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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再见惊鸿中

“琼琚公主平身。”皇上终是在皇后的一声咳嗽声反应过来,到底是久居上位者,很快就变换过来自己的神色。

大臣当中自有会讨好的,笑道:“琼琚公主的舞步真是精妙绝伦,想来琼琚公主极爱我大夏文化的。”

这番话说的讨巧,既表达了对琼琚的赞美,又展现了大夏文化的布域之广。

皇上听了满眼的笑意道:“爱卿言之有理。”

琼琚公主想来是在北国爱宠惯了的,一身舞衣立在空地之中,露齿一笑,又有倾城之姿,以北国的礼仪向皇上回道:“琼琚素来听闻大夏的闺秀自小就琴棋书画舞艺不俗,琼琚不才,抛砖引玉,不知哪位闺秀也让琼琚见识见识大夏的风采。”

这种要求极合理,只是琼琚抛出来的只怕不是砖了,若是引不好就是玉引砖出,那就丢了大夏的脸了,因此这个人要极甚重。

对于大夏朝的闺秀,自然还是皇后要了解的多些,只怕舞姿在琼琚公主之上的,真是少之以少,瞧着在坐的众位夫人都低下了头没有主动搭言的,皇后的面色也很不好看,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道:“安亲王妃,郡主怎么没来?”

安亲王妃早就跟皇后说过飘飘身体不适,早就抱恙,今晚自然是来不了了,不过这会儿皇后这般问,安亲王妃就明白皇后话里的意思,歉意的起身道:“回皇后娘娘,郡主自打入了秋,就染了咳疾,身子时好时坏,太医说是京里秋燥,于郡主的病无易,因此臣妾就安排人送了郡主去江南之地,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温度适宜,如今郡主的身子也快大好了,只等着年前接回府中一块过年了。”

安亲王府的郡主慕容飘飘其实也不真的是因为咳疾不好才去的江南,是因为这丫头都十八、九了,还没挑好合适的郡马,偏偏安亲王和安亲王妃又宠爱的紧,生怕这丫头嫁的不如意。

不过慕容飘飘若不是皇室的郡主,只怕也耗不到这个年岁,若是再耗下去,可就不好看了,原本与她同龄或是稍长一些的合适男子皆已娶亲生子,慕容飘飘一介郡主总不能以后去给人嫁了做二房吧,虽然皇家的公主、郡主也不是没干过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可是到底安亲王府还是要脸面的,想着江南多士子,不妨让慕容飘飘去江南挑挑,若是能挑个合适的,也许就成嫁出去,反正安亲王府也不需要一个多强势的女婿,只怕皇上还盼着慕容飘飘嫁的弱些呢。

安亲王府掌着一方军权,自古以来开国的武将,治国的文臣,皇帝最忌讳的不是文臣的笔杆子,而是武将的枪杆子,安亲王府素来在军中极有威望,如今西边跟南边还有异动,北边才算是平静下来,皇上到底还要用到这些武将,心理虽然忌惮可也不会做出太寒人心的事,不然等到边关威急的时候,没有将才可用也是皇帝治国的一大失策。

皇后这才恍然道:“到是哀家疏忽了,说来飘飘的舞姿算得上咱们大夏朝的贵女里面首屈一指的。”

“飘飘郡主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自是咱们大夏贵女的典范,尤以剑舞出众,真是让人望者惊叹啊!”忠顺亲王妃也跟着赞叹道。

华硕郡主淡笑着开口道:“本宫记得去年中秋的时候兵部尚书府上的苏姑娘,如今宫里的舞嫔娘娘也是舞得一手好剑舞,不若皇上请舞嫔娘娘出来如何?”

按理来说公主对闺秀已是降低了身份,自该有大夏朝的公主来迎战,只是北国没有刻意提,宫里的皇室公主,就连皇后嫡出的蓝玉公主在这方面也是不善长的,若是在别的方面取胜又会给北国一种大夏朝人才贫瘠的印象,华硕公主极了解自己的皇帝弟弟,尤其如今有些享受安逸的弟弟,虽然不会好大喜功,可也不会甘于屈从。

只是这提议真不错,可惜,皇后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开口却是微带担忧的看着皇上道:“舞嫔娘娘只怕不合适吧,前儿才诊出的喜脉……”

就是宫里的贵人,也注意着头三个月的喜脉不往外报的,生怕有什么不吉利,舞嫔娘娘是前儿才查出的喜脉,皇上当时也极高兴,只是这舞与不舞,皇后娘娘说罢便把身子坐正,未在言语。

吴情坐在自己的位子,懒得去看贵人们之间的官司,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才引出这以个人来,真真是累心,累己。

皇上皱了下眉,还未等开口,琼琚公主微带嘲讽的声音就传来,道:“天启陛下,殃殃大夏朝,不会找不出一位会跳舞的闺秀吧,若是这样,倒不如我北国的女子了,看来大夏朝的女子果真都是养在温室的娇花,中看不中用啊。”

“琼琚,休得胡言,大夏朝的女子哪里与咱们北地一样吃得下苦,下得了功夫,即便父皇母后再宠你,一样不会短了你的功课,再说人生下灵秀就不一样,你占尽天时风华,又哪会再遇到个个都占尽天时风华的,还不快到皇兄这来。”北国大王子燕默风虽然是在批评自己的胞妹,可是那话语里少不得吹捧与对大夏朝闺秀的不屑。

赫连轩的眉头轻皱,战场上得了胜仗,没想到宫宴上却失了势头,虽然只是言语上的打压,可是对于大夏朝的国威也是一种迫害。

大长公主目光不满的望向天启帝,哼道:“皇帝,皇后娘娘的提议?”

