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一进门，就隐隐感到了不对。
跟所谓的直觉没关系，而是守在吧台后面的大爷蜷在椅子上，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非但没有招呼一句，反倒是像是吓坏了一样，向着椅子里面缩了缩。
他绝对知道些什么。
和厉书海这个蜜罐里面泡大的少爷不同，祁连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通过细微的表情动作，能揣测出不少的东西。
指节在吧台上敲了两下，祁连看着店主一副想跑又不敢的样子，尽可能的缓和语气问：
“这位老先生，请问您见过...”
“没有！”不等祁连把话说完，店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佝偻着身体慢慢后退，一双浑浊的眼睛躲躲闪闪，就是不敢和祁连对视。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祁连在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是有头绪，他有无数种办法能让这老爷子开口。
“您既然知道我在找你，那您就应该清楚我想知道的事。”给厉书海使了个眼色，到了这个份上，厉书海也不是傻瓜，推开吧台的小门，他长腿一迈，挡住了店主离开的方向。
一前一后，店主是彻底没了能逃离的路线。
祁连满意的颔首，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话题，“老爷子，我们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你把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我能保证你没有事，但你要是不说，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深知打一棒给个甜枣的道理，祁连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放在了吧台里。
“说完了，这些都是你的。”
原本目光四处飘忽的店主愣了下，视线定在红色钞票上就在也移不开了。
祁连也没在说话，指节击打在吧台上，像是无声的催促。
“我告诉你们。”苍老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店主瞄着厉书海，瘦的皮包骨的手掌把钱抓在怀里，“前没多久，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过来要住店，她没带身份证，所以我就多要了点钱。”
“她去了房间没多久，三个小流氓也跟了回来，询问我那姑娘住了那间房，还问我要钥匙。”
“我告诉他们钥匙只有一把，至于去了那间房，我年纪大脑子不好使，已经记不清了。”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想要过来揍我，但是被跟他一起的人拦住了，他们上楼去找，临走还拔了电话线，我没敢报警，等过了一会儿，那是三个人又骂骂咧咧的下来了，听他们聊，好像...好像那姑娘跳窗跑走了。”
跳窗？！
厉书海和祁连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压抑的愤怒。
竟然把秦暖逼到不得不跳楼逃生的程度，可真是该死。
厉书海心里翻涌着混杂了愧疚的恼怒，若是他态度坚定一点留在医院，或许可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秦暖已经遭受了很多，现在竟又遭到了这样的事情...
攥紧了拳头，厉书海咬着牙，藏在衣领下的半张脸已经逐渐扭曲。
祁连的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不过他们中间总要有个保持理智的人，看了厉书海一眼，他冷声说，“冷静点，听他继续说。”
店主被厉书海吓了一跳，把钞票向着怀里又塞了塞，接到祁连的示意，他磨蹭了下，小声的继续了说下去：
“其实后面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了，在他们走了之后，我去那姑娘住的房间看了一眼，门锁已经坏了，窗纱也被卸掉，剩下的，我真的不知道。”
祁连没回话，向着漆黑的楼梯打量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她住的是那间房？”
“2...203。”
“你们这里隔音应该很差吧？”
“啊？”店主一愣，想了一下才说：“也...也还好。”
“还好？呵。”祁连冷笑一声，“他们撞门的声音，你在这里应该可以听到吧？电话线只是被拔了，你插上就能继续用，为什么不报警？”
“我...我...”
“我不想听解释，我只需要你告诉，现在他们三个是不是就在这里？”
祁连的话一出口，不仅是店主，连厉书海也跟着愣了一下。
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店主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是的，他们就在202房间，不过他们威胁我不让我说出去，你们也看到了，我年纪大，哪里敢跟他们...”
“备用钥匙给我。”
没心思听他继续解释，祁连冷声打断了店主的话。
这一次，店主愣神的时间比之前还要长，他要解释什么，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无奈的把手伸到吧台下面，拿出了一串钥匙。
找到上面贴着202的钥匙放在了吧台上，店主瑟缩着后退。
“走吧，动作轻一点。”
祁连拿起了钥匙，率先的向着二楼走去，他可以放轻了脚步，可即使如此，老旧的楼梯也难免传出了吱呀的声响。
跟在他的身后，厉书海想了想，还是犹豫着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
“你是在国外长大的吧？”
“是啊，跟这个有关系？”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越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可以理解为灯下黑。”
厉书海皱起了眉，他自持聪明，也确实很快的理解了这句话。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没有办法理解祁连的笃定。
“在总裁刚接手厉家的时候，公司里面由于某段时间的松散错误管理，出现了很多的坏账。”似乎是看出了厉书海的茫然，祁连低声的说，“很多人仗着总裁年纪小或者自己公司倒闭跑路，不打算给钱，那些加起来两个多亿的资金，是我和总裁一笔一笔的找回来的。”
“有一次就是像这种情况，对方是个欠了五千多万的跑路的老板，我和总裁先是去了公司，里面只剩下了一些员工，我当时以为那老板肯定远走国外了，总裁却告诉对方就在公司附近。”
“结果，那老板在公司对面开了一间茶楼，和情人生活在那里。”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