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卷
第二十八章 谣言
久违的天行宗，陈之归的回归还是引起了一番震动，毕竟这么些年，这位道主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丝毫消息，当然，这也是陈之归的要求，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哪里，只是说要闭关一段时间，消失这么久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凌云也早就跟他们谈过了。
如今宗门内还算稳定，陈之归见过李阳之后，就前往冥网了，他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集结了黑暗势力中第二大杀手组织的情报能力，花费无数建立起来的冥网没有得到四好消息，人家就差直接动手了，这边居然没有一点消息，连李阳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听闻的时候还十分惊讶，这也暴露了天行道的一个缺点，太过规则了，本来就是一明一暗的组织，暗地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冥网，要是冥网有所失误，可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其实陈之归第一个想见的人是师父才对，只不过师父早已经回到了崀山跟他两个老兄弟带着，如今大部分的炼体士都被集结在太平卫当中，还都担任了不错的位置，底层则是基本有妖人组成，而人族反倒是交叉于当中，不过也勉强维持了一个平衡，整体上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动.乱。
他已经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以及自己后续计划要做的一些事情都提前告知了陈狂，之后可能需要配合，本来以为在天行宗成立之后，能够稳定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这段时间这么短，不过几年时间，宗门已经壮大起来了，如果不是道门跟剑门作祟，或许规模还能有所扩张，不说能够尝试将整个四分之一的地盘吞下来，毕竟三大家族如今也扶起来了第四家族继承孙家的位置，这摆明着就是要跟他们对抗的，不过好在他们也不容易。
三大家族都不愿意消耗自己的力量，最后居然让外界力量介入其中，这是他们最大的错误，或许现在还没有显露弊端，可是等到了危急时刻，那些各大势力的人绝不会真正为他们死扛着，所以说只是一副虎皮罢了，就算填满了血肉也终究是死物，根本无法威胁到已经成长起来的天行道。
冥网。
地下通道，陈之归很快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凌云的房门口，石门缓缓打开，却见到凌云正静静站在门口，正是因为他站着，这让陈之归吃了一惊：“你这是好了？莫非是他们已经有了进展？”
凌云笑着摇头，一边说一边关上了石门：“只能站一会儿而已，还没完全好，近些年我已经让他们不用继续研究这些无用的事情了，还是放在重要的事情上为好，伤势的好转在战斗中或许有用，但还是快速恢复战斗力更加重要，最近研究出了一种能够让伤员继续战斗的药剂，这比断肢再生要简单许多，成本也更低，我的双腿如今也不重要了，反正只需要待在地底下就好了，我也已经习惯了，真要我出手的时候，我就算还好着只怕也没用了，不是有你们吗？”
陈之归看着他一派从容，但却感受到一股虚伪的感觉 ，这跟他从外面了解来的凌云实在是太不一样了，那个行事凌厉果决的凌云在哪里？不要怪我怀疑你在做戏，只是你实在让我很失望啊。
“我已经跟李阳聊过了，你应该知道吧。”
凌云身形一滞，转身回到了轮椅上，这是默认了，他的确自陈之归回来了就一直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陈之归发现吗？陈之归对此感到很不解，这是他进门还没有急着摊牌的原因，他看不明白凌云究竟想要做什么。
“先不说这些，我想问你，你难道真的就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吗？”
“什么风声？”
陈之归负起手，冷哼了一声。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奇蛮族跟守义州什么时候接触的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我虽然这些年不在，可这冥网好歹是我的班底，究竟有怎样的能力，我是最清楚的，守义州想要不露出丝毫痕迹就跟奇蛮族接触很难，除非他们用天梯修士送信交流，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你在瞒着我？”
凌云不痛不痒地道：“你怀疑我？”
陈之归眯眼：“我才是天行道道主，我问，你就答。”
气氛瞬间冰冷，凌云感觉到了陈之归的不对劲，皱眉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一双淡定如水的眸子此刻充斥着冷漠，这让他都要怀疑眼前人是不是陈之归了，他认识的陈之归即便是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有了一些变化，但始终是饱含感情的，在意的事情很多，就代表他依然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有感情的人，所以当初他才会直接力排众议将刚刚建成的冥网交给新加入的凌云。
但是现在的他，似乎跟过去不是一个人，这次闭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闭关的?
"你怎么了？"
陈之归眼神一闪，心神震动，看来自己不知不觉间还是受到了影响，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又道：“我有些着急了，我不信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有，你为什么要监视我，我难道是外人吗？”
凌云轻叹一声：“我在宗门周围布下的眼线自然是为了宗门好，也是为了大局，给他们的命令本就是监视每个修为达到天梯以上的修士，你自然是符合要求的，你若是为此生气，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还请你不要怪罪他们，毕竟他们中有有些人本就是新人，再加上这些年你也不回来一趟，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有偶尔的传信，也都是让我们帮你找些东西......”
