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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五、出山

“这……这算什么话?”

本以为这血刀神主开出何等天价,谁曾想忽而说出这般莫名其妙的言语,听得太多人一头雾水,骤然间愕然、呆滞,惊疑不定。

“不过,本尊倒是今日才知,原来血刀神主名为呼延……”倒也颇有些精明神主,闻言暗中打量这来历神秘的血刀神主,心中若有所思。

也有几位略知呼延底细的大人物,比方刀魔神主、嗜魔道祖一流,闻言倏然扭头,目光如电,惊疑紧盯呼延,暗里心思百转,俱是百思不得其解,却也隐隐生出坏事的预兆。

“他忽而道出自家真名,便不怕千年前戏弄嗜魔道本门之事因此暴露,引得嗜魔道祖对他怀恨在心么?”刀魔神主瞳孔猛缩,继而暗生警兆,“这奸贼向来奸猾狡诈,如今却不怕招惹嗜魔道本门一脉,露出自家底细,必定大有图谋!莫非他这真名有何玄妙不成?不妥!我需再行思量……”

那嗜魔道祖目光闪烁不定,似是深深将呼延模样刻在眼中,谨记不忘,这一时间心中所想,却无人得知,继而缓缓扭头再望向那血池畔才飞升的破千军,便猛然微惊。

但见听得呼延道出真名之后,那破千军似是迷惘、微怔,随后却仿佛大梦初醒,直愣愣望向呼延,好似待得知晓其中真意之后,便难以置信到了极点,瞠目结舌了片刻,唇口几番开阖,似有千言万语欲询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神色,终归许久无声。

这破千军本就是此时受得万众瞩目之人,即便这顷刻之间,众多神主、圣人纷纷望向那口出奇言的血刀神主,亦有许多在暗中留意他的动静,见得他这瞬息变幻的古怪神情,俱是心头咯噔一下,立时便觉着怕是大事不妙了。

原本寂静的血池周遭,万千神主此时正自忙着交头接耳,眉头紧蹙,吩咐座下弟子、长老速速离去,尽快将这血刀神主真名里的奥秘打探出来,再行速速归来禀告。

此时的局势本就远超寻常,却因这血刀神主莫名其妙道出一个古怪言语,便变得愈发扑朔迷离,所谓敌情不明、先失一手,若是未能尽快清楚这血刀神主真名的奥秘,恐怕日后依旧难免失利,若是尽快得到详情禀报,说不得连此时的劣势,也还能有扳回一局的胜算。

听得吩咐的各门弟子、长老,自然看得清楚这紧张局势,听得吩咐自是不敢怠慢,立时转身便走,一时间这血池周遭倏然撤走数万人,齐齐向四方疾速奔走,场面倒也颇为壮观。

可惜诸位圣人、神主这番应对显然为时已晚,便在诸多复杂目光与欲言又止的神情中,那破千军迟疑着踏出第一步,继而步伐渐至坚毅,转而如行云流水,龙行虎步,径直行到呼延面前,这才伫足仔细打量,面上犹疑之色渐至加深,却也未失礼数,朝呼延恭谨躬身,抱拳试探着问道。

“晚辈破千军,敢问可是先祖主上?”

这话也颇为古怪,但呼延却已露出笑容,“你先祖可是名为破灭?”

听得这反问,破千军震惊莫名,那姿态更见卑微,却犹自不减疑惑,“前辈当年不是……?”

呼延闻言心头一紧,四下一扫已然见得万千神主双耳颤动,正是凝神窃听,哪里还愿他再行透露,未等他说完一半便立时打断,扬手临空虚划出一个古怪、繁复的印记,这便含笑道:“既然是故交之后,便自无需多言,本尊观你是可造之材,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也不知是因呼延虚空刻画的古怪印记,亦或是在人界时曾听闻呼延的丰功伟绩,待听得呼延这收徒之言,破千军惊喜莫名,却是二话不说纳头便拜。

“徒儿破千军,拜见师尊!”

“徒儿破千军,拜见师尊!”

便在破千军行三叩九拜的拜师大礼之时,周遭俱是大震动,无数神主难以置信,目瞪口呆,更有圣人身畔随从惊怒交加,怒而大骂。…,

“无知小儿!你可知这圣徒之名是何等尊贵?送你一步登天不要,偏去那小庙安身,还这般欣喜、欢愉!如此无知,实在可笑!”

“我且告知你这无知小儿!圣徒乃是圣人之下,神主之上,身份何其尊贵!便是你如今所拜的那师傅,无非一小门神主耳,比不得圣土之位万中之一!弃了诸多圣人招揽,偏因一句古怪之言,败了这般一个不入流的门派神主为师,实是买椟还珠,舍本逐末,可悲可叹!可怜可笑!”

“如今你既已知这圣徒尊贵,若是知错能改,转投我们冥魔道祖为师,自是既往不咎,善莫大焉!”

“你这无知小儿!还不速速悔改?”

