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眼看到的？”杰夫问。
卡里姆用笔轻轻地点着。。
“他做这种事当你的面？不避开你？”
卡里姆写：“他生气了，踢我，命令我到山坡上去。”
“于是你执行了命令，跟别人往山坡上冲？”
笔头点了点。
杰夫心里激动万分，一切都真相大白。但他必须做最后的确认。
“你在往山上冲时，阿明就在你身后？”
卡里姆点点头，写道：“他一直在我身后骂我。”
“还有一个问题，在你身边有一部手机，那是你的吗？”
“手机？这次行动不许带手机。”
“为什么它就在你的身下？”
“那不是我的。”
“你确定？”
卡里姆点点手指。
杰夫决定摊牌。“经鉴定那部手机是用来遥控起爆的，炸弹就放在第三辆车的底盘上。”
“炸弹？”
“是的，遥控炸弹。”
卡里姆浑身一震，他突然想起阿明对着第三辆装甲车使用手机的情景。
卡里姆急切地摸着摊在他手下的笔记本，用力在纸上写道：“那部手机什么颜色？”
“黑色。”
“我见阿明使用过。”
“阿明？”杰夫心里一下豁然。
“是的，他在现场使用手机。”
“你看到了？”
“是的，我奇怪他为什么能带手机。”
“所以……他……”杰夫不想再问。
“所以……”卡里姆突然明白阿明为什么发火，为什么逼我往坡上冲。“他……”
卡里姆的呼吸又变得沉重。
“卡里姆，不要激动，放松。我们会找到对特遣队和你下手的人。”
“阿明。”卡里姆用笔在纸上重重地划着。
杰夫知道自己还必须弄明白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卡里姆是不是阿明的同伙。
“你知道，有些话我必须问。你与阿明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是我们的教官。”卡里姆写道。
“在以前你们不认识？”杰夫问。
卡里姆摇一摇头，他的眉头皱起，显然他不知道杰夫想要知道什么。
“好吧，我的意思是阿明做这些事没有避开你，在这次行动出发前你已知道了他要搞这次袭击吗？”
卡里姆显然没料到杰夫会问这种话，他楞了一下，监视仪里的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开始上升。卡里姆扔掉笔，一把将笔记本扫到床下，举起胳膊，手指着房门的方向。
杰夫明白他让自己出去，他显然认为自己受到侮辱。
“对不起。我们都是男人，不是吗？我严肃地提出问题，我的话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换作你，你也会这样问。不是吗？我们选择了这个职业，反对极端宗教，反对恐怖袭击，反对滥杀无辜。我们就得面对这些，不是吗？”
卡里姆的手停了一会，慢慢放下，摊开手掌。
杰夫将笔和笔记本又放在卡里姆手里。卡里姆写道：“我不喜欢极端，我喜欢生活，我绝不会放过在我背后下手的人。”
“Yes，我有同感。”杰夫说。
“阿明现在在哪儿？”卡里姆继续写下去。
“他逃跑了，像个懦夫。他逃走时杀了三军情报局奉命去找他的费兰，并与塔利班的人联手对抗去逮捕他的三军情报局的人，他再一次逃脱。”杰夫说。
“我会找到他。”卡里姆在纸上写道。
“我也会找到他。”杰夫肯定地说。他将手伸向卡里姆的手，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黑格拿起电话，里面传出杰夫的声音。
“头，我现在在医院，今天我见到卡里姆，试图与他沟通，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明显已有清醒的意识，只是无法表达。我有意提及他受伤的原因，并提到对他被人从后面袭击的疑问，他有明显的反应和冲动。”
“哦，继续，继续对他的询问，一定要弄清他与阿明的关系。”
“是的，我的询问现在有了结果，卡里姆亲自用笔写下了对阿明的指控，那些字就在我手边。”
“好！他表达得很清楚吗？”黑格提高了声音。
“是的，他明确指认阿明就在他身后，他看到袭击发生时阿明在录像，阿明看到卡里姆发现他的行为，非常恼火，踢他，并命令卡里姆向山上冲，阿明也一直跟在卡里姆身后。卡里姆说自己反感极端思想，痛恨对朋友背后下手的人。那种情绪反应是真实的，我可以确认卡里姆不是阿明的同伙。”
“好！”
“但他现在有个现实的问题必须马上解决。”
“什么问题？”
“他必须马上要进行颊骨和下颚的再造手术，现在炎症已控制，可以进行手术，等完全长好再做手术，难度更大，而且愈后功能恢复不好。这种手术只有英国可以做。”
“你的意思是？”
“应该提醒下巴基斯坦方面，卡里姆现在的处境，他必须做手术，要么巴方插手，要么我们直接按《反恐战场受伤治疗处置办法》送到英国动手术。”
“你的意见？”黑格沉默了一下问。
“如果巴方不想接包袱，我建议我们直接送到英国做面部修复手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会在阿明的事上给我们提供帮助。”
“直觉？”黑格沉吟了一下，这个杰夫有点热情过度。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的卡里姆确实是在帮助美军特遣队行动中受伤，可以按美军战场受伤处置条列负责到底，但巴基斯坦方面的态度也应考虑，他们到底对这个三军情报局的小小上士有什么看法？他们对这次袭击持一种什么样的关切？
“好吧，我与巴三军情报局联系一下，会有结果。”黑格回答杰夫道。
挂了电话，黑格沉思起来，这次“暗黑行动”从一开始就遇到重大挫折，显示整个行动的艰巨性，詹妮弗他们一心想让这个项目进行下去，凡接近前线的人心理上都有一股气，要坚决战胜对手的想法越挫越强。而在华盛顿、在中情局总部却有一种沮丧的心情，越遇挫折越怀疑自己的初衷。黑格同情詹妮弗他们的想法，如果我们下定决心要在阿富汗实现不可逆转的胜利，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而政治家考虑的则是自己所能承受的代价，军事必须服从于政治，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