皇上一脸的为难,皇后善解人意的开口解释道:“大长公主有所不知,舞嫔前儿才查出的喜脉,这还没过头三个月,跳舞又是极费神的,若是动了胎气……”

“娘娘,这可使不得,胎儿前三个月最是娇贵,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而舞嫔娘娘的剑舞不仅要费心神,也要费力气,只怕胎儿受不住这样的重创。”兵部尚书夫人也就是舞嫔娘娘的亲娘连忙求道。

兵部尚书也拱手道:“陛下,此事不可,舞嫔娘娘年轻,资历尚浅,又是初怀龙脉,自该万般小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重创,再说琼琚公主想来也不希望同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比试吧。”

开玩笑,若是舞嫔娘娘真的诞下了皇子,那在宫里的位份自然又是不一样,苏家的地位也会有所提升,这么大的事,哪能这般轻易而行,到时候伤了身子,宫里想怀上一胎何其艰难,皇上后宫的美人无数,谁知道回头皇上又抛下自家的闺女,相中哪朵花去了,就算是今天得罪了皇上,也不能让皇上把自己闺女推出来。反正舞嫔娘娘的身子无碍,自家就不会有事。

皇上的为难也在这,又是彰显殃殃大国的气度,又不能认输,可也不想让自己的皇子受损,这个年纪能得皇子,于皇上而言有一种老当益壮之感,比年轻的时候能得的皇子还要喜欢,而且这么小的皇子自然不会来争地位,所以皇上对这个孩子寄予的希望还真多了几分真心。

大长公主最是个洒脱利落的个性,而且在她刚开口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吴情看过来的目光,吴情也是一怔,与静慈师太生活了三年,想过静慈师太会是尊贵的身份,可是从来没想过会贵到这般的程度,大长公主,在国公府生活了两年,就算是她再不晓事,不大爱打听闲事,可是大长公主的事也是小丫头们谈论的话题,于整个大夏朝而言,大长公主是个活得最自在潇洒的女人,也是让吴情最为羡慕的女人,嫁或不嫁,去哪,或是不去哪,都随自心,就连皇帝都不能约束分毫,而且隐约中听人提到,似乎大长公主手里的权利还能约束皇上几分,可以说大长公主是吴情心目中女神级的形象。

只是当这个女神级的形象与静慈师太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吴情又觉得那般的理所当然,顺理应当,似乎这就是应该的,两个人原本就是一个人,因为静慈师太也是活得潇洒,自在随心的人,不惧权势,敢说敢做,不怕被别人找麻烦,当然也真没人来找静慈师太的麻烦。

只是大长公主再一开口的时候,吴情就懊恼的低下了头,很不希望被人提及。

果然,大长公主开口道:“本宫还知道有位女子的舞姿超群,可与琼琚公主切磋一二。”

不只是皇上、皇后,就连在坐的各位大臣都来了兴趣,琼琚公主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嘟着嘴道:“不知大长公主说的是哪位,可否在场,不会又有什么缘由推了吧?”

大长公主目光如冰,冷冷的扫过琼琚公主,直看得琼琚公主有些讪笑的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才道:“本宫曾听闻吴国公府的九姑娘,如今的定北将军夫人舞姿超群,一曲惊鸿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直不曾得见,不若借此良机,本宫与皇上一睹定北将军夫人的风采如何。”

皇上与皇后同时点了点头,不说吴情的人如何,这个名头极合适,定北将军收了北国,定北将军夫人若是能收服北国公主,那么可想而知,当初皇上的指婚就是天作之合,良配也。

皇上目光里露出了热气,郎声笑道:“定北将军夫人何在?”

其实早在大长公主说出吴家九姑娘的时候,吴情就被赫连家的目光所针对着,赫连轩更是如鹰般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何时与大长公主有了牵扯,若是早知道她与大长公主有牵扯,他那天晚上也许不应该那么对她。

只是还来不及细想,吴情便已起身,走至皇上桌前十步左右的距离,跪下叩头道:“臣妾吴氏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笑道:“平身。”

“谢皇上,谢娘娘。”

吴情起身之际,皇上打眼望去,殿前女子斜斜的刘海适中的刚好从眼皮上划过,长长的睫毛眨巴着,泛着水的眼睛仿佛在说话,小巧的鼻子高度适中,粉色的小脸,柳眉耸翠,杏脸微红,秀丽中透出威严。

心中暗自点头,声音里带了些柔和,道:“你就是大长公主口中能跳出惊鸿舞的吴氏?”

