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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情有千千结

好几天,冷颖都不搭理晏如。

这样的僵局,持续到冷颖妈远房亲戚到来之后。冷颖妈娘家没啥人,只有几个远房亲戚,本来就很少走动,自冷颖母亲离家出走后,两家更不来往了。这亲戚娘家和晏如妈娘家同村,两人经常见面,比较熟络。如今碰上,对方也会打听冷颖情况。这回听说冷颖回来了,他们访到一户人家,特意来给冷颖说媒。对方是小学教师,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患有小儿麻痹症,半身瘫痪,勉强能照顾自己,目前跟着他姐。冷志刚本对冷颖妈恨之入骨,对她家亲戚也没好感,但知她为冷颖的婚事而来,对方还是一名教师,便觉欢喜。教师工资虽低,好歹是国家户口,有正式工作,正好让她收收心,安心在家结婚生子,岂不是好事?冷颖表面看起来风光,也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些年吃的苦,无从倾诉。如果能够过上稳定的生活,她倒也乐意。

于是,与男方见了面。男的叫邹聪,算不上英俊,也不算太丑,鼻子像鼻子,眼睛像眼睛,离歪瓜裂枣有段距离。他有些教条,有点木墩。男方对她印象不错,当下打发了见面礼。冷颖心内不很情愿,也无可奈何,只好委曲求全。她也曾做过灰姑娘和王子的美梦。先是林云帆,梦没开始,就破灭了。再是王泽,她的老板,多少柔情软语,多少你侬我侬。他许她未来,许她幸福,许她富贵。后来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转眼间,一切化为乌有。她也闹了,吵了,但有啥用?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好认命。

眼前这人,与她梦想的距离太远。但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人勤快,能吃苦,家里人都很满意,尤其她父亲,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喊她的名儿也由“嘿”、“颖妹崽”、“冷颖”,变成了“颖儿”。她又征求了冷晏如的意见。晏如认为,这男的老实、可靠,适合过日子。考虑再三,冷颖答应订了亲,但不马上结婚,她要趁年轻,多挣些钱。邹聪高兴非常,她挣的钱,将来还不是他的?便由了她。恰好他放寒假,时间宽裕,双方走动频繁。冷颖什么场面没见过,又长得风姿绰约,热情大方。不久,便把对方迷得魂不守舍,甘愿为她死,为她活。

晏如妈犹豫几天后,终于吞吞吐吐将云帆如何去她家,如何问她地址,如何又给她留下地址的事跟晏如说了。晏如翻箱倒柜,找遍了各角落,都没找到相关纸条。

一日,冷颖与晏如闲聊,说到男女之事上。冷颖半开玩笑地问:“你和林云帆那个没有?”

晏如没反应过来,反问她:“哪个?”

“装什么纯洁?哪个不晓得你两个?”

“不要把谁都想得那么龌龊,好吗?我和他是真心的,没那么不齿!”晏如红了脸,生气道。

“哎哟,我的姐,什么年代了!还真心相爱!再说,相爱就不那个了?他们娃儿从哪来的?哄我不懂!你们这些读了两句书的人,做作得很,装纯洁,装高尚,假得很!”

“你那套哲学,不要随便强加于人。我和你了解的人不一样,云帆也是!”

“云帆,云帆!喊得多亲切!你那么护他,他是你什么人?人家已是团长的上门女婿了,说不定正搂着团长的千金呢……”说完,哈哈大笑,笑得脸上脂粉乱颤。

“什么团长女儿?你听谁说的?”说这话时,她心里也没底气。

“别管谁说的,反正我知道。我对他的了解,比你多,信不信?信不信?”直问到晏如脸上,逼得她两眼发直。

“你了解他?你几时了解他了?”晏如疑惑地盯着她假睫毛下细长的眼睛。

“他骗了你,也骗了我,骗了我们所有人。你知道不?在我们书包放四脚蛇,在路上涂稀泥,偷我们家鸭子,打死我们家狗……都是他指使人干的。我们都以为他是好人,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什么幕后黑手!哪有那么严重?这些他都跟我讲过,小孩的恶作剧而已。当年,他恨我们也正常,一个孩子,父亲突然被抓去坐牢,换了谁不难过?”

“那么,最后呢?他还不是抛弃了你?”

“……”

“你以为,你俩分手,真的只是他父母不同意吗?全是他跟他父母联合演的一出戏!”

“……”据说,他对他父母发了毒誓:只要再见冷晏如,就不得好死。爱情和生命,他选择了生命。是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呢?这世上,哪有超越生死的爱情?原来,他一直用下棋的眼睛俯视我,俯视我们。他所谓的爱情,不过一盘棋,而我就是他手中的棋子。我在他虚拟的爱情之网中,自我陶醉。

“你知道赵二娃为啥接近我吗?是为了让我爱上他,等我不可自拔时,就无情地抛弃我。这都是林云帆布的局。狠吧?哈哈,他万万想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投下诱饵,非但没套到狼,诱饵也被狼吃了。我没爱上赵二娃,那不争气的娃儿却爱上了我。林云帆目的没达到,还失去了一个朋友。活该!”

