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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寒之忍下(3)

君东临苦笑反问:“谁又能说将军府真正的主人不是水大总管呢?”

许惊弦与妄语大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始料未及的惊惧。表面上明将军当然仍是将军府的主人,但这几年明将军渐渐归隐不出,反倒是水知寒率众高手肆虐无忌,前年一举挑落江南五剑联盟,江湖为之震动,各门派惴惴不安,暗自警惕,又或暗中结盟,唯恐自己成为将军府的下一个目标。若不是正好泰亲王在南疆起兵,乌槎国入侵,中原武林一致联手共抗外夷,谁又敢说如今不是将军府一统江湖的格局。

“许少侠毕竟年龄较轻,阅历尚浅,而妄语大师玄门静修,一生只知参佛习武,大概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他要的不是胜利,而是一种控制欲。两位可知我与水知寒在京师对峙数年,最大的感觉是什么?”

“君先生请说。”

“京师是卧虎藏龙之地,只有真正拥有实力的人才能占得一席之地。对于我等来说,高明的武功就是实力,然而我却从未觉得水知寒视武道为极途,武功对他来说,一是防身之术,二来只是为了获取更大利益的筹码。相信若有机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会毫不迟疑地放弃一身绝学。”

妄语大师叹道:“‘知寒之忍’天下闻名,一向只有他算计别人,从无人明白他内心所想。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世上还有一个君先生将他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分析得如此透彻。”

君东临傲然一笑:“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在水知寒看来,我或许只能算做是曾经的手下败将,早已不放在眼底,但在我的心里,与他的这一场争斗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谁笑到最后尚属未知。这些年我收集了许多关于他非常详实的资料,恐怕是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就是我!”

许惊弦精神一振,水知寒身为将军府总管,一向隐于明将军之后,少有露面,可谓是京师中最为神秘莫测的一人。但君东临曾与之正面对抗数年,更有魏公子门下强大的情报网为其所用,加上他缜密的分析……若说天下有一个最有可能揭开水知寒秘密的人,一定非君东临莫属。

“水知寒有两个最大的隐秘,一个是他的身世,一个就是他投靠将军府的真正用意。数年前,自水知寒出道之始,就仅凭一双肉掌闯荡江湖,既有替百姓除去一方恶霸之义举,亦曾坐看江洋大盗劫镖之后趁机黑吃黑,似乎只凭自身喜怒行事,亦正亦邪,难以捉摸。无人了解他的师门来历,只知其武功极高,七十二路寒浸掌法气势凌人,光明磊落,应该是脱胎于名门正派,再加上自创的招法,只因其功法怪异,中掌者往往并不立即毙命,而是在体内游走一股寒凉之气,缠绵入经脉,驱之不去,数日内攻心而亡,所以又被视为邪派中人……”

许惊弦心中一动:“数日前我曾去鸣佩峰一行见过花楼主与水乡主,意外得知平西公子桑瞻宇暗中派人潜入温柔乡追查数年前的弃婴事件,曾怀疑与水知寒有关……”当下把花嗅香与水柔梳的疑虑如实告之。

妄语大师一震:“水姓并不常见,本就令人怀疑水知寒与温柔乡的关系。记得水知寒在江湖上名声渐显之际,无语师兄还专门去四大家族求证过他的身份,却并未得到肯定的答复,亦就只当是巧合,不再过问,何况寒浸掌与四大家族的武功路数全不相符,所以排除了这个可能性。想不到事隔多年后竟又旧事重提,若果真如此,水知寒投靠将军府的行为大有蹊跷。”

君东临叹道:“太过明显的事情,反而会让人忽略。以水知寒的城府,大有可能虚者实之,故布疑阵。不过这个信息非常重要,恰好可解释水知寒的某些做法。譬如六年前迁州一役,水知寒与鬼失惊奉命保护鲁秋道,但因四大家族弟子花溅泪的现身,改而追杀花溅泪,从而令鬼失惊独自面对虫大师门下大弟子秦聆韵的伏击,最终因刑部名捕余收言倒戈一击,导致鲁秋道命丧迁州,鬼失惊亦受了不轻的伤。因随后花溅泪携妻子临云在焰天涯长住,我曾与他详细谈论过此事,当时水知寒追上花溅泪后,交手不过数招,便强行迫使花溅泪与之内力相拼,以致两败俱伤。事后花溅泪对此亦百思不解,至少觉得水知寒的武功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高。如今看来,只怕是水知寒有意示弱,并没有完全施展其寒浸掌的威力。”

