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老鸹窝 >老鸹窝

第27章 就这么定了

“眼下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当初我和你爹结婚的时候,你爹就一个庵棚子把我娶过来了。那庵棚子,四周围秫秸扎的墙,里外上了一层泥巴,四面还透风。你奶奶死得早,你爷爷也不咋的当事儿,这不凑合着也过来了吗?”栋梁娘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跟儿子说着话,“后来,你爹一个人自己拉土搭起了这三间房子,一住就是二十来年。眼下爹娘的心思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等你结婚了,成家了,爹娘就是死了,也闭眼了,也能去见咱们祖上了。你要是就这样拖拉着,万一哪一天我和你爹哪一个走了,连祖宗的脸都没法儿见。今儿赖宝庆过来说要给你说个人家,娘这心里呀,比吃了白面膜都舒坦。”

陈栋梁的心里一直酸酸的。

“再说了,马花那闺女,人长得好看不说,打自小你们就在一起玩耍,谁有啥秉性,啥脾气,都摸得清楚,以后过日子都能相互照应着。娘也琢磨了,就是找个生人家的闺女,那闺女会是啥脾气,会是啥秉性,一时半会儿家里人还摸不着。这多好,马花没有过门来,咱就知道以后的儿媳妇是啥样的人,心里有个底儿,也不担心以后相处了。”栋梁娘把烫好的芝麻叶来回洗了几遍,然后在案板上用切菜刀来回又拦了几刀,这才转过身收拾着把小锅清洗了,让儿子往灶膛里加柴烧火。

陈栋梁依着娘的话把小锅的灶膛里的火烧得旺了。

栋梁娘从案板下面端起那个葫芦大小的油罐子,小提子提了一提子油放到小锅里,然后她又往油罐子里看了看,心里琢磨着油罐子里剩下的还有没有半斤油,油罐子里的油要一家人吃到秋上,接着地里的芝麻才能往里面添油呀。她食指抹了一下滴在罐子外面的两滴子油,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抹了油的手指头,这才把油罐子放回到案板下面,回身急忙用锅铲子把小锅里已经烧得冒烟的油糊拉了两下,哧啦一声把切好的芝麻叶倒进了锅里。顿时,整个灶房里充满了稀稀拉拉的油炒菜的味道。

陈国忠和赖宝庆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要马老二定出一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在一块儿说说话儿。正当他们高兴着要灌上陈国忠过年时剩下来的半壶散酒时,忽地听见外面有谁在扯着长嗓子血淋淋地骂啥子东西。

陈国忠侧着两个耳朵听了一阵,叹了一声说:“老烟枪的女人破瓢嘴骂鸡呢!”

“这个破瓢嘴……”赖宝庆也叹了一声。

“哪个断子绝孙的王八羔子嘴馋了,吃了我家的鸡生个儿子没屁眼儿,生个闺女也不长那个眼儿。”破瓢嘴在村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嘴里一直这样骂着,“老黑驴做出来的东西,你咋不把你闺女儿子熬吃了呢,偷我家的鸡,下辈子你就投胎变畜牲!”

“这破瓢嘴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圈儿了,也不嫌累得慌。”马老二刚要脱衣裳睡觉,破瓢嘴那一阵一阵的咒骂声又歇过乏一样起来了,他把解开的衣扣重新系上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马花娘想喊住马老二,可马老二已经走得远了。她张着的嘴巴定了片刻才合上,然后小声抱怨着说:“你啥事儿都管,破瓢嘴啥德性还不知道?不理她,骂累了就自己歇着了。”

破瓢嘴正骂得一身的劲头,咋的也没有想到马老二这个时候会像变戏法儿一样站到了她的身旁。她先是一哆嗦地惊叫了声“我的娘啊,吓死我了。”同时两只手噼噼啪啪地拍着胸口给自己叫了几句魂儿。

“回去吧,在村子里胡乱骂些啥子!”马老二忍着肚子里的恼火说。

“谁家偷了我家的老母鸡,我不骂他,不声不响地算了?那他一家人就吃着安生吃着滋润了。我就是要这样咒摆他,让他一家人吃着心里硌应,让他一家人吃了这只鸡落不得安生踏实。”破瓢嘴马上就很有理儿地回了马老二。

“你就断定老母鸡给人偷吃了?不是给黄皮子拉了?不是宿到别处没回去?”马老二一听破瓢嘴的话,马上就追问破瓢嘴,说,“你也嫁到这个村子十好几年了,村子里的人都是啥品性你不知道?别说是一只老母鸡,就是一只金鸡,这个村子里也不会有人去贪那个便宜!鸡没见了,你四处找了没有?四处不找一找,张嘴就胡嚼乱骂的。”

“那咋的我早上把它放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破瓢嘴见马老二这样说话,马上也问马老二,“黄皮子大白天敢拉鸡?”

