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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软禁②

厚重的铁门开了又关,三月知道,这间牢房只剩下她独自一个人,伪装出来少得可怜的镇定霎时间土崩瓦解,她绝望地瘫在坚硬的木板床上。

整个下午过去,她还是没有吃饭,从排风扇的空隙钻进来的阳光慢慢的消失,密闭的地下室里,一片昏暗与绝望!

她转动僵硬的脑袋,看了看排风口,而后下床,走到外面搬来一只箱子。

那箱子其实只有一二十斤,可对于几天没吃饭的人来说,重如磐石。

她不敢把箱子放在地上拖,怕被守门的人发现,艰难地把箱子抱到排风扇底下,她踩了上去,透过转动的扇叶露出的缝隙朝外头看去,企图找到哪怕路过的人。

可如她所预料,跟前几天她看过的一样,外头一片荒地,除了不定时巡逻的人,外面的人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趁巡逻过的人发现之前,三月从箱子上下来,将东西放回原位。

心底衍生出连绵无尽的讥笑和悲凉来。

要是这里有向外界求救的机会,那个恶人怎么会把自己关在这个地方。

坐在床上背抵着墙,浑浑噩噩的睡去,连续几天不进食,她的唇部干裂得起了一层层的死皮,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根本难以入睡。

地下室亮起了一盏灯,光亮隔着薄薄一层眼皮刺痛了她的眼,令她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有人开了门,把搬走的椅子重新放在她面前,然后又退了出去。

再进来的人身形高大且笔挺,无声坐在了椅子上,跟着进来的阿雍一只手上拿着一碗饭,很简陋,不过是米饭上头盖了一层汤汁。

椅子上的男子饶有兴味却又漠然的等着她醒来,床上的三月半睡半醒,明明5月不到的天气,身上还是一件薄睡衣,可额上却渗出了一层层的冷汗——她疼,胃部撕裂的疼。

手不自控地移动到胃部的位置用力的按着。

那双漠然的眸随着她的手一并转移到她按压的位置,看不出什么情绪。

莫名地感觉到身边的危险,三月睁开眼,乍然与面前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对上,虚弱而茫然。

但只是半秒,所有的意识都回笼,眼里的情绪被惊起的警惕与惊慌所取代,整个人缩得更小。

“你是觉得我不敢动你,所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三月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只见他朝一旁的手下抬了抬下巴,那人便拿着饭伸到她面前。

“吃饭”殷商下的是命令,死命令。

厌恶的把头转到一边,她即便是饿死,也不会吃这恶魔的东西。

“那就塞下去”

这一话音落毕,阿雍便听命捏开她的嘴巴,舀起碗里的饭强硬的喂到她嘴里。

“唔~”她扭头挣扎,只觉一张脸似是要被捏碎了般疼痛无比。

这两个人没有一点的怜惜之情,一个冷眼看着,一个强塞硬喂。

饭被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凭三月挣扎的力气根本徒劳无功。

可她不吞下去,这个人也奈何她不得。

米饭沾了半张脸与脖子,看上去狼狈无比。

看着她胀满了嘴也不愿咽下去,殷商叫停了阿雍。

看着她“我的耐心用尽了,既然你想死”

没有感情的眼扫向她纤细的身体“那这副身子,就让我几个兄弟玩玩吧”

三月狠狠的瞪着他,双眼迸出血丝,恨得想将眼前的魔鬼咬得稀碎。

他欣赏她这副负隅顽抗的模样,可若是死了,他的囚禁不就徒劳了。

最终,她战败了,因为这个男人说到做到!

把嘴里的米饭当做眼前的魔鬼,她用力的咀嚼,生生的逼自己咽下去。

“你先出去”他吩咐阿雍。

地下室里剩下他跟她,他就坐在她前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吃饭。

三月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就是吃饱饭,头顶有片瓦,把这两件事情奉为圭臬的她,此刻嘴里明明是珍贵的食物,却第一次味同嚼蜡!

