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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地主家的傻闺女16

一股臭味突如其来。

领头的鼻子灵敏, 首当其冲地遭了这个大罪。

察觉出臭味来源是脚边的竹筐, 他立马离远了点指着叱问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是不是生化武器。

“长官,什么生化武器, 这明显是狗屎味儿。”

“咦!臭死人了, 快让他们挪出去收拾收拾。”

“上火车带狗就算了, 竟然还让它在车上拉屎!”

周围的人齐齐埋怨, 连警察们的威慑都顾不得了, 纷纷开窗通气。

两面的车窗都打开, 外面的风穿堂而过, 一时间无论是臭味还是血腥气什么的都吹了个干净,顿时让大家舒心不少。

钱家这边作为这场异味事件的罪魁祸首, 仍旧被领头人盯着,竹筐上遮挡的包袱破布被掀开,露出里面吐着舌头的大黑狗。

“汪——”猛地见到有敌意的陌生人, 黑狗下意识朝着对方叫了一声。

钱宝珠立即伸手摸了摸狗头, 让它安静下来,大黑狗像是也知道犯了错, 被主人一安抚就乖乖巧巧地蹲坐着状若好狗。

然而在它身下可是有一滩黄色的污渍在那儿明摆着呢, 臭味冲鼻。

“抱歉抱歉, 咱这个养熟了的,往常听话的很,可能是之前吃错东西忍不住拉了,对不住, 叫长官受累了。”钱有财堆着笑上前打马虎眼,手下暗中塞过去一沓钞票,想让对方消消气不要计较此事。

“只是一只畜生罢了,哪里懂得人的道理,跟它计较不值当。”

卫先生在旁说情,然后掏出两盒香烟出来,道是送给领头的兄弟们赔罪。

领头的收了买酒钱和香烟贿赂,见实在没什么异常,而车厢里的臭味还在源源不断地从他脚边传来,最终嫌恶地捂着鼻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大檐帽们对此没说什么,所以之后乘务员和周围的人对于钱家人带狗上车一事没多追究,只让他们把狗屎收拾干净,别让车厢里臭不可闻。

钱有财抱拳向大家道了歉,回头纳闷不已,“出来前特地没喂多少水,咋就突然拉稀了呢。”

“咳,应该是在旅店吃错了什么东西吧。”钱宝珠不好说是自己干的,只能拿这个借口应付一下。

钱有财郁闷归郁闷,但事已至此,收尾还是要收好的,不能就这么臭着吧。

幸好装狗的筐底下垫了草木灰垫子,不然都不好处理。

“铁柱,来,咱爷俩把竹筐抬去厕所收拾收拾。”钱有财招呼铁柱道。

这种脏活肯定是不能让两个姑娘家去做,也就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负责了。

“我来搭把手吧。”卫先生开口帮忙,接替过钱有财的位置。

钱有财还没来得及推拒,人家已经抬起竹筐一边,配合着铁柱迅速往车厢一头的卫生间去,一路异味飘过。

“哎哟,恩人真是古道热肠!”钱有财一拍大腿,赶忙跟了过去。

男人们离开座位,春妮一边留意看顾着行李,一边偷看了下自家小姐,见她神色淡定如常,自己终于松了口气,刚才怦怦直跳的心口跟着慢慢地平静下来。

吓死了,幸亏没啥事。

虽然不知道小姐那样做的用意,还因此惊险一场,但她很有眼色地打算把这件事死死埋在肚子里,以后跟谁都不会再提。

没了臭味源,车窗也都被打开了,随着列车启动,透窗的风呼呼刮过,车厢里的异味渐渐就消散开,直到这时大家的脸色才好看些。

随后铁柱拎着装狗的竹筐回来,上面的臭味已经没了。

筐底部还湿着应是冲了水,黑狗老实地待在里面摇尾巴,屁股上的毛看上去也是洗过的,处理的挺干净。

钱有财在后面跟着,一副弥勒佛的小模样拱手朝车上的诸位赔礼道歉,总算揭过这件插曲。

由于姿态做的足,臭味也没了,再加上火车跑起来正是高兴的时候,众人也就不再计较,车厢内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钱有财坐回座位上擦把汗,终于缓了口气。

钱宝珠心有歉疚,翻着小包袱找出一个圆形的小铁盒,里面装的是加香的蛤蜊油。

“爹,你和铁柱用这个擦擦手吧,去味。”她将东西递过去建议道。

钱有财见闺女关心他十分高兴,接过小铁盒勾了点里面的膏脂,和铁柱分着抹了手,闻着香香的,那股隐约残留的狗屎味果然没有了。

完后,钱宝珠收起蛤蜊油,朝车厢那头望了眼问道,“卫先生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钱有财:“恩人刚才帮忙时打湿了前襟,现在正在车门吹干衣裳嘞,那处风大。”

钱宝珠思及那人身上的血腥气,犹豫了一下,找出自己之前准备的一小包东西起身道,“我去趟卫生间。”

“小姐,要不要我和你一块去?”春妮让开路时关心地问。

“不用,我可能要蹲久一点。”钱宝珠留下春妮,自己朝车头那方走去。

没走多远,隐隐听到身后父亲询问她的身体状况,问是不是吃外面的饭菜不习惯之类的。

钱宝珠收回心神,穿过走道径直来到两节车厢连接的中间处,在车门那里并没有发现卫先生的身影。

两边车门上的窗口是大开着的,野风呼呼吹拂着穿过,隔壁卫生间忽然传来呼啦啦的水流声。

钱宝珠耳尖地听到动静,走回到厕所门口轻声敲了两下,问道,“卫先生,你在里面吗?”

