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饭店门口打了个电话，从街角立刻转出来一辆红旗轿车。她坐上副驾驶，对司机说了地名，一路下来便不再开口。
苏萌在后排看着这姑娘的后脑勺，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苏萌妹妹与她差不多年纪，正是聒噪的时候，在家时整天烦苏萌烦得不行。但反观这姑娘，她的性子已经不能用安静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个闷葫芦。
苏萌正想着，宋清持忽然用胳膊肘捅捅苏萌的腰间：“还有糖吗？”
苏萌回过神，把剩下的糖掏出来给他，奇道：“怎么，吃糖还真的有用？”
他不置可否地看苏萌一眼，笑道：“可能吧。”
接下来一路无话，在此略过不表。到后来司机把车开进胡同，停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苏萌下了车，发现这是个十分典型的北京四合院，外表朴素低调，但明眼人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那小姑娘也没下车，只是摇下车窗，木着张脸对苏萌们道：“里面已经打扫干净了，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随时联系苏萌，苏萌会派人送来。”
宋清持对她道了谢，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让司机开车离开。苏萌俩看着那辆红旗一溜烟消失在巷口，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苏萌道：“你这表妹是不是不太喜欢苏萌们？”
宋清持道：“她的性格从小就是这样，也不怎么合群。但其实她待人挺热心的，可能只是不爱说话吧。”
苏萌耸耸肩，转眼打量了一遍这四合院，发现这里肯定是有人在定期打理。因为院内四周的花卉绿植都养得很好，即便是现在的深秋时节也依然生机勃勃。苏萌们走进中堂，发现飞机上带下来的行李已经整整齐齐地码好放在那里。宋清持把他的行李挑出来，看样子应该是想回房休息，苏萌便对他说宋清决今天晚上会过来，他闻言点点头，又说让苏萌随意，就不陪苏萌了。
宋清持离开后苏萌也拎着箱子挑了个房间，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飞机上补足了觉，苏萌这会儿精神得很。兴致勃勃地在这四合院转悠了一圈，又跑到胡同口买了点小吃，一直在外面逛到暮色四合才想着回去。
然而苏萌回身还没走两步，突然感觉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苏萌，刺得苏萌浑身不舒服。苏萌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正止不住地偷偷打量苏萌。苏萌心下一惊，暗想苏萌看起来是好欺负还是很有钱，怎么连街头混混也喜欢挑苏萌这种人下手？
他们见被苏萌发现了也不恼，反而朝苏萌慢悠悠地走过来。苏萌暗骂一声，刚想转身逃跑，却发现另一边也走过来几个人，呈包抄之势，一下把苏萌围了起来。
“聂素泽”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苏萌耳边炸开，苏萌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太太，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猛地站起来问道：“您认识他？！”
她俩被苏萌吓了一跳，只见那小姑娘一个箭步冲上来把老太太护在身后，摆出格斗的姿势，神色十分戒备。
苏萌这才反应过来苏萌太性急了，便赶紧落回座位跟她们赔不是。小姑娘还在狐疑地看着苏萌，老太太见此拍拍她的背：“没事的，阿茗。”
此话一出，小姑娘的脸色这才松了下来，垂下双手一言不发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为了不让他们再次误会，尽管苏萌内心焦急不已，但还是放缓了语调，低声问老太太道，“您到底知道有关聂素泽的什么事情？”
殷老太太看着苏萌的眼睛，仿佛想从中寻出什么东西来。最后她叹了口气，惋惜中又带着几分庆幸：“原来如此，你是他却又不是他。”
苏萌听完这话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发问，只见她一摆手，打断苏萌道：“在苏萌解答你的疑问之前，你得先把你所知道的告诉苏萌。”
说着她又转过头吩咐她孙女：“让宋清持宋清决进来吧。”
小姑娘微微颔首，出去后没多久就把谌家兄弟领回来了。他们本来脸上挂着笑，这会儿看见苏萌和老太太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一下正色起来。
他们坐在苏萌的两边，宋清决在苏萌耳边嘀咕道：“怎么回事，你惹苏萌们外婆生气了？”
苏萌没说话，宋清持若有所思地看着苏萌，只听老太太慢悠悠地开口道：“说吧，反正都是一家人了，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
闻言苏萌深吸一口气，在脑内组织了一下措辞。从当初臭屁提到的村子诅咒开始，说到邮箱里收到的匿名信，再到疗养院档案室里的诡异合照和档案，跟倒苦水似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期间讲了有小半个钟，说得苏萌口干舌燥，拿起茶杯猛灌了几口方才罢休。
众人听完脸色各异，半晌无人说话。宋清持表情十分凝重，仔细一看好像还有些失落，他抿了抿嘴道：“这些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苏萌？”
苏萌一时哑然，支吾道：“苏萌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时机……”
“你就是不信任苏萌们呗，”宋清决突然打断苏萌，他摇摇头，瞥了苏萌一眼，“得亏苏萌哥还对你那么好，苏萌都替他不值。”
苏萌心里苦笑着说宋清决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苏萌留。想着苏萌又去看宋清持，发现他目光灼灼，只是对上苏萌的视线后又立即移开，故意不看苏萌。
苏萌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能叹口气任由他在一边生闷气，打算回头再和他好好说清楚。
这时殷老太太打破寂静，开口道：“唉，看来是苏萌认错人了。本来苏萌还以为你在演戏，想将计就计套点话出来，不料你是真的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说着她又细细地端详了一遍苏萌的脸，慨叹道，
“你们联系上家属以后，记得把赔偿金额商量好，”宋清持略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只要在合同条款的范围内，他们想要多少就给多少吧，不必再来过问苏萌了。”
苏萌暗暗思忖谌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就不怕他们狮子大开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