许惊弦思索道:“但这样对水知寒有何好处?不但令他声望有损,迁州一役更是将军府首次在江湖上受挫,事后他这个总管亦难辞其咎。”

“许少侠毕竟不太明白京师的权谋之争。鲁秋道本是明将军手下第一谋臣,在将军府的地位亦与水知寒难分伯仲,将军府能在京师派系中屹立不倒,令政敌饱受打击,鲁秋道居功至伟。不过此人心性狭窄,睚眦必报,又贪慕虚荣,不但借机公报私仇,更是贪污官饷,中饱私囊,朝中早有怨言,在江湖上亦是臭名昭着,所以虫大师才会悬其名于五味崖发出必杀之令。何况当年为了打击政敌,将军府做出不少有违道义之事,皆来自鲁秋道的出谋划策,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而当将军府在京师渐渐坐大,再无敌手后,鲁秋道就已成了鸡肋,用之惹人垢言,杀之令门下齿冷,何况鲁秋道知道太多将军府的秘密,万一投靠政敌,反倒会授人以柄。鲁秋道的死虽令白道士气大涨,但也同时除去了将军府的一块心病,若论失职,首当其冲乃是鬼失惊,而失去鲁秋道后,明将军不得不更加倚重水知寒。由结果来看,水知寒虽稍损名望,却是实际上最大的获益者。”

许惊弦与妄语大师听得满面愕然,君东临的推敲细致入微,合情合理,虽只是猜测,想来与事实亦相差不远,宛如亲见,唯有敬服。何曾想到水知寒竟有如此深的心机。

“虽然加入了将军府,表面上是总管,其实却只不过是一个客卿,水知寒必须通过展现自己的实力而得到明将军的信任,同时也须赢得将军府众高手的尊重。于是,他的矛头直指明将军最大的政敌魏公子,并且是全力以赴,并无二心。”君东临一声长叹,“与之相争数年,君某终于还是无力护主。由那时起,我才真正明白将军府最可怕的人是谁。”

他显是不愿多说那一段伤心往事,一语带过:“待魏公子失势丢官后,虽然水知寒坐稳总管之位,但明将军在京师再无对手,势必伺机整顿将军府,水知寒怎能对此坐视不理?然而太子羽翼未丰,逍遥派不问政事,唯有泰亲王尚可与明将军一争高下。我虽随魏公子远离京师,但京中仍留有不少眼线,通过各方面情报分析,可以大致断定泰亲王的崛起离不开水知寒的暗中支持。”

许惊弦奇道:“如果当真如此,明将军岂会不知?何况泰亲王毕竟是皇室亲族,若当真扳倒将军府,水知寒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明将军只是心知肚明,假装糊涂罢了。他亦知一旦京师实力失衡,必会引得皇上猜疑,有泰亲王这道挡箭牌亦非坏事。水知寒有恃无恐,是因为他在泰亲王身边布下几个关键的人物,随时可掌控局势。”

许惊弦心中一动,当年京师巨变泰亲王谋反,最令人生疑的是简歌的倒戈,他本是太子手下,却暗中相助泰亲王,事发后远离京城,至今仍列于刑部的通缉名单之内,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虽说正是御泠堂枕戈乾坤、唯恐天下不乱的做派,但依简歌的老谋深算,岂会看不出京师局势,明知泰亲王成功几率极小,又何必行此下策?

但若是他与水知寒暗中有约,则又另当别论。更何况意外由斗千金口中得知销金窟秘会,可以判定简歌与水知寒、管平等人皆有勾结,所图绝计不小。

“击破泰亲王,可谓是水知寒的巅峰之作,一方面暗中联络京师各方面势力,壮大自己的实力,并逐渐接管将军府大权,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在与明将军这一场藏于暗处的龙争虎斗扳得平手。”

“何出此言?”

君东临话锋一转,忽反问道:“两位可知近年来江湖上最受称道的英雄人物是谁?”