“黄皮子拉鸡还分白天黑夜?我看你是没累着,闲得发慌。你不累老少爷们儿们还累呢,累了一天了,你这一吵一叫的,还能歇得安稳?”马老二一下子发起火儿来。

破瓢嘴马上就没了声音,不管他的嘴咋样的破瓢,但在生产队长马老二面前,她破瓢嘴还是有些顾忌。

“你自己瞅瞅,咱这个村子里哪个女人跟你这样,整天价一张嘴闲不住,噗噗嗤嗤的也没个正经的话,东家长西家短的,就不怕哪天这张嘴惹出啥子祸事儿来!”马老二这样责怪了一句破瓢嘴。

马老二的声音像装了炮药一样,震得破瓢嘴立马就折转了身子往家回了。她一面走着,嘴里也一面咕哝着,抱怨马老二不该管这个事儿。

“说啥?”尽管破瓢嘴咕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给马老二听见了。

“没说啥,我说这就回去看看老母鸡回来没。”破瓢嘴马上给自己圆个场子。

“回去先睡觉歇着,明儿还要出工干活。这个时候老母鸡也不会回去了,眼下都是啥时辰了?等明儿收工回来找找,别还没个结果就瞎在村子里胡扯乱骂的。”马老二依旧吃了炮药一样警告破瓢嘴,“要是今儿晚上老母鸡宿到啥地方了,明天又自己跑出来了,你这胡噙乱骂的就不怕找人背后的闲话!”

破瓢嘴不敢再小声嘀咕着抱怨马老二了,噗嗒着脚上的破鞋子回家了。

马老二站在那儿瞅着黑暗中的破瓢嘴,心里不由得一个硌应,这个女人的这张破瓢嘴也真是破瓢嘴,真不像一个家道的女人,也亏得她找了老烟枪,换得了别的男人,早就大嘴巴子把她揍得怕了。也就是他老烟枪能忍着她破瓢嘴,真是应了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见破瓢嘴走得远了,他这才转身往回走。他刚走出几步,忽地瞅见一个人影忽地躲到了前面的那个黑乎乎的柴草垛旁边了。谁?要干啥?他的心里马上就这样问自己,该不会村子里进了贼吧?不会呀,这个世局早就不见有啥子贼了,也没有谁敢做贼,这个人影又会是谁?想要干啥?这个时候不可能是孩子藏猫猫做游戏了,孩子们早都各回各家睡觉了。他放慢了脚步,轻轻巧巧地向着那个柴草垛走过去,他想看看这个人影是谁,究竟想要干啥。

当马老二走近那个柴草垛的时候,倒是躲在柴草垛旁的那个人影子先说了话:“谁?”

“三神经?你这是犯啥神经呀?”马老二一听是三神经,立马心里绾起了疙瘩。

“是马队长呀。”三神经也听出了是马老二,笑着声音说,“走到这儿屎来了,蹲这儿拉泡屎。”他的话显得很难为情。

尽管天很黑,但马老二瞅着三神经影子咋的都不像蹲在那儿拉屎的模样,但他又不能瞅近了看。他知道三神经一准会是有啥别的事儿,但三神经借口拉屎,也就不好追问,就对三神经说:“拉完屎早点儿回去吧,毛妮娘还在月子里,几个孩子还得有个人照看。”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三神经平日里就没把毛妮娘当一回事儿,也没把几个孩子真正地放到心上。

“拉完就回去。”三神经回答着马老二,装出掏力气拉屎的样子吭吭着嗓子。

马老二捉摸不出三神经究竟要干啥子,但三神经的理由又让人说不出啥子。他瞅了一阵子三神经,黑乎乎的三神经像是用两手捧起了嘴巴子,看样子是要打持久战把自己给熬走,然后才会起身。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三神经,就是豆腐掉到灰窝里,是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他摇了一下头,就离开了三神经。

马老二回到家,马花娘还没有睡,仍坐在纺车前摇得纺车飞机膀子一样响着纺线。她见马老二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马老二,手里的纺车却仍旧在摇着,说:“把她说回去了?”

“回了。”马老二回答说,“这个女人真是个破瓢嘴,骂人都不待思磨的,张嘴就来。”

“就那样的人。”马花娘摇着纺车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啥人,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知道我回来的路上瞅见谁了吗?”马老二在马花娘身旁的那个凳子上坐了下来,把瞅见三神经的事儿说给了马花娘。

“听说三神经跟鸡宿眼的女人有事儿。”马花娘没抬头仍旧摇着纺车纺线。

“净瞎扯!他们两个能会有啥事儿!”马老二听马花娘说这话,马上整起脸色说,“他们两个就是两条道儿上的人,咋的也不会有啥事儿!”

