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站在走廊里, 眼前是身高189cm的傅齐。
傅齐在走廊里抽烟。
烟头在昏暗走廊里明明灭灭，的五官也因此让人看不清晰。易晚在身前停了停。傅齐没看，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茫茫的雨、空荡荡的房间……和坐在画架前的、苍白沉默、却总对微笑的安也霖。
原谅么？在看那些从上一世的回忆里搜刮出的……与的回忆之后？
傅齐觉得自己需多花一点时间等待这个问题的回答——等待解题的安也霖从那个房间里走出, 并第一眼就能看。可此刻走到身边的那个路人却不仅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语气平缓地开、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
“傅总，如果我说我打算从这里过去找我的队友，您给我让路吗？”
——真是不读空气。
傅齐瞥了一眼。
知道安也霖这辈加了个不错的男团。不过比起出名的薄绛与池寄夏，对安也霖的这个队友着没有什么印象。曾经找人调查过也霖队友们的资料。薄绛的资料让心生警惕, 可易晚的资料，却如本人一般——除了脸长得不错, 其余乏善可陈。
只除了一点, 算是安也霖的朋友。负责调查的人说易晚性好, 从未与人起过冲突。
这一点让傅齐对多出了点耐心。低头看那人黑黑的眼，像是老师教导学生一般地道：“也霖现在不太方便。我和之间, 有些事情……需解决。”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一句话足够让任何识趣的人离开。们默契地不参与两人之间的“家事”里。更有甚者暗中八卦两人之间的爱情、们唏嘘落泪、甚至主去找安也霖“谈谈”。
可那名队友显然不识趣。
“是觉得自己不太方便——还是你觉得不太方便？”
语气平淡, 这话却说得锐利——全然不像易晚说出的话。
傅齐终于肯用正眼看了。皱了皱眉道：“我不知道也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不过显然，你不太了解我们之间的事——”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恕我直言，傅总。我们现在正在一场节目中。你身这栋房的主人，却干扰游戏进程。这在我看，是极不专业的行。”易晚说,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是安也霖在出道后所参加的第一场综艺。如果你真的喜欢……”
“你应该争取更多的镜头, 而不是篡改监控、把堵在这里、浪费节目中珍贵的半个小时、彻底地毁掉的第一次亮相。”
这话说得尖锐扎心。傅总却笑了。说：“我原本以你和也霖是好朋友，不过看，的确没有向你提起过我。易晚——你是姓易对吧？我过去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好像是最后一个、作候补加入也霖的男团的？我理解像你这样的人, 对于这场综艺的看重，不过……”
“也霖和你是不一样的人。不必像你这样看重一场综艺，因我给更多。而且——”傅总说，“你真的知道想什么么？”
说到这里时，轻蔑地笑了。
“你离不开这个团，可也霖却不一样。随时可以离开。只我们在一起，我给买到最好的资源。你应该知道傅氏集团有着怎样的能量。我帮助跨越难跨的阶梯，想拥有的一切事业与我而言，不成问题。”
在听“离开团”时，易晚掐了掐自己的指尖。
没有愤怒，没有仇恨，眼神却更加平静。
……
节目组后台。
傅总与易晚撞上时，喻容时便隐隐意识到这是一场直播事故。命人关闭了公放的录像，自己和助理则去小房间里，用电脑查看情况。
如今们看到了。
“原如此啊。”助理彻底被其中内情所震惊了，“原傅总和安也霖是旧识……傅总这是在追求安也霖？还是求复合？既然这样的话，易晚过打扰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
“其我觉得傅总说得也有些道理。只有傅总在，有什么是安也霖拿不到的？对了，说起傅总节目投的那五千万、换了自己家的宅，不也是想和安也霖相吧……啊，安也霖出了。”
镜头中，安也霖终于从角落里走了出。弓着背，看起消瘦又憔悴。助理直着眼看屏幕：“不知道们不……”
信号断了。
助理：？！
她转头，看喻容时手里正拿着被拔掉的数据线。
“不看了。”喻容时淡淡道，“今天这件事，不许向任何人说出去，也不许和任何人反映。”
助理：“哦，可是们不……”
“记得我们签的保密协议么？赔偿金三千万。”喻容时微笑。