她强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就算胃里有台电钻,叫她生死不得的抽痛,她也要把粮食灌到胃里去。

记不得吃了第几口,胃部一阵翻涌,她猛地探出头去呕吐。

“呕~”刚吃下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哗啦啦的落到殷商的面前。

他面色阴沉。

密闭的空间只有她作呕与排气扇的声音,三月吐无可吐,可还是控制不了的干呕,每一下对疼痛中的胃部都是一种无情的鞭笞!

直到生理反应终于偃旗息鼓时,她才整个人犹如烂泥般瘫软地躺在床上。

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喘着粗气,双眼发红,血丝满布。

殷商竟然没有进行逼迫,又或许是因为有另一件事情要处理。

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机,扔到她的身上去。

即使有物体坠落到自己的身体,此刻三月也无气力理会。

“打个电话给你组长,口头辞职”

她连嗤鼻一笑的力气都没有,声音犹如木偶“我这么久不去上班,难道我的同事不会怀疑吗”

“所以将你带来的第二天已经有正式的辞职书发到你组长的邮箱”

瞳孔震了震,三月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在这一秒落了空。

“开免提,不要想着耍心眼,不然等警察找到这里,见到的只会是你残破的尸体”

她木然的拿起手机,按了指纹,看到四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她的组长。

原来,还会有人找她!

拨了过去,按下免提。

铃声响了一下、两下、三下,第六下的时候,电话被接起,穿透听筒而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我以为你死了,怎么?说你两句这就受不了玩自离?”

“三月,不要仗着有一丁点本事就觉得自己会飞了,以你这样的条件和资历,再另找工作还能比现在更好?你只有打杂端菜的份儿”

“你不会不知道,没有提前30天辞职等同自离,这个月的工资你不要了?你可是把钱看得比谁都重的人”

穿破两人耳膜的,从始至终都是从电话里透出来的刻薄谩骂声,令人没有喘息空间的骂,无休无止的骂。

殷商漠然的听着,在他眼里,找不到半点同情。

电话那端得不到响应“哑巴了?还是后悔了?所以打个电话来认错?”

纵使身在狼窝,三月内心深处还保留着那么一点奢侈的自尊,而今这点少得可怜的自尊被摊开在外人面前,肆意蹂躏,无情践踏!

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喉咙犹如火烧“组长,工资我不要了,那一点钱,我不在乎”

她以为她这么做,了解自己把钱看成第一位的组长会察觉到什么,哪怕一瞬间。

那头的人犹如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不在乎,我看你当真是觉得自己有本事了,你来说说,是傍上大款了还是有人挖槽”

敏锐如殷商听到对方的回答,转念间明白了三月话里的暗示,眼神微变,一股阴冷的警告携风而来。

三月看到了,可是假装看不懂。

可那眼神是真真切切的,她不敢再生出别的什么心思“总之,打这一通电话是为了亲口跟你说辞职,请你以后就不必再打电话过来”

对方声音越发尖锐,夹着一缕气急败坏“你真把自己当棵葱?我手底下没了你还运转不了?还是说你觉得我昧了你那点提成…..”

一只手夺过她手里的手机,面无表情的挂断,阻隔了电话那端无休无止的咒骂,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殷商还是挂了。

“除了工作,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倒是为我省了不少心”

眼珠转了转,她看向那张让她从内心深处都痛恨的脸“你抓我来,有什么用吗,既不杀我,还得管我吃喝,又得担心事情败露,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你亏”语气嘲弄。

“我们经历过的东西,作为你爸的女儿,你总也要替他受一遍,如果我能从阎王那把他抢过来,你会知道,现在你所遭受的,不过是我想对他做的万分之一而已”

“你真是个疯子”

“往后,你还有很多机会领略”

