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发干，嗓子哑到谁不出话来。
相寒只能是愣愣的望着月下飞舞的绯色裙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是可以解释的，和秦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了解这个厉家夫人，有时候单纯的不像话。
但就是因为如此，编造的借口想要说出，就变得无比艰难。
按照正常的想法来讲，相家应该尽可能去抓紧秦暖，有厉家夫人做保障，他们在京城的路会好走很多。
“秦..秦暖。”相寒清了清嗓子，他不敢再去看秦暖，“这件事情，是我，和相暖...”
“没关系，如果有能帮忙的地方，我无所谓。”秦暖笑了，歪头看向相寒，她慢慢加深笑意说，“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从秦家开始，她一直在被利用。
恨不得每个秦家的人都恨不得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秦非豪和高凤馨逃命国外，让她照顾秦欣蓉，她为了照顾秦欣蓉和厉家做交易，又发现一切不过是场自作多情的幻想。
秦欣蓉不需要她的保护，只需要一个撞上枪口的人，厉君逸也不需要秦暖作为夫人，他想要的应该只有慕容静。
所以她啊，注定是个消耗品一样的存在。
秦暖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哭了，却在这张家寂静的庭院、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落下泪来。
“秦暖...”相寒愣住了，胸口如同刀搅般疼痛起来，他看着坐在摇椅上的秦暖，她明明是那么难过，却强行逼着自己在笑。
他不擅长安慰人，也清楚秦暖并不需要安慰，或许他现在离开才是最后的选择。
可相寒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他如刀锋般笔直的躯干钉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没能挪动脚步。
即使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好，他不想让秦暖一个人。
“不好意思。”秦暖揉了揉眼睛，把里面潮湿的水汽藏了起来，“让你见笑了，你在这里陪我是不是不大好，还是回去吧。”
“没关系。”
相寒犹豫了下，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披在秦暖的身上，“我有事情想要告诉你。”
夜风确实有些凉了，秦暖捏住外套的边角，属于相寒的温度从衣服缓慢的渗透到身上，她别扭的松了手，任凭外套滑落至椅子上。
相寒没有注意到她古怪的情绪，想了想说：“这次的事情，是我相家的不对，我和你道歉。”
“没关系，趁着我还是厉家夫人，能帮到朋友也好。”
敏锐的注意到她话中的古怪，相寒皱起眉问：“趁你还是厉家夫人？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她和相寒并不熟悉，而且他看上去和厉君逸也并不生分，有些话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
委婉的说了几次，相寒都没有如愿的离开，而且这边的声音似乎还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厉家夫人和相家家主一起，虽说是一起过来，但总是怕有些人在背地里面说闲话。
秦暖正要离开，别墅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相暖从中匆匆的小跑出来。
许是因为张家的花园面积着实不小的原因，她一时没到摇椅边上的秦暖和相寒，秦暖正想要打个招呼，却在看到跟在相暖身后的人时，慢慢的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是顾斐？
他怎么会在这里？
相寒不可能会同意他来，相信张家也不会不识趣的邀请。
秦暖看了相寒一眼，四目相对，他们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茫然和怀疑。
相寒怀疑秦暖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她也算得上和相暖关系不错，同时又知道她和顾斐过去的人。
“不是我。”秦暖小声的解释了句，也不管相寒相不相信，她正准备向前走去让相暖能看见他们两个，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紧接着一个踉跄，栽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等一下再出去。”
相寒说完了话，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连忙松了手，把染着温度的指尖藏在了身后。
清了清嗓子，相寒强行的把注意力放在了相暖那边。
许是因为相暖和顾斐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彼此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和他们相隔着一排矮树的秦暖二人。
秦暖几次想要提醒，她有种预感，相暖他们之间即将的谈话，一定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尤其是相寒。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了办法，瞄了眼身侧满脸严肃的相寒，只得是默默的叹了口气，在心里盼望顾斐可千万不要说出什么让相家家主受不了的言论。
“相暖，我们谈谈吧。”
正当秦暖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斐已经追上了相暖，抓住她的手腕，男人的脸上满是别压抑到了极点的愤怒。
能保持理智和相暖好声好气的谈话，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相暖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在悬殊的力量之下，只让白皙的肌肤泛起了阵阵淤红色，她皱起眉，难得没控制好情绪。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就一次。”顾斐深吸口气，慢慢放松手上的力道，却依然把人控制在他的桎梏当中。
挣也挣不开，走更是走不了，相暖咬紧了下唇，别开脸不耐的说：“你想谈什么？相寒也在这里，我警告你...”
像是陷入了最深沉的绝望当中，顾斐慢慢的闭上眼睛，“我听见你们说起之前见过面的事情了。”
相暖的身体一震，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顾斐，不明白他为什么敢主动地提起从前。
那是相家所有人的屈辱，也是相暖最不堪回首的曾经。
“你...”相暖哑着嗓子，她之前认为自己早就不会为顾斐再掉眼泪了，可是视线还是在不知不觉当中变的模糊。
她的身体在颤抖，手掌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这是秦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相暖，没有了凡事拿捏得当的从容，在遇到顾斐时，她像是从新有了凡人的情感。
即使，是仇恨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