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剑是一夫用 >剑是一夫用

临城化墨 第一百一十五章:人有所为

金刚怒目,神鬼难当。

此刻的雷牛气息恐怖,而剑老这时的感觉,竟如大雄宝殿天王脚下的小鬼。

“那最后一剑吧。”

话落,剑老身上原本皓白如雪的袍子此刻看去,也成淡墨色。不单袍子改了颜色,他的周身也散出同样淡墨色气息。

雷牛依旧杀眼凌厉,毫无惧色。

他只是觉得,忻都外的天下当真有趣,武夫相斗不是你一拳我一脚。明明是剑,却能修炼出弓弩都难望项背的威力。

如此也就罢了,今日这位老者,身上那淡墨色,可也是由剑气形成?

雷牛竟也开始想进易水寒,去修习那古剑谱。或只有如此,他的那把不恨才能真正展露锋芒。

依旧是剑老先行出手,缠绕淡色墨气的曦明剑此刻看去,竟也如开了锋的莫语剑一般。

其威,如雷霆。

其势,若苍穹。

雷牛这次不敢直接挥拳,双臂交叉挡下这一剑。

剑划过,雷牛交叉双臂,在外的左小臂,竟被划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次流血,雷牛也是不由自内心惶恐。

雷牛身上满是陈年旧疤,而这些伤疤却都是形成在他二十岁前。

过了二十,唯有斗人场的日子,受过次伤。

伤他的是个蒙面剑客,也是他至今还在苦寻欲报复的对象。

他剑法凌厉,一招一式毫无多余动作。

也是那一次,世子殿下成了疯子。

“殿下······”

雷牛想到了那个有恩于自己的男人,他的笑令人如沐春风,又言辞有礼,平易近人。

若非那个男人,他雷牛也不会常伴朱谏男左右。

若非那个男人,他雷牛也不会苦修武道,只为寻到那人时,可一剑或一拳杀之。

“天地大同······”

剑老自听不明白雷牛的话,殿下可是朱谏男?天地大同,可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朱谏男有这等心性?

剑老终究是江湖阅历过浅,与人生死搏杀,对手能力强悍,怎能片刻分神。这一分神,只会令自己命丧。

“喂。”

雷牛一声传来,唤回剑老思绪。剑老这才自觉刚才是多危险,他不由满脸笑意看向雷牛。

这忻都汉子也是耿直,这时候他直接一拳袭来,令自己脑瓜开裂早早了事结束才是护卫所为。

剑老又乐呵呵笑了,随后道:“你是唤作小雷吧?小雷,老夫先前说了,作为殿下的护卫,早早排除危险才是正当活计。”

“趁人之危。”

听到雷牛回答,剑老更是笑了。可也是这时,突然一声雷动,随后一道明光闪过屋外。

在屋外的朱谏男冷不丁脖子一缩,护在朱谏男周身的高手也都不由动了,生怕此刻会从不知名处突然窜出一堆高手过来刺杀。

这天有异像,是个什么情况。已近傍晚,天色趋暗,这道雷电来的当真慎人。

那道雷电袭来的地方,竟是他们守着的这间屋子。

雷电一击贯穿房顶,直直射入屋中。

而屋内的二人,雷牛疾疾后退,双臂护住了胸口同头部,反观剑老,一脸茫然,随后又是淡定自若。

曦明剑朝上挥斩,果不其然,那道雷电的靶心,正是剑老。

原本充斥在屋中的淡色墨气也是聚拢,汇在曦明剑剑尖,未等全部汇聚,那道雷电已然落下击中曦明剑。

雷电顺着曦明剑直接灌入剑老肉躯,那强烈电流登时令他身体麻痹,难再动作。

剑老左腿一曲,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幸而手中宝剑是曦明,才没被雷电击毁。他用剑撑地,随后又是呕出一口黑血。

剑老如今样子,衣袍烧毁,头发凌乱。若打量他的老脸,寻常人也能看出,早密布死气。

剑老满口是血,呵呵笑着,雷牛也慢步走了过来,二人高低对视。

“你可以赢。”

听到雷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再看现在状况,剑老又是笑了,却是无奈的苦笑。

“或许吧,终究还是没学会打架。死该死了,小雷啊,能同我说说你练的是什么功夫么?”

雷牛知道他不开门,任是屋内如何动静,朱谏男都不会令人闯进来。他就盘膝坐在了剑

老身侧。

雷牛抬头看了看被贯穿的屋顶,上空再无晴空,依旧乌云密布。

“鸿蒙天劫?”