怒气压抑到了极致，他到了现在还在敷衍我！
陈之归低喝一声：“够了！你还要到几时才肯说真话，凌云！”
凌云总算收起了虚伪，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之归，没有说话。
“怎么？莫非我说错了不成，你敢说你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今天的太平卫在短短几年内就经历了多少次大换血，我也不想跟你装下去，我拿你当朋友，是信任你才将冥网交给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陈之归目中满是怒气，他在来之前已经粗略调查了一番，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凌云将很多对陈之归十分忠诚的人都给换了下去，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就是趁着陈之归不在这里，要不然那些人早已经造反了，然而凌云可不在乎他们跟陈之归的关系，那些老兵心寒的同时更多的是憋屈，甚至对陈之归也产生了怨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他们抛下，而且他们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当初虽然也不是每天都打仗，可是好歹还有些事情做，现在倒好，成了地下的老鼠，因为凌云的举动，他们的怨气越来越重了，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其实这才是陈之归直接赶来见他的原因，他都没敢在下面人面前多待。
凌云笑了，他招手将那挂在墙上的剑召了过来，剑鞘粉碎，粉末落满一地，剑身光泽如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
陈之归不知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你想杀我？”
凌云继续说着：“那时候的你可比现在有人情味的多，我只不过是为大局着想罢了，那些老人根本比不上一些真正有才能的人，只不仗着跟你一起并肩作战过，所以霸占着那些位置，太平卫从你交给我的五千多人，现在已经到了数万人，这是几倍的膨胀，我还要保证他们之中没有内奸，这有那么简单吗？需要真正有才能的 人来统领，我一个人终究是看不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怪我？”
凌云缓缓道来：“你应该谢谢我，你只是让我管理冥网，建立地下网络，这样一个目标倒是定的高远，我已经帮你实现了，你现在回来了，我就拱手相让，你还要我怎样吗？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信，但是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没有让人监视你，大换血也不是针对你的势力，诚然，现在冥网中看似以我为首，但只要你在，我也没办法将其夺过去，你难道是这么没有容人之量的人吗？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大可将我的权力卸下，我正好也去找个地方闭关几年。”
“......”
陈之归沉默了，他说的对，自己当初的确有些不负责任了，他做的很好，无论是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责怪凌云，可是，那件事还是他心中的刺，如果不说清楚他不可能信任凌云。
凌云没等陈之归开口，继续说着这些年的事情：“现在的冥网已经名副其实，成为了五州第一的情报组织，虽然不见得比其他霸主势力的情报部门厉害，但是覆盖度却是五州第一，现如今的守义州不说全部在监视之下，但至少可以监控一部分人群了，值得注意的人我都特地制定名册，让人盯住了，那边几箱子都是名册，如果没有冥网，宗门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短短几年里能够膨胀成这样，虽然是在消化当年一战的红利，但却离不开冥网的暗中协助，如果没有剑宗道门的挟制，或许宗门还会更加强大，现在不能团结所有力量就是天行道的问题，也是最危险的问题，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之后再说。”
凌云还欲要说些什么，但却被陈之归打断了，他发现了，凌云似乎在竭力掩饰什么，他为什么不愿意回答陈之归最开始的问题？
“你是知道的对吗？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们遮掩？”
陈之归不明白，凌云有什么理由要去帮助奇蛮族跟守义州，尤其是跟守义州，这些年他可没少得罪他们，难道是背叛？这总不可能也是为了大局吧，陈之归自认为不是个傻子，心中又多了几分怀疑。
凌云脸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沉默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不愿意正面回答，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就算是你背叛了，也该给我一个答案。”
陈之归面色痛苦，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情绪，他此刻真正失控了，被痛苦漩涡所吞噬，已经失去理智，身上银光湛湛，头顶圆月浮现，强大的星辰法相让凌云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他手中剑鸣不止，似乎在对这种倾轧感到不快，想要反抗，然而凌云却是纹丝不动，只是将剑搭在双膝上，静静地看着陈之归。
“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问心无愧。”
若是凌云坦白承认了，陈之归或许真的能下死手，他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是凌云真的很了解他，在不知道事情真相之前，陈之归或许都没有办法对他下手了，如果这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的话，那陈之归只能甘拜下风。
