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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仙落凡尘

星辰大陆,人间,大元国京都,夜。

八月的天气,空中竟降下飞雪,纷纷扬扬,洒向苍茫大地。

天空中浓郁的黑色似被什么翻搅一般,慢慢地形成一个巨大漩涡。这漩涡越来越大,整个天空都被拉扯得有些变形,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那里面跳出来。

瘫倒在城墙边,饿的睡不着的乞丐们望着这恐怖的天象,禁不住瑟瑟发抖,露出惊恐的神色。

忽的,漫天飞雪的天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裂开一道口子,这口子越撕越来越大,有五颜六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流泻而出。这些奇异光彩扭曲着,旋转着,不断向裂口中央汇聚,似乎下一刻就要坠陷下来。

国师府中,一名白衣白发的男子站在露台上,蹙眉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口中喃喃自语,“天,为何会裂?”

话音刚落,忽然“嗡”得一声巨响。如同亿万大钟轰鸣,撕扯着人的耳膜,沉浸在睡梦中的人们骤然惊醒,霎时间,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惶然之中。

撕裂的天空,万千华彩已凝聚成一股凝重浓郁的暗红。忽的,一道红色流光从天而降,明明远在天边,却又清晰得仿佛近在眼前。

白发男子那淡定的脸庞终于皲裂,有些呆愣地看着空中异象。

很快,天空又是一阵剧烈鸣响,那片华彩再次变换成金色,坠下一道金色流光。

这一道流光神威更甚,一分为二,竟将半个天空都渲染成了金色,震得城中百姓纷纷跪倒,朝着天空磕头不止,他们不知这是这天降祥瑞还是神罚。

紧接着,又是两次惊人的轰鸣,有白色流光坠入无尽的黑暗。

白发男子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举目望去,百姓们不知何时已经跪倒在街头,密密麻麻,磕头如捣蒜。

这些普通百姓,已经被这天降异象吓傻了。

“四次雷声,三次流光,何意?”白衣男子再次抬头望天,俊眉紧锁,满脸疑惑。

那道裂缝已然慢慢聚拢,只余空中飘着些许残星光芒。

“国师大人,占星台有变!”一小童慌张跑来,气喘吁吁。

男子心中一紧,一卷袖袍,匆忙而去。

几乎是眨眼间,他便出现来占星台巨大的圆盘前,玉制的盘面上,流光闪动,缓缓凝聚成几个大字“天降神旨:魔王降世,人人得而诛之!”

魔王不死不灭,千年一轮回,带来人间浩劫,唯有在其苏醒前,将其诛杀,才能拯救苍生,换得千年太平。

男子脸色大变,良久,才从喉间呼出一口气,“来人,我要进宫!”

……

这一天,人间的帝王,下达了一道圣旨。

“上谕,魔君降世,凡在当晚出生之婴孩,无论贵贱男女,全家诛杀!”

一时间,举国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

万兽森林。

几道人影在林中狂奔,看穿着,似是人间修士,这本该在人间最具地位,最受人敬仰的存在,此刻却披头散发,丢盔弃甲,只顾仓皇逃命,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很快,他们跑到了河边,被阻拦了去路,而身后那可怕的存在也紧随而至。

不见其形,只闻其声。

“人间的蝼蚁,胆敢侵入本尊地界,罪无可赦!”

磅礴如海,浑厚如山,很难形容是怎样的一个声音,却绝对是强大到令人生畏的存在。

众人都明白,在这万兽森林之中,如此强大,见人就杀的存在绝对不是人类,而是可怕的妖兽,而眼前这头,不现形体,却能将众人逼迫至此的,无疑是妖兽中的顶级存在。

湖中,闻讯而来的鱼怪嗅着人味,早已将河畔挤得密密麻麻,那人头大小的塞满尖牙的大嘴,争先从挤向岸边,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水中跳出来,直叫人头皮发麻。

前后无路,众人眼中不由露出绝望。

却还有垂死挣扎着,企图向这妖兽王求情。

“这位大——”

话未说完,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妖风掀倒,身躯飞去,跌入湖泊,连挣扎都不能,身体很快被怪鱼撕碎。

其他人也不能幸免。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归于平静。

湖中怪鱼分尸干净,却没有散去,而是飞速排列整齐,鱼头皆朝着那怪风刮来的方向,老实乖顺地停滞着,跟方才疯狂抢尸的模样判若两鱼。

空气传来一声不屑地冷哼,不同于方才的凛凛杀气,竟带着一丝慵懒不耐,“东西呢!”

一条怪鱼探出水面,此鱼个头比旁的要大两倍,似这群怪鱼头领。只见它眼珠乱转,透着几分精明,竟似有了人的智慧。它大嘴一张,将几样物什吐落在湖边柔软的草地上,态度谦卑而畏惧。

众鱼只觉得有一股看不见的存在靠了近来,一时间,被那股强大的威压压迫得都快窒息了。

若是方才那些死透的修道人,定会知道这是一缕意识元神。

那丝意识似乎看清了草地上的物什,静默了一瞬。

怪鱼开了灵智,知道这位大妖的喜好,方才只顾将东西收好,唯恐被其他鱼怪弄坏,也没来得及查看,此刻看清草地上是几样法器,有玉质的,也有铁质的,唯独没有这位大妖喜欢的亮闪闪的金银之物,不由得眼前发黑。

这位是最最最不讲道理的!

