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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还未到开饭时间,严研和郑飞匆匆与于卫告别,于卫客气地挽留他们到连队吃午饭,两人婉言谢绝,乘着吉普车一溜烟地走了。

望着远去的吉普车,于卫感慨万千,想到郑飞对自己的帮助,想到严研的雷厉风行,是那么的仗义,深深的将他们的好感印在心里。

回到连队吃午饭的时候,连长宗武说:“炮营新兵明天上午安排实弹射击!一排长,你可有一显身手的机会了!”

于卫却在暗自窃喜,刚才射击靶场的一幕幕情景,不时地浮现在眼前,听到宗武的声音,只是在微笑并没有回答。

宗武又说:“上面又给我们派了个指导员,可能下午就到了!”

“真的?这么快?”于卫问到。

“说来真的就来喽!团里还是很关心我们的了!”副连长刘福庆操着浓重的sc口音说到。

刘福庆,是刚从一排长荣升为副连长的,于卫接他的班。他和连长宗武是老乡,两人一个是zq的;一个是绵阳的。

刘福庆是个小矮个,也就一米六左右,人显得精瘦,长沙炮兵学校毕业,干起事来不很果断,在于卫看来有些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样子。

于卫刚来的第二天,连队安排一排去掏连队厕所的粪,于卫与老薛带着两个班去了厕所,因为厕所是旱厕,掏出的粪要给菜地施肥。

一排的战士站在粪坑前,都踌躇不前,于卫毫不犹豫地将大雨鞋换上,第一个跳进粪坑挖粪。

见到排长奋不顾身地跳进粪坑,身先士卒的样子,战士们纷纷也跳进粪坑,争先恐后地挖粪,并将于卫劝了上去。

其实于卫并没有挖上几锹,他只是想感染周围的战士,这一举动恰恰激励了战士,在战士心目中树立了高大的形象。

也在老薛和一排的班长骨干面前树立了自己的形象,虽是干部但能够和战士们同甘共苦打成一片。

等干完了掏粪任务,大家都浑身臭汗,回到了连队,于卫与老薛商量着午饭后带着排里战士洗个澡。

正直连长到团里开会,于卫就给刘福庆说了,可刘福庆死活不同意,找各种理由搪塞,这让于卫很是生气,在于卫眼里实在是看不起他,认为他没有担当。还是等到宗武回来后,同意给战士们请上假外出洗澡,一个班回来另一个班再去。

“二排长探家没回来,上级也是体恤连队干部少,所以就尽快安排指导员下连队了!”刘福庆意味深长地说。

“体恤谈不上,这是正常的人事任免,不过我们欢迎指导员的到来!交代炊事班,下午多炒几个菜迎接指导员!”宗武对刘福庆说。

副连长管连队后勤保障,这是部队条例的规定,刘福庆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让于卫突然觉得刘福庆有些献媚的眼神,感觉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难怪是老乡呢!

当天下午起床后,指导员如期到来,在连长的办公室里,于卫见到了他。宗武起身介绍:“这是一排长!”

于卫伸出双手与指导员的双手握在了一起。

“我姓于,丁勾于,保卫祖国的卫,叫我于卫好了!”于卫笑着礼节性地说。

这个新来的指导员面脸堆笑地站了起来说:“一排长是吧?我叫向前,很高兴,我们能在一起工作!”

“欢迎指导员到我们高炮连!”于卫见向前非常热情,也客套地说了一句。

“来,坐!坐!”向前拉着于卫的手,与他并排坐在了床边上。

于卫显然对向前的过分热情,有些不适应,斜眼瞄了一下宗武。宗武露着微笑,似乎也被这热情迷糊住了。

“听连长说,你不是本专业的?还能适应吧?”向前满脸堆笑地问到。

“我原来在师部通信队!到团队来锻炼,锻炼!都一个月了,已经基本适应了连队的生活!”于卫友好地回答。

连队的干部都很消瘦,这向前看上去更瘦,给人感觉是皮包骨头的样子。

“我以前是14军的,77年兵,参加过对越反击作战,提干入学毕业后,被分到了咱们团,在政治处文化室当干事两年,今年被调到了咱们连任职!”