…………………

怀凡约了一个人,约到开在巷子深处的茶廊,没有监控,没有多少客流。

匍一坐下来,径直把一个文件袋交给对面的男人。

那人拿起来拆开,里头一张A4纸、一张照片,乍一入眼,不禁叫他眼底掠过一抹惊艳,很快又隐了下去。

“纸上是她的联系方式跟工作地址,帮我将她从小到大的底细通通查清楚,还有最近的行程”

对方只是粗略扫了一眼纸张,成竹在胸“你能找上我就代表多少了解过我侦探社的名号,再隐秘的事情我都能给顾客挖出来,您只管放心”

“几天可以给我资料”

“最迟后天”

从前的怀凡在人前,向来都是乖巧温顺的,没有攻击力,单纯无公害,可自孩子打掉那一天开始,她身上多了一抹戾气,并不很明显,可从言行举止间便能分辨出她的变化。

……..

为初从培训机构下班,车子驶入停车场,反复试了几次才将座驾停进停车位。

广东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前两天还有些凉意,今天却烈焰当头,她着了一件无袖的驼色长裙,叉子开在背后,裙子修身,将她的身形完完整整的勾勒出来,曼妙袅娜,极富女人味。

避免着装不当,在机构教学时她穿了一件薄款的无袖外套,长极双膝,腰间系了一条灰色的腰绳,把长裙带出来的曲线裹藏在了外套之内。

长腿一边朝电梯迈,一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随手搭在手臂上,稍稍整理了被弄乱的短发,小小的举动也掩藏不了身上经年沉淀的优雅与气质!

与她一同进入电梯的还有同一楼层的商户,双方并不相熟,只是点头微笑了一下“你好”各自站在了一边。

电梯到达一楼,正是上班高峰,门一开,5、6个人头积攒在外头,为初一抬眸,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后面高出大半个头的孔林,那一瞬内心有些无措。

他自然也看到了她,眉眼闪过一抹细小的柔和,与她笑了笑。

人们纷纷进入电梯,为初往旁边站开让出位置,孔林最后进入,刚巧站在了她的身旁。

逼仄的空间愈发拥挤,才上了一层楼,电梯再度开启,进来三个人,人群开始纷纷往里退,为初后退了一步,可已经抵到墙上。

电梯内拥挤不堪,外面一层不够位置还在往里边挤,不知有意或无意,一道身影背朝她站在了她跟前,掩在人群中的一只手微微架起,身体护着她正面,铁臂护在另一侧,得益于他的庇护,纵使电梯内这一片刻被迫性的你挤我撞,她都没有再受到推挤。

电梯门阖上,氧气浑浊而稀少,同行的几个人聊着天,每个人都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为初最初没发觉异样,直到看到旁边的人被挤得皱成了苦瓜脸,眼帘微垂,看了看拦在自己身体外围的铁臂,再抬眸看向他,这才留意到自己身前这堵肉墙,是刻意而为之。

他们之间不过十几公分的间距,她面朝着他的肩膀,透过薄薄的棉质衬衫,可看到背部悦目的肌肉线条。

浑浊的空气里,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香袭来,为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人,好像随时随地都在保护她一样!

裹挟着二氧化碳的空气里,添了些许暧昧在里头。

电梯里的人相继离开,最后留下她与他。

迈开脚,孔林往旁边站,给她让出了位置。

密闭的空间压迫感一下子消失,让她减缓一些不自在。

只是尾随而来的,是与他独处的窘境。

“脑袋还疼吗”

静谧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他无比悦耳的烟嗓,总是属于他的男子气概。

啊?

为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晓得是在询问她前天醉酒后的身体状况。

“没什么事”声音尽量自然,像平日与他相处那般。

两个人看着楼层数字一格一格往上升。

“北海有间博物馆新开幕,会有新一批出土的珍贵文物展示,要去看看吗”

无可否认,在听到他的话后她就动心了,可在她的世界里,理智大多数都是占上风。

“机构安排了教师下乡去做公益,明后天要出发,我也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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