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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羞辱

“既然是拜见,就上来吧……”

懒懒之声,悠悠传扬开去,是一种混不在意的腔调,全然未将刘一鸣这内门为首的名号放在眼里的意思,真传师兄的架子摆得十足。既然是师弟要来拜见,自该等你上来,行拜见的礼数才是。

这本是情理之中,只是知晓这十余年前才突兀冒出来的十三师兄,不过是眼识身境的修为,再听得这口气,刘一鸣那白皙面颊上便泛起一丝羞怒的暗红,好似被扇了一巴掌一般,火辣辣隐隐生疼。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刘一鸣自认为大丈夫,自该忍得常人所不能忍之辱,摆得出师弟应有的礼数,即便平白弱了气势,受人耻笑,也要暂且按捺住,待得稍后“请教”之时,自能以自家那毋庸置疑的实力来一雪前耻,扬眉吐气。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羞怒之意强自压下,咬牙朗笑道:“好!既然十三师兄应允,师弟这便前去拜见!”

这一朗声后,再没能得到后山山巅的回应,刘一鸣电眸闪烁,终是冷笑一声,“好大的架子!”

言罢,他面色阴沉,负手扬足踏上山壁,竟似蛇蝎攀岩般蜿蜒直上,陡峭山壁好似如履平地一般,崭露的轻功立时引起各处的暗暗惊呼声。自那微小迥异处,许多有心之人已然惊觉,这刘一鸣数百年未见,轻功竟又有了精进,实力想来更近一筹,更是不容小觑了。

刘一鸣此行本就有立威之意,自是不会藏拙,将自家这数百年来历练的成果悉数展现,自有震慑同门之心,如今听得那随风飘入耳畔的无数惊呼声,他这才有了几分得意笑容,脚步更见灵敏迅疾,升腾之速又自激增一分。

呼延这十余年过的日子,实在惬意非凡,每日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是在进补气血,就是在剥离异族血脉,除了练功便是心无旁骛,过得无忧无虑,快活似神仙。

掰着指头算算,他飞升上界这近三百年里,终日里不是勾心斗角就是逃命厮杀,为求活下去已然废尽脑汁,却片刻不得安闲,唯有这段潜修的日子,才活出了些许像模像样的日子。

以他骗来这身份,在刀魔门已然算是高高在上,他有闲暇时,无非便是去那刀魔神主、几位神境长老与他十二位师兄面前走动走动,混个脸熟即可,寻常长老亦无需理会,余下管事、理事、内门弟子,更是无需在意。

他所拜见的这些人,已然站在刀魔门的最巅峰处,对他亦是和煦可亲,呼延有心攀交情之下,交情自是日渐交好,但凡有所求,必定是有求必应。如此一来,呼延在这刀魔门自是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惬意至极,便连他那仆童柳烟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每次去厨堂讨要她那贪嘴“老爷”吩咐的菜肴时,那厨堂的管事笑颜讨好,务求以最快的速度将吩咐做得妥妥帖帖,让柳烟与呼延都吃得极为满意。

这门派里供应的食物,堪比呼延在战熊族斯瓦匹剌家供给的肉食,虽说犹有不及,却也相差不远,均是增进气血的大补之食,正是呼延在剥离血脉之时最急需的东西。

他气血补充得极为及时,便没了后顾之忧,剥离血脉的速度也就极快。待得这十六年后,他少说也剥离了近三百条异族杂驳血脉,只是时至如今,进展依旧不得不慢了下来。所余下的异族血脉还有约三百二十一条,其中三百条已然强横得恍若辅脉,二十条如若支脉,竟还有一条最为强横的异族血脉,雄浑竟堪比主脉,连呼延都轻易不敢擅动。

听说他这情形已然算是极好,那刀魔神主晋升身识身境之前,生生剥离了三条如若主脉的异族血脉,百条支脉般的异族血脉,五百余条辅脉般的异族血脉,那微弱杂驳的异族血脉更是千数之多。刀魔神主提及此事时,亦难免怒从心起,大骂自家这些不成体统的先辈足足半响。

可惜他刀魔神主年轻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那时正值人族春秋鼎盛时,他老人家曾娶了十八房异族妻子,诞下无数子嗣大半惨死在人族大难之时,仅仅余下三子,便是如今呼延的大师兄、三师兄及七师兄。这三位提及剥离血脉之苦,亦是将这老不死骂得狗血淋头,毫无避嫌之意。

说起呼延那十二位师兄,十二师兄竟是个熟人,名为南宫,乃是呼延在人界时久闻其名的大人物,没曾想却在这上界魔界中得见真身。

这南宫与呼延一般,也是自人界飞升之人,在数十万年前纵横人界无敌,也是称魔号祖的枭雄人物。他南宫当年成功飞升上界,却不似呼延这般离奇,成功飞升至魔界化魔池,引得众门竞相追逐,随后还是被刀魔神主说服,投入门下便径直做了真传弟子,造就一番佳话。

但凡飞升之人,却与上界本土而生之人大为不同,在人界那俗世能飞升而上,武技自是熬炼得惊天动地,只是欠缺修为罢了。这等人物,毅力、气运皆尽上上之选,只需将修为提升而上,便能成为名声赫赫之辈,是以但凡听闻有人飞升上来,便会引得众多门派闻风而动,竞相争夺,乃是抢手之物。