向前这么一介绍自己,让于卫肃然起敬,敬得是为共和国作战的老兵,敬得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老兵。

先前印象中,那种过分殷勤的样子,好像成尘烟一样,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指导员参加过对越南反击作战,真是看不出来哦!实在是令人敬佩!”于卫几乎是与宗武同样的吃惊。

“是啊!只是身边的战友没留下几个来,哎!不说了!”向前有意识的撇开话题问:“咱们连还有那些干部没有见?”

“噢!副连长去采购东西去了,一会儿回来就能见到,二排长探家还没归队,估计的下个月了!”宗武回答。

三人热聊了一会儿,向前问:“不知连长安排我在那个房间,这会儿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通信员!通信员!”宗武对着门外喊了两声。

通信员迅速跑了过来,“把指导员领到他的房间!”宗武命令。

“指导员你先去,房间早已安排好,我这到营部去一下,营长找我安排明天实弹射击的事情!”宗武说。

“没事,没事,连长你先忙去吧!”向前摆着手说。

“一排长!你招呼下,我一会就回来!”宗武又说。

“好的,你放心吧!”于卫回答。

忙完了指导员向前的安顿,于卫回到宿舍,暗自沉思:为什么说到对越自卫反击作战,他不再往下说?

既然是参加了作战,那对作战应该是了如指掌,随便说上几个话题就能脍炙人口的说上一天,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那!一个就是他根本没参加过作战,是自己杜撰的,以便引起人们对他的尊重,从而轻而易举地掌控连队。

但从他刚才的表情看,倒是不像。

那!另一个就是对战争的惨烈与残酷,使他根本不想提起,原因是他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他是侥幸活下来的人,而且光荣提干,成为一名军官。

他的内心深处是痛苦和煎熬,他从不轻易地流露出来。

但到底是什么呢?好奇心使得于卫迫切地想追究了下去,只有渐渐地去了解他这个人,弄清楚一切。

第二天,实弹射击照常进行,连队门前整队时,指导员向前也站在一旁,宗武问:“指导员也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现在害怕枪声!还有要赶个稿子,向营里汇报!”向前笑了笑回答。

怎么参加过反击作战的老兵,还有害怕枪声的道理?于卫心里想着,当着全连战士的面也不好多问。

几个老兵被留下来跟副连长刘福庆平整连队的菜地。

宗武和于卫带着全连的新兵前往射击场,射击按计划进行,新战士们一个个按照八一式自动步枪要领射击,每人一梭子子弹,就是三十发基准。

第一组十发,卧姿点射;第二组十发,卧姿连射;第三组十发,跪姿点射。等都射击完毕,进行射击点验后,高炮连一名新兵准星很高,在炮营新兵中勇得桂冠。

宗武一高兴当场宣布给这名新战士连嘉奖一次。于卫在战士们射击的时候,抽空瞄了一眼主席台。

今天团长没来,参谋长坐在主席台上,旁边是炮营的营长和教导员,三人在交谈着。

于卫又看见了严研,他也坐在主席台上,他是这次射击训练的组织保障者之一,理应全权监控。

等严研从主席台跑下来,检查炮营射击任务时,两人打了个照面,双方都友好地握手。

严研微笑着说:“今天又来了?”

于卫笑着回答:“昨天的瘾还没过够,这不今天再来蹭上几发练练!”

严研用手指点着于卫笑着说:“你呀……!等他们打完吧!会安排炮营干部打的。”

等新战士们都打完,在主席台前坐下,严研开始组织炮营干部射击。每人三十发,与战士的基准相同,战术动作也一样。

于卫今天打得很好,比昨天强上很多,准星十分好,自己也很满意。还想打,只是碍着直属领导在这里,不好再难为严研,等到射击结束,就与宗武带着全连新兵返回了。

没过两天又是手榴弹实弹投弹。新兵手榴弹投弹,是比较让人操心的事情,经常出现异常事故,每年新兵训练结束,总能听到哪个部队,新兵在投弹时,手榴弹不是掉到了弹坑里,就是掉到了身后不远处爆炸。