强咬了咬压，将沸腾的情绪压下去，狠狠一拳轰出，落在旁侧就是一个磨盘大的拳印，要知
道这里可是整个冥网中最安全的地方吗，用的都是一种极其坚固的材质，就算是天梯境界也难以破坏，否则也不会成为凌云的住所，但是在陈之归这一拳下，还是出现了这样的痕迹，这只能证明他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寻常天梯境界，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力量，如果将肉身力量全部发挥出来，再加上他的种种法则，天梯修士估计对他来说也于杀天台修士一样没有区别了吧？
凌云瞳孔微缩，方才他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果不是他最后那一番话，或许现在被这一拳打中的就不是地面，而是自己了，他自认是接不下来的，哪怕自己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已经被陈之归抛下了。
面上表情跟心理一样复杂，他的表情都被陈之归看入眼里，这让他更加纠结，想要知道凌云究竟是在隐藏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着杀了他，免除后患，像凌云这样的人自己已经无法驾驭了，他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他说的信誓旦旦，但陈回归却看不出他瞒着奇蛮族跟守义州的事情对大局有什么好处，这除了让天行道陷入危险之外，别无涌出，然而凌云的确成功利用了陈之归的心理，或者说也是误打误撞，他本是想要利用陈之归一直以来都没有褪去的那点优柔寡断，虽然陈之归没有发现，但凌云看得很清楚。
然而却误打误撞让灵魂出了问题，对于情感的处理很是纠结的陈之归陷入了迷茫，一时间无法 做出正确的判断，他害怕自己后悔，如果因为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定而产生一些不可挽回的结果，那会让其十分痛苦的，因为明明是可以避免的，自己的理智还没有完全消失，怎么可以犯下这种错误？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陈之归没有动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为此后悔。
晃了晃头，陈之归感觉自己的头像是快要炸了一样，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的意志跟灵魂核心里的意志产生了冲突，此刻灵魂核心内像是发生了一场风暴一般，这让陈之归的思绪驳杂不堪，甚至离开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只留下凌云坐在房中，但他听见了陈之归最后的命令。
“让他待在里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
陈之归发布这命令并未受到太多阻碍，凌云的确没有给自己扶植的那些人灌输什么思想，也没有让他们造反的意思，然而这更加衬托的陈之归无理取闹，将凌云软禁之后带来的影响就是冥网混乱了，一时间没有人出来挑大梁。
陈之归只好让孟喜暂时管着全局，也开始逐步放缓冥网的情报搜集，暂时沉寂一会儿。
他的身体问题终于是瞒不住了，他本来打算自己闭关一阵子缓一缓的，方才自己的脑子里充斥着杀意，看来那三股意志在面对凌云给出的答案都是杀，但陈之归却做不到，他不愿意杀凌云，或许因为凌云跟自己有了羁绊，而不是依托于过去的情感，这让他愈发珍惜，凌云为了帮助自己放弃了一切，虽然可能不是为了陈之归，但是这付出就该得到回报，陈之归也没有辜负他，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一切都变了？
背叛还是另有隐情？
陈之归心里真的没有答案吗？
“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李阳一脸担忧地问：“需要多久？若是你也倒下了，真就天下大乱了。”
如今内忧外患，陈之归是唯一的顶梁柱，只要他站出来，很容易就能将宗门跟冥网的力量统一起来，否则现在规模庞大的冥网想要收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数万人自然不可能全部窝在一个地方，都是发散在各处的，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收回来，只能是将附近的收回，最近的行动也都取消了，影杀对此还颇有微词，尤其是凌云被软禁，似乎整个冥网都在反对这件事，但是宗门却没有太多声音，或许也是剑宗跟道门一直以来的隔绝有关系吧，冥网无法牵涉到宗门来，这明明是招致分裂的主要原因，但却成了现在唯一的安慰。
陈之归没想过只是软禁凌云会有这样的后果。
“这也是他算计好的......”
李阳沉声道：“当初我就说他不可信。”
陈之归勉强笑了笑：“好在发现得早，等我身体恢复了，自然一切迎刃而解，只不过我这可是灵魂的问题，怕是没那么容易，你帮我留意一下吧。”
李阳自然知道陈之归在说什么，甚至还有些埋怨陈之归不早些坦白。
不过也只是告诉李阳而已，此刻门外还有几个在等着进来套话呢，现在陈之归疯了的谣言已经传出来了，据说陈之归是冲出冥网的，直接用拳头轰出来一条路，对早早铺设好的阵法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那种状态下的陈之归着实惊吓了一把众人，很多人都想知道陈之归到底是怎么了？
基本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整个天行道的高层居然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微妙的团结意识，只不过下面人都快闹翻天了，如果再没人主持大局可就要出事了，谁都不愿意看见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这样一个大势力带来的利益跟地位是难以想象的，甚至在某些时刻甚至能够跟霸主地位对话。
毕竟论背景，已经没有比他们更大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