只是却不知为何,据说近两万年来,不止魔界,其余各大圣土鲜少再飞升之人。

呼延对这时倒也算略知内情,上界血脉杂驳,人界又何曾不是如此,便已使得修道之人渐至稀少,境界提升更为艰难。便是有天纵之才能够引动天劫,却十有**不敢擅动,便因肉身根基太弱,鲜少能抗得住那天劫之威,百人中或许仅有一人得以飞升有成,其余无不在天劫下灰飞烟灭,抑或如呼延这般,被仇家伺机围杀而死。

便因如此,人界顶尖之士俱会创出压抑、隐藏自家修为的秘法,轻易不会引动天劫,除非寿命将尽抑或逼不得已,否则断不会走这条九死一生之路,如此一来,飞升之人自然更见稀少。

说起这飞升之事,呼延便郁郁寡欢。既然未曾在天劫下灰飞烟灭,他便该如南宫一般,飞升至魔界化魔池,引得众门追捧,成就赫赫威名。他实在不知自家飞升时出了何事,偏偏这万无一失的飞升之路,在他身上便多出这许多波折来,离奇苏醒在荒山野林,随后更是悲催沦落到那战熊族,直至他自行踏入魔界这一路走来,坎坷苦楚到了极致,呼延每番回想起来,俱是欲哭无泪。

他原本还以为,自家这坎坷皆因魔界不容于他,如今听闻这许多话,他却更是疑窦丛生,苦思不解。若非人为,便是因缘际会所至,如此一来,他也不知自家这恨该算在谁的头上了。

近日与那十二师兄南宫饮酒畅谈,才问出此事来,便叫呼延这几日心情低落至极,每日在家里闷头琢磨,兀自生着闷气。

于是在刘一鸣出言挑衅时,这才勉强回过神来,待听得刘一鸣的言语,他便只道这人当真才回门派,还未曾见过他这才出现的“十三师兄”,又是内门为首,等若真传弟子之下的第一人,这身份提出要前来拜见他,他还当真不好推拒,只好强自调整心情,随口便应了下来。

应口之后,他也不愿摆架子,当真在自家殿内安坐,等候刘一鸣自行叩门前来拜见,这样架子端得太高,实在不似呼延这亲民的作风,于是他便忙着唤柳烟再去厨堂讨要些好酒好肉来,待得柳烟匆匆离去,他便整了整身上衣物,这才起身前行,待得推开殿门,便在殿前含笑相迎,算得上分外礼待。

他这临渊殿往日冷冷清清,鲜少有人前来一坐,往日仅有他与柳烟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时日长了也觉着无聊,好不容易有人要来做客,身份也不算太低,呼延自是极为高兴,总想好生款待一番,将这人留作他临渊殿的常客才是。

谁曾想他刚在门前站定,便有人影踏壁而上,倏然间高高跃起,待得呼延凝神望去时,已然稳稳站在他身前两百丈外,含笑抱拳道:“在下内门为首刘一鸣,见过十三师兄!”

“好面相!”

呼延才见此人,眼前一亮,心里便不由得惊叹出声,“长发飘飘如仙,剑眉星目郎口直鼻,倒真是世间难见的美男子!实在……实在……羡煞我也!”

人说这第一面尤为重要,呼延才见得这人,脸色便冷了两分。他也不是甚善男信女,平生最见不得这等抢风头的人,以模样便天生压他呼延一头,这等人最让呼延嫉恨,于是皮笑肉不笑,却也做得不算太过明显,侧身抬手相邀,“这位是刘师弟吧?哈哈,师兄我近些年闭门苦修,不大在门中走动,难得有师弟前来拜见,进来坐坐吧?”

听得呼延将那“师弟”二字无意间咬得极重,刘一鸣立时咬牙,却依旧含笑抱拳道:“坐倒是不慢坐,刘某此番前来,是自觉出门历练有成,便想来向师兄请教请教的!”

“哦?”

呼延闻言放下手来,眯眼查探刘一鸣刻意放开的血气,但见这血气竟如烽火狼烟,几近有直冲云霄之气势,堪与一众师兄相较,不由得抚颌点头,含笑点评道:“不错,不错,气如狼烟,血气醇厚,已然是身境巅峰的修为,想来师弟此番出门历练,未曾枉费师父一番苦心,收获颇丰啊!不过切记戒骄戒躁,还需多多努力!”

这话极为摆谱,对着刘一鸣评头论足,当真是师兄的架子,为人师长的口气。刘一鸣闻言终是难掩羞怒之色,却又强自压抑下去,挺直脊梁傲然拔出刀来,那挑衅目光已然毫不掩饰,朗声道:“听闻师兄刀法精湛,还望不吝赐教!”

呼延负手而立,含笑道:“也罢!师兄我今日尚有闲暇,你便使出刀法,让我看看你这一番出门历练,刀法可有精进!”

此话依旧是师兄指点的口气,似是不屑与他动手一般,刘一鸣闻言险些气得吐血,怒视向呼延,咬牙强笑道:“既然师兄有闲,不若下场亲手一试,便更知刘某这刀法,精进如何!”

刘一鸣这话,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总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

呼延先是一愣,继而心头大怒,“娘西皮滴,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果然不是甚好东西!原来我好心待他,他竟是来生事的!”

(一看这更新时间就知道……存稿计划又挂了……写完今天的,明天开始,存稿计划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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