有的干部反应快,将手榴弹又迅速捡起扔了出去,然后和新战士一起爬到掩体内;如果手榴弹掉到了身后不远处,来不及捡起,干部就立刻会拉着新战士卧倒在掩体里,等手榴弹爆炸后,才现身。

这两种情况都还好,不会造成人员伤亡,最重的也只是被手榴弹爆炸后蹦来的石子擦破点皮。

最可怕的情况就是,手榴弹掉在了掩体内,如果来不及掩护,就会造成伤亡,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新战士由于心理紧张,手榴弹拉环拉掉后,掉进掩体内,有的干部为了保护新战士,将战士压在身下,而自己却光荣牺牲。

好在手榴弹是七秒爆炸的手榴弹,有一定的时延,这给了身旁教练的干部及时反应的机会,在危在旦夕时刻,总是能化解惊险、平安无事。

高炮连新兵投弹在后山半山坡上进行,战士躲在半山早已挖好的堑壕里,再往下二十多米是投弹区,投弹区有直径五六米的圆形堑壕,圆形堑壕旁紧挨着十米左右的长形堑壕,可容下一个班在堑壕内集结待命。

宗武亲自待在圆形堑壕内指导投弹,可能是他不放心别人吧?所以亲自上阵。投弹是自上而下,由半山向山坡下投,这样非常安全,也投得远。

于卫则带着大部分新战士在投弹区后的二十米的堑壕里,等一个班投完回来后,再向长形堑壕转移人。

还真有紧张的战士,一名战士做好姿势投弹后,即刻蹲了下来,但宗武没看见手榴弹投出去,也没听见手榴弹导火索“吱吱!”的响声。

找了半天,手榴弹掉到了战士身后,而且并没拉出导火索指环,给宗武气得直骂:“你他妈的这个熊兵,有那么怕死吗?有手榴弹往后扔的嘛?幸亏没拉响,拉响了我们就报销了,妈的!你再来!”

宗武拾起没有拉响的手榴弹,又给这个战士手把着手讲解起来:“你看,你右手握住手榴弹后柄,小拇指套在拉环内,然后按照要领向前投掷,明白没有?”

“明白!”战士大声回答,

“准备好没有!”宗武问,

“准备好了!”

“我数三声就投!”

“明白!”

“好,准备!一、二、三、投!”

这名战士投了出去,几秒后爆炸声响起,战士被憋的通红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看来真是太紧张了。

接下来再没出现过异常,新战士们一个一个地投出了手榴弹,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圆满地完成了这次手榴弹实弹投弹任务。

于卫感到自己的耳朵被手榴弹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中午吃完饭还在耳鸣,直到午休起床后才好了些。

过了两天的一个晚上,营部组织全营干部开会,主要议题是选拔“优秀基层连队行政干部”,炮营五个连队,首先推选出三位连长。

然后,全营干部不记名投票打分,得票最高者,被营里推选到团里,再由团里推选到师里。

如果营里选出来上报,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营里选出的三位连长分别是:榴炮一连连长,105炮连连长和高炮连连长。

经过不记名投票后,105炮连连长胡云峰以七票高票当选,榴炮一连连长五票,忠武则以三票落选。

开完会,宗武黑着脸回到了连队,将于卫叫到了他的宿舍,开门将山地责问到:“你为什么不投我的票?”

这让于卫一惊,不知这话如何说起,停顿片刻便反驳起来。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明明投了你的票,怎么怀疑我呢?”于卫气不打一处来的回答。

“你真的投了我的票?”

“你怎么不相信人呢?这还需要哄你吗?投了就投了,没投就没投嘛!值得欺骗你吗?”于卫不明白宗武为什么这么问他,显然是对自己不信任。

宗武阴沉着脸思索着,半天冒出一句话:“这不可能,三票中,如果你投我一票,营长投了我一票我知道,我自己投了一票,那副连长不可能不投我的票!”

进他这么一说,于卫当时就明白过来了,他是不相信刘福庆不投他的票,而武断地认为于卫没投他票。

于卫冷笑了一声说:“指导员没投你的票,这是肯定的了!”