“王八和绿豆还不是一个道儿上的呢,一个是水利生的,一个是地里长出来的,就那样,王八和绿豆还能瞅对眼儿呢。”马花娘见马老二不相信自己的话,撇了一下嘴说。

“你净瞎比。”马老二见马花娘把三神经和鸡宿眼的女人比作王八和绿豆,笑了一下说,“你这是听谁瞎谣传的呀,这事儿能是谣传的吗?能传出事儿来的!”

“我也是听破瓢嘴那么一说,当时我就告诫破瓢嘴不能瞎说。”马花娘看了一眼马老二。

“她的话你能信?那张破瓢嘴跟没底儿的粪缸似的。”马老二一听是破瓢嘴的谣传,立马提醒警告马花娘说,“她的话,就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冒,别在心里留一点儿影子。”

“她的话是不能信,可话说回来,无风不起浪,就是三神经和鸡宿眼的女人之间没啥过界的事儿,两个人心里也不会清白了。就是破瓢嘴的嘴再碎,她咋的就不说别人跟鸡宿眼的女人之间有事儿?”马花娘停了一下手里的纺车子,看着马老二说,“不过,这事儿我先给你撂个话儿,就是他们两个之间有事儿了,这事儿你也不能过问。”

“我不会连人间这事儿也管吧。”马老二知道女人的这句话是啥意思,别说自己不清楚三神经和鸡宿眼的女人之间是不是有事儿了,就是自己亲眼瞅见了,这是啥事儿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就是狗B狗鸟的事儿,没个道理。”马花娘见马老二答应了自己,脸上一下子舒展了,转过头去接着摇动她的纺车子吱吱嗯嗯地纺线。

“别纺了,早点儿睡吧,明儿早上还要早起出工。”马老二从凳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马花娘说,“这阵子活儿紧,身子骨也累,别熬坏了身子骨。”

马花娘停下了手里的纺车子,两手摁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说:“也不知道今儿晚上赖宝庆去陈国忠家说合的啥样了。”

“别着急,这事儿也不是着急的事儿,咋的也得给陈国忠他们两口子个思磨的时间吧。这又不是到集镇上买东西,两家同意了价钱就交钱拿东西了。”马老二看着马花娘,其实他心里也巴望着今儿晚上赖宝庆能把闺女的事儿说定下来。

“闺女已经不小了,二十出头了,婚事儿再定不下来,过个三年五年就成了老闺女,再找婆家就费劲儿了。”马花娘叹了口气,说,“舍不得闺女嫁人出门也没办法呀!”

“我估摸着不会有啥问题,陈国忠两口子也心里着急着呢。栋梁那孩子也二十出头了,跟咱家马花是一年的人吧。”马老二只能这样跟马花娘说话。

“倒是这两个孩子年龄上没啥说叨,就是不知道栋梁那孩子会不会有啥思磨。”马花娘又弯下腰端起纺车前的洋油灯,一手在前面挡着洋油灯的灯火头儿往里间去。

“那就看陈国忠两口子咋的跟栋梁那孩子唠扯了。”马老二心里也没个底儿。

马老二两口子回到里间的床铺上,马花娘刚脱下一只鞋子,就听到院子里有人问话。

“马队长睡觉了吗?”

“是赖宝庆!”马老二脸上马上露出喜庆来,他看着马花娘说,“准是成了!”

“你咋知道?”马花娘的脸上马上也惊喜起来,她看着马老二问。

“要不,赖宝庆不会这个时候过来。”马老二很肯定地对马花娘说。

马花娘听了马老二的话,脸上绽出花儿来,忙向门外应着说:“没呢!”然后她就趿拉起那只刚脱下的鞋子去给赖宝庆开门。

“成了!马花和栋梁两个人的事儿成了!”赖宝庆还没有进门,就炫功似的向着马老二的屋子里嚷叫着说。

马花娘打开门,喜笑的声音马上迎着赖宝庆问:“真的成了?”

“成了!”赖宝庆很激动地回答说。

“快,进屋说去!”马花娘把赖宝庆让进屋子,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进里间说吧。”马老二在里间招呼着赖宝庆。

赖宝庆进了里间的房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盯着马老二,一脸的喜庆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朵开到时候的老菊花一样。(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神级强者在都市快穿攻略之女配上位记都市超级保镖时限游戏天王驾到:狼女命中红心神级大魔头香江纵横之1982误潜总裁:甜妻,休想逃谁的眼触了谁的眉机长烈爱,非你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