关于他是否爱她的问题,她想得太多,太累。她不愿再想了,没意义了。结局都已定了,还有必要了解过程吗?

“你跟赵二娃还联系吗?”

“当然啦!”

“既然不喜欢他,何必?”

“为啥不联系?苦闷时聊聊天也好啊。”

“这对他不公平。”

“有啥不公平?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们两家的关系已够复杂了,何必牵扯上其他人?”

“是我们拉进来的吗?谁让他主动参与了?”

“你恨不恨林家人?”

“当然恨!恨不得有杆机关枪,把林家人全部扫光!想起他们家人,我都忍不住想骂。他们恨我们也罢了,还联合队上的人整我们。记得吗?每年天干,我们田里就抽不上水,因为他们谁都不让我们放水。他妈的,水又没长翅膀,不能从河里飞起来。这是想要饿死我们啊!我们家几乎每年为这事与人吵架,有年还打了起来。你的脸被林云帆妈抓烂了,真不中用!我用石头把林云帆二哥额头砸了条口。他妈要我们赔钱。我说,赔钱可以,你先把骂我们的精神损失费赔了再说……还好,不晓得从何时起,林云帆就不出现了(不然,我会恨死他的)。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后?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呢?晏如也不清楚。或许,是从她偷偷在柏树下哭,他给她大白兔奶糖后开始的;也或许,是他送她去外婆家后开始的;还或许,是从他们看电影遇雨后开始的。两家每吵一次架,他俩受一次伤,关系就紧张一回。在那场恋爱中,他俩都疲惫不堪。

“唉,那些年,我们家隔三岔五和人吵架。我好害怕回家,害怕听到吵架声,害怕吵架的人中有我们家人。”

“你是怕和林家人吵吧?每吵一回,你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就减去一分。”

“哪是你说的那样?”

“林家人仗着他们家人多势众,有权有钱,横行霸道。每年稻子长出来时,他们就会买一大群鸭子放到我们田里。等到稻谷收割完,鸭子就肥了,他们这时就坐享其成,美美地吃鸭肉。而我们家稻子好大部分就遭了殃。可恶的是,他们鸭子丢了,还找我们要鸭子,真不要脸!”

“我们两家的仇,错综复杂,谁也说不上谁错谁对。”

“归根结底,怪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据说,我们曾祖父那辈,两家关系都挺好。”冷颖提到她妈时,都用“那个女人”代替。

晏如不敢触碰冷颖的这道防线,每当她主动提起时,总含糊地转移话题。她想安慰她,怕越安慰越难过。

“也许,她有苦衷?”

“什么苦衷?既然有苦衷,就不要生下我!生了又不管,和动物有什么区别?我最恨的,就是那女人!这辈子不要让我见到她!见了她,我非吐她一脸口水,扇她两耳光不可。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去看她。”

“她生下了你,和你有血缘关系,你没必要这样。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辛苦。”

“一点不辛苦!恨着她,我心里舒服得很。相反,你这种假仁义,让我倒胃口!”

“你那么恨林家人,但有个人,你并不真恨他,是不是?”

“你说林云帆?猜得没错,我不恨他。林家人除了他,没一个好东西!”

“你刚刚还怂恿我恨他,你为什么不恨?”

“因为我喜欢他,怎样?你不恨我吗?你恨不恨我,我不在乎,但我讨厌你!知道我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就是不断拆散你和他!”

一个夏天的中午,太阳卯足了劲,使出洪荒之力发着热,发着光。地上的热气挟着泥土的味道和植物的焦糊味以及粪便的腐臭味,腾腾上升。冷颖与同学吵了架,回到家,非但没得到父亲的安慰、支持,反挨了顿打。她气不过,跑到花果山上。集体公社时,花果山是队上的果园,山上种满了桃树,土地下放,无人管理。桃树死的死,砍的砍,剩下没多少了,但每年树上还挂果,村里人常在桃子成熟时上山摘桃子,平时山上几乎没人。冷颖找了好大会,找到五六个桃子,还不很熟。但饥不择食,用手擦了擦皮上的毛,就三下五除二地将几个桃子啃完了。填饱了肚子,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躺在草丛上睡起来。睡着睡着,忽觉有东西在眼前晃,猛地睁开眼,看到林云鑫的脸在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是睡美人啊!大白天在这睡觉,想勾引哪个?”

她坐起身,本能地护住自己。“干什么?”

