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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乔宏超(一)

我是乔宏超,在我25岁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我这辈子居然会在上海成立自己的家庭。没想到我会遇到白倩,会有自己的孩子。

关于我自己的记忆,也许在12岁以前,我都并不是很记得。只记得小时候的日子,似乎还是挺开心的。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和所有的东北男孩子一样,我成长的路程几乎一样,让我想不起什么太多的亮点。

听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很希望能生一个女儿,因为家里已经有一个比我的的哥哥,带着这样的期盼,我还是来到了这个家里,虽然我的性别让妈妈有些失望,好在他们还是把我养大了。

童年的岁月到底是什么样,我并不是很清楚,据爸妈所说,小时候家里很穷,或这时候家里一直就是很穷。

我妈总是告诉我,小时候我是吃三块钱一袋的奶粉长大了,为什么只能吃三块钱一袋的,因为买不起更贵的。甚至连三鹿奶粉都吃不起,再加上父母都太忙,小时候我的基本上处在一个放养的状态。

但是就是这样子,我居然长了,还长得很健康。我的记忆似乎在12岁的那一年,变得特别的清晰。

那一年我要上初中了,在那个还没有9年义务教育的年代,我一学期的学费和书费是360块钱,让我没想到的是,这360块钱,居然成为了让父母很为难的事情。

我看着和我一个村的同学们都去学校报名上学,只有我一个待在家里,我总是不停的问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学,妈妈总是说,再等一会。

可是一直等了三天,那一天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老爸才从外面赶了回来。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了,原来我家里很穷。

男孩子似乎没有任性的时间,我不得不告诉自己,就必须长大。我开始告诉自己,必须要长大了,从那一天开始,我没有在学校花过任何不该花的钱。

我成为了家长嘴里的乖孩子,虽然很多时候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叛逆一下,但是内心却总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乔宏超,你没资格像别的男生那样放肆,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你父母的血和汗。

也许我这个理由太过俗套,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俗套的心里,支撑我一直以乖孩子的身份一直活到高中毕业。

高中那一年,我高考失利了,我努力了,但是我真的只能这样了,父母并不是舍得我这么早就去社会上打工,但是这一次,我不愿意再听父母的话了。

高中毕业的那一天,我告诉爸妈:“我想去打工了。”

妈妈的脸上有很重的不舍:“你要去哪里?”

我笑着说道:“去上海,哪里可以赚到很多钱,我自己也想去哪里看一看!”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爸妈商量了很久,最后给了我1000块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我知道这已经是我爸妈可以给我最多的东西。

我和几个同乡一起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很遗憾的是,光是一张火车票,就已经花掉了我将近一半的钱。

上车之前,我悄悄买了好几桶泡面,因为我知道,火车上的东西都卖得很贵。

“乔宏超,来吃个鸡腿,你怎么一直吃泡面呀?”一个同乡送给我一个在火车站站台上买的鸡腿,听说要5块钱一个,这个价格是我绝对不舍得买的,以前学校食堂的鸡腿只卖三块钱一个,我一个星期最多也就舍得吃一次。

我忍不住问同乡:“刘哥,我们到底去上海哪里上班呀?”

刘哥就是带我出来的这个人,熟练的抽着烟:“上海工厂多的是,虽然找个厂子进了,一个月至少都可以赚到2000多,甚至是3000多。”

3000多一个月,对于我这个生活费从来没超过300一个月的人来说,绝对是很多的工资了,爸妈也在打工,但是爸妈一个月也就不过2000块钱的工资。

“小超,谈过女朋友没有?”一起来的老乡突然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本分的摇头:“没有!”

同乡笑道:“去了厂子里打工,就可以谈一个了!”

我笑道:“都是外地的,谈了也没用!”

刘哥笑道:“怎么没用,找个女孩子陪你睡觉呀,到了外面打工,很多女孩子,小超长得不错,估计很快就能泡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差不多,小超长得挺精神的。倒是多谈几个,安徽的一个,四川的一个,江苏的一个,浙江的一个。哈哈哈!”

不敢理会大家的玩笑,我一个人悄悄的来到了自己床位上,同乡们说的话,我并不是很认可,我也很想谈恋爱,想认识一个好女孩子,但是我并不想那么多,弱水三千,何必尝遍。

从东北到上海,两天一夜的的车程,我可以想很多事情。家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最近爸妈一直在烦恼的是哥哥的婚事,哥哥的年龄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但是爸妈似乎是拿不出哥哥女朋友们需要的那些彩礼和房子。

看着那样的爸妈才是让我最不开心的,那么辛苦的爸妈,为什么还满足不了那些人。我出来打工,就是想要帮一帮爸妈。

而我自己呢,我很清楚,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喜欢悄悄的盯着那些好看的女孩子一直看,可是我也只能看着他们,高中三年,我从来不敢和女孩子有太多的接触。

我也会在幻想,到底我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现在可以去想象的,因为哥哥都还没能娶上媳妇,更何况是我呢!

