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个人都举着啤酒瓶一只胳膊搭在另一个人的肩上，跺着脚跳，口里高声唱着海军陆战队员们最喜欢的自编出操令：
“妈妈爸爸躺在床上，
妈妈翻身向上说：
哦，给我些体能训练，
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给我些体能训练，
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好啊！
体能训练！
随着太阳东升起床，
整日跑步，完成训练！”
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德国士兵走进门厅，他们兴高采烈地与杰夫他们打着招呼，肩膀搂在一起高唱起来，德国佬浑身带着酒气，好像他们整天都泡在啤酒桶里。有人从餐厅里端来啤酒，那些德国佬更加兴奋，每人拿着啤酒与杰夫他们混闹起来。连餐厅里吃饭的人都停下进餐，看着他们。
德国佬与杰夫他们友好地分手向餐厅里走去。海耶斯在背后做了个鬼脸，低声嘟囔了一句：“肥猪。”
没想到走在最后的德国佬听到了，也听懂了。他转过身不爽地看了海耶斯一眼。
“嗨，这可不是友好的姿态。”德国佬皱着眉说到。
海耶斯耸耸肩：“好吧。”
但他并没有进一步道歉的意思。
几个德国人围拢过来，一脸的不高兴。
杰夫没想到海耶斯会来这一手。他挡在德国人面前，想息事宁人。
“他必须道歉。”那个大胖子德国佬一脸的不爽。
“可以，我会道歉。”海耶斯走到德国人面前伸出一只手。“让我欣赏下你的份量，好吗？”
德国人看看比他低一个头的海耶斯，虽一脸的不屑，但脸已涨得通红。
两个人就在旁边的餐桌上摆开了架势。两个人手肘支在餐桌上，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旁边的一个德国人大喊一声：“开始！”
两个人的手僵持在中间，人整个胳膊包括脖子上都青筋暴起，大胖子脸色变成酱紫，眼里闪着怒火。海耶斯的脸虽已涨红，但目光柔和，嘴角带着笑。时间过去了三分钟，两个人的手仍僵持在中间，大胖子的太阳穴鼓起老高，眉心挤成一个鸡蛋大的疙瘩。紧握在一起的手慢慢向海耶斯的手肘外倾斜过去，安静的现场突然爆起加油声，那几个德国人大喊起来。而海耶斯身后的杰夫他们却都静静地看着。餐厅里许多人聚拢过来，看这奇怪的一幕。
大胖子整个身子也倾斜过去，恨不得将整个身子压上去。但海耶斯的手仍悬在桌面上坚挺地像一根铁棍，他的脸上仍带着微笑。
海耶斯的手臂渐向中间升起，他微笑地看着大胖子惊异的眼睛，大胖子的头上满是汗，手臂开始越过中线向大胖子的手肘倾斜过去，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叫喊，他们突然明白这不过是一场实力并不均衡的游戏。大胖子的手背快要接近桌面时，海耶斯突然放开手。
“对不起，我为刚才的话道歉。”海耶斯的脸凑近大胖子的脸声音清晰地说。大胖子僵硬地坐在那，大口喘着气，毫无表情。
几个德国人将大胖子拉起来向餐厅深处走去。海耶斯的眼睛空洞地看着，脸上则是一副沉闷的表情。
“开心点。”杰夫拍着海耶斯的肩膀坐在他身边。
“我没事。”海耶斯情绪不高。杰夫递给他一罐啤酒，海耶斯接过来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苦瓜脸受了伤。”海耶斯没由来地冒出一句。
“我知道，他会好的。我今天还去看了他，我把奖金给了他。他很开心。”
“他死了。”海耶斯低沉地说。
“谁？谁死了？”杰夫吃惊地看着海耶斯。“不可能，我刚才还见到苦瓜脸。”
“我们最好的兄弟琼斯死在阿富汗，他是在一次巡逻中被路边炸弹击中，他只有二十三岁，就死在苦瓜脸的怀中。苦瓜脸因此得了战争创伤综合症。回国后他与妻子离了婚，妻子告他变态，家暴。他无法回归社会，我回到阿富汗时，把他也带来了，我们一个班的兄弟琼斯死在这里……琼斯把他的命留在了阿富汗这片土地上。因此，我们又回来了，我们想陪着他……苦瓜脸一直过不了这个坎……我们变成了战争怪物，不想再离开这里，离开了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有时我就在想，这不公平。你们无法理解，真的，我有时就是这样想，我来这干什么？琼斯不可能再回来，但我们就想守在这里。也许我在等，等有一天，一颗子弹会击中我，‘呯’，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海耶斯眼里像蒙了一层雾。杰夫知道其实是海耶斯过不了这个坎。
“我们来这是打仗的，是消灭那些魔鬼的，不是来休假的。”海耶斯大声说。
“兄弟，开心点。”跟杰夫开过玩笑，曾给杰夫制作过一杯溪山见面礼的大块头来到海耶斯身边，他楼住海耶斯，使劲摇晃他。海耶斯不再说话。
“他看不惯那些德国佬。”大块头看着杰夫。
“德国军人已经没有当年二战时的雄风了。”大块头一脸的不屑。“他们到阿富汗来不是为打仗来的，是休闲度假来的。你没看到他们的模样？他们来到阿富汗三个月体重就多了二十磅，一个个肥头大耳，细皮嫩肉。你看看我们，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到阿富汗后，最少要瘦掉十磅肉，每天都处在随时开火的紧张状态，你能不瘦下来吗？这儿就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
