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我只是有点累了......”
从姜湛俞口中听到这两句话的瞬, 裴明霄仰头喝尽杯中红酒。深红色的液体覆在他唇上，配上苍白的脸色，有种妖异颓废的感。
姜湛俞看的胆战心惊, 小心翼翼提醒：“别喝了哥夫, 你经喝了整整一瓶了。”
裴明霄没管他，叫服务生继续开下一瓶。他表淡漠如常，坐姿如在谈判桌那般游刃有余, 可单手撑额的动作暴露了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的事实：“累......怎么累？”
姜湛俞说：“姜家正处在水深火热中, 别说我哥，这段时每个人都很累, 过去就好了。你别急，先等等。”
不，不是, 裴明霄却摇了摇头。
姜老爷子刚入院那晚，姜宥表的有些异常。当时他为姜宥担心外公病, 没想太多, 打算每天医院陪着对方。
后来姜宥突然跑回合盛世纪, 告诉他想“静一静”, 他隐约感觉到他们之出了问题, 可找不出问题的根源在哪, 怕逼急对方跑的更远，就依言让姜宥“静一静”, 并派姜湛俞过去照料他。
直到今天, 当听到“累了”, 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是他某些地方做的不好，让姜宥感到疲惫了。
......是哪里呢？
虽然不知道哥哥哥夫之发生了什么, 但姜湛俞能看出他们仍然喜欢着彼此，试图帮忙析：“哥夫，我哥段时状态怎么——我说的是姜家出事之。”
裴明霄说：“很忙，一直操心工作室的事。”
姜湛俞也知道哥哥忙：“那你陪没陪他出去玩玩，爬山、游泳、沙滩晒太阳、短途旅游什么的。”
裴明霄拿酒的动作顿了下。
姜湛俞：“再不济看电影逛街或者轧马路也行......总之就是做点他喜欢的，送点他想的。”
他喜欢的......他想的。
裴明霄彻底怔住。
成立工作室期姜宥很忙，即使他想出去姜宥也未必同。可从姜湛俞的话中，他忽然发，他似乎忽略了另一半的感受。
从动心开始，他就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喜欢姜宥。比如说给黑卡，比如说派郭钊举灯牌去机场接人，比如昨天的海岛......他给了自己想给的，和他认为姜宥需的。
却从来没问过姜宥真正喜欢的、真正想的是什么。
......太自负了。
抛去家庭不提，他从小就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无做什么都手到擒来，从来没受到过挫折，所自然而然为自己在感中做的是对的，是最好的，是绝大多数人拍马难及的。
一件衣服无多昂贵，不合身穿起来也不好看。感同理，他给的再好，不是姜宥想的也不快乐。
......那，对方想的是什么呢？
姜湛俞在的时候嫌烦，不在的时候心里又感觉空落落的，晚上姜宥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第二天中午醒的，神经衰弱的厉害。
明天是召开股东的日子，上午姜天来临时通知董事成员去议室，针对明天的况进行提部署。身为几人中最大股东，姜宥自然参加。
洗脸时，他突然想起来，今天看到一个人。
——姜唯。
身为长孙和继承人大热人选，姜唯近期肯定天天泡在东辉，甚至可能经列席高层议了。
姜宥动作停顿几秒，搓搓脸让自己气色更红润，洗漱完换了身去年在巴黎做的西装。
在东辉工作需着正装，而且输人不输阵，他经失去了裴明霄，不能再丢掉面子。
到东辉的时候，议室内宁静肃杀，几位高层人齐了，坐在上首低声讨着什么。
不出预料，姜唯正坐在姜天来身旁，静静地听姜立国讲话。他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处，侧脸柔和，散发着温和的书卷气，一颦一笑都令人如沐春风。
感应到打量的目光，姜唯扭过头来。看到姜宥先是怔了下，然后关心道：“小宥来了，听说你这几天闹头痛，在好点没？”
姜宥后脊瞬挺直，微微一笑：“好多了。都怪我毛病犯的不是时候，你回来好几天了还没说给你接个风。”
“别客气，”姜唯叹气，“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我哪有心思干别的。而且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回来光顾着忙活公司这边，我应该腾出时去看看你的。”
姜宥：“我是老毛病，没关系，公司更紧。”
看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姜海涛哈哈笑道：“行了行了，别站在下面，小宥上来聊。”
姜宥依言走上去。
本为自己能撑住，可近距离看到姜唯那一刻，医院停车场的拥抱立刻冲进他脑海，冲撞的胸口闷闷的疼。
坐了，姜宥有些受不住，看大家还在讨，他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起身离开。
刚进卫生吸了两口烟，见姜唯也进来了，冲他点了点头，走到右侧边洗手边说：“我为你戒烟了。”
姜宥维持微笑：“没有，习惯形成了很难改变。”
“那也抽点吧，对身体不好，而且——”姜唯甩甩手，“而且我记得明霄不喜欢烟味。”
明霄......
