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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灵空 171.武当禁地

孟素悟然道:“师父是想让弟子学得谷中剑法后,击败朱家?”

三两道人点头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了,解剑石直立半山,已有数百年历史,不能让它在我们这一代倒了下去。”

孟素考虑片刻后又道:“弟子习得剑法后,一定能敌得过朱家吗?”

三两道人黯然道:“这可未敢断言,然而依本门的剑法,无论如何是无法与朱家一争短气,武当重振声威之举,全在你的身上了。”

孟素默然片刻后,才对三两道人拜了一拜,坚毅地道:“弟子发誓竭尽全力,以期不负师父所托!”

三两道人黯然地回了他一拜,目送他的身影在谷口即将消失,不禁哽然悲呼道:“孟素,当你从谷中出来时,你已经不是武当中人了,可是你负着武当的希望与荣厚,你要多珍重啊!”

孟素的步伐顿了一顿,最后望了师父一眼,转过谷旁青葱的小树,终至整个地看不见了。

因为这后山一直列为禁地,孟素虽然在武当山长大,对此地的情形却是完全陌生的。

转过谷口之后,他只是顺着一条荒草没胫的路迹走着。

从师父的口中,他听说这地方已被封闭到百年之久。

从眼前的迹象看来,这情形也差不多,长草及腰,古树丛生,蛇鼠盘穴,荒凉已极。

可是从路迹的盘驳青石看来,这禁地也可以说是墓园。

当年的建筑倒是十分讲究,乱草杂树中,还有着一座石亭,亭下是池塘,池水已涸,上面还架着石桥。

分树拂草,循着路迹,终于叠以达了一堵墙之前,墙上有个洞门,木朽漆落,残破不堪。

洞旁有一块残朽的木牌,却是武当前代掌门人紫虚道长所留的告谕,模糊了的字迹写着:“武当弟子擅入者,必处以极刑!”

笔迹劲拔,语气严峻,孟素习惯地打了一个稽首,继而想到自己已不是武当门人,也不再是三清弟子了。

这才又战战兢兢的手推开园门,触目又是一惊,因为门后赫然是两具干枯的白骨骷髅。

骷髅的前心插着一枝生锈的长剑,从剑的款式看来显然是武当上清宫中所有,想来必是不服从令谕的门人擅入此处。

果然受到了制裁,因为长剑穿心,正是武当门中处置弟子最严厉的极刑。

可是他立刻又觉得奇怪了:“此园列入禁地,连掌门人都不许进来,那么这执法之人又是谁呢?”

怀着沉重的心事,又怀着难解的疑团,他跨进园门,同时将园门又带上,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他不是叹着脚前白骨的横遭惨死,因为他是在严格的戒中长大的,“犯戒者死”,在他认为是理所当然之事。

他是在叹息自己,那园门一关,就将自己二十多年出家生活隔断,这墓园就是红尘,他已经步入尘世了。

身上还穿着内衣,内衣有朱南宫所划的剑痕,黑色的长裤,脚上还登着芒鞋,他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姿态,这付形状步入红尘的。

绕过白骨,他再开始打量眼前的环境,眼前只有荒草没胫,与一座摇摇欲坠的竹楼。

因为园地是一个斜坡,他正站在坡顶,楼面与脚齐,所以必须进来之后,才能看见这幢破竹楼。

他迈步向竹楼走去,这座竹楼的确是相当破敝了,微风吹过时,竹架支支作响,若不是刚好座落在山谷中,恐怕早已被风吹倒了。

孟素走到竹楼前面,略一沉思,随即走到楼旁的竹林处,弯腰拔起一根长竹,以掌代刀,将上面的枝叶都削了下来。

再回到竹楼前,将它倾斜的一面撑了起来。

因为他是个很细心的人,生怕自己冒然地走进竹楼,而将它震倒了,他自己倒不怕受伤,假若那位高人的遗骸留在楼中时,岂不是要受到惊扰。

虽然枯骨无知,他倒底不愿意那么做,撑好竹楼,他才推开屋门,轻轻地走了进去,不禁又吃一惊。

因为在他的想像中,这里面一定是尘埃满地,蛛丝密布,鸟翎蝠异,一片衰败之象,谁知却大为相反。

楼中竹青编地,清洁得一尘不染。

室中陈列着床榻之属的家具,也是用竹子做的,光亮见人,尤其是竹几上还放上一个小竹篮,篮中插着一些鲜花,淡雅宜人,旁边则是一些书籍。

显然的是这屋中住着人,住着活生生的人,若说这些家具是前人所留,绝不会如此干净,那篮鲜花是一个明证,因为世上绝无经久不凋的鲜花。

静待片刻后,他朗声朝屋中招呼道:“是谁躲在这里?快点出来!”屋中全无反应,可是孟素凭着他在武当多年静练出来的灵敏感触,意识到屋中的确有着一个人。

因此他等了一下之后,又大声地道:“此处乃武当禁地,不容人窃据,你假若再不出来,贫道就休不客气了!”

虽然他已离了武当,可是习惯上仍然把自己当作出家人,一言方毕,后楼忽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既然知道是禁地,你为什么敢闯进来?”