助理：……不说话了。
不过她寻思喻容时到底是什么一个安也霖遮掩。明明这两人看起也并不熟悉。
和助理的想法不同，比起安也霖，喻容时更担心易晚。
易晚总是瞎好心——在安也霖的事情上也是，在秦雪心的事情上也是。
有些担心傅齐对不利。
——或许还是过去看看的好。
……
易晚看着安也霖向走。
变了。不过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垂着头，抿着唇，脸色苍白，眸下有哭过的痕迹。
让易晚觉得陌生。
“……也霖。”傅齐嘶哑着嗓道，“你看了。”
傅总握住安也霖的手腕，这次安也霖没有挣扎。闭了闭眼，最终小心地把自己的手腕从的手中抽出。
“你让我想想吧。”无力地道，“让我……想想。”
“我等你。”傅齐说。
多么感人至深……又让人期待后续的破镜重圆场景。
易晚什么话没说。直视着两人，眼里像是流淌着漆黑的河流。安也霖在丢下那匆忙的一句后，便拍了拍易晚的肩膀，示意一起离开。在转身前，易晚看傅齐的嘴型。
——你明白了吧。
——我和之间的事，你一点也不明白。
那一刻易晚像是听一讥诮的冷笑。那种冷笑并非发自傅齐之，而是自天上，又或是更高层面的远方。笑的主人得意而悲悯。们告诉，你什么不明白。
而以被神所注视的凡人的身份，站在这阴暗逼仄的宅里。仰头，漆黑眼眸平静，神的目光却并不在的脸上停留。们将目光与意志投射到其余人等的身上。易晚不过是这世界中一片灰色的布景。
可灰色的布景看了。
什么看了。
灰色的布景平静、亲和，却又冷淡、隔离。静静地注视眼前的一切，就像神明也注视祂的片场。
或许神明与那些目光并不存在。可布景看了此刻的安也霖。
“……易晚。”
“我是不明白。”
在行至走廊尽头时，易晚停住了脚步。
“试试吧。”说。
“易晚？”安也霖错愕地看着，“你……”
旋即苦笑：“你猜对了。就是之前送花给我的那个人。我以前……恨。我现在脑乱，可现在……”
易晚握住了的手。
易晚的掌心温暖，这让安也霖得到了一点慰藉。说：“我还在纠结……”
“其我觉得挺好的。”易晚出人意料地说，“如果……”
“你只是打算利用、从的身上榨取到所亏欠于你的价值的话。”
易晚这话让人感到震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安也霖从没有从易晚的中听过这样的话语。的音像是一盆冷水，顷刻之间便浇在所有的神经末梢。
“易晚？”迟疑地说。
可易晚还没有放过。
“这样不也好么？”的语调音如往日一般平静，就连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不用交付真心、不用原谅背叛。变质的牛奶不必保存，错过的真心也不用强求拥有。你想的一切东西，可以从的身上一件、一件的取回。”
向着安也霖走去，眼眸漆黑，音在安也霖恍惚的脑里变得轻柔：“你可以从的身上得到钱、得到代言、得到资源。只有一点，你并不是在祈求的补偿、用爱去换取的补偿。你的灵魂始终站在上风，看着对你予取予求——不能强迫你的原谅，而你始终保持着灵魂的独立。”
“像这样下去，不也是一种不错的情节发展么？也刺激、有爆点……也被观众们喜欢。”
的音无悲无喜，不带有任何情感，像是陈述事、像是观众的发言，以至于带着点像是神性一般的、被隔离于人世的东西。
可却又因这极致的冷漠，像是带有极致的诱惑。
安也霖打了个激灵。像是从梦中醒一般，地喘着气。易晚站在身边，静静地看着。
许久之后，安也霖开了。迟疑道：“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失败了。”
“失败？”
“没什么。”易晚最终道，顿了顿、让自己的音依旧平和，“你先回去吧——我去个厕所。”
这样说着。
安也霖回到人群之中。易晚却独自去了厕所。像是前两次一般打开水龙头，凝视着镜里的自己。
仿佛听镜里的自己正在发出音。
“这就是这个故事的精髓了——我们能财产的被侵占订立刑罚，能身体的被损伤进行伤情判定。杀人、放火、交通肇事、财产夺取，我们能在法典中找到一条适合的刑罚。可‘爱’不能，又或者，是被命名‘爱’的罪。”
“在法律上，没有人需另一个人的心情而负责——即使那个人将因这份‘爱’而死亡。于是谁夺走了什么、谁又应该挽回另一个被亏欠之人而付出什么——这份等价交换的衡量于是便变得相的暧昧。”
“而那些试图‘挽回’之人，们便自以是地认一切应们的‘挽回’而让路。”
而我……
不想成你们故事里的演员。
们对们的故事，有着绝对的统治性。
易晚盯着镜许久。用手指沾了水，在镜上写了三个名字。
薄绛。
池寄夏。
丁别寒。
的指尖在三个名字间流连，最终停在了“丁别寒”上。
“就是你了。”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