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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七、百骸

这所谓命星之说,旁人只道呼延这等小人物毫不知情,其实恰恰相反,呼延比之十有八九的神境高手还要知之甚深。

有这般见识,自然全亏了那刀圣血脉传承之功,亦有大半功劳该算在柳烟身上。

这命星一说,若是体修,便需圣境之后才能涉足,但若是魂修,则初踏神境便已有涉猎。是以自那刀圣传承中,呼延已然知晓命星玄妙,闭关千年将那套魂修功法推衍完善,其间更是感悟极深,待得其后柳烟选择这套《万罗星辰炼魂》功法修炼之后,二人对这命星之说便愈发明透了。

所谓命星,但凡世间众生,总有与之相应的一粒命星,自生而明,死而黯,随病老、命运起落而明暗有变,可谓息息相关。但虽说星辰如河沙恒数,但世间众生更要多出太多,是以一粒命星时常对应数位生灵,唯有修道高深者,才能勾连命星,随即渐至独占,揽为专属。

魂修自神境起,便已需日夜勾连自家命星,吸纳星芒灵气熬炼魂魄、肉身,观星而练诸多秘法,可感自家气运兴衰。

体修则不同,虽说自神境起便已血气充盈,有直冲云霄之势,继而独占命星,但却不自知,兴许隐隐能感应到自家命星所在,但却大多茫然不知何用,反倒留下难以掩饰的根脚,时常受人追查,可谓百害而无一利。

直待得晋升圣境的体修,便又是另一番景象。血气直冲命星之上,运之纯净血脉炼化,便可成就化身,几近等若炼就第二肉身。便是世间一命被人斩杀,也能再度以命星化身重生,或是滴血重生或是轮回再世,可谓与世同寿,玄妙至极。

这还在其次,若是已得命星化身的体修,眼界再度开拓,心智亦能大增,便能感悟天地至理,参悟阴阳玄妙,更能以化身开启耳识、眼识、鼻识、口识、身识,洞察周遭命星,寻觅仇家继而锁定,亦能有命星之战。若是能将仇家命星毁灭,则仇家气运、寿命、血气大损,即便未曾立时消亡,亦无非苟延残喘,再难重兴。

是以这命星与修道者,自是干连极大,境界越低反倒愈发安稳,似呼延这般已然晋升神境的体修,命星存在自是百害无一利,难逃旁人衍算追踪,只需以秘法观测那命星星芒照耀之地,便能洞彻他如今所在的方位。

虽说这星芒所向常人难以察觉,体修也需圣境之后,才能以圣境眼识凝神细观,数里之内才可隐约察觉,可若是魂修,运起秘法推算,抑或以秘法洞开魂眼,便能清晰查探所在,自是无往不利。

这星芒与生灵的贯连,水土亦极难遮住,沙石勉强能掩,效用却也时有时无,是以晋升神境之后的呼延,独占一粒命星,往日逃遁的老伎俩如今已然无堪大用了,遇得这般洞察命星的手法,这便棘手之至。

好在呼延既然起了以名头招揽飞升者的念头,这后续的准备自是早已筹备周全,此时感应到命星动荡,这便立时自空袋中翻找出一道符箓,小心翼翼紧贴在头顶,眼见自家命星迅速黯淡下去,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丫头修为不够,炼制的禁断神符恐怕仅能保住一时,若是遇得魂修高手,以秘法调动吾之命星,使之星芒大盛,这禁断神符兴许只能断绝一个时辰左右,便要灰飞烟灭……”

他将心念运入空袋细细盘查,估摸着这禁断神符的数目,这便又自蹙眉,犹疑片刻,这便索性咬牙发狠。

“正好!按原计行事,我便装作神符不足的模样,将这些心怀鬼胎之人皆尽引到那里去,让那死而不僵的老鬼去应付吧!也让这些背后之人长些记性,晓得我呼延……也不是任人捏拿的泥团!”

这边厢才迟疑片刻,身后界门忽而悄无声息闪出一道身影,好在呼延此时正自留意这界门动静,未曾遗漏这悄然变化,待得看清来人,这便立时倏然惊容,转身便跑!…,

“哈!呼延徒儿,数千年未见,为何见得师尊不来拜见,反倒急欲离去?”

听得这话,不问可知,来的正是呼延那师尊刀魔神主!

呼延连龙马亦迅速收入空袋,将至魔盘紧抱怀中,这便运起神境之后再行推衍的阳刚步,这便头也不回发足狂奔,却也不忘回应一句,“徒儿见过师尊!奈何如今受人追捕,急于奔命,若有不恭之处,还望师尊海涵!”

“哦?”

刀魔神主不急不缓,似是漫步踏来,却是似缓实快,紧跟在呼延身后十余里外,那面上含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意,目中却是仇恨、狠毒,“如今为师在此,徒儿何至于如此慌张?你这顽徒,又惹下哪家强敌,且来坐下说与为师知晓,待得仇敌杀至,为师替你断了这仇怨便是!”