“是啊,这是五重境的天劫。据闻有三道,老夫也不曾想到,第一道雷电,也是熬不过去。”剑老又是咳嗽几声,一声咳嗽呕出一口血,等稳了气息,继续道,“小雷,能帮老夫再煮一杯茶么?第一泡就行。”

雷牛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去忙活。取来了新的茶壶,点燃了煤炉,茶用的还是那个红松木盒子里的老白茶。

约摸就这般平静过了得有一刻钟,茶煮好了,雷牛给剑老斟了满满一杯递过去。

剑老看到,不由皱眉,随后也是露出微笑,道:“小雷啊,酒满敬人,茶满欺人,你这是急着赶我走么?”

话这般说没错,可剑老又想了想,也是这般道理没错。

“也是,我也是该走了。日后若遇到老夫这般的人靠近殿下,杀了再说。”

本是生死搏杀的对手,现如今却是老的在教导小的,这场面也是颇为有趣。

剑老接过了雷牛手中那杯快要溢出的茶,茶杯凑近了些,茶香更是诱人。尽管满嘴是血,可闻到茶香,剑老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凑到嘴边,微微一抿,热茶烫口。砸吧砸吧,也因为这茶是第一泡,没有经过洗茶煮出来的老白茶终究会有那么些味杂。

虽说如此,可好茶毕竟是好茶,纵然入口苦涩,可在嘴中留存久了些,那回甘滋味当真令人陶醉。

可惜啊,上天总会开玩笑。

剑老才被电击,身体麻痹。能握茶杯已属难得,可这肉躯现在想要操控自如,还是难难难。

当茶杯再次凑向嘴边,手不争气一抖,杯子落地,碎裂。

杯中好茶也已洒落,剑老看着自己的手,想要张开握拳,竟也是做不到了。

这般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竟也是无法控制了。

雷牛立马又斟满一杯,可想到剑老方才的话,又将茶倒出一些。他将茶递到剑老嘴边,准备喂剑老喝下这杯茶。

剑老看着雷牛,笑得欣慰,却是摇了摇头。

万幸啊,脖子还能动,嘴巴还能说话。

“小雷啊,既然天不遂人愿,那就如此吧。人有所为,又有所不为。老夫大限既然是今日,你可能同老夫讲讲,这般身手不去外头的世界闯荡闯荡,却要留在殿下身边?是名?或利?”

雷牛将茶杯捧在了手上,他就这般看着剑老,看了许久。随后雷牛举起茶杯,将热茶一饮而尽,好似茶汤温度已经恰当,不再烫口。

“怪物,殿下收留了我。殿下教导我,给了衣服,给了肉,给了名字。”

雷牛讲着,剑老听着。

虽说雷牛说话方式有些怪异,可他努力将话说的清楚,说的明白。

剑老听的明白雷牛的话,可他不晓得,他所认为的殿下,同雷牛口中的殿下,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殿下给了你尊严,嗯,人在世,活有尊严,幸事。雷牛,雷牛,的确是个适合你的名字。小雷啊,你以前的名字,叫啥?”

雷牛愣了愣,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对,朱谏膺给他的不是名不是利,是生而为人的尊严。

“沙诺死了,我是雷牛。答应殿下,守护他们。”

这句话剑老听着糊涂,他答应了朱谏男守护谁?

只是守护朱谏男?亦或还有朱一诺,或再加上朱家?

剑老虽没有彻底明白,还是点了点头,继续道:“小雷,你觉得小王爷如何?老夫说的,是朱一诺,你认为如何?”

本以为就雷牛对朱谏男的忠诚,他会说出什么好话,或阿谀或奉承的话。

可剑老忘了,现在同他对坐的人,不是什么门客不是什么家臣,而是这个忻都战将雷牛。

“朱一诺,不行。”

听到雷牛的回答,剑老愣在了那。任是他如何猜测,也不会想到雷牛的回答,竟是这般的否定。

在此之前剑老不曾离开天水山庄,这次出山,也是墨桑临走前同他谈话,说墨茗破境时候,整个墨家也该得到解放。

这所谓解放,自然也包括了剑老的使命算作完成,他该用所剩不多的余生去享受他本该拥有的自由。

剑老见过不少来天水山庄的后生小辈,可见过最多的除了自家少庄主,也就这金陵城的小王爷朱一诺了。

出游前的朱一诺皮的如同一只顽猴,可他心性好坏,剑老倒认为自己不会看错。可他毕竟姓朱,他是金陵城的小王爷,只是心性,没有资质,难以为王。

“那,墨茗如何?”