你知道要德国佬出去巡逻一趟有多难吗？他们在装甲车里装的最多的不是弹药，是啤酒。没有啤酒他们不出去！他们的防区是阿富汗最安全的地区，几乎没有塔利班活动，但他们每次出去前总是给当地的长老大把地撒钱。这就是他们的阿富汗战争。”
杰夫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不由睁大了眼。
“怎么，你不相信？英国人、加拿大人、荷兰人也不满意。”大块头放低了声音。“他们也看不起德国佬，但他们更不满的是我们美国人。英国人和荷兰人的防区在阿富汗南部的赫尔曼德省，加拿大人的防区在坎大哈省，那些都是塔利班活动最猖獗的地区。加拿大人就抱怨过，说他们的驻军只有美军的十分之一，而他们的战损死伤率却比美军要高得多。而我们美军主要驻扎在北方联盟的地盘以及喀布尔首都区，相对比较安全，他们认为这不公平。”
但他们却不提在阿富汗南部只要是与塔利班武装直接作战的突击行动，却都是美军一力承担。英国人、加拿大人、荷兰人只是担任防区要点守卫，保护好城镇和交通而已，当然他们就必须去面对最难搞的路边简易爆炸装置。”
阿富汗战场上最隐秘、最危险，最血腥的战斗不就是我们联合特战部队全力担当的吗？我们什么时候逃避过自己的责任？”
“最搞笑的是韩国人和日本人。”海耶斯开了口，他的脸上满是讥讽。“韩国人的驻地本来很安全，但他们就是想生事，韩国人跑到他们的防区去传播基督教，想让当地的穆斯林改宗基督。结果是被绑架、人质被杀，还赔礼道歉，赔了塔利班一大笔银子。”
日本人从来不笑不开口，点头鞠躬成了军人规范。全成了一帮伪娘，那也是军人？到处散钱，跑去修路、搭桥、栽树，而不是巡逻和作战。塔利班踢他们的屁股还嫌费了劲。”
“好了，开心点。”杰夫拍拍海耶斯的肩膀。
杰夫来到那几个德国佬聚集的餐桌边，他们气氛沉闷。杰夫举着啤酒说：“伙计们，开心点。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我向你们道歉。我们一个星期前刚从巴基斯坦回来，十二个人跟三百多塔利班干了一仗。刚才那位有点不开心，因为他的一个最要好的伙计在这次战斗中受了重伤。他们两个本来都退役回国了，但又自愿返回阿富汗，是因为他们的一个战友死在这里……路边炸弹，他们想待在阿富汗一直陪着他们的战友。”
杰夫举起啤酒杯。“一起干，好吗？”
“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需要你来解释？”海耶斯板着脸出现在杰夫身边，手里却晃着一杯啤酒，他看着大块头举起酒杯。
那几个德国佬看看杰夫，又看看海耶斯。大胖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来到海耶斯身边。
“开心点，祝你的兄弟早日康复。”大胖子低声说。
“谢谢你，我这两天跟自己也过不去，别介意。也祝你有个好心情，干一个怎么样？多喝点。”海耶斯笑着说。两个人碰杯，扬脸把啤酒灌进喉咙里。
“来，兄弟。”海耶斯搂住大胖子的肩，可着嗓子吼了起来：
“妈妈爸爸躺在床上，
妈妈翻身向上说：”
众人跟着大吼：
“哦，给我些体能训练，
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杰夫行动队的那帮人都跑了过来。
“给我些体能训练，
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好啊！
体能训练！
随着太阳东升起床，
整日跑步，完成训练！”
餐厅里兄弟人都跟着吼了起来。
詹妮弗带着暗黑小组的人来到餐厅，看到杰夫他们正在发疯。
“嗨，小伙子们。”詹妮弗举着香槟走了过来。
“庆祝可不能少了我们！”
“肯定不能少了你们。”海耶斯笑得更邪性，嘴咧到耳边。
他接过香槟，给大块头使个眼色。大块头从爱娃手中抢过另一瓶香槟。就在詹妮弗她们被杰夫手下的队员们围在中间，互相传酒的时候，海耶斯大拇指按住木塞，揭掉瓶口锡箔，松开铁圈圆形口，猛摇香槟，“砰”地一声香槟塞冲出，海耶斯和大块头将香槟对着杰夫和德国大胖子猛泚起来，杰夫和大胖子猝不及防被泚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众人哈哈大笑。
接着海耶斯和大块头将香槟对准了正在哈哈大笑的詹妮弗，劈头盖脸地喷起来，詹妮弗惊叫着躲避，香槟对着暗黑小组的几个年轻女孩乱射，杰夫和德国人们则将手中的啤酒灌到海耶斯和大块头的脖子里。现场一片混乱，又叫又笑。
杰夫、海耶斯和大胖子搭着肩大声喊了起来：
“妈妈爸爸躺在床上，
妈妈翻身向上说：”
众人跟着大吼：
“哦，给我些体能训练，
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连餐厅里吃饭的人都聚在一起跟着吼：
“哦，给我些体能训练，
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好啊！
体能训练！
随着太阳东升起床，
整日跑步，完成训练！”
“混球！”被喷得浑身透湿，头发散乱地粘在脸上的詹妮弗笑骂着。
“一帮混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