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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甲兽

立秋已过,但八月天的日头还是有些晃人,正到了玉米丰收的日子,空气里都窜着晒干的砖色的玉米须子。

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在人高的玉米地里窜来窜去,扒开玉米顶的外衣一瞅,再掐一粒放在嘴里尝尝,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掰尽了这片玉米地里顶好的玉米了。

“小兔崽子,又是你们!”一阵骂咧的声音溜着玉米地的边传进了孩子们的耳朵里。

“跑!”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几个孩子便分散开来,也顾不上玉米叶扎脸,利索的撇开眼前的叶杆,像小老鼠似的极快的跑出了玉米地。

孩子们跑出玉米地,将用衣服兜起来的玉米都倒在地上,找个树荫凉的地方围坐成一团,支上几块石头做了个土灶,捡了点干草干树叶置在灶上。

“火娃,点火!”一个圆脸小男孩喊道。

火娃双腿分开站立比肩稍宽,两只手背在身后头向下倾,只见他嘴巴离土灶还有十几公分的距离,憋足了气猛的一吹,在一群小孩的欢呼声中完成了这次的“点火仪式”。

在双石镇,每个人都知道,有个脑袋后边有根胎毛流子小辫的小男孩叫火娃,因为他刚出生就通体发红,三岁之前家中频发火灾,后来才得知这孩子自体可生火,大家便都喊他火娃。火娃的父亲是个铁匠,铁匠除了铁器最亲的就是旺火了,他对此事倒也不愁,民间传说中有火神官名祝融,名为重黎,于是他爹便给火娃大名取为赵重黎。

自小异于常人的孩子一般可分两种,一种是自持才骄被旁家孩子追崇,便成了孩子王;另一种则是被旁家孩子妒忌或奚落变成了受欺负的人。

火娃十岁之前是享受孩子王的待遇的,但是十岁之后,孩子们心智逐渐有戾,他们开始觉得赵重黎皮肤发红是怪异之象,且他更是会运火之术,甚至有人开始谣传他家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修了邪术。

对于这种心理落差,并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承受的,更何况火娃当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火娃的神智就有些不甚清晰了,带他去看了好多医生,只说是癔症,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

恰逢一天刮大风下暴雨,镇上的学校都停了课,火娃在自家铺子里看着炉里的火。

一个男人进来说要做一个狗笼,赵铁匠寻问了尺寸形状要求便接了活,可是火娃却突然冲到男人面前吼道:“做的什么狗笼!”

客人恼怒却也耐住心性解释道:“从亲戚家中抱来一只小狗,到处撒尿,做个狗笼将它套住,不随意撕咬衣物家伙事罢了。”

“做了这个狗笼你就别想安顿了。”火娃又是一声厉吼。

赵铁匠忙拉住自己孩子,跟客人赔了不是,训斥了火娃一通。

狗笼做成,客人拿走不到两日脸色惨白返回铁铺中,道:“你家娃呢?”

赵铁匠纳闷道:“上学去了。”

“这个狗笼我不要了,你拆去吧。”客人要求道,“你家孩子说的正是不错,我不该做这狗笼。我媳妇刚给我生产了一个宝贝儿子,这狗平时好像通人气一般老实趴在孩子身边。可是这两

天只要出了狗笼就围着我儿乱转,今天更是一下扑来,我反应快挡在孩子面前一下,手臂被咬了一大块肉。”

赵铁匠心里吃惊,面上并未表露,只说道:“火娃不懂事随便说说,狗都是翻脸极快的,谁给它骨头跟谁亲,这也就是碰巧撵上了,这个狗笼我不收你钱。”

客人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赵铁匠试探性的寻问此事,火娃皆是一语不应,而且他老是念着要来了要来了。

赵家夫妇觉得是儿子病情看重,又领他看了医生,医生加了几副药剂,火娃整个人变得呆呆木木可并未见好。

又是一年玉米收货的季节,火娃每日都要跑到田里,嘴上念叨着“快来了快来了”。

镇上的人经过他时,都低低骂一句“傻子”。

我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视线聚集到蒙着白布的火娃上面,我颤抖着手揭开白布,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火娃父母道:“赵叔翠姨,这?”