此问不是太难,而是答案太过明显,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凝在许惊弦唇边,却说不出来,只听妄语大师慨然道:“暗器王林青!”

“不错。”君东临点点头,目视许惊弦,“我知许少侠与暗器王渊源极深,但你可曾想过,为何是他?”

许惊弦一怔,在他的心目中一直视林青如天人,只觉加诸于他身上的一切荣誉都是理所当然的,此刻被君东临一言点醒,不由静心思索起来。

毕竟意欲挑战明将军武林第一的江湖豪杰不计其数,但却只有暗器王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尊敬。沉声道:“这么多年来,明将军稳居天下第一宝座,而在江湖上,反抗强权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人们渴望着出现一个打破平衡的英雄。而当年在塞外笑望山庄,林叔叔于万军丛中公然下战书挑战明将军,顿时激起了每个人心中的血性……”

“暗器王公然下战书之举虽被世人所称道,但事实上当时却无人看好他的战力,唯敬其不畏强权之风骨。然而林大侠因武成痴,视挑战明将军为鞭策自己之动力,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偷天弓,经过几年卧薪尝胆,苦心磨砺,武功大进,先在困龙山庄力挫宁徊风、鬼失惊的阴谋,又在君山栈道不出一招迫退六大邪道宗师中的鬼王历轻笙,一跃成为武林中的宗师级人物,亦成为江湖人心目中有资格与明将军决一高下的首选。”君东临低叹一声,“然而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以往明将军的挑战者,或为名利,或为声望,不似暗器王动机单纯,他身为京师八方名动中的一员,早已经是名利双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更有红颜知己蒹葭门骆掌门相伴,江湖上谁不艳羡。但他却只因想要攀越武道极峰,为了自己的梦想宁可放弃这一切,加之行事不脱侠义本色,故而才得到江湖人的一致赞赏……”

许惊弦听得热血沸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默默怀想林青永远留在他记忆中的风采。

君东临淡淡道:“绝顶之战后,明将军自承失利,暗器王虽死犹荣,声望达至顶峰,亦令明将军数十年之积威出现了一丝破绽。然而,当所有人扼腕叹息的同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一场万众瞩目的绝顶之战,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许惊弦与妄语大师皆沉默,这本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却因绝顶之战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从而忽略过去。或许只有君东临才有如此独到的目光,见常人所不能见,思常人所不能思。

“正是水知寒!明将军远赴泰山绝顶,京师要务尽数移交于水知寒,无论之前明将军有怎样的策划,这功劳都只能归于水知寒。而明将军一旦败于林青之手,甚至丧命泰山,水知寒将会顺理成章趁势接管将军府,而即使如众人所见,林青招胜身死,亦会令明将军天下第一的名头摇摇欲坠,引得更多的人效仿暗器王。而无论水知寒是否料到明将军会因绝顶之战生出退隐之意,他进一步得到将军府更多的权力亦是不争事实。此战之后,只要他能寻得机会在公平决战中胜过明将军,将无人能望其项背。”

许惊弦越听越惊,喃喃道:“明将军必会识破水知寒的野心,对此应有防范。”

“明将军亦非常人,他反而袖手旁观水知寒的坐大,如此高深莫测的态度亦让水知寒不敢轻举妄动。若不先从心志上击倒明将军,想要胜过流转神功,却又谈何容易?”君东临长吸一口气,“水知寒毕竟是人而非神,他的忍耐已快至尽头。由前年开始,在水知寒的带领下,将军府已着手计划逐步蚕食江湖。依我看来,这更像是水知寒的一种策略,一方面激化江湖与将军府的矛盾,另一方面则是试探明将军对他的反应。将军府中的高手虽说大部分被水知寒所用,但毕竟仍有对明将军忠心之人,到底明将军会甘心情愿把将军府的实力移交给水知寒,还是在水知寒的逼迫下不得已而为之,抑或在忍无可忍之下双方终于反目?一切即见分晓。我曾设身处地试想过,若我是水知寒,亦会采用同样的策略,直至将军府与裂空帮势成水火之际,极有可能引出明将军与夏天雷之战,届时坐山观虎斗,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妄语大师道:“不过水知寒人算不如天算,将军令传至五剑联盟,激起江湖公愤,引来碎空刀叶风、刀王与龙腾空的出手,食指点江山受挫,中指行云生断腕,无名指无名身死,而水知寒亦伤于龙腾空濒死一击之下,将军府着实受挫不小……”