“就是,刚才我问了他,他居然说自己刚来,不了解营里情况,感到如果投自己连队连长的票不好,就投了榴炮一连连长的票,我就想不通有啥不能投自己连队的票?”宗武埋怨地说。

“我再次跟你声明,我是投了你的票,不信你可以去营部查底子,刘福庆你问过没?”于卫提醒到。

“没有,他不可能不投我的票!”说出这句话时宗武已经口气不是那么坚定了,已是半信半疑了。

“哎!人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毫无疑问是刘福庆没投你得票,你可以问问他,看来是你太相信他,而没有去问他,直接问得我!”于卫调侃说。

“我是得问问他!”宗武显得有些气愤。

见他较真的样子,于卫笑着对他说:“一次表彰没得上就没得上,没必要那么跟自己过不去,不过通过这事,你可以认识到‘人心向背’的道理了,更知道人心叵测啊!”

于卫本来对刘福庆这人就没什么好感,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让宗武认清这个人的本质。

让于伟没想到,宗武对这次表彰看的是这么重,甚至有些过激了,他可能认为这次表彰,非他莫属吧?

高炮连在营里的工作走在前面,并担当了冬季训练新兵的任务,宗武认为理当自己被评为先进。

可事与愿违,人生本来就世事难料。

宗武与刘福庆大吵了一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互相之间再没有先前那么信任了。

其实,于卫对宗武的印象挺好的,心直口快,性格刚直,雷厉风行,似乎看上去有些“二”。

这“二”劲,在基层连队是带兵的法宝之一,容易得到战士们的认可。于卫年轻气盛和宗武的性格上有些相仿,彼此都有些“二”劲。

可以说是惺惺相惜了。

春暖花开,火洲的春天来的似乎早些,炮营又被团里派到红军师的胜金台农场,挖葡萄藤。

胜金台农场距离火洲六十公里左右,在天山脚下,依山傍水,春夏两季山上的雪水融化,形成一道道小溪,在修好的水渠中流淌,浇灌着这片绿洲。

虽说是只有六十公里,这里的气候比起火洲要冷了许多,火洲的杏花、桃花已经渐渐地绽放,而这里的树木却依然沉睡在冬季,春暖花开时的生机还未出现。

这儿正是挖葡萄藤的最好时节,但比起火洲的葡萄藤挖出时间,却要迟上近一个月。

炮营来了三个连队,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四面都是平房,营里由教导员高照带队,给各连分配了住处后,各连自行安排。

高炮连在宗武一声令下后,开始卸车,将行李拿进了分配好的房间里。

这里住宿条件很差,在土坯房内打着地铺,先将棕垫子铺在打扫干净的地上,然后铺上毡垫子,再铺上褥子。

然后铺好白色的床单,将军用皮大衣叠好放在床头,最后将被子叠好放在大衣上面,枕头则放在被子旁边,成一条直线,与连队内务要求一样。

一排两个班,分别住着两个房间,于卫与一班住在一起。这是于卫当兵以来第一次打地铺睡,自己也没觉得有多么艰苦。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于卫又带着战士打扫大院里分配给连里的卫生区,经过里里外外的一阵忙碌,虽然房间看上去简陋,但经过打扫后干净整洁,于卫此刻的心情,比刚到那时开心了许多。

战士们此刻的心情似乎也很好,有说有笑地互相开着玩笑,一班长蹇新凑到于卫眼前笑着说:“排长!听说你吉他弹得不错,能不能弹一个给我们听听?”顺手将一把吉他递给了于卫。

于卫接过吉他,用纳闷的眼神看着蹇新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弹吉他?到高炮连来还没顾得上弹呢!”

“你在105炮连的时候,我们就早已听说了,排长给弹上一曲嘛?”蹇新笑着央求到。

于卫注意到手里接过的吉他,还是一把“红棉牌”的吉他,顺手拨了拨琴弦,感觉到音不准,又调了调音准,随便弹了几个和旋,定准音符后随口又问蹇新到:“这是你的吉他?”

“是我的!”

“音色不错!”

于卫在试了一下后,对这把吉他给与了肯定。

周围的几个战士见排长要弹吉他,也都兴致极高地聚拢过来,于卫扫了一眼问到:“你们想听什么歌?弹唱可是我的拿手手艺!”