这分明是个女子的口音。

孟素心中一动,连忙向后楼窜过去,虽然他的武功是以剑法为正宗,但在内家心法与轻功上的造诣也颇为高明,双脚一错,即已滑到后楼,眼前黑影一闪,只见一个纤巧的身形在楼窗上翻出去。

孟素大喝一声:“鼠辈,别逃!”

身形跟着穿出楼窗,向草丛中落去时。

忽然黑影又是一闪,眼前袭来两条白白的手臂。

孟素空门习技,最基本的功夫就是临危不乱。

因此在空中双臂一搭,反朝那暗袭者的脉门上扣去。

他用的是武当独门锁穴手法,自以为十拿九稳,谁知那暗袭者的招式变化十分灵活,白臂轻恍。

居然躲开他的锁式,反往上撩,劈拍两声。

他的双颊上各吃了一掌,只打得痛澈心腑,眼前金星乱舞。

骨咚咚地跌出好几尺,才爬了起来,身前已站着一个面容俏丽的黑衣女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叉腰,一脸怒容。

孟素一生中很少见过女人,他几次面对女人的经验还是在真武殿中接待一些进香的女客。

上清宫既然是历史的古迹,总有一些贵官的眷属们前来膜拜进香,他是首座弟子,少不得要招待一番,那只是普通的应酬。

除此以外,他从未单独与一个女子相处过,尤其是年青的女子,因此一愕之下,他连挨打的事都忘了。

那女子却相当的凶,杏眼圆睁,娇声骂道:“臭道士,你私闯禁地,已经犯下了死罪,居然还敢出口伤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孟素一听对方居然反骂他私闯禁地,倒不禁愤然道:“胡说!明明是你窃据此地!”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臭道士!你认识字吧!”

孟素怒声道:“贫道自幼

诵经,怎么会不认识字。”

女子冷笑道:“你既然认识字,便应当认得你们祖师爷的那块禁谕,上面说些什么?”

孟素不禁一怔,想到那禁谕上只是限止武当的弟子闯入。

武当门中没有女弟子,这女子自然不算犯禁。

那女子又冷哼一声道:“你既然明白了,就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还不赶快自寻了断,难道还等我来动手不成!”

孟素一听对方竟反客为主,倒过头来逼自己了,乃大声叫道:“贫道并非私人,乃是奉令入谷学习紫电剑法的!”

那女子闻言一怔,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一双眼睛不住地在他身上瞟着,已经不像方才那般杀气重重了。

孟素却因为刚才被这女子掴了两掌。知道她的武功很高,转而也认定她已将那位高人所遗的剑法武功偷学了上去。

所以更为激怒地道:“你是谁?为什么强占私地,你把那位前辈的遗骸弄到那里去了,还有他留下的剑诀呢?”

女子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道:“你既然是奉命入谷,可曾脱离教籍?”

孟素见她对这些秘密的协定十分熟悉,也不禁感到惊奇了,想了一下,才缓缓地道:“贫道在入谷之前,已由掌门师长解除道装,除去武当弟子的身分……”

那女子脸上一红,兴奋地叫道:“那么你是真的了,喂!你叫什么名字?”“贫道孟素。”

女子将眼一瞪道:“胡说!你已不是武当门人,还称什么贫道,我是问你俗家姓名叫什么?”

孟素呆了一呆,因为他从小上山,对自己的身世昧然无知,这个问题可难住他了,期期艾艾地不知如何回答。

女子有点焦急,连声催促道:“你姓什么?叫什么?这又不是不何告人之事。”

孟素困难地道:“在下自幼即由掌门师长携带上山,教养迄今,除孟素二字之外,在下不知道还有别的姓名。”

女子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眼珠转了一下道:“那你就叫孟素吧,姓孟名素,这两个字念起来也很好听,喂!你自己的意思如何?”

孟素点点头道:“可以!姓名之事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女子一瞪眼道:“怎么不重要,那是两个人的事。”

孟素诧然道:“在下的姓名与女施,与姑娘有什么关系?”

女子的脸色一红,低声道:“那以后再说,喂!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不是道士了,可得把那些臭口头语改一改,什么贫道施主的,都不准再挂在嘴上了,我真不懂,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出家当什么道士,弄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孟素不以为然地道:“道家学理精深,修身养性以求大道。”

女子掩着耳朵叫道:“算了!我不要听,你再要讲那番臭道理,就别想再得到恨天姑姑的剑法!”

孟素诧然道:“恨天姑姑是那一位?”

女子放下手一笑道:“恨天姑姑就是你要找的那位高人,她跟你们武当的臭道士呕了一辈子的气,想不到在她身故后九十年,才算出了这口气,武当可是遭遇到什么困难了?”

孟素万想不到这座恨园中的高人,会是一个女人,详情虽不得知。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与她必然有着很深的关系,因此长叹一声道:“武当在今日遭遇到一场空前浩劫。几乎将数百年盛誉基业彻底摧毁,但愿我能够学到那位前辈的剑法后,可以重振旧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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