我突然想到了高中毕业的那一天晚上,不管我们的高考成绩如何,那一天似乎都值得我们去疯狂一次。

从晚上一吃饭开始,同学们几乎全部都在直接对着瓶子喝啤酒,几乎还没把饭吃完,一大半以上的男孩子,就已经醉了。很多男生冲进卫生间把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好让自己的肚子有多余的放酒的地方。

这里面自然是不包括我的,我只是老老实实的吃着饭,喝酒也都是用被子一点一点的喝,好在大家都比较了解我,也没有人强行的灌我的酒。

饭后自然是要去KYV深情嚎叫的,在哪里,什么海阔天空,什么真的爱你,各种好像可以挥洒我们青春的歌曲,被大家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到最后,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倒在沙发上,连挪动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偶尔有一两个清醒的人,还会被当成另类来对待。

而我早就在KTV的包厢里睡着了,第一次喝酒的我,哪怕是同学里面喝的最少的,但是依然让很快就醉了,甚至醉的可以在那么嘈杂的环境里就睡着了。

我只记得,当大家的嘶吼都不足以释放大家的青春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哭了,我不明白大家都在哭什么,也许有的人在哭泣自己的爱情,也许有的人在哭泣自己的前程,总是那一天哭泣的人好像很多,在那个场合哭泣似乎也变得很合理。

当我的意识慢慢苏醒的时候,我身边看到了自然是和我一样睡得东倒西歪的同学们,大家似乎忘记了男女之别,很多女孩子就睡在我们的身边。

我清楚的记得我的身边,是一个班里面一向比较好看的女孩子,此时此刻的她就在我的身边,甚至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她的丰满。

我看着身体上还算是完整的衣服,知道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看看比较黑暗的整个包厢里,大多数人都和我们睡得一样的深沉。

而包厢里面的同学,并不完整,听说很多早就确定男女朋友的同学们,已经出去找地方开房去了。留在这里的,都是高中一直单身的女孩子。

我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就一个人走出了包厢,在我走出包厢没有多久,那个刚才被我抱在怀里的女孩子,居然冲了出来。

“乔宏超,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喜欢你!”这是我记得那个女孩子对我说的话,一直到现在,我都以为那是一段醉话,或者是我的一个梦。

那个时候还傻傻的我,居然问她:“我有什么可喜欢的,我就是我而已!”

也许是我这个蠢笨的回答,刺激到了她,她生气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背:“刚才都把机会给你了,你居然跑出来,算了,谢谢你!”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她要先说算了,再说了一句谢谢你。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人喜欢的。

这也许算是我高中生涯里,一段没机会开始的爱情吧,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把自己的封锁的很好,也许算是一种遗憾吧。

火车越来越往南方的方向出发,我可以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空气里面的湿润。都说南方的天气比较养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这里冬天很少下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漫长的路,我庆幸上火车之前,哥哥给我买了几本故事会,虽然已经被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但是总是可以打发这慢慢的长路。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我们到达了上海。我跟着同乡们,提着笨重的行李,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走出火车站出口的那一刻,我看着这个大的离谱的城市,这就是上海吗?这里的人可真多呀?我出来打工的时候,明明并不是什么高峰时期,但是火车站的人流量,依然让我觉得震惊。

“小超,别看了,快点走吧,马上赶不上地铁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只能紧紧的跟着几个同乡们,那个年代,我们都还没有手机,就算有,也只偶尔有人能拿出一个和转头一样的手机。

虽然平时很不喜欢麻烦人,但是我还是想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刘哥,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刘哥拿出手机看了看:“漫游费太贵了,等下到了住的地方,我带你去公用电话打!”

我跟着刘哥在地铁里跌跌撞撞的走着,我看和地铁里那些可能是上海本地人的那些人,他们的衣服似乎那些新鲜,他们的工作似乎都那么高尚。

我看着很多人手里的诺基亚,甚至可以偶尔看到几个人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面上,似乎在处理着什么很了不起的工作。

这个城市真的有一种让人着迷的能力呢!可是我最后要去的地方,只能是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因为在这里才有很多的工厂。

刘哥把我带到一个类似于通铺的招待所,10块钱就可以住一个晚上,也算是很便宜。刘哥说道:“先睡觉吧,明天白天带你去找工作去!”

我看了看外边,已经晚上9点的上海,但是马路上还在继续忙碌的人,似乎根本不在看时间已经,刘哥的精力似乎在火车上消耗了太多,只能对我说道:“自己去找个公用电话,别走远了,记得回来的路。”

放下行李的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走上上海的路上,在那个手机还不是很普遍的年代里,公用电话还是很好找到的。

给父母打了电话,报了平安,我花钱在路边吃了一份10块钱的盒饭,居然还很不错。有荤有素的一份盒饭,是我到了上海以后吃到的第一份饭。

回去的时候,我路过一家手机店,里面写着只要冲两百块钱的话费,就可以送一部手机,天啊,我真的好心动,但是看着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钱,我只能忍住心里的冲动。

我反复的告诉自己,自己是来这里赚钱的,不是来花钱的,还没开始工作,就想着买那些不是必需品的东西,实在是不适合。

真希望明天的我就可以找到工作,这样我就可以开始赚钱了,听说现在很多工厂都是提供住宿的,这样连住宿的钱我都可以省下来了。

我看着家乡的方向,我就这样出来打工了,成为了上海这个城市里数百万的打工仔其中一员,我很普通。我就是乔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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