还没弹唱,战士们的掌声先响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期待的笑容,都异口同声说:“什么都行!”

于卫借着大家的高兴劲,弹唱了一曲熟悉的歌《迟到》: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也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噢,他比你先到……

一曲唱完,掌声不断,这时一班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都是高炮连的战士听到了歌声,趋之若鹜地跑来观看。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排长!”有战士起哄到。

于卫一时兴起,既然战士们这么喜欢流行歌曲,就再弹唱一首给他们听。一首《故乡的云》: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又将大家引入到了思乡的情绪当中。

见大家意犹未尽,再弹了首最新流行的摇滚王子崔健的《一无所有》: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噢你何时跟我走,噢你何时跟我走……

叫好声不断,掌声四溢,正当大家兴致勃勃地想再听一曲时,突然响起了集合开饭的哨声,旁边的连队食堂已经做好了午饭。

午休之后,宗武与于卫同其他连队干部一起,跟在教导员高照身后,到来到师农场葡萄地里。

经过丈量,大概有近三十亩地左右,一亩地有十二垄,每垄有十二个掩埋着葡萄藤的土堆。

在每条垄的边缘,都有先前的木架,任务就是将土堆挖开,把葡萄藤拉出来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这活儿,于卫先前在105炮连,带队干过,就是挖的时候要细致些,不能伤到藤,干起来不能只要求速度,更重要的是质量。

高炮连分了十亩地,按照进度,大概四五天就能干完,而团里给的时间是一周,看上去时间是绰绰有余了。

宗武分配给炊事班一亩地,因为炊事班还担任着做饭的任务,每天上午下午各干两小时。

其他九亩地,四个班每人一垄先干着,宗武和于卫两人为了身先士卒,也各自分了一垄干了起来。

宗武和于卫两条垄紧挨着,两人边干边说笑,不一会儿就挖了几个土堆。干得累了,两人坐在田埂上聊了起来。

“连长,你今年多大了?”

“我六二年六月的,马上二十六了,你娃儿还小!”

“也不小了,都过了二十一了!”听到宗武说自己小,于卫辩解地说。

“那你结婚没?”于卫又问。

“去年探家结的婚!”

“那嫂子是干啥的?”于卫感觉宗武一提到自己的妻子,就容光焕发起来。

“哦!她是我们那里的小学教师!”

“教师啊!不错的职业,教书育人,功在千秋啊!”

“你小娃儿还懂得挺多的!”宗武说笑着。

“你别小娃儿,小娃儿,叫个不停,比我大不了几岁,还老气横秋的!”于卫老大不愿意的说。

“好好好!下次注意哦!”宗武嬉笑着回答。

“哎!嫂子一定很漂亮哦?”

“嘿嘿!还可以吧!反正我觉得不错哦!”宗武似乎有些腼腆起来。

“排长,你没见过连长嫂子的照片,那可是个大美人!哈哈!”在旁边干活的一班长蹇新,听到了他俩的说话,插嘴大声说。

宗武转过头,拾起地上的小土块扔向蹇新,嘴上骂到:“叫你鬼小子多嘴,好好干活!”

蹇新躲过了土块,嬉笑着,再不出声了。

“你有嫂子的照片?拿来看看!”于卫兴致极高的问。

“没带在身上,今年她是要来连队探亲的,你就会见到了!”宗武推脱的说。

于卫猜到宗武肯定将他妻子的照片带在身上的,只是不好强求罢了!

突然想到了指导员向前,就问:“连长!指导员为啥不来?”

“哦!连队总要干部留守的,他搞政工的,这干活的事还是我来的好些!”宗武直截了当地回答。

“按道理刚来连队,他应该主动带队到农场劳动的!”于卫略有深思地说。

“接到营里通知后,我和他商量谁来,他说他是政工干部,行政工作与政工工作最好分开来,那我还说什么?明摆着不想来嘛!”宗武颇有微词地说。

“都是什么理由?营里教导员这不是也来了?根本是他搪塞!”于卫埋怨地说。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不好说啊!说不定有其他原因呢?”