他眼里冒出可怕的光,“还能干什么?干一个男人该干的事。”

“不要过来!”她声音失控,惊慌得不知所措。

“哈哈,我是你男人吗?你不让我过去,我就不过去?”他坏笑着,英俊的脸变得狰狞可怕。“遇上我,是你的福气。我这么帅的男人……你该知足才是。”

他向她伸出手。她迅速闪开,拔腿就要跑。可他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她,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她奋力挣扎,大声呼喊。山上鬼影都没一个,声音在树木间飘了一圈,就消散了。她抬腿狠狠朝他踢去。应是踢痛了,他咧着嘴,脸扭曲着。他愤怒地瞪着眼,吐了口唾沫,粗暴地扯住她衣服。她作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

正在这时,一个粗壮的声音响起,“二哥!你干啥?”

是林云帆!他睁大眼,惊异地看着二哥,手里的桃子掉了一地。

林云鑫松开手,将她狠狠一推,她重重地跌坐在地。“这个臭婆娘,不是厉害得很吗?上回把我额头砸了条口。我要看看她到底有多泼辣。”

林云帆走近,拍拍二哥的肩,说:“算了。”说完,冷冷看她一眼,拉着二哥走了。

林云帆对他二哥说:“你就这品味?要找,也找个像样的。她又不温柔,像只母老虎。”

“没听说男人都有征服欲吗?越凶悍的女人,男人越喜欢。再说,我又没想跟她怎样,玩玩罢了。”

“哎,不管怎么说,好歹她是三妈的女儿,往后见到三妈,脸往哪儿搁?”

“那她姐,怎样?”林云鑫怪声怪气地说。

林云帆停止脚步,拧紧眉头,愤怒地注视着二哥,不说话。

他二哥“噗”地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你的女人,我绝不动一根毫毛!东观村哪个不晓得,谁惹了她,你就要跟他拼命。瞧你这点出息!那女人有那么好吗?看样子,为了她,别说你二哥我,爹妈你都不会认。”

云帆严肃地说:“不许随便谈论她!她跟她不一样!”

“哎呦,在你眼里,哪个跟她一样?全世界只有她最好!”

……

云帆渐渐进入了冷颖的视线。她发现,他除了搞些恶作剧,对人没什么坏心眼。有时,他还会偷偷帮她们。那年栽秧之时,他家田里水满满的,她家田里还是干的,秧子栽不下去。中午,趁人们都回家时,她悄悄把他家田里的缺口打开,不想正碰到了他。她以为他会骂她,或等她走后,把缺口堵上,谁知吃完午饭出去看时,她家田里的水已灌满。她发现,他长得还很帅,有种粗犷不羁的美。此后,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她都会跟过去,因此她也与赵二娃有了许多接触。但云帆对她,始终很冷淡,几乎不与她搭腔。后来,她才知道,他喜欢的是冷晏如。他不跟她过不去,并不是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而是想讨好冷晏如。

她狠狠握住冷晏如下巴,盯着她的脸,龇牙咧嘴地说:“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令男人们如此疯狂?”

晏如掰开她的手,垂下眼,黯然道:“男人们倒没疯,是我先傻了。倒是你,活得那么明白,为啥不给冷家人长脸?也这么没出息!”

“我比你强,至少没疯。你呢?一副烈女的忧伤扮相,这么久了,谈了几次恋爱?除了他,你还有别的男人吗?仿佛这世上就他一个男人。人家吃准了你,活该受罪!你打算怎么度过余生?继续守护你狗屁的爱情,孤独终老?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死守着虚无的承诺,终身不娶?你以为谁会给你立“贞洁”牌坊?醒醒吧,白痴!你那所谓的爱情,不就得到了点可怜的关心和爱护嘛,受到的却是更大的侮辱和伤害。他林云帆算什么东西?高中毕业生,穿了身军装,就以为人模狗样了。你好歹是大学生,人民教师,哪里配不上他了?他妈那德行,以为自己是太后娘娘。呸!”

“我活得好好的,何必需要男人?难道女人一辈子,非得有个男人?”

“为什么不?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可怜虫,一个被人抛弃,还对人家忠贞不渝的可怜虫!如果是我,我就好好找一个,找个比他强十倍、百倍的,幸福地过一辈子,让他遗憾终生。”

晏如笑着搂过冷颖的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哎哟,我妹妹原来这么关心我,我才发觉。”

冷颖一巴掌拍到晏如手上,恼怒道:“脏死了!”

回学校不久,晏如收到冷颖的信。信里说,她有林云帆的地址,(但不会告诉她),她已写信告诉他,冷晏如订婚了,让他不要再等。最后,她说:“或许,你会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我恨你!谁叫你是我姐姐?谁叫你比我优秀?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你!不要试图和我搞好关系,这辈子,我不可能喜欢你!”

说不出是啥滋味,不知该感激,还是怨恨。她顿然觉得,她谁都看不清,谁都懂不了。她像掉进了无底的黑洞,寻不到出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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