的灯,拉着皮蛋把这里地方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好在没有任何的损失,除了那扇被打破的窗户。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皮蛋指着破损的窗户边问道。

被贼人打碎的窗框下方还残留了一片很大块的玻璃碴子没有掉落,而这片残留的玻璃残渣尖头朝上,沾满了鲜血。

我脑子里重复起了刚才贼人的动作,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告诉皮蛋,“这就是刚那个贼翻出去时受的伤,我有办法找到他了!”

几分钟后,大伙终于聚集在了一起,就连狗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了回来,他搓着手望向远方,把脖子仰的和二五八万似地说道:“妈的这贼货跑的真快,老子差点就追到丫的了!”

狗蛋的话谁也没当真,鉴于他平日里那种“有事我先走”的优良品质,我估计也没人指望过他。

“你没受伤吧?”许宜娜把我从里到外翻了一遍。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我两手空空还与这拿着武器的贼人打了个平手,谁也没占着谁便宜,不过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

“你不是带着棍子进去的么?”许宜娜指了指刚才从二楼飞出来的棍子,正是我被贼认“抢”去的那根。

我:“……”

我赶紧岔开了话题,“但他跑不了!”说着就拿起手机,准备给派出所的甄大哥打电话。

许宜娜问:“你做什么?”

我说:“报警啊!二楼的窗户上有他留下的血液,这就是铁证,到时候让甄哥摸着这个线索肯定能找到这家伙!”

许宜娜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我,又是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过了半响说:“你…你怕是个傻子吧?”

我:“啊?怎么?”

许宜娜说:“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你说的这种方法那得拜托公安的刑侦队才行,你们刚清点后算出来没?到底是遭受了多大的损失啊?”

我想了想:“坏了俩锁芯,破了一块玻璃。”

皮蛋趁机补充道:“断了一把‘青龙偃月刀’,额…纸做的那种。”

说完后我俩自觉的沉默了,气氛变得很尴尬。

“好啦…”许宜娜摸摸我的头,“既然你没受伤的话也别去趁事了,不然到时候若真让那个贼娃子知道你还报警抓他,我怕他会找你报复的。”

看着许宜娜关切的目光,我还是点了点头,但我却把刚才的疑问埋进了心里。

第一点是在太平间门口,他那一棍子为什么不砸下来?如果那时先把我打晕,岂不是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

还有第二点,那时在楼梯口,他那一棍子甩得又快又准又狠,如果直接打向我的话,他完全可以打开窗户跳出去,而他偏偏要剑走偏锋的玩那些高难度“轻功”?

第三点,殡仪馆这种穷得连油水都炸不出来的地方,这个贼到底是要来做什么的?他为什么还要去撬火化车间的门锁?

这些问题我与谁都没有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这事也就被我忘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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