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凌空
看着细雨中，气势忽然转变的老师，袁静雪心中骇然。
刚才垂钓的老师还如同邻家老翁一般无害，转眼间仿佛鼎力在天地间的柱石，沉重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息来。
老者呢喃说道：“今日是个契机呢。”
“砰！”
一声巨响，整艘船从溪之上凌空而起，水滴沿着船沿儿，噼噼啪啪的落下。
本来还算是平静的水面轰的一下子被炸开，留下个巨大水窝。
而那些本来拉绳索的纤夫也被凌空拽起来，因为失去了支撑，所有人都在空中痛苦的挣扎着。
袁井雪一咬牙，收起油纸伞，悄然回身走回了船舱。
老者用余光看了袁静雪一眼，当初自己那师兄说她有皇后命，其实在自己看来，有些断言了，这妮子看起来更像是个安静的大丫头。
老者微微一笑，顿时感觉神游太虚，天下无我无物，脚下的舟与他同时凌空，气势压人，仰首豪迈大笑道：“东有神仙住蓬莱，千年古木做薪柴，眼前蝼蚁皆俗物，一船压你做尘霾。 ”
面对一百火铳手的老者安稳立在舟之上，只手握着鱼竿儿，没有江湖人口中所谓的千年神兵，也没用什么盖世神功。
只是从天而降一只舟。
活个千年做仙人，也不过是活王八罢了。
一百年的天下无敌足矣。
船从凌空的那一刻开始，便给人沉重的压力。
徐梁见状，吩咐火铳手后退，三百刀盾手竖盾，顷刻间一面面盾牌撑起，形成一个倾斜的斜面，迎接由船儿携带而来的瓢泼溪水。
“轰！”
舟携水而来，若巨鲸戏水，庞大的水柱砰地一声，就撞在盾牌大阵上。
这边从天而降的水柱，已经不是凡人间的招式，而是有用了天威。
就算是再强悍的武者，也无法对抗天威。
老者心境玉自然契合，没有来的一击，舟压天，竟然隐隐约约的有突破的迹象，只是他脸色看不出悲喜。
三百配军营刀盾手被这水柱一撞，盾阵最中央的士卒，顷刻间死伤三十余人，皆七窍流血而死。
其余的将士，也都一口胸膛血从喉咙里喷出来，四仰八叉的的倒了一地。
徐梁大急，眼看着船就要以泰山压顶办的态势砸下来，自己的将士还不让他砸个粉身碎骨。
虽然负伤，徐梁依然咬牙上前，挥着着手里的大枪，往地上一戳，大声喊道：“竖枪！将盾放在枪上！”
拉绳索的纤夫，也就是运河四鬼等人被这没由来的泰山压顶一般的舟吓傻，终于记起来，曾经很久以前，浪迹江湖的武道前辈。
别说是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运河四鬼，就算是周围那些恶霸，也忍不住长吸一口凉气。
武道自宋开始便衰微，多少年没有出过顶尖的武者了。
一直到了眼前这位出世，众人才明白，江湖终究还是有希望的。六扇门的锈枪陈文庆有本事不假，天下的豪杰佩服他也不假，可是远比不过这位老前辈来的震慑人心。
陈文庆太过于妖孽，又是朝廷的鹰爪孙，再怎么有本事，也不会有多少的江湖侠士去给他宣扬，而且做人有过于狠辣，跟他交手的侠客，多半是已经成为囚徒，厚重一抔黄土，江湖上恨他的人，终究比崇拜他的人要多的多。
可是这位黑衣老前辈却是几十年来，一战又一战的在江湖上斗出了泼天的名望，不论是江南的黄鹤楼斗剑，还是紫禁城之间的盗取木牛流马，都是让江湖儿女可以传唱几百年的英雄赞歌。
尤其是他为了一个普通的江南女子，杀上昆仑山，用几十年的修为换回半朵带血的千年雪莲，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向运河四鬼这样的江湖游侠儿舍去家中的良田豪门之时，耳边响起的总是老侠客的故事。侠客就该美酒相伴，浪迹江湖，寻一真正的红颜知己。
至于现在堕落，那也是后来的事情了。
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眼儿的额头也渗出来冷汗，望着从天而降的船儿，凌厉的气势压得他身子开始摇摆。
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徐梁，颤声问道：“这老头原来是翠微山下来的老前辈？”
哪怕是大眼儿这种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混账东西当他意识到老人家真正身份的时候，也不敢直呼他的性命。
这便是真人的实力。
徐梁被这一船震得魂魄几乎飞出来了，沉声问道：“这个搞破坏的老头人是谁？”
大眼儿虽说在军中呆的时间不短，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他在京师做厨子久了的原因，还是天性使然，说话总有些随性，嘟囔着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也不敢胡说八道。乱叫他名字的人，多半都成了尸体了。”
“嗯？这年轻人倒是有几分胆量，而且看着配军营之间的配合，倒是有几分精兵的模样，莫非是我道听途说，误会了他？”
想到这里，老人家的船并没有狠狠的砸下来，只是在盾牌上轻轻一点，手中的鱼竿儿一甩，将宋义朝直接抓到了自己的船上。
笑着对徐梁说道：“这位将军，你们千人欺负一人，着实有些过分了，老夫有些看不下去，便将人救走，你可有怨言？”
徐梁走出军阵，躬身笑道：“既然是老神仙要的人，子哪里敢有怨言？只是子不知道老神仙是那座山门修行的，他日也好登山拜访，寻那一丝机缘，在武道上兴许有些许突破。”
老着笑着说道：“你子这张嘴倒是挺甜，不过甜嘴都是刀子刃，老夫若是说了山门，怕事老窝得让你拿大炮轰成渣滓啊。”
徐梁看着凌空而上的老者，心里压抑着无尽的恐惧，脸上的笑意不减，“老神仙说的哪里的话，子真心实意想要拜访。”
老者哈哈哈大笑说道：“真心实意拜访？那你军阵尾端的那一架架对着老夫的火炮又是何物？当老夫是傻子吗？”
闻言，徐梁大惊，不过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道：“老神仙，我不管您是真神仙还是假神仙，我只知道你救得人，跟朝廷作对，跟我作对，所以我必须杀了他。”
说完之后，徐梁扭头看向大眼儿和黄韬问道：“这老家伙到底什么境界？”
黄韬摇摇头表示不知，大眼儿寻思了片刻说道：“估计突破了真人，成了陆地仙人了。南宋丘处机约莫就有这般境界。”
徐梁一咬牙说道：“就算是神仙有如何？丘处机那么厉害，还不是投降了成吉思汗，他这老东西若是不听话，今个儿我就得将他轰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