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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罪,下辈子再赎吧(完结)

意识到她的情绪,殷商抿紧唇,心口有些疼“我不是凶你”

心里叹了叹“别来看我了,在外头好好养身体”

眼里覆上一层水光,怕他瞧见,她不敢抬头“以后我不碰你就是了”

不是这个原因。

他想解释,但选择了闭口不言。

这一次的面见并不愉快,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尚未到时间结束,殷商已经先一步站起来,跟狱警离开探监室,留着她一个人在里头,像被丢下的人,低头揪着自己的手指,委屈又难过。

时间还是一样过,三月寻了一个日子,让木头跟她去花卉市场购买植物苗子,把外面的院子栽上了一半,她爱月季的味道,便栽了三株月季苗,还有一些易生长的牵牛花,特意栽在院墙根下,等以后长了多了,攀上去的时候便会是一片春色。

她又种了菜蔬,方法是从网上找的,有水菜籽、菠菜籽、茄子苗,又买了一根甘蔗,砍成一节一节全埋在土里,阿茶闲闲瞟过一眼,提醒过“你这样是种不起来的”

但三月与木头笃定了是这样种,便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法栽下去。

她每日都要下去逛一遍,看看种下的东西有没有发芽,直到几天过去,蔬菜是发芽了,可埋着甘蔗的那小片地依然是秃秃的一片。

后来她小心地拨开一些土,发现下面的甘蔗已经变色,肉也有些腐坏了,在身后的阿茶只是朝土里的甘蔗飘过去一个眼神,凉凉地道“不听劝”

她一阵失望,也不敢驳嘴,蹲在地上看着浪费了的甘蔗半天,阿茶看不惯她这样子,开口提醒“叫木头再买两根回来,选尾巴芽多的,粗壮点的,种下去的时候也不能像你们这样埋这么厚的土,而且你这个季节也已经过了最佳种植期”

三月听来,一阵阵地惊讶“阿茶先生,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听见这夸赞,他撇了撇嘴角,双手环胸走了。

后来木头又买了两根回来,学着阿茶的教导种下去,三月殷殷切切地盼望它们长芽,当有一天下午下去看时,竟真的发现土里已经冒出两指长的绿芽了。

阿茶正巧出诊回来,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直到三月发现,兴奋地冲他招手“阿茶先生,果然发芽了,水菜也长高了好多,你快来看看呐”

他没有给回应,目不斜视地往屋子里走了。

几天后,三月又去递交探监申请。

两个人在探监室见面,殷商以为经过上一次,她该不来才是,可如今,她又乖乖巧巧可可爱爱地坐在了他的面前。

她好像忘了上次的不愉快,盯着他的下巴眼睛亮亮的“你胡子没有了耶”

说话间端详他片刻“头发也短了”

她又问,莹亮的眼里染着很温软的笑意“你这两个星期过得好吗”

他幽沉的眸看着,半晌才说话“不是叫你别来了”

闻言,她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可是我想见你啊”

她面前的人瞳孔震了震。

从前的殷商,无比渴望听到这句话!

许是不想两个人又不开心,她忙绽出笑脸“我在院子里种了好多植物,有甘蔗、有花、还有蔬菜,说不定以后我们不用去市场买蔬菜,想吃了就在院子里一摘,虽然现在还是半大的菜苗子”

“你喜欢吃什么菜啊,你先告诉我,等你快要出来了我就提前种下”

殷商没回答,只是一味看着她。

没得到答案,她不气馁,又自顾自地问“花呢,喜欢什么样的花,我种了月季,不过院子里还有很大的空地”

她的规划里,都有他!

