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问心无恨 >问心无恨

第六十二章 最后一搏

紫金刀其实就是把传统的剃刀,俗称土刀,从爷爷辈传承至今,这把刀连同紫金剪造就出上官家族富有传奇色彩的“少一刀”美誉。

剃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摩擦,愈发锋芒毕露。上官羽将它往清水里一浸,举在离自己十公分的地方,窄窄的刀面即刻倒影出那双熬出血丝的眼睛。

思考一整夜,他下定了决心。

把刀擦净,装进手工做的牛皮腰套,又走到壁橱前拉开木门,一座牌位露了出来。

他点燃三炷香小心的插进香炉,袅袅紫烟在壁橱内沉浮,很快扩散开。接着,他双手合十对着牌位三叩首,再抬头时眼中见了泪。

“落落,爸爸等了这么久,终于把这天给盼来了。你以为爸爸忘了吗?不可能,爸爸活着就是为了给你报仇。等报完仇,我就下来找你。”

他擦擦浑浊的眼泪,哽咽着继续说道。

“你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结婚了吧,说不定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成天围着我叫爷爷。还记得你小时候吗,爸爸给人剃头,你就围着爸爸转。你觉得紫金刀紫金剪神奇极了,轻轻一碰就能把头发削断,好几次想摸一摸,爸爸不许,骗你说它们不仅能断发,还能断木断铁断金,甚至伤人性命。你怕了,从此没再问过半句。上官家有祖训,持刀之人须是家族成年男性,且刚毅果断有胆有谋才行。爸爸后悔死了,当初如果让你摸一摸,让你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能杀人的东西,或许面对邪恶你就知道该如何反抗了……哎,紫金刀是上官家的传家宝,可爸爸只有你这么个宝却把你弄丢了。落落,你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保佑爸爸,若夙愿达成,爸爸此生再无遗憾。落落,帮帮我。”

对着灵牌,他黯然泪流,眼泪并未将面颊皱纹滋润,反倒添出份沧桑与孤凉。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徒弟跑了上来。

“师父,贺总来了,在门外接电话呢。”

“怎么那么早,不是约三点吗?”上官羽关好壁橱,纳闷的问,随后对着镜子将衣衫整理妥当,随徒弟下了楼。

一楼大厅已于半小时前清场,两个保镖站在门内两侧,从他们中间看出去,还有两个保镖背对着站在门外。贺占霆在街边接电话,管家秦洛左手一把遮阳伞,右手替他摇扇。

上官羽发现操作台上的器具摆放得有些凌乱,让徒弟收了收。

这时,贺占霆讲完电话进来,秦洛紧跟其后,进门时忘收伞,伞盖被门卡住,脚下一个踉跄。

“叫你别打伞别打伞,偏打,跟个老娘们儿似的。”

“夫人说午后太阳最毒,外出一定要给老爷撑伞。”秦洛嘟囔着尝试收伞,来回两下始终合不拢,干脆直接扔给保镖。

“上官,来早了,不好意思啊。”贺占霆没理他,而是对相迎的上官羽招呼道。

“占霆兄眉飞色舞,有什么好事吗?”上官羽问,回头示意徒弟将茶水递上。

贺占霆接过杯喝了口,是上好的桂花乌龙,瞬间便觉唇齿留香,心脾浸润。他无意收起脸上的喜悦之情,但又似乎不打算将喜从何来告诉上官羽,有些矛盾。

“嗨,整天忙得无头苍蝇似的,好容易来你这儿偷偷闲当然开心咯。再说上了年纪总绷着脸显老,我家依娜常叮嘱我要多笑,说笑起来显年轻。”

“笑一笑十年少,依娜说的没错。”上官羽附和道,抬手将贺占霆请上转椅。

秦洛突然插嘴,一面谄媚一面炫耀的说:“我家小姐代表鹿城参加省上杰出青年选举拿了第一名,老爷昨儿开始就乐得合不拢嘴呢。”

贺占霆冷眼瞟他一眼,斥责说:“多嘴。”

上官羽恍然:“难怪,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依娜可真有出息,还是占霆兄你有福气。”

贺占霆嘴角隐隐闪过一丝得意。

上官羽帮他揉肩,时不时还转动转动脖子,颈椎传出清脆的关节响。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贺占霆闭眼享受,声音软沉下来,“依娜从小就懂事,不让我操心,能有这种造化全靠她自己。是我沾她的光,她比我有福。”

“虎父无犬女,她这是将占霆兄的才智魄力全遗传去了呀。说实话,我不羡慕你腰缠万贯金山银山,只羡慕你有这么个可人的女儿,几辈子才修得来呀。”

“哎。”贺占霆突然拍拍上官羽放在他肩上的手,“老哥别多心,咱俩这么多年交情,我根本无意在你面前显摆。”接着又瞪了眼秦洛。“都是这老东西搂不住嘴。”

秦洛一脸委屈。

“说这话便是你多心了,依娜不嫌弃认我做义父,我这当干爹的也该为她高兴不是。”上官羽解释道,“我家落落是命不好,怪不得谁。”

“有七年了吧?”贺占霆试探着问。

“嗯。”从上官羽胸中传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弹指一挥间呐,想想人一辈子长长短短就跟做了场梦似的,不过那么大回事。”

“是啊,无数次午夜梦回都觉得她还在,还是小时候那个乖巧伶俐的妮子,好像一觉醒来就会趴我床头,热切的叫我拉她出去划船逛街吃东西。”

“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换不了她,好好保重自己,她在天之灵才能安心。”

“嗯。对了,今天想怎么弄?”按摩完毕,上官羽掏出紫金剪。

“修一下就好,天热,怎么好打理怎么来。”