翠姨脸上从耳边到嘴唇的筋一直在抖,牙齿互相碰撞将嘴唇上磕出了一块块渗着血丝的伤口,“没了。”

虽然我眼睛已经看到了这件事,但是翠姨这两个字一出,我的大脑才敢相信,我的头皮开始发疼发麻,脑子里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我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情绪,直到一声高高的喊声钻进我的耳中:“他来了。”

天阴黄的很,就像谁家打翻了的蘸酱,一片浓一片薄,气压也变得极低,让人连喘息也有些困难。

双石镇上的人都在预测着是一场怎样的暴雨,家家户户都抓着鸡崽鸭崽回笼。

但是火娃还站在玉米地中,他高喊一声:“他来了。”

声音方落,只听“嗡”的一声,比村里一个爱捉弄人的赖子半夜打的大镲还要刺耳。一群蝗虫铺天盖地的从玉米的叶子上、杆上、地上涌出,它们尾朝东南面朝着火娃飞来,火娃也不闪避,他目光如炬,将自己的小辫含在嘴中,皮肤红中透着亮光。

蝗虫们都避开了他,倒是有未来得及避闪的,就带着烧焦的翅膀落在了地上。

接下来,地上一阵猛烈的晃动,玉米杆子纷纷瞬间倒成一片,从西北的方向延伸来几道裂痕,将方圆十里的土地分了几块。

大风狂作,在漫天沙石中的少年丝毫未动,他像是在迎接着什么,等待着什么,他的眼神穿过糟乱的一切直视着前方。

又是一阵晃动,镇上的人明显感觉到了异样,大家都以为是地震,纷纷跑到了大街上。分明刚过正午,这天却阴沉的像是黑透了的夜里。

赵家夫妇找不到火娃,拿着火油灯挨着在街上找人,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他不会还在玉米地里吧。”

轰然大笑,整个街上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个笑声淹没了蝗虫的声音,淹没了风声,也淹没了火娃爹娘的心。

此时,一只四米余高八尺余宽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沙尘之中,火娃笑道:“你来了!”

沙土掠去,庞然大物渐渐显形,是一只八脚之兽,每只爪子上都有三跟趾头,趾头上带着尖钩,皮肤如铁,坚硬无比周身带着凸起的硬

皮,脖粗如牛,头上生着密密麻麻未顶出头的犄角,面相如人。

此兽名为甲,善通人语,且音色通亮:“跟我回去。”

火娃摇了摇头,笑道:“我回去,这镇上的人可活?”

“尽戮。”甲兽轻吐二字。

“虽我只是你体内的一颗苦胆,但我欲与你为敌。双石镇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与双石镇共存亡。”少年镇定自若,身上的火光像是要燃透这暗日。

甲兽不屑,用尾巴扫过这片玉米地,金黄的玉米脱皮而出,一齐砸向火娃。

火娃通体被火光点燃,变成了一团赤红的火焰,在如雨的玉米中躲闪规避,玉米落地,发出焦香气,就如火娃小时跟玩伴烤的玉米那般的香甜。

甲兽道:“这是我们约定好了的。我以你测试人性,善者之地略过,恶人之地必屠。”

火娃道:“可是我们无法判别清楚别人的善恶,也没有权利以己妄断来结果他人。”

“从你恢复记忆的那刻就意味着恶了。”甲兽低语一声,向着双石镇的方向走去。

火娃用双手撑着甲兽的前爪,拼劲全力但却无济于事,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甲兽。

地面的震感越来越强,双石镇上的人直立根本无法站稳,他们都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是妖怪!”一个人高声叫道。

街上的人纷纷倾目望去,街首的人根本来不及躲闪,顷刻间被甲兽碾压在脚下,就像在石盘下翻滚的谷物一般。

剩下的人作鸟兽散,甲兽两旁的瓦房树木不断坍塌,小孩的啼哭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惊恐声传遍了整个双石镇,这场屠戮中,甲兽是力量的绝对掌控者。

只有火娃还在以一己之力与甲兽对抗,他的皮肤已经被体内的火力燃伤,出现了一道道德裂痕,皮肤的边缘已经焦黑卷起,可是他还是用双臂挡起甲兽的两只前爪。

空气中漫天的血腥气和草木断根的汁水气交织在一起,被狂风刮起的残砖断木将逃跑的人击中,他们连一句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又被甲兽踩在了脚下。

一清河边,整个镇上的千余人都被逼在了绝路,过河的桥早已被疯挤的人群踩断,十米余高的桥下浮着一片溺亡的人,河岸还有零碎的跌落的尸体。

甲兽离他们只有百米余远了,黑暗中,只有一团火光能让人们看清这怪物的前爪。

“是重黎哥哥。”一个稚嫩的童声笑道,小孩子是最勇敢的人,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他的母亲责怒于他:“瞎说。”

“我认得他,他给我烧过玉米吃。”儿童又道。

“是火娃。”大家三三两两的认出来火娃,“是他挡在怪物前面!”

火娃瞬间成了整个镇上的光束,在绝望的气息中通入一丝希望,人们高喊着他的名字,男人们将女人和孩子挡在后面,他们站在最前面。

镇上几个有威望的长者站了出来,他们提议男人们一起涌上,爬到怪物的身上,刺伤他的双眼,扰乱它的行动再一起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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