剑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雷牛是朱谏男的贴身护卫,他的忠诚应当不假,他对朱谏男的评价这般的高,却否定了朱一诺。那,为人称赞的墨茗,他又会如何评价?

雷牛想了想,想说却又觉得要说的话不大稳当。可最后雷牛还是开了口,听他道:“墨公子,好,很好,墨公子不是朱公子。”

听到雷牛这个回答,剑老哈哈大笑,笑的欢喜。

墨茗好,很好,可墨茗姓墨,不姓朱啊。

那墨茗的好,是否胜过了朱谏男?

“那,朱谏男和墨茗,谁更好些?”

剑老好似没了什么顾虑,问出了这么一句。他是墨家的人,墨家虽在临城,却不属临城。也是如此,剑老算不得金陵朱家的家臣。

既然算不上主仆,又何来大逆不道呢?

剑老静等雷牛回答,过了得有一刻钟。从那道天雷劈落道现在,时间过去了颇久。剑老不知朱谏男是什么想法,到这时还未领着人冲进来。

可如此,对他而言,自然算是好的。

他自知今日所为已经冒进,本就十死无生,又霉运连连。恰逢天劫,更是为死亡又加了一鞭快了速度。

雷牛还是回答,好似已经打算同剑老真心对真心。

他的话依旧简短,纵然简短,但也够了。

“墨公子不姓朱。”

剑老哈哈哈大笑,这般回答就够了。

剑老眼珠子转了转,又问:“小雷啊,你愿意护着墨茗吗?”

雷牛不曾犹豫,直接摇了摇头。剑老好奇,问他原因。

雷牛这次说话很快,没有停顿,道:“墨公子不是殿下。”

“那你会害他吗?”

雷牛摇了摇头,他的态度已然明显。

剑老点了点头,甚是满意,随后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了那把曦明剑,道:“小雷啊,最后帮老夫一个忙。帮老夫把这把剑,抛向空中,越高越好。”

剑老想将手中曦明剑递给雷牛,可无奈啊,他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更不提递剑这般弧度动作了。

雷牛也不问缘由,直接拾起了曦明剑。他那臂力可扛鼎千斤重,那用力一抛,直接将曦明剑顺着天雷击穿的屋顶漏洞抛了出去。

曦明剑本该上升到至高处后直接垂直落下,可这把剑也是奇怪,就那般悬浮在了高空,剑身闪着微微白光。

剑老抬头看着曦明剑,悲声道:“回去吧,回去吧。”

曦明剑又是闪了闪白光,最后如同做出决定,快速飞离了这是非之地。

剑老又看向了雷牛,最后一句话,道:“老夫这条命,就不给小雷你添罪孽了。”

“我,可以。”

雷牛的眼中透露着坚定,可剑老不知道,纵然他曾是忻都奴,他曾是斗人场里的斗人,可雷牛杀过的人,还不如剑老多。

剑老看着雷牛,却是摇了摇头,随后就见他早该麻痹难以动弹的身体开始颤动。一道又一道墨色光晕散出,那气息却不似先前那般似利刃凌厉。

这气息,竟是分外温柔。抚过人脸,如沐春风。

那墨色光晕由淡变浓,又由浓变淡,直到最后,彻底散去。

当一切回归宁静,再看剑老,就那般如老僧坐定,一动不动。

看他风霜老眼,无神空洞。

由屋顶漏洞灌入的风吹动了剑老已经杂乱的头发同破烂的袍子,风吹进眼睛,却不见老人有所动静。

那双老眼,已无爱无恨,再无生气。

雷牛还是盘膝坐在剑老身前,就这般坐着,又是过了一刻钟。

雷牛站起了身子,双手合十,冲着剑老拜了拜,随后听他一声吼:“好!”

屋外的朱谏男听到了话语,明白了意思,冲身旁的护卫道:“可以进去了。”

当护卫要推开门的时候,一道白光自高空射落,自那天雷击穿的屋顶漏洞射入屋子中。护卫微微一愣,随后推手准备开门,可还未触碰到门扉,吱嘎啦,门却先开了。

当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却是不由令朱谏男双目圆睁,难以置信。

自屋中走出一个一身黑袍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这人看去不过二十出头,那轮廓同自己的表兄弟墨茗竟有七八分相似。

可朱谏男能确定,这人,不是墨茗。

黑袍男子也配着一把剑,也是一把墨黑色的剑,可那把剑,并不是墨家的莫语剑。

黑袍男子开口了,听他道:“耆儿,你可怕死?”

相关推荐:修仙有劫灵破天荒天人交战仙界奇主再争之世逆鳞决书剑江湖记神级女婿乾宇无锋九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