待到神境之上,这龙马时行百万里之速,便显得尤为缓慢,即便未曾参悟过神技轻功的神境高手,将那绝技轻功习练至极,加之神境肉身玄妙,亦能一个时辰疾驰百余万里,倘若有幸参悟过神技轻功,便能时行一百六、七十万里之速,假使呼延依旧乘坐龙马奔袭,恐怕难以逃出几百万里,必定被刀魔神主轻易追上,任由拿捏了。

身后乃是刀魔神主,呼延哪里还敢掉以轻心,此时施展重新完善过的阳刚步,步步踏出重逾雷霆怒击,其速却尤为惊人,一个时辰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万里之速,便是刀魔神主放开急速追来,其速亦不过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见得刀魔神主这神行之速与自家相差仿佛,呼延总算略微放心,知晓只需自家不出疏漏,这小命暂时还能保住,这便又泛起笑意。

“多谢师尊好意!只是除却受人追杀,徒儿如今尚有一件要事急需处置,若是师尊有心搭救,还望此时便隐于半途,将其后追杀而来之人皆尽顺手杀了便是!徒儿在此谢过师尊!回头办完事折返魔界,必定携厚礼前来觐见,与师尊赔罪道谢!”

“哈哈!”

刀魔神主闻言怒极反笑,“果然是奸猾贼子!到了这般地步,还有心与我信口雌黄!休要在本尊面前巧舌如簧,耍弄口舌本事!此番出得魔界,又是为师亲自出手,自是不杀你这叛徒贼子誓不罢休,而今生路断绝,你何须再心存侥幸?待得你精疲力竭被本尊捉住,死之前受一番磨难,不若爽快些就此束手就擒!你我少些折腾,本尊也送你个痛快,岂不更好?”

“师尊……此言何意?”

呼延闻言愕然反问,好似毫不知情一般,这便惶急道:“师尊且慢!这其中定有误会!师尊往日待我不薄,恩重如山,徒儿永世谨记在心!要说叛门,却是情非得已,乃是徒儿酿成大错,不敢牵连门中,这才逼不得已自行出户,又怕隐匿之后仇家追捕不到,依旧牵连门中,这才自立门户,打得独自承担这仇怨的打算!这其中因果,料必师尊知晓得清清楚楚,怎生……还要这般待我?不知徒儿何处做得不对,还望师尊指正!”

“哦?”

刀魔神主轻咦,这便兀自沉吟,脚下却丝毫不满,片刻后又自蹙眉疑惑道:“但为师后来差遣大长老出门,暗中护佑于你,怎生一去不归,只剩满地遗骸了?”

“竟有这事?”呼延一怔,继而激动莫名,咬牙恨道:“原来如此!此事徒儿真是毫不知情,但此时听闻之后,已然猜得出八九分!料必我才出门,便已被人暗中追杀,其后幸得大长老及时赶到,将强敌拦下,却是不敌那强横仇家的手段,这便被其害了性命!”

言及此处,呼延似是悲从中来,梗咽间已然泪珠盈眶,“我不知此事还罢,如今得知真相,定要为大长老报仇雪恨!这天杀的情魔道张家,此生此世,我呼延与他们势不两立!”

“好!”

刀魔神主闻言大喝,继而柔色道:“原来个中竟有如此误会,为师险些错怪了徒儿!如今真相大白,你我师徒便该联手抗敌!这其后追杀你之人,定有情魔道张家,不若你我就此停手,埋伏在此,将其皆尽斩杀,替大长老报仇,如何?”

呼延却是沉吟,其后摇头,郑重道:“师尊所言不妥,而今追杀徒儿之人,料必强横至极,又精通命星寻踪秘法,若是徒儿停步,势必让仇人怀疑、猜忌,你我断难得手!”

“不若这般,师尊依旧紧跟徒儿,只是隐秘行藏,不让后方追来之人生出疑心,待得他们追上之时,再行暗中出手,定能一击毙命!”

“哈哈!果然好计!”刀魔神主极是赞叹,这便精光一闪而逝,也不知心头是何打算,这便赞同道:“便依徒儿妙计行事!”

呼延闻言冷笑,暗忖道:“你这老贼果然另有算计,我暂且将你这老贼骗住,待得到达剑圣遗库,我将你引入其中,由你去与那剑圣老鬼斗吧!我便安坐其中,再行闭关苦修,待得突破百骸神境,料必已过数千、近万年之久,到得那时风头已然淡了,我再伺机回返魔界便是!”

“待得到了剑圣遗库,你之生死,也便由不得你了!似你这般老贼,既然与我难消仇怨,还是死了才能让我彻底安心!你死了也好,这世间……本该仅有我之一脉,才能独称为刀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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