不喜欢烟味.....
他的语气熟稔自然，姜宥身子一僵，等了几秒才说：“谢谢关心，不过我们结婚快两年，经磨合的差不多了，烟味不算问题。”
“那就好，”姜唯笑更深，“别因为抽烟影响感。”
顿了顿，姜唯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满脸歉，“我刚才是不是叫的太亲密了？小宥你别介，像你说的习惯很难改变，我总是叫明霄，一时嘴快没改过来，原谅我吧。”
姜宥：“......”
姜唯继续叹气：“其实裴家最后换成你也不一定是因为你好控制，别听那些风言风语，你自己开心就好......算了我总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
擦干手，姜唯走到姜宥对面，在他耳旁轻声说：“我不怪你从我身边抢走明霄，记得照顾好他，谢谢。”
道完谢，姜唯转身走了。
血淋淋的实再次被揭开，姜宥撑着洗手台，呼吸滞涩，几欲窒息。
从识到喜欢裴明霄开始，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裴明霄选他的原因。可逃避犹如纸糊的城墙，轻轻一句话就能被推倒，倒的彻彻底底。
姜宥身子晃了两晃，闭上眼睛。待绪稍有平复，拿出手机给裴明霄发信息：
【离婚吧】
很多事没发生总怕它发生，等真发生了反倒像卸下担子，能让人轻松很多。
姜宥终于摆脱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心肯定是痛的，但经痛到麻木，没有太多感觉，这是恶毒男巫的职责所在。
走廊里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估计有人想上卫生。他整理好仪容，扯扯嘴角，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一切搞定，姜宥抬步走回议室。姜唯却不见了，被派走帮其他部门协调工作。
有姜蔓芳和许德升同时存在的场合充满□□味，争吵使议战线无限拉长。好不容易讨完所有方案，天经微微擦黑，东辉大楼里员工走的干干净净。
等打车回到合盛时太阳也下班了，天彻底黑了下来。
姜宥完全没有吃饭的思，行尸走肉般挪到自家门外。
然而，进门之后，他立刻感受到一丝异。
——屋里有酒味。
这两天姜湛俞看着他不让他喝酒，冰箱里所有存货都扔了。而且姜湛俞没有他家钥匙。
那里面还能有谁？
难不成......进贼了？
姜宥把包放到鞋柜上，这个房子没有趁手的武器，他解下皮带紧紧攥着，蹑手蹑脚往开关处走，打算趁贼不注先把灯打开。
可没走两步，耳边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姜宥反应算快的，赶紧朝声音来处甩腰带，没打到人，反而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紧接着，两只手臂环住他腰和膝弯，他腾空抱了起来。眼瞬天旋地转，他来不及挣扎，几秒后，直接被扔到了床上！
一具滚烫的身体压了上来，左手握住他两只手腕抬到头顶，右手掐住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姜宥被压的动弹不得，想扯开嗓子喊人，声音就被强势的、不容反抗的吻堵了回去。
身体滚烫，身丨上人的唇也滚烫，狂风骤雨，吻的粗暴至极。
姜宥下唇被咬破了，嘴里蔓延着一股铁锈味。不多时，他眼角疼的沁出几滴生理眼泪。
大概感受到他脸上的湿，身上人动作明显温柔几，吻上蔓延，舔掉了那几滴眼泪。
舔完又回到他唇上，酒气随着唇齿的交缠传递，姜宥甚至觉得自己也站在醉倒的边缘，下一步就是地狱。
不知吻了多久，身上人终于放开了他。借着月亮微弱的光线，姜宥能辨出对方正看着自己。
“......裴明霄，”被抱起那刻他认出这是谁来了，“喝完酒应该回家睡觉，你来我这撒哪辈子酒疯？”
裴明霄不说话，继续看他。
“你怎么进来的，找姜家管家拿的钥匙？”
裴明霄依然没回答，低声呢喃：“小宥......”
这两个字把姜宥叫的心尖发颤，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因为手和身体动弹不得，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磕了对方额头一下，咬牙切齿：“我经提完离婚了，你还来干嘛？这套房子跟你没关系吧？”
“有关系，”裴明霄说，“房子跟我没关系，房子里的人跟我有关系。”
姜宥噎了下：“......很快就没关系了，别仗着联姻随发疯，你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赶紧说完赶紧走！”
“我来是想问问——”
身上人嗓子哑的厉害，双眸却目光灼灼，“姜宥，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