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之后，刘轩又来了，我很想跟他谈谈，方程再这样堕落下去就毁了，于是我追在方程身后下了楼，刚出电梯就听他们两个在防盗门外争吵，已经九点多了，来往的人很少。
“方程，你脑袋里进屎了吧？”这话要是放以前，刘轩是不敢说的，现在都敢这么骂方程了，事情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儿了。
“你丫还没有资格管老子！”方程的声音更壮，远远压刘轩一头。
“为了一个钟情，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儿了？她哪点值得？除了一张脸，她还有什么？你怎么就被迷了心窍呢？”刘轩声音不高，但语气绝对鄙视。
我心里挺郁闷的，不过我不怪他，在糊涂走错路的时候，能有一个朋友站出来，不惜得罪你也要把你骂醒，这才是真朋友，我为方程感动幸运。
“刘轩，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清楚，我也不想跟你多解释，但这事跟钟情无关，你别扯她。”方程的声音竟然低了下来，很伤感很无奈的感觉，我就说，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我只是个导火线。
“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明眼人都知道你是为了她，你护得了她么？方程，你别忘记了，钟情被周之靖包养过，她做过二奶！无论你怎么护着她，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这样跟她纠缠不清，对你不好，对她也未必是福，你想清楚了！”
撇开前几句，刘轩后两句话真是说到我心窝里去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有方程不明白，或者他自欺欺人装作不明白，我就奇怪了，难道执著于一件错误的事情，最后就能把它执著成对的吗？方程不会台言看多了，也在等所谓的奇迹发生吧，扯淡。
我感激刘轩，他在说到我被包养时，故意压低声音，他在这个时候还会照顾下的名声，我对这个人所有恶毒的话都不能介意，他只是在关心方程。
“刘轩，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对钟情，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这么多年，我忘不了她，跟她在一起，我什么都能放得开，对她可以完全不设防，这种感觉，在任何女人身上都找不到，你看我们那圈子里的女人，哪个是省事的？天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为的就是出去勾引男人，表面上装清高，其实骨子里就是个*，钟情跟她们不一样。”方程的声音很和缓，听得我的心也跟着变柔软。
我似乎有点明白方程的感觉，他那段抬不起头的日子都是跟我在一起度过的，我是他的发泄工具，包括情欲和情绪，我知道自己跟他身份的差距，我怕他，非常非常怕，所以我选择一味的逆来顺受，没有鄙夷，甚至连抱怨都没有一句，我只会躲起来哭，也许这是方程感到安全的原因，他把最不堪的一面暴露给我，他知道我没有力量伤害他，也不敢，他太了解我，他只是喜欢和我在一起这种自由安全的感觉。
每次我在洗手间呆久了，他总是适时地去敲门，或许，他也懂得我的绝望的吧，我又很想哭。
刘轩沉默了一会，长长地叹息道：“只能怪钟情命不好，结果被周之靖看上了，如果没有这一段，你坚持一下，叔叔和阿姨可能就成全了你，只是现在是不可能了，无论你怎么坚持，他们都不可能松口，你心里很清楚，脸面对他们这样的人有多重要，比命还重要。”
方程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吧，过几天我给你答复。”
刘轩松了一口气，说：“那好，这卡给你。”顿了一下，又说，“是思思给你的，她听说你的事情，哭了好几天，就寄来了这张卡，让你先应付下，她还有半个月就回来了，希望她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想通了。”
方程又嗯了一声，说：“替我谢谢她，这份情我记下了。”
“等她回来，你自己亲自跟她说吧，我先回去了。”刘轩说完就开车走了，我已经没有必要跟他谈了，他们谈得很好。
我站在电梯前，隔着一道门，突然觉得距离方程很遥远，前所未有的遥远，我是他摧残过的花，他是俯视过我的云，我们只能在疼痛中交集，然后各自走开，我因为明白，所以从未奢望，这一刻，他痛，我也很痛。
