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蒂亚。
伯尼?巴格的军队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卡帕沙说着话，眼神略有些缥缈，他在思考这场一千对三千的胜利。
卡帕沙没有见过东领的军队，但这不影响他用以往的经验来对这场战斗作出判断。
因为不论是流亡这些年的经历还是在神殿担任骑士的时光中。
卡帕沙见过了许多军队，自然也见过更多的战士。
就拿当下最熟悉的来说，扎克手下的重甲骑兵应当算得上斯瓦迪亚王国的一流水准了。
而帕拉平原上的护教骑士呢？那就更是一流中的一流了，堪称当世最强也不为过。
但就是这六百名护教骑士组成的锋矢阵也绝不可能直面斯亚王国四个骑兵团组合起来的两千名重骑兵的冲击。
更遑论斯亚王国在重骑兵团之上还有直属王室的王国骑士团。
而且军团作战与佣兵作战，与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这中间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对手下的士兵们委实没有太大的信心。
这世上有技击技巧，有剑术，有拳路，但没有能无限拔高身体素质的内功或斗气。
他的情况特殊，不能拿来举例。
战场上厮杀的更多是普通人，这之中天赋异禀的太少太少。
那么当这种情况才是常理的时候，他该怎么做？
卡帕沙还没有想好，暂时除了让他们训练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蒂亚看着他这副沉思的模样，想了片刻后说：“大人，那三千杂兵的武器、盔甲都不完备。
各家的主人也是先一步被伊恩?利蒙特抓住。
而且没有主人带领的他们是与两千城卫军鏖战许久以后才和东领第一军接战。
大部分人在那天滴水未进就对上了安伯率领的第一军。
这才让这位安伯统领扬名王都的。
大人其实不必担忧。”
卡帕沙笑笑，他不敢如她所说那般不担忧。
边军善战的事情在每个国家都是一样。
最好的军队永远是在边境拼杀出来的。
这些年虽然整个卡迪大陆上都挺安稳，但东领那边还是会时常出境围剿马盗与沙盗的。
暗地里和草原人瀚海人小领主间的争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时常发生。
他不会寄希望于这种虚无的事情上。
此刻能够有所选择，可以做出准备，那卡帕沙就会把这件事考虑进去。
因为他真的不喜欢意外发生，虽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能避免一件还是多避免一件得好。
未来必然会遇上的东领军队现在在王都展现了那位元帅大人麾下的风采。
那他自然得未雨绸缪。
何况通过夜莺的渠道卡帕沙了解过，东领明面上有十军存在。
伯尼?巴格有没有隐藏起某支军队他现在不做考虑，单凭一万人设想，那他也需要极多极多的准备。
他回过首来，看着一旁的扎克问道：“城卫军的训练怎么样了？”
扎克低下头，回答道：“总计八百名城卫军。
按您的吩咐分作四个营轮换帮助奥丁那边建造新房的事情。
没有轮到的三个营中抽调一支巡防城镇，剩余两支才做训练。
现在为止，效果不算很好。”
扎克停了下来，神色有些为难，他欲言又止。
发现扎克有话没说，卡帕沙向上抬了抬头，科琳娜乖巧在门边侍立的身影进入眼帘。
他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笑着说道：“你是想说我安排的训练计划太过繁重？”
“是的。”耿直的扎克点了点头，“在斯亚王国的时候，家族中的军队也是三日小操，十日大操。
就这样的训练程度还是给家族添了许多负担。
我们是不是放缓一些？
新兵们和老兵都吃不消了，我们的金币也……”
“金币和粮食的事情不用担心。”卡帕沙摆摆手，“我会让诺尔和阿瓦达那边把没用完的金币和招揽的人手一点点送回来的。
镇长府里的金币加上我们带回来的那些。
刨除之前给山民安家花费的也够用一年的时间。
城卫军的训练进度还是太慢，佣兵团里的人都已经插进城卫军担任职位了。
你可以继续加大力度。
然后把重骑兵继续养起来，马的问题要你解决。
钱的问题和刚才一样。
还有别的事情吗？”
扎克沉默了会儿，现在库房里的金币他其实有数。
这么小一个城镇，要不是有这些意外之财说实话是完全养不起卡帕沙预想中的那么多军队的。
每周的薪水，训练的损耗，武器盔甲的添置，各种各样加起来。
光凭齐扎镇的税金他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养不起八百人的城卫军。
昨天山里还传了消息回来，那里两千人满了。
卡帕沙居然没让他们停止收容山民，反而继续让他们招。
这位领主大人不仅如此，在减免了齐扎镇的税金后，还让担任齐扎镇后勤官的奥丁准备开炉打造全新的盔甲武器，全钢的重弩也要。
长根山脉不缺铁矿，缺的是开采的手段。
山脉极高处出产的铁矿就和卡帕沙那柄斧头一样昂贵。
同一高度下的铁矿开采也不便宜，算算成本比去盛产铁矿的库劳购买还贵。
这些高昂的费用才是有这么多钱还养不起军队的主要原因。
人命在这里不值钱，武器盔甲什么的才值钱。
库房里十六七万的金币要用一年的时间花完，这是多丧心病狂穷兵黩武的人才干的出来？
“嗯？你好像还有问题？”
卡帕沙疑惑不解，这位骑士长大人平时可不会这副样子。
明白扎克担心什么的蒂亚苦笑着走过来蹲下身子凑近领主大人。
她其实和扎克一样的费解。
“大人！”她抬起头，待那双蓝色的眸子与她对视后，蒂亚声调柔和地说道：“扎克大人是担心齐扎镇的财政支撑不了太久！
过了今年，还有明年，以后还有后年，大后年……
大人，如果我们招募了您想要的这么多军队，整备您想要的那么多盔甲武器。
我们明年这个时候怎么办？
这支军队会拖垮我们的财政，拖欠薪水也不应该成为一位领主的污点。
尤其拖欠您军队的薪水，他们拿不到钱会兵变的！”
这柔和的声音说话有些过于逆耳，一般是忠臣才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来。
卡帕沙着实想不到一位合作者安插在身边的棋子会这么对自己说。
他向门边站着揪手指的科琳娜招招手，空气中弥漫的尴尬让蒂亚僵在原地蹲着。
那边的小侍女似乎感受到领主大人和蒂亚姐姐与扎克骑士长中间的气氛。
就和这天气一般压抑，她畏畏缩缩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过来，她怕耽误卡帕沙的事情。
卡帕沙看她不过来，皱了下眉后再舒缓开来。
对仍旧蹲在面前的蒂亚和站得更近些的扎克有点无奈。
他用手抚着额头，有些不耐烦。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以前带着阿尔吉他们没让他们饿死。
带着你们也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我这样做有我这样做的道理。
我们不应该把眼睛只放在齐扎镇。
三成的税金别说养八百城卫军，扣掉上交国王陛下的税金后我们就是养六百人都够呛。
我有这么傻的吗？”
“您没有。”
扎克先说，蒂亚随后也说出了这个答案。
“那不就行了？”卡帕沙摊开手，眼睛在这俩人身上荡了一圈，然后放在了骑士长身上。
“扎克，去给那些新兵加练。
三天后你带他们把城外盘踞的那几百盗匪清理掉。”
他还是没有说用什么办法解决问题。
但一个明确答案都没听到的扎克接受了这个命令。
他弯腰行礼，转身离开大厅。
而蒂亚还看着卡帕沙，她很想等出一个答案。
卡帕沙摇摇头，他不想透露计划，有些事说早了对谁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