随着敲门声落下,里面的水流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后,小门被从里打开,露出一张滴着水的英俊脸庞。

“我正在洗把脸,马上就好。”卫先生声音略带沙哑地回道。

钱宝珠抿了抿唇,快速左右看看,而后打开手里的小包露出里头一角让他瞧。

卫先生见到东西时瞳孔瞬间骤然缩紧,立即扫了眼四周见没有旁人,下一刻长臂伸出一把将人扯进卫生间,小门吱呀关上。

厕所面积不大,因为开着窗户透风外加有充足的水冲刷,味道倒是不重。

两人进去后,由于空间狭小几乎是面对面紧贴着,无端让人感觉气氛暧昧而压抑。

“哪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就需要这个?”卫先生反手挂上门锁,低头神色难辨地问道。

钱宝珠不安地往后退了退,后腰紧贴着洗手池老实作答。

“纱布和金疮药是上车前,我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家人准备的。”

“你的…伤是刚才近距离接触时发现的,有血腥味儿,我鼻子比较灵。”

“我没跟其他人说,父亲他们都还不知道。”

交代完后,钱宝珠暗自懊恼,觉得自己贸贸然过来确实有些冲动冒失了,也许人家并不需要她的这点帮忙,反而会因为秘密被人看破而警惕排斥。

“很好,之前搜查时谢谢了。”卫先生并没有说不好,相反轻笑了下对此表示赞扬,并为大檐帽盘查那会儿小姑娘的机智道谢。

热气从上而下地喷洒而来,让钱宝珠的耳朵尖微热,忍不住涌起笑意,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着恼的神色。

“那,给你用……”钱宝珠将小包递上,自己准备出去。

卫生间地方太小,两人都在里面站着,整个空间里都是对方身上的气息,氛围又太过暗昧,呆久了让人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等一下。”卫先生拉住想要开门离去的人,神色定了定请求,“我想请你帮个忙。”

一分钟后,小小的卫生间里,男人光着精干的上身背对而立拳头紧握,娇小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红着脸咬着牙替他包扎身后的伤口。

等到终于上了药缠了绷带打上结,女人的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了汗珠。

“这样可以吗?”钱宝珠现学现卖,按照对方的指导将他后腰的伤口处理好。

那伤口狰狞可怖,她就扫过一眼就不敢再看,然而心中明了确是枪.伤,肉里的子.弹已经取出,伤处却还不停地流着血。

幸好她一时兴起买了金疮药,现在即使不能立马治好,起码也能帮他先止住血撑到北平。

听到钱宝珠忐忑的询问,卫先生摸了摸包扎的地方,点头说不错,比他自己摸得着看不见瞎糊弄的好多了。

然后他胸口还有一处被流.弹擦过的伤口,泛着丝丝殷红,正是当时让钱宝珠察觉到异常的地方。

男人转过身来,扑面的热气几乎把眼前人包裹,刺激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敢抬头去看。

“前面的伤你自己弄吧,我到外面给你望风去。”钱宝珠放下东西夺门而逃。

出来后,春风一吹令人冷静不少。

钱宝珠望了眼重新关严的小门,默默扇了扇自己发烫的脸颊,而后回到门口好好为对方守着。

索性火车刚开动没多久,期间并没有人过来急着上厕所。

卫先生很快就出来了,打湿的上衣已经吹干穿上,扣子扣的板板正正,严肃认真的模样看不出和进去前有什么不同。

他表现的十分沉着,面色如常地和钱宝珠再次道谢。

钱宝珠连忙摆手说不用,被对方影响着放下了紧张忐忑,表面从容淡定地跟着他回到座位。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以及背后隐藏的真相,两人默契十足,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钱有财他们也没发现什么,大家有说有笑相处融洽。

接下来再无意外事端,火车哐当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中午顺利到达北平终点站。

钱家人下了火车,初到异地两眼一抹黑,连晚上住宿的旅店都暂时不知道要去哪儿找。

好在卫先生对北平熟悉,一起下车的时候不仅帮着把行李从月台一路上提出火车站,出来后也没立即抽身离开,而是帮他们介绍了安全的落脚地,直到把一家人送到地方安顿好方才离去。

钱有财感激不已,人走远了他还在感慨。

“恩人真是个大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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