便在这诸多惊喝、漫骂之声中,那破千军却是面不改色,朝呼延恭恭敬敬三叩九拜,一丝不苟行完这拜师大礼,面色平静在呼延眼前单膝抱拳,对周遭万千言语置若罔闻,毫无动摇之意。

“无知小儿拜师无耻小人,果然是绝配!”这话却是刀魔神主怒极反笑,嗤笑骂了一句,这便也懒得多言,起身拂袖离去。

待见这一幕,这才绝惊艳的破千军全无悔改,死心塌地拜了那小门派的神主为师,圣人亦隐隐有怒,诸位圣人的随从更觉如受羞辱,恼羞成怒纷纷欲图开口再骂,却被诸位圣人皆尽拦下。

如此场面,身为圣人更该自持身份,若是真因此恼羞成怒,自是落了下乘,威仪尽失,惹得其余圣人笑话,更是颜面无存,这便喝止愤愤不平的座下随从,或冷笑或冷漠,或是隐怒,或是若有所思,或是暗含深意,或是面带肃杀,纷纷起身离席而去。

情魔道祖深深瞥了眼那从容的师徒二人,即便坐上自家龙马回返圣山的途中,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犹自未曾消退,许久后忽而轻笑,自言自语般喃喃低语。

“有趣,有趣,这位血刀神主果然有趣得很,竟然是未曾收录在册的飞升者!难怪这般桀骜不逊,浑然不似我魔道本土中人,还有这般惊人天赋,若是本座所料不差,五千年前血池那血柱冲天的异象,飞升的便该是这顽劣后生。只是不知其后又生何等差池,居然未曾如常飞升血池,沦落到异国他乡,又是如何混回我魔界来了?这小子的确有些本事,也是一身的古怪!果然有趣至极……”

即便只听得呼延与破千军之间三言两语的对话,但凭圣人智慧,抑或各门神主的心智,这三言两语便已听出许多端倪,对这历来神秘的血刀神主的来历,总算有了些许明悟。

只是如此一来,这血刀神主的奇异身世,便愈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让人想破脑袋也捉摸不透。

便在诸位圣人抑或神主浮想联翩之时,今日震惊天下的一师一徒,此时业已起身,与血刀魔门众人一道跨上龙马,悠然回返血刀魔山。

而在此时,那魔界九天之上,一座悬浮如烈日明晖的辉煌殿堂之中,宽有九尺九寸、高有九尺九寸、长有九尺九寸的高贵尊座上,一团黑雾缭绕,隐隐可见昂藏人影,却怎也看不清楚,便已有无尽威仪弥漫开来。便是那实力深不可测的记册老宿,在殿中亦显卑微,面朝高台尊座,恭谨匍匐在地。

“唔……?”

那黑雾中忽而微颤,传出一声惊咦之音,略有沙哑、磁性,却颇为悦耳,如若天籁一般。

“史记,你终日坐于血池之侧,若有飞升之人,必定记录在册,为何却生出疏漏?”

这言语里并无情感之音,淡淡如流水,但常伴其身侧的记册老宿却是惊颤,自能感受到其中责备、不满之意,这便深深叩首匍匐,斗胆颤颤轻问。

“恕属下无能,不知魔祖所言……?”

“那器魔道新晋门派,血刀魔门的血刀神主,吾观其并非上界之人,又闻其与那飞升而来的天才破千军对答之言,便该亦是下界飞升而来之人。可为何你交予吾之典册中,并无其名?”…,

“这!”

那名为史记的记册老宿闻言大惊失色,随即叩首如捣蒜,惶恐道:“属下失职,还请魔祖恕罪!请魔祖恕罪!”

这边厢自知生出差池,惊惧得两股战战,止不住哆嗦,那边厢高台尊座黑雾里却是沉寂片刻,这便淡淡出声道:“也罢,若是吾所料不差,此人便该是五千余年前那……若真是如此,却也怪不得你。但吾之魔界,不该有不入典册之飞升者,你速速差遣督察前去,彻查此事,定要查个清楚,尽快前来回禀!”

“属下领命!”

此时此刻,得胜而归的血刀魔门众人,已然行出这主魔城,正朝血刀魔山而去。呼延犹自打量着那对他姿态颇为恭谨的新晋徒儿,自是越看越觉满意,这便赞道:“不错,不错!我呼延的徒儿,果然心智机警,在那等情形下还能顷刻间看清局势,果决投入我之门下,这份心性实可谓可造之材,的确做得我徒儿!”

“多谢师尊夸赞!”听得呼延之言,破千军受宠若惊,又自抱拳恭谨自谦。

呼延满意颌首,转头又牵起柳烟柔软玉手,深深凝望,苦笑长叹道:“今日虽说得胜,但如此招摇必生隐患,说不得我又该出门避避风头去了!只可惜这么好的徒儿,我却不能亲自教授,这偌大基业,诸多琐碎之事,又要劳烦夫人你替我操劳了……每每想及,俱觉有愧之至……”

“夫君这说的是什么话!”柳烟一瞪眼,佯怒责怪,犹自有万千风情,这便柔笑道:“夫君便是顶梁之柱,你之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其余小事,自该由我执掌,方才不失内外规矩。夫君为我门中夺得如此良才,已然大功一件,其余之事放心交予我,只管速去便是!”

“劳烦夫人了!”呼延心生感慨,拍了拍柳烟暖玉般手背,这便狠下心来,飞身如化大鹏,倏忽已然远去数里开外。

柳烟含笑目送,心里滋味繁杂,转身却挂满了对自家夫君的骄傲之色,依旧威仪大气,如有母仪天下之势,领着众人依旧朝血刀魔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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