他没有对她构想出来的未来给予出回应,只要她的声音一落下,探监室就是一片静谧。

三月也没说话了,她已经没坐轮椅了,每次来这个大牢笼都觉得好压抑,屁股底下的凳子也硌着她,不舒服,可是她还是一点也不愿意离开。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睛,室内还是一片安静。

“为什么愿意等我”

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抬起头来时,他的嘴唇已经抿在一起,就像从没张开过一样。

想了想,她说“虽然你没讲,但你的眼睛一直在告诉我,你一定是很喜欢我的,就算我已经不记得你了”

殷商不平静的内心再度泛起层层的涟漪,一浪接一浪。

他不否认,一双很深很深的眼睛看着她,三月莫名地感觉到他的默认,发自内心地扬起唇,朝他眯眯眼笑了。

眼前的女孩一点城府也没有,就像刚刚长大的孩子,可是早已经一身污泥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匹配得上她!

他声音有些微沙哑“对不起,我很后悔,让你以这种方式认识我”

三月以为他是指她跟他的相见是在监狱。

点点头,她说“虽然是不好的”然后又道“不过错了会改正,以后当个好人,那我们还是能好好在一起的”

殷商咬牙筑起来的城墙,已经将要丧失防御的能力了。

她一边摸着自己的手指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什么话,未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觉不觉得我的手有什么不对劲?”

他以为是之前坠桥伤到,所以立刻便探目过去,眼里一闪而过的着急也没来得及掩藏。

可看了看,小小只的一双手白白嫩嫩,没看到什么伤痕或扭折。

那是他的本能反应,三月捕捉到了,忽然间确幸起来,偷偷抿抿唇“你不觉得上面很空吗”又亮又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殷商不明白,可是这句话让他暗自舒了口气。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你连订婚戒指都没给我,以后你要补回来的,知道吗”

闻声,他有短暂的几秒失去了反应。

而她一直看着他,仿佛不等到他的答案,便不肯放弃一般。

他眼神转动,里头缓慢涌动着深深的情绪,许久之后,才问“你当真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的面容灿若骄阳“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就应该在一起的呀”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她用一条命换来他的放手,可她不愿走了!

他似乎是放弃了,放弃了对自己的抵抗,放弃了对她仅有的一点善良“好”

对她的贪欲,下辈子,他再来赎罪吧!

她有些糊涂地笑“好什么”

一双眼,朝她空空的手指看过去“出来后,补上戒指,你喜欢的”

闻言,她脸上的笑咧开,慢慢放大,直到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你不能反悔”

“嗯”他声音微哑“不反悔”

“那你要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好”

“不要欺负别人”

“好”

三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更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好”

这话她已经是第二遍叮嘱了。

她笑得很甜,直冲他笑“你喜欢吃榴莲口味的蛋糕吗?下次我做给你吃”

“好”

“菜呢,喜欢吃什么菜?要不我在院子里把青瓜也种下去,等长大了就给你做凉拌黄瓜”

他还是说好。把她逗笑了“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因为他说好,她就会笑。

得不到答案,她也没关系,想到了在大厅等自己的人,脸上的笑微微收敛了起来,问他“阿茶先生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他从来没对我笑过”

他望着她,慢慢才说“这个世界上,只要我一个人喜欢你,就足够;别的人,都不重要”

没想到过他会突然告白,三月猝不及防,一下子怔住,她是腼腆的,很快就红了脸。

又忍不住偷偷在心里想,要是被阿茶先生知道他说他是别的人,可能就要伤心了。

姑娘家太害羞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说起另一个人来“木头哥也挺喜欢我的”似乎是怕他误会,又加上一句“不过他对我的喜欢是妹妹,我对他的喜欢是哥哥”

殷商的眉头皱了皱,没让她看出来。

时间到了,狱警将门打了开。

他起身,她的脑袋跟着他移动的身体往上仰,每一次分别,似乎都十分不舍。

经过她身边,他第一次停下脚步,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高大的身体弯下来,吻住了她的唇。

三月一下子愣住了,傻眼了,睁着盈亮的眼睛瞪着他。

门口的狱警眼睛也登时伸直,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幕产生强烈的怀疑。

其实这根本不算吻,只是两双唇瓣贴在一起!

三月半回过神,心跳像搭上火箭跳得飞快,又壮了壮胆子,抬起一双秀气的小手捧着他的脸,将自己往前凑。

嗯??????

狱警又骤然惊住,倒吸口气!