贺占霆头发不长,一到热天更坚持剃寸头,上官羽于是照他的意思开始修剪起来。

“其实也别羡慕我,人前显贵人后遭罪,很多事你都不知道。我这一生也算坎坷,世人只见家大业大衣食无忧,却不知背后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年轻那会儿要强好胜,总觉得活一世不蒸馒头争口气,锋芒毕露,顾此失彼,干了许多得不偿失的事。这老了老了,眼界宽了,心气儿却低了,很多时候觉得当初要不走那步,估计也没什么损失……”

贺占霆含含糊糊却又颇有感触的说。

“是,回首一看少年日,而今已是黄昏天。时间之快,快得让人猝不及防,好些事来不及细想都已是过眼云烟。”剪子在上官羽手中飞舞,头发如初雪般掉落。

“亏得有依娜这么优秀的孩子替我分担,若只贺冲那一个混账,我宁愿无子无嗣,省得白操那么多心。咱哥儿俩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是得多想想自己。对了,鹿山那块地我拿下来了,前山跟旅游局合作开发景区,后山准备盖别墅,到时你来选一套,那儿凉快,咱哥儿俩一起避暑,下下棋打打球什么的,也算安享晚年了。”

“占霆兄别逗我,你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跟我这种闲人瞎混。守着这破店还能时不时跟你聊上两句,若搬到山里去,怕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人吧。”

“哈哈,你也笑话我。不管怎样,到时来选一套,称兄道弟这些年,也没正儿八经送你个什么,是我的一份心意。放心,到时我一定去山上避暑,岁数一天天大了,我也该考虑把手头的事交出来了,享享清闲。”

“这便是断舍离了。”上官羽停下手中剪子,发现贺占霆的后脑勺修得不是很平整,又补了两下,“依娜有出息,你家少爷也正年轻力壮,到时左膀右臂一起发力,没什么可操心的。”

“别提那混账,说起他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啊……”贺占霆打了个呵欠,瘪瘪嘴,“整天游手好闲飘来荡去,跟二流子没什么区别。你说,都是我的种,差别咋这么大呢?”

“话不能这么说,男孩醒事晚,猛一天懂事了可是要干大事的。”

上官羽取来软毛刷,轻轻拂去贺占霆脸上的碎发。

秦洛憋半天又忍不住了,再次插嘴道:“上官师傅说得极是,少爷天资过人,将来一定成器,老爷别杞人忧天了。”

“退一边去,你个老东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想起女儿之前的告诫,说上官羽不太喜欢秦洛,贺占霆斥责道,“上官的刀可没长眼睛,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此话一出,上官羽脑门顿时冒出冷汗。秦洛则像乌龟似的伸伸脖子,皱起鼻子不再说话。

“我不求他像依娜那样有出息,只要少跟那些所谓的朋友瞎混,不给我惹事,老老实实过日子就烧高香了。可就连这点他都做不到,成天不是喝酒泡妞就是打架斗殴,我跟辛慕简直伤透了脑筋。”

上官羽示意贺占霆准备修面,贺占霆屁股往下一挪,他脚下一踩,人和椅背便躺了下去。

徒弟递来发烫的毛巾,朝贺占霆脸上一盖,一股白色蒸汽升腾起来。他舒服的呵了声,感觉面部毛孔尽数打开,整个人也松弛下来。

“我倒要替依娜打抱不平。”上官羽看看时钟,“都说懂事的孩子辛苦,我看一点不假。占霆兄口口声声夸女儿,又让她那么累,估计一颗心还是偏在少爷身上的,对吧?”

“哈,这话可不能让依娜听见。”贺占霆隔着毛巾说,对此番言论表示默认,“说到底,那混账小子也是被惯坏的,元凶不止我一个。辛慕爱起来更没底线,说什么给什么,做错事也护着,有时想训两句还拦着不让,在我面前急赤白眼的……都说慈母多败儿,什么样的家庭都是这个理。”

“你家夫人的善心又岂在家里,鹿城谁不知她乐善好施,为慈善公益四处奔忙。对着自己的儿女,那肯定更是百般呵护有求必应。”

“关键就在这儿,照理说不是亲生的,该爱依娜多点儿才是。可她把贺冲捧得跟太子似的,弄得我这当老子的有时还里外不是人。”

“别操心,你家少爷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上官羽摸摸毛巾,还有点烫,需再等等。

“在你这儿修面就跟年轻那会儿抽水烟一样,上瘾。”

“那迟早有天也会像戒烟那样戒掉吧。”

“不戒,不戒。”贺占霆说着说着竟浅浅的睡着了。上官羽轻轻按摩他的头部,毛巾下很快传出鼾声。

看看时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他摸摸牛皮腰套,今天的紫金刀特别硬特别冷,挂在腰间好似块寒冰。

“上官师傅……”秦洛悄声唤道,手指贺占霆,深怕惊动,“劳烦您快些,市长办公室的人还等着见老爷呢。”

上官羽镇定的点点头,将锋利的紫金刀抽了出来……

戴咖啡色墨镜的妇人将绑有丝带的草帽檐压了压,这样别人就看不清她的脸了。正是日头最毒的午后,她丝毫不觉米色风衣裹在身上有多热,还将衣领往上抽了抽。坐在奶茶店逼仄的座椅上,面前的港式丝袜奶茶一口未动,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斜对面“少一刀”的大门,心狂跳不止。(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特种兵之特战家族猎妻计划:老婆,复婚吧!鹰掠九天饮血邪龙战狼传说金玉良医大泼猴茅山鬼术师黄庭道主医品至尊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