吴情曲膝道:“臣妾只习得一二。”

皇上对大长公主到是确信的,自然也只以为吴情是谦虚,只是吴家众人却是心惊不已,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吴家的九姑娘,这个庶女,不仅嫁的高,而且还会在这样的场合一场才能,若是真让她赢了北国公主,只怕这个庶女的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了。

吴国公周围的官员们已有陆续小声的道贺传来,更有甚者还有人酸溜溜的说上几句,只是吴国公一时面上不显,心理却也生起了疑窦,看来,吴家终是出了个最让他看不透的人。

吴情也知道事已至此推是推不得的,只是出门的时候也没带合适的衣服,北国公主是直接穿着舞衣跳的,自己总不能穿着身上这身跳吧,有些为难道:“臣妾没预备合适的衣裳,只怕……”

大长公笑带着亲昵的笑道:“刚好我早先在宫里的房间里有套衣服挺适合将军夫人的,我让人带夫人过去便是。”

吴情曲膝道了谢,也没看周遭一眼,就跟着大长公主招手过来的宫女一块去换了衣服。瞧着榻上早就摆好的粉色长袖舞衣,吴情忍不住气道:“既想算计我,干吗不早些给我个准备。”

小宫女却不是宫里的,是大长公主带进来的,自然是大长公主的人,笑道:“夫人莫气,主子也是没法子,不然也不会让夫人顶上,朝廷的脸面总要顾的。”

小丫头认得十五,一见十五护在吴情的身边,小丫头便知道这个就是主子最喜欢的小姑娘,主子时常提在嘴边的。

吴情一愣,回神道:“你认得我?”

小宫女笑道:“主子在府里的时候时常说起姑娘小时候的趣事,咱们府里的人虽然没见过姑娘,可是都对姑娘好奇着呢,都说姑娘的胆子一定不小,敢搂虎须,真真厉害。”

瞧着小宫女伸出的大拇指,吴情止不住乐了,道:“你们背地里说她是母老虎?”

小宫女连连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吴情小点声,不好意思道:“姑娘可别当主子的面说,其实主子的心挺好的,就是脾气不好。”

吴情自然知道静慈师太是什么脾气,那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顺毛撸还得看心情的主,要不是她摸清了她的脾气,哪里会让两人的感情越处越深,如今想来,两人唇枪机辩的场景还让她有些忍俊不禁呢。

压下心理的笑意,时间也耽误不得,拿起舞衣快速的换上,小宫女又寻来一件厚实的黑色狐狸毛的大氅带着帽子给吴情披上,这才引着她一块去了暖阁,一边走一边道:“夫人不必担心,回头那些衣服就会送到夫人的马车上。”

十五已经等在了路上,与小宫女碰面的时候愣了一下,顾不得打招呼,殿上的琴声已然趋于尾声了,吴情知道这是活跃气氛的,点了点头,便进了殿中,黑色的大氅被小宫女收了起来,一袭粉色长袖舞衣,长裙曳地,肩披长巾缓缓步入殿中,头上的玳帽铃铛随着步子叮当作响,即便这便翩然走来,都已让人悦目。

天启帝龙颜大悦,笑道:“不知定北将军夫人选何乐曲伴奏?”

吴情未答,大长公主已然起身道:“本宫难得能见惊鸿风貌,不才,愿为将军夫人抚琴。”

吴情眼里划过丝调皮,那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大长公主这是向她赔礼呢,当然,今时今日大长公主的身份不必这般做,可是这样做了的大长公主,更让她明白大长公主也罢,静慈师太也罢,两人还是那份师徒的关系,虽然她没敬过茶,她没喝过茶,可这种关系就融在了两人之间。

皇上与皇后都有些意外,华硕郡主却没觉得意外,早就猜到了两人的情分,只是没想到大长公主对吴情看的这般重,当初将吴情嫁给赫连轩,华硕郡主也在考量着她在大长公主心中的分量,只是让人失望的是,大长公主并没有阻止,华硕郡主就以为大长公主于她也不过是那份淡薄的情意罢了,如今看来,到是她想错了,那会儿也许真是大长公主错过了什么。

赫连轩同样对于大长公主这般抬举吴情心理起了波澜,大长公主是他所尊敬的人,又是他师傅最喜欢的人,而大长公主原本在静慈庵的事,朝中知道的人不多,那一次若不是大长公主救了他,只怕他的小命不保,不过大长公主当时说的可是不是她出的手,那么救他的人却没找到,这一刻望着吴情,赫连轩起了深思的目光。

不管众人的心思各异,大长公主已然安坐于琴台边,吴情也站好了自己的位置,琴声拨,舞袖起,惊鸿舞是通过舞蹈动作表现鸿雁在空中翱翔的优美形象,极富优美韵味的舞蹈,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若非腰肢纤软,极难学通。因此本朝当中并无一人舞出惊鸿舞,而在大殿中裙裾习扬的吴情已然如诗中传唱的一般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轻步。舞学惊鸿水榭春,歌传上客兰堂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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