上一次,它追人追到湖边,它们被这位大妖的气息所慑,龟缩在湖底,到嘴边的肉都不敢吃。

结果当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位竟然没有将猎物快速解决,竟被那人顺着湖泊水流逃走了。这湖中有它们镇守,人类想要走水路,本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怪鱼群的龟缩,那人逃走竟畅通无阻。

这河流流域甚广,直通万兽森林之外,这位就不太好追。它脾气素来不好,那日尤其暴躁,逃走了猎物,竟拿它们撒气,将这湖里搅得天翻地覆,上一代鱼王就是被它活活搅死的,想想都害怕的呀!

今日,它们本来待在湖里好好地,感受到“这位”的气息,唯恐它怪罪,配合着将那些人分尸了,期望它不要殃及池鱼。

结果……

果然,那声音瞬间阴沉下来,“本—座—不—高—兴!”

这万兽森林,所有的兽,最怕他不高兴。

他不高兴,就会死兽,死很多很多兽。

一时间,群鱼安静如死。

他们不敢逃,也逃不过。

感觉到那股气势越来越近,群鱼抖如糠筛,都快吓尿了,如果鱼也有尿的话。

他们吸血啃肉,平素这湖里早就被他们吃的不剩什么了,饿极了,连同伴也吃的,今日吃了个半饱,却一点也不开心。

断头饭谁想吃啊!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死寂。

空中的杀气一滞,紧接着那股慑人的威压如潮水般褪去。

这王者似被那哭声吸引,慢慢地远去了。

群鱼如获大赦,眨眼间便散个干干净净。

……

千凰醒来发现自己被包在一个襁褓里,她成了一个婴儿,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似乎本不该是这个样子,她又说不清楚应该是什么样。

她的意识很清醒,头脑却很混沌,她觉得自己有智慧,明道理,却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她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森林里,四周林木葱葱,透过茂密的枝叶还可以看到头顶湛蓝湛蓝的天空,这个仿佛未被开辟的原始森林景色极好,空气极鲜,却不适合一个婴儿存活。

她饿的头昏眼花,浑身无力,难受极了。

她必须离开这里,可她的手脚被束缚在襁褓里,她花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出一只手臂,却因乏力连翻身都做不到。

她的声带还未发育完全,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唯有放声大哭。

尽管一无所知,脑子还有点钝,可求生是本能啊!

很快,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自己,遂停止了哭泣,竖起耳朵倾听。

奇怪,她听不见脚步声,却感觉得到那东西越来越近,近到她觉得自己已经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内,但她却看不到对方。

是错觉吗?

不,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一种仿若实质的存在,她甚至能锁定对方的位置,只差看不见。

“人类的小孩?”一个轻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人类的婴孩在它眼中犹如一只蚂蚁,光凭杀气就能碾死。

婴儿不远处的地方还躺着一个死去的女人,那不久前死在怪鱼湖的修行者,似乎是追着这个女人进了万兽森林。他们先是杀了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想要杀掉婴儿的时候,它却出现了。这些贪生怕死的修行者,在见识了它的厉害后,为了逃命,随手将婴儿丢在一旁。

这婴儿方才想是被摔晕了,此刻醒来,便嗷嗷大哭。

这哭声,真是让人心烦气躁。

什,什么东西?眼前的情景太诡异,千凰不由得呆住了。

“本尊最讨厌人类!”伴随着声音主人的狂躁,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这感觉犹如实质,寸寸碾压,连她的呼吸都被压迫得困难。千凰毫不怀疑,对方仅凭杀气就能将自己杀死。

再这样下去就要死了,眼看自己就要窒息而死,千凰忽然笑了。

空气中无形的杀气骤然一停,千凰得以喘息,卯足力气大笑。

她口不能言,哭又没有用,只能笑了。

婴儿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在寂静的林中响起,伴随着风声,宛如世间最动听的风铃被吹响。

那怪东西“咦”了一声,似是有些好奇。

千凰终于挣脱出另一只手臂,双眼盯着那物所在,心道一声拼了,而后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去触碰那看不见的物体。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空无一物的虚空,被她一触,竟有了实质一般的触感,虽然并不明显。

但她似乎,触摸到了一只爪子?

嗯,确定了,是爪,是妖怪。

那物似乎也有些惊讶,紧接着发出一声轻笑,“凡人竟能触碰到本尊的灵体,有意思!”

见对方杀意褪去,千凰暗自松了口气,再接再厉地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去触摸那似有若无的爪子,一边在心里暗暗揣测,这是什么妖兽的爪子,有点像鸡爪,难道是一只鸡妖?

对于自己会遇见妖怪这件事,她虽然因为对方的杀意而感到害怕,却并不觉得奇怪,联想到奇怪的自己,也许,她自己也是个妖怪呢?

那看不见的妖物似乎来了兴趣,用爪子陪着她玩了一会儿,忽的一收爪子,慵懒道:“此番出来也不能白来!”

心道,瞧着细皮嫩肉的,饿了还能塞牙缝。

虽然他不喜欢一般不吃人类,嫌弃他们臭,但万一有一天改口味了呢,何况这小东西身上香香的,倒是没有那股讨人厌的臭味。

千凰可不知对方心里的小九九,只道对方不杀自己了,心里高兴得不行。不管它是什么妖怪,既然把她带回去,她就饿不死了吧!

千凰只觉得一股力道将自己托起,穿过高高的树丛,飞到了空中。

她应该是第一次飞行,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呼吸着风中的空气,享受着开阔的视野,十分地兴奋。一双漆黑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嘴角笑得都流了口水。

她却不知道,这一幕都落到一双眼不见的眼睛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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