“什么原因?还是打过仗,上过战场的人呢!我看是空有其表,表里不一的人!”于卫不客气的回答。

于卫的表态,代表了他对向前这人的看法,感觉这人富于心计,平常看上去笑呵呵的他,真的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两人又各自挖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后,不知不觉地已经干了半垄,于卫已挖好了六株葡萄树。

宗武可比于卫还快点,挖好了七株。这时旁边有的的战士已挖完了自己的一垄,纷纷过来帮忙。

一班长蹇新急着说:“连长、排长,你们就别挖了!我们干得快,还是我们来吧!”

在战士们的再三要求下,宗武笑着说:“好吧!毕竟体力跟上不上你们了,还是你们来吧!”

“我们也没停着干,可就是不如战士们快!”于卫也笑着说。

放下手中的铁锹,俩人又坐在田埂上聊了起来。

其实,带兵就要身先士卒,但不能过分,毕竟是连队领导,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就好,其他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干。

刘福庆也来了,但一株也没挖,说是采购东西去了,总是有他的理由,这个人也“贼得很”。

于卫挑开话匣问:“连长,你觉得你自从上次没得到表彰,对刘福庆有什么看法?”

“有什么看法?怪我这人不识相,错认了人呗!”

“这就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有设么办法?他是连队的副连长,我们又是老乡,哎!工作还是要继续的,以后就是留个心吧!”

宗武能对于卫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对于卫已经非常信任了,感觉于卫也没有干部子弟的架子,能同连队上下融成一片。

于卫虽然才来高炮连一个多月,可已经在战士们心中形成威信,深得战士们的喜爱,唯一不足的就是高炮专业不足。

在野外工作是比较辛苦,住宿条件也很差,可连队伙食却搞得有模有样,四菜一汤,荤素搭配,每顿不重样,可见负责保障的刘福庆也是用了心思的。

在宗武的建议下,当天晚上连队要举行一次篝火晚会,活跃连队的文化生活,于卫当然举双手同意。

高炮连的篝火晚会如期举行,又唱又跳的节目,在熊熊燃烧的篝火照耀下,显得气氛极为热烈,吸引了其他连的战士围观,教导员高照从临时的营部早早跑了出来,驻足观看。

于卫捅了捅身边的专注看节目的宗武说:“看教导员在那儿呢!”

宗武起身走了过去,两人在那里嘀咕了一阵,高照安排通信员通知各连干部,带着所有人员一起观看。

高炮连队篝火晚会即刻升级为炮营的篝火晚会。

这下有文艺细胞的战士,都跃跃欲试地轮着演节目,现场气氛热烈,其乐融融的样子,早已忘却了一天干活的劳累。

该到于卫的节目,节目是压轴,他抱着吉他,坐在一长条凳上,首先弹唱了一曲《我祈祷》

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爱,却难止住泪流多少,我祈祷忘记已离去的你,却又唱起你教的歌谣,我没有怨你,我心里知道,我知道……

悠扬动情的歌声,随着吉他的和旋伴奏,夹杂着火焰冲天时而传出的爆竹声,在满天星光的映衬下,多么惬意的一幅画面。

一曲唱完,掌声四溢,叫好声不断,战士们起哄着于卫再来一曲。于卫接着又弹唱了一曲《垄上行》

我从垄上走过,垄上一片秋色,枝头树叶金黄风来声瑟瑟,仿佛为季节讴歌。我从乡间走过,总有不少收获,田里稻穗飘香,农夫忙收割,微笑在脸上闪烁。蓝天多辽阔,点缀着白云几朵,青山不寂寞,有小河潺潺流过……

战友们似乎陶醉了,陶醉在荡漾的歌声里;陶醉在篝火冲天的火光里;陶醉在乡村的这个夜里……

一曲唱完,现场除了火焰的“噼啪!”声,安静出奇,战友们太专注了,沉浸在美妙的歌声里,几乎忘记了喝彩。

足足停留了十几秒,掌声狂烈的爆发了,久久的,久久的不能平静。

正当此时,高炮连带来的双卡录音机响起了暴躁的声音,《车站》这首改编的迪斯科歌曲,强烈的响了起来,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来来,跳啊!”不知谁大声的喊叫,催促声让心潮澎湃的战友们,纷纷地跃跃欲试走到了篝火周围,“群魔乱舞”起来,各式各样,什么动作都有。