按之前他俩一个冷一个胆小如鼠的相处情况,不该啊!

而当事人殷商的身体更是僵住,木木地感受她柔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鼻间是她奶香奶香的气息。

芒果味的牛奶?

狱警尴尬,时间也不够,咳了咳“好了好了,隔三差五地见,又不是生离死别”

这声音将三月跑到九霄外的魂魄拉了回来,她忙松开了他,乖乖地将身体坐正,不敢看狱警,更不敢看他。

殷商的唇,还有她的体温!

抬手,愈发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她的嘴唇,眼底是压制的爱意!

“健健康康,等我”

三月红着脸乖巧地点头“嗯”

他迈脚走了,她才敢抬起头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又见他忽然停下来,回头。

她依依不舍的眼神都来不及撤回,就这么与他撞上。

他神情没有变化“以后直接喊木头”

啊?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三月来不及反应,对方颀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回去后,三月依然坚持给他写信,每个礼拜一封,不同以往的是,某一天,在门外的信箱中收到了一封来自监狱的信件。

她诧异,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里装着一张条纹信纸,很普通,整齐地对折着,一拆开信封,便看到折叠的信纸背面三个笔锋凌厉的小字:三月收。

她展开信纸,快速掠过,底下署名:殷商。

她惊讶极了,欢喜极了,扬着手里的信冲向屋子“他给我回信了,木头,阿茶先生,他给我回信了”

等她回到屋里,朝客厅里绣十字绣的木头扬着手里的信“他回信了”

“真的假的”沙发上的人扔下手里的活计,抬手正想拿过她伸过来的信,她却一转身,殷切地跑到刚下楼的阿茶跟前,木头的手只抓到了一把空气,举着空落落的手尴尬地站在原地。

“阿茶先生,看,他给我回信了””她高举着信件,面上的雀跃欢欣完完整整地表露出来。

阿茶瞥了一眼,纸上的字不多,但确实出字二少爷的手笔。

第一次坐牢时他给他写信,他不回,他去探监,他不见;第二次坐牢,他信是不写了,去探监,不好意思,恕不见人!

如今倒好,第一次带她去探监,他见了,只见了她一个,每次见面都冷冷地吩咐下次不要来了,人家去了之后,还不是一样屁颠屁颠出来见;到现在,又只给她一个人写信?

阿茶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在跟他显摆,狂妄且自得,所以只是拉长着一张脸嗯了一声,挡掉举到跟前的信件,不紧不慢地走下最后两级台阶。

三月没察觉阿茶的情绪,原来他就是不咸不淡的,可木头不得不生出怀疑的心思,目光下意识的地飘到阿茶的某个部位上。

这…………不会是个同性爱好者?

走过来,阿茶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其实起码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但木头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拿着手里的东西换到了另一个沙发上。

没发现对方短短几分钟生出来的心思,许是心情不好,睨了一眼木头手里的十字绣,阿茶骂了句“娘里娘气”

靠!

木头的脏话下意识就要从嘴里跳出来,生生给忍了住。

三月无暇顾及他俩的暗潮汹涌,抱着信噔噔蹬地跑上楼,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遍,再看一遍:

需要添置什么让木头去买,

力气活让木头去做。

让阿茶给你开一张卡,日常用到方便些。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还有,我喜欢橄榄树!

就这么几句话,可是叫她看了又看,欢喜了又欢喜。

楼下的气压很是奇怪,两个大男人心思各异,电视里播放着影片,没有人去用心观看,忽听一阵脚步哒哒哒地跑下来,两个人一回头,一个小身影风一样地跑出去,刚才还阴阳怪气地两个人不约而同起身跟出去在身后追问“你干什么”

她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跑过院子“我要出去买橄榄树苗”

“急什么,你又不记得路”阿茶没好气地斥,脚下步伐却是跟着上去。

木头则喊“这季节太阳很毒的,要带上伞”然后赶紧回屋拿上车钥匙,又到雨伞桶里抽出一把太阳伞跟出去。

是啊,骄阳正当空,熬过了阴雨浓雾,往后便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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