君东临胸有成竹道:“但不要忘了,将军府五指皆是忠于明将军之人,而真正属于水知寒最精锐的十面来风与十七令符根本没有发动,我倒是因此更加怀疑水知寒借机剪除异己。至于水知寒受伤之事,我一直心存怀疑。我曾细细查探过穹隆山一役的情形,当时水知寒手下高手甚多,更有鬼王历轻笙在旁,水知寒大可派他先打头阵,本不必亲身下场,完全不符他一贯的慎重小心、宁求无功但求无过的风格。待明将军突然现身,放过叶风与秦空等人后,我才恍然大悟。明将军必是忍无可忍,终于横加插手,只怕还有将计就计、趁着水知寒的亲信皆留在京师之际一举除去这个心腹之患。但穹隆山离京师有数日的路程,水知寒必是提前得知明将军离京赶往,他亦没有把握面对蓄势已久的明将军,索性冒险与龙腾空交手负伤,明将军自高身份,当不会再留难于他。此举与当年迁州诈伤于花溅泪之手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哪怕明将军知其意图,却也无可奈何。”

许惊弦与妄语大师皆有所悟,暗暗点头,经由君东临的一番分析,更觉水知寒的可怕。

“水知寒的做法已引起明将军的猜忌,若是天下太平,只怕明将军随时会寻机发难。但巧在随后泰亲王南疆起兵,乌槎国进犯,明将军临危授命,率军出征,不但无暇找水知寒的麻烦,还不得不将留他坐镇京师。若以局外人的眼光看来,泰亲王可谓凭空帮了水知寒一个大忙,将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化去……”

许惊弦低声道:“但若当年水知寒与泰亲王暗中勾结属实,这就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了。”

君东临重重一叹:“将天下事尽收于股掌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应该就是水知寒的抱负吧。最妙的是水知寒借机又与裂空帮化敌为友,联手共抗外敌,重又赢回不少名声,令我亦忍不住为他拍手叫绝。”

妄语大师道:“不过明将军率军平叛,这份功劳水知寒再怎么也抢不走。”

君东临目光如炬,望向许惊弦:“许少侠亲自参与了‘刺明计划’,应该是一直怀疑简歌在幕后操纵,但毕竟简歌对于明将军行军布阵的风格未必了解,很难准确判断出他大胆出击荧惑城的胆略时机,如果我们再进一步做出假设,这是简歌与水知寒共同策划,甚至连简歌亦听从水知寒之命,是否更加合理?一旦明将军战死南疆,将军府落入水知寒手中不说,京师或许还会发生更加惊人的变故。说极端些,在水知寒的眼里,明将军只是他完成野心的一块踏脚石罢了。

“所幸天不亡明宗越,更有你抛弃前嫌,无私相助,至少在这一点上,水知寒未能用好你这一枚早已布好的棋子。”

许惊弦陷入深思,君东临的怀疑不无道理。更让他想起与明将军摆脱擒天堡与媚云教的追兵后,在约好的地点却意外遇见一支敌意十足的朝廷大军。当时猜测是皇室的亲卫,但亦有大可能是水知寒暗中联络各家权贵豪门派出的人马,不想让明将军活着回到京师的人,远不止水知寒一人。

看似扑朔迷离,但只要有一根线,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水知寒,果真就是那个其后操纵一切的黑手么?

君东临嗟叹道:“尽管对水知寒的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仅出于我的推测,但只要许少侠能看清目前形势,由裂空帮在明处正面对抗将军府,君某则在暗中策应,足可扭转乾坤,识破水知寒的真正面目。”

许惊弦抬起头来,提出他心中最关键的疑问:“即使君先生对水知寒的怀疑不假,但如何能认定我是他布下的那枚重要棋子,乃至不惜来杀我?”

“我相信,水知寒需要第二个绝顶之战来重新布局,完成他最终的目标!更重要的是……”君东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许少侠渴望成为第二个暗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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