于卫在红军师通信队的时候,闲暇之余与老同桌郭浪经常到他姐夫那里,郭浪姐夫是个边城军区文工团的舞蹈演员。

他姐夫家里有很多录像带,大都是舞蹈的,主要是现代舞,在一堆录像带中突然发现了,一个没有贴标签的。

试着一放,原来是《霹雳舞》,美国黑人街头舞蹈,于卫看了一会儿,马上就被吸引了,一连放了两遍,将大多数动作记在心里。

之后,只要有机会就想着《霹雳舞》中的动作,不断地练习,在单位,在家里,只要有空闲的时间,一定不会错过练习。

经过了两个星期左右的练习,已熟练了基本动作,与同朋友们一起去舞场的机会,等到舞会当中的迪斯科音乐响起时,自己便试着跳。

朋友们没见过,高兴地观看,引来舞场的人群围观,同时也引来姑娘们青睐的目光。

后来,不论哪个舞场、舞厅,为了让乐队中间得以休息放松,便放上十五分钟的“迪斯科”曲目。

先开始都是各跳各的,千姿百态的动作,倒像是“群魔乱舞”。

但刚开始跳“霹雳舞”的人几乎没有,当于卫尝试着跳时,边城也有个别的小伙子也在摸索着这种舞蹈。

渐渐地在每个舞场“迪斯科”音乐响起时,会霹雳舞的小伙子们开始秀舞,一个跳完,另一个接着跳。

舞场被人群分别分割围成了几个圈子,圈子的中央总有跳霹雳舞的小伙,在忘我的秀着舞,以致满头大汗都不愿意下场休息。

于卫就是这些边城第一批跳“霹雳舞”的人,而且舞姿出众,经常在舞厅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在办舞会的时期也是小有名气,到哪个舞场总有不相识的人与他打招呼,毫不吝惜地用多红多样的褒奖之词夸赞他舞跳得好,也得到朋友们的称赞。

对这样的夸奖,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后来他也就习以为常了。

看着战友们,欣喜若狂的机械地扭动着身躯,随着音乐乱舞的样子,有些战友以为会跳迪斯科,就好像新潮了,实际上已落伍了一年了。

高炮连的战士们有的见过于卫闲暇的时候,跳上一段,即使没有音乐,也让他们看得津津乐道,都求着跟于卫学习这种舞蹈。

这种对音乐节奏的把握,和身体柔韧性,还有“霹雳舞”特有的瞬间节奏变化,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了得。

在战士们起劲地叫喊声中,于卫站到了篝火堆旁,示意放录音带的战士将声音放小,抬头望了望满天星光,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

然后再次示意将音响放大,开始调动全身每个细胞,舞动起来。先以一段“太空步”走到大家都能看见的有利位置,接着来一段“霹雳舞”的经典动作“工地”,拉绳、搬砖、紧固螺栓,动作一气呵成!

掌声此起彼伏,在战友们的眼里是多么新潮的舞蹈,见都没见过。接着于卫又来了一段“霹雳舞”的经典“擦玻璃”,生动形象的用舞蹈的形式表现了出来。

一曲跳完,于卫已是满头大汗,可音乐却没有停的意思,好像大家伙期待着于卫再次的秀舞。

可于卫实在是跳得太累了,接连示意放音乐的战士暂停音乐,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气喘吁吁地大声说:“这,实在是太累了!请大家饶了我!有机会一定再给大家跳!”

战友们这才作罢。

虽然,战友们得意忘形的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但是这是他们对新生事物的期盼与鼓励,是对这种舞蹈文化的认同。

也有些个别人,却不能理解,固执地加以抵触,思想落伍了。

“霹雳舞”进军营,于卫不说是倡导者,最起码也是实践者,是先驱者。用行动催促着军营文化活动向多元化发展,来丰富战友们的业余文化生活。

高炮连发起的炮营在师农场举行的这场篝火晚会,非常成功!也让全营的官兵,认识了于卫这名年轻朝气、多才多艺的高炮连的一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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