方程很久没有进来，他的心情一定也不平静，他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回去的事了，过不了多久，我的房间只会变得更冷，再也没有一个叫方程的男人，那些烟酒的味道也会消失。
我走出去，方程坐在草坪边的台阶上，低着头抽烟，在路灯下，他的样子落寞得像没有家的浪人，仅有的温暖是指尖的一支烟。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只抬头看看我，然后继续低头抽烟，我走过去，扶着他的胳膊蹲下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再过不久，我就看不到他了。
“你怎么下来了？”方程扔掉手里的烟头，握住我的手，我看到他脸上有水的亮光。
“你很久没上来，担心，就下来看看。”我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东西，一句话差点没说完。
“怎么了？”方程把我拉到他怀里，我的眼泪就开始放肆，我跟方程在一起的日子，眼泪就没断过，以前他虐待我，我绝望得哭，现在他温柔对我，我又感动得哭，他要离开了，我发现自己是这样的眷恋他，伤感得想哭，这个男人，是我的劫，命里注定的。
我拼命地摇头，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他身上的烟草味在我鼻尖萦绕，我知道，在不久以后，这气味就会消失，意气风发的方程很少抽烟，这样浓重的烟味，只有在他情绪暴躁时才会出现，我希望他好好的，别再为难自己。
“别哭了，回去吧。”方程没有安慰我，拉我站起来，牵着我的手回家。
方程没有提他考虑回去的事，我装作不知道，只心情每天都不太好，弄得跟有情人生离死别似的，坐着坐着就会走神，方程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没事，他也没多问，我感觉他正在疏远我，虽然这段时间，他对我也不亲热，但这两种感觉完全不同，也有可能是我心境的改变。
胡梦打电话来，说想下个月过来，最近先在家呆几天，我心想正好，等她来的时候，方程已经走了，我也不用麻烦白霜了。
方程没有再出去，天天在家陪我，我们话也不多，多数时候都是他在房间里上网，我在客厅里看电视或在卧室里看书，偶尔会*，他每次表现都会好，我们像两个为了泄欲而交配的牲口，嗯嗯啊啊地交配完之后，走开，各忙各的。
我正在房间里看书，捧着一本小说，看了半天也没翻页，什么也没想，心烦意乱，静不下心，门铃又响了，我爬起来去开门，方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终于养成了先从猫眼里看人的习惯，是白霜，她听到我的脚步，在猫眼里对我做了个大鬼脸，我忙打开门，一开门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方程的事我没跟白霜说过，这下两人碰头了，我还得接受白大魔女的拷问。
白霜一见我就饿狼一样扑上来袭胸，我赶紧护住胸口，正色地喝道：“矜持！”
她大笑说：“本宫夜观天象，你每天都被凶兆缠身，所以火速前来拯救你，还不快让我摸摸？”
我就说白霜最治愈，一听她说话，我的心情瞬间就晴朗了，我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进家里，心里恶毒地想，让她耍流氓，屋里有男人，节操尽碎形象俱毁，看她再怎么装。
白霜进家，一眼就瞄见了方程，楞了一下，然后她眼珠子转两圈，就朝我龇牙咧嘴，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不拦着我？你赔我的淑女形象！”
我得意地笑，“我拦了，你没听。”
“你没有！”她继续瞪眼。
“我说矜持了！”我解释。
“好吧，我见到你太高兴了，忽略了你的暗语。”白霜装深情状。
我又想拍死她，毛线暗语，矜持俩字还不够直白吗？她活该，她女流氓的本质侧漏只是早晚，我等着看好戏。
白霜捡起她碎成渣的淑女形象，端着优雅的笑容走过去跟方程打招呼，“方少，稀客啊，好久不见了，你过得好吗？”
方程对白霜的抽风跟没看见似的，淡淡地笑答道：“挺好，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比不上钟情，她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白霜一摆手表示谦逊，不过脸上的得瑟毫不掩饰，还挑衅地朝我挑眉毛。
“谢谢你借钱给钟情。”方程盯着白霜突然说。
“啊？什么时候？”白霜脱口而出。
我在一旁真想抽自己，我怎么就忘记跟白霜串下口供了呢，这下好了，全穿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