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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你才是来者

“神啊,你实在是神圣的,你是一切圣德的根源。因此,我们恳求你派遣你的化身(跪下),圣化这些礼品,使之成为我们尊崇之神的圣体、圣血——他甘愿舍身受难时,拿起面饼,感谢了你,把面饼分开,交给他的门徒说:

你们大家拿去吃:

这就是我的身体,

将为你们而牺牲。

晚餐后,他同样拿起杯来,又感谢了,交给他的门徒说:

你们大家拿去喝:

这一杯就是我的血,

新而永久的盟约之血,

将为你们和众人倾流,

以赦免罪恶。你们要为纪念我,而举行这事。”

约翰·保罗神父起立说道:“信德的奥迹。”

感恩颂结束后是信友们做祷词的时间,斯莫伍德太太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诚挚地低声念诵着林恩斯压根不想去理解的经文,德思礼一家也在做同样的事,不过达力倒是把所有的不耐烦都写在了脸上。

终于,祷词时间结束,斯莫伍德太太组织孩子们排队离开教堂,德思礼一家也跟在队伍后离开。

林恩斯站在队伍的最末拉着哈利小声说道:“这几天里都要跟你姨夫姨母待在一起,不要一个人待着,明白吗?”

“为什么?”哈利疑惑地问道。

“直觉,”林恩斯食中二指并起缓缓揉按太阳穴,不安地说道,“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永远不要小看直觉,直觉往往意味着大脑对数据的处理速度过快,意识无法完全理解。也就是说,有些时候,“跟着感觉走”不仅仅是一句朗朗上口的歌词,还是一种偶尔可行的处事方法。

在他的身后,约翰神父慈和的目光一直缀在他们的背上,直到信徒们的身影完全消失。

......

“你好......是《每日电讯报》吗......”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身边新闻想提供给我们吗?”

“我叫麦克,今年十岁,男孩......”

“好的,麦克,我记下你的名字了,说吧,孩子。”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去圣约翰教堂......”

......

缓缓落下的太阳给天空拉上了夜的帷幕。

经过撒切尔夫人四年的努力,英国在四年间关闭了八十三座矿井,以北海的天然气彻底地摧毁、代替了英国采煤业,此时的天空已经依稀可见明亮的星辰,恼人的浓云越发的单薄,但还是有点点滴滴的小雨连接成线,让路上的行人打起了花花绿绿的雨伞,湿冷的天气让每个人在外的人都渴望回家享用一杯香气四溢的热可可。

穿着廉价雨衣的新人记者罗宾森·雷赞德斯把怀里的单反相机紧紧地护着,这是报社批给记者用的机器,并不便宜,今天有所收获还好说,但若是一无所得还让机器进了水,那就太不幸了。

他耐心地等在圣约翰教堂大门外的一间电话亭附近,据他自己的消息渠道所知,教堂神父约翰·保罗通常会在下午五点时外出,虽然完全不知道他去哪,去做什么,但在外面等总是没错的。

忽然,他注意到身边的红色电话亭里有一个小男孩,十二岁左右,黑发墨瞳,跟自己一样遥遥地望着圣约翰教堂的大门。

他轻轻敲敲电话亭的玻璃,大声说道:“孩子!你在这做什么?”

男孩指了指他的雨衣,又指了指行人的雨伞,然后摊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罗宾森看明白了男孩的手势——没有避雨工具,所以在电话亭里躲雨;他又拍了拍玻璃,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大声说道:“需要我去给你买把便携式的雨伞吗?”

男孩摇了摇头。

“......”罗宾森有点好笑地转过身去,心想这个男孩虽然不大但举止上总给他一种成熟的感觉,不愿意随便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在这一大一小,一个用雨伞遮雨,一个躲在电话亭避雨的时候,一辆雪茄型车身、下沉式车尾、高腰线、色泽内敛沉黑的劳斯莱斯银灵缓缓驶来,停在了圣约翰教堂的门口。

劳斯莱斯和他的主人并没有等待多久,教堂的大门就赫然打开了,约翰·保罗神父慢慢地走了出来,身后是一位为他打伞的神职人员。

罗宾森赶紧抓住机会冲了过去,现在是采访的最好时间,谁也不知道这辆车要带着约翰神父去哪。

“你好!约翰神父!我是《每日电讯报》的记者罗宾森·雷赞德斯,请问您能接受我们五分钟的采访吗?”罗宾森语速掏出怀里的笔记本准备记录,语速极快地说道。

约翰神父惊讶地看了罗宾森一眼,和蔼地笑道:“我想现在不是时候,孩子,如你所见,我正准备赴约呢,你不会希望让轿车里的客人等我太久吧?那太失礼了。”

“就一个问题,”罗宾森坚持地大声说道,“有人向我们爆料说您在7月8号上午对一名年仅十岁的孩童实施了性侵,请问这是真的吗?您是否承认这件事的存在?”

约翰神父微微皱眉,他身后的神职人员面上则露出了愤怒的神情,站在神父和记者之间试图阻拦他无理的询问。

“你是《每日电讯报》记者对吗?”约翰神父忽然阻止了旁人的动作,低声问道。

“是的。”罗宾森·雷赞德斯微楞,点点头应道。

“罗宾森·雷赞德斯?是个很好的名字,”约翰神父和蔼地笑道,“虽然你无端的质疑让我窘迫而愤怒,但为每一个迷途的羔羊解惑是我们牧羊人的职责,请你明天下午再来吧,我会为你空出部分时间,这样也许你就能做一个很好的相关问题的专访?”

望着老人和蔼的眼神,罗宾森有点为先前的无理感到羞愧,尊敬地点点头说:“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您了,期待明天下午的采访。”

罗宾森目送着老人进了劳斯莱斯银灵,在汽车发动的一瞬间,他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了劳斯莱斯主人的模样——那张脸好像有点熟悉?

昂贵的代步机器缓缓加速,最后银色的幽灵切开雨水,离开了雷赞德斯的视线。

天空仍然在不断地下着雨,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身上的廉价雨衣已经开始漏雨的罗宾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上的笔记本也早已被浸湿,变得皱巴巴的了。

他回首望去,渐大的雨势里已经看不到那个男孩的身影——红色电话亭里空无一人。

......

劳斯莱斯银灵(Silver-SpiritMark2),1989至1993年生产,售价30万英镑左右的高级行政级轿车,多用于政要人员的工作出行。

在大雨中黝黑的小巷子里行走的黑发男孩默默想着这个型号的各种数据、价格、可能搭乘的大人物,心里顿时蒙上了层层阴影,如果真到了被以势压人的时候,他能确保半只脚踏入魔法世界的自己无碍,但对于哈利、斯莫伍德太太等人来说,他无法保证他们的周全。

林恩斯仰头望着渐渐黑沉的云层和雨滴,雨水噼里啪啦地落在他身上,却无法使他的身体变得稍稍湿润哪怕一点——他对自己用了“水火不侵咒”,这玩意比雨伞好使,只要不被人看到就行。

氤氲的雨雾里,少年的声音久久徘徊:

“来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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