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不买谷晓芬的帐，请不来，而这里的医生都是庸医，又治不好女婿的病，又叫不醒他，这一下要了谷万春的老命！
他也不管面子不面了，给那些还在台上的部下打电话，不管人家是不是他提拔起来的，受没受他的恩惠。
作为部下，很多人看是他的电话就不接；一不小心接了的就装马虎说不认识，问你是谁呀？等他说了半天，刚摆完谱，人家马上说信号不好，喂喂两声后便挂了电话。等他再打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关了机。不知是把他列为了黑名单，还是没有电了。
一圈电话下来，他没有找到一个可说得上话的人。
他正在沮丧之际，谷晓芬突然说:“老头子，安玉菊不是在你们老干局吗？她是老六组的，与何山是老同事，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我怎么没想到她呢？她可是我挖到老干局里去的，去的时候还带了一千万到老干局，给那些不劳而获的老家伙们报销医药费、旅游费什么的，她与何山关系应该是不错！”
“那你还不快点给她打电话，让她叫何山过来！”谷晓芬说。
“好的。”
“小安呀，怎么没见你呀？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呀？”电话通了，是安玉菊接的电话。
“哦，谷书记呀，我向局长请假了，这段时间肚里的宝宝闹腾得厉害，吃不得，睡不得，我只好请假在家休息。”
安玉菊听到是谷万春找她，心里便不爽，听到他又查自己的岗，清自己的铺，心里更是不乐意。
这老干局里，数谷万春是个刺头，不论你对他多么好，他总是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
但是，他毕竟是当过湖城市委书记的人，安玉菊不想得罪他。再说，安玉菊温柔善良，也不会得罪他。
“你是公务员，大小也是一个干部，又是我把你调到老干局的。你有什么事，是不是要向我请个假，让我知道呀！”
谷万春还以为自己在台上，还以为自己是市委书记。
“谷书记呀，我是一个小人物，入不了您市委书记的法眼。请假什么的，还是找我的顶头上司得了。你老革命工作一辈子了，该放下的要放下了，不该操心的就不要操心，好好地休息，享一下清福。”
安玉菊回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公务员都是人民的公仆，要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怎么能只图安逸享受呢？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有这种思想呢？这种思想要不得。你得好好反省反省，好好检查检查。反省好了，再写一份检讨给我。这个检讨不能马虎，要深刻。”
“哦，谷书记，你说的是。我肚里的孩子又闹腾了，你有什么教导，等我上了班再聆听你的。我这就挂啦！”
安玉菊话一说完，就要挂电话。
“爸，冯正明躺在这里死不死，活不活的，要你找关系，你却给人上政治课了！”谷晓芬埋怨道。
经谷晓芬提醒，谷万春这才记起正事了，连忙说道：“小安呀，你别急着挂，我有个事找你。”
“你一个市委书记，怎么还有事找我这么个小人物？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小安呀，你跟何山关系不错吧？”
“还行。我在六组的时候，他与我是同事。”
“他是不是医生呀？”
“他怎么是医生呢？他是一个警察。”
“可有医生叫他为师傅呢。”
“哦，何山小的时候得到一个郎中衣钵传授，懂得点中医。”
安玉菊不知谷万春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没有把何山的真本事告诉他。
“哦，那就是说他还是懂点一点医的。是这样，我女婿冯正明，就是湖滨区的区长，今天突然晕倒，湖城人民医院的医生都治不了他的病。有人介绍说何山可治。”
“何山能治，你去找何山。再说，谷政委是他领导，请何山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你在我女儿手下当过差，你应该知道，我女儿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公私分得特别分明。她不想因为私事去麻烦手下。这不，我就想到你了。”
“谷书记呀，我离开六组这么长时间了，跟何山也很少联系了，我只怕也请不动他。”听话听音，安玉菊只是老实善良，但并不是傻子，好骗。
既然你不说实话，我也没有必要理你这一茬，能推就推。
“小安呀，你跟他是同事，怎么请不动呢？你是不想帮忙吧？”谷万春一辈子当官，都是被人呵着哄着抬着，从来没有人敢不听他的。一听安玉菊推脱，就生起了气。
安玉菊没有说话。
“你不跟我请他可以，明天我就去找老干局的局长，我要问他是怎样带队伍的？一个公务员，一个干部，就因为怀孕，就请这么长时间的假，还有没有组织纪律？”谷万春要挟道。
这些退了休了老干部本来就难以伺候，谷万春又是其中的刺头。如果他向局长投诉，局长不敢不听，安玉菊只怕肚子腆得再大，也得回去上班。
自己好不容易怀了个宝宝，不能因为要遵守组织纪律而出现什么意外。安玉菊想了想，回复道：“谷书记，你也不要生气，我这就跟何山打个电话。至于他去不去给你女婿治病，我就不敢保证了。”
“何山来呢，我就不去找你的局长。如果不来呢，我肯定去找。”
谷万春继续威胁道。
安玉菊听了哭笑不得，只好打通何山电话。
“安大姐，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你还好吧？”何山一看是安玉菊的电话，没有让手机响过三声，就接起了电话，并热情扬溢地说。
“我当然好。”
“肚里宝宝还乖吧？这都六七个月了，估摸着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
“这个小家伙闹腾得很，在肚里也不安分，经常踢我，让我疼得受不了。”
“这个小家伙这么调皮呀？出来后你要好好地打他屁股，出一口恶气。”
“嗯，听你的。到时候由你接生，他出来后你就给我扇他屁股一巴掌。”
“安大姐，我可是一个男的，怎么能给你接生？”
“哎哟，没有想到你还这么封建呀？现在妇产科的男医生、男护士多的很，女的都不害躁，你怕什么？”
“我还从来没有给人接过生，我也不打算给人接生。不聊这个了，你打电话给我，有没有事？正好我现在有点时间。”何山没有再聊孩子，问道。
“冯正明住医院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呀。刚才谷晓芬给我打电话，命令我十分钟之内必须赶到湖城人民医院，否则后果自负。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他老公突然晕了，别的医生治不好，她便打话要我去救。求人还是这样的一个德性，我当然就拒绝了。”
“你拒绝了，我的麻烦来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谷家知道我是六组的，知道我跟你关系不错。谷晓芬的父亲谷万春于是打电话威胁我，说如果不把你请去，他就要投诉我连续请假、无故旷工的事。”
“你是一个孕妇，组织本来就要照顾。你怕什么？”
“我们老干局女同志多，小肚鸡肠的人有的是，总喜欢什么事都拚着。如果他这么一干，局长就不能对我格外开恩。你知道，现在我的肚子特别大，小家伙又特能闹腾，我如果腆着个大肚子天天上班的话，那是很辛苦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
“如果你不是太为难的话，就去吧。这个可不是我求你，算是肚里的小宝宝求你这个叔叔吧。”
“嗯，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了小宝宝能够作健康成长不受打扰，我就去一趟吧。”
“那我谢谢你。”
挂了电话后，何山下楼开上路虎，一溜烟地就跑到了湖城人民医院。
就在抢救室里，何山见到谷晓芬的一家及一帮子医生，还有几个自称是自己小小老婆小美女。
打过招呼后，何山这才注意到病床上冯正明。
“怎么回事？”何山问道。
“病人送来就昏迷不醒。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什么检查都做过了，什么药物都使用过了，病人就是不醒。”吴正碌介绍道。
“哦——”
何山走到床边，翻了翻冯正明的眼皮，又搭了搭脉，发现冯正明身体一切正常。
“这个病是怎么引发的？”何山这才回过头询问谷家人。
“你是问诱因吧？我女婿是湖滨区的区长，日理万机，当然是累的呀。”谷万春要面子，不想把被撸职的事当着这么多人说，于是冠冕堂皇道。
“就是就是，他为了工作呕心沥血，把自己累病了，累垮了。”谷晓芬帮着扯谎道。
何山一听便知道他们在扯谎。
“你们应该知道，讳疾不能忌医。如果你们不说实话，这个病就不好治了。”
何山还记恨着谷晓芬，就是要出她的丑。
“这个……”谷万春不好改口。
“这个……”谷晓芬不想改口。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呀？这老家伙是因为被撸了职，从正处降为小喽啰，一下急火攻心昏过去的。”
雷子站在人群中，他长得五大三粗，肥肥胖胖，可没有那么多心窟眼，实话实说。
“是不是真的？”
何山继续逼问。
谷万春被外孙揭了皮，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显得特别尴尬。谷晓芬难不难为情，大家就不晓得了，因为她的脸被烫过，长得都是瘤疤，没有脸皮。
不过，他俩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这个病就好治了。我马上开一个处方。不过这个处方很特别，必须严格遵医嘱。”何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