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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浮云游子意

距离九月九ri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已经过去三天了。吞噬小说 www.tsxsw.com三天来,严千道除了每天在房间里打坐,就是盯着寅天乾发呆。九玄儿走后,寅天乾依然没有苏醒,于是严千道便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穿越者,从表面的情况来看,似乎和自己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根骨完全属于废渣一级的。另外麻烦的一点,也是严千道最担心的一点是,寅天乾似乎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那一天他们逃出东天云,完全是拜严国栋成全,若是没有那拼死护卫的一干九命近卫,恐怕都要折在那里。而寅天乾现在的情况应该都是那三护法所伤。他的颈骨已经被捏的浑圆如柱了,肋骨更是被内力震成了粉末,整个身体除了被强健的肌肉包裹,竟然只剩下勉强完好的四肢。原来那天,三护法所谓的“怎么打都打不晕”的真正意思其实是“往死了打都没反应”。

严千道无比悔恨,同为穿越者,自己毕竟是前辈,苦修七年竟然连保护一个后辈的实力都没有,实在是太失败了。可是又能如何呢,此时的寅天乾依然生死未知。

那夜投店的时候极晚,仗着这里是西天云,治安很好,店家也没仔细盘查一下就直接让他们入住了,可是如今东边那一场大戏的传闻已经到了这里,他已经两天没有出去了。

他默默地坐在床榻对面的摇椅上,心中一片空明,此时他的脑子已经乱到了死机。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床上半死的人似乎加重了呼吸,严千道惊醒,身体前倾,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寅天乾抬了抬右手,不过他的琵琶骨已经被捏碎了,移动之时似乎伴随着巨大的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放下。

“寅兄?你醒了么?”严千道小声询问,这已经是两天来不知第几次的询问了。

“玄……儿……呢……”他的声音只能说是有些粗重的喘息,由于颈部肌肉几乎被捏爆,声带和气管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严千道有些失落,不知道如何回答,“玄儿姑娘走了,你能活下来完全是个奇迹”,他深深低下了头,陷入沉默。

“她……走……了……”,过了很久,床榻上的人竟然支撑着坐了起来,没有琵琶骨的固定,双臂骨高高隆出肩膀,乍一看去就像一只丑陋的蝙蝠,噼啪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似乎是牙齿在碎裂。

严千道冲了过去,却不知道是该拉他起来还是扶他躺下,只能咬着牙看他,“别挣扎了,现在着急也没用。如果她想走,谁也拦不住,如果她要走,也必然有她的道理。”

他说的有道理,自己的执着则没道理,毕竟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寅天乾释然,然后晕倒。

……

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期间寅天乾时醒时昏,严千道买通了店家的小儿子,终于多了些水果蔬菜疗养身子,运气好的时候,还会多一些稀粥包子。寅天乾提着一口气,终究还是挺了过来。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可以支撑着靠在被褥上,更神奇的是他体内碎裂的骨渣竟然有重铸的迹象。不过最让严千道高兴的是,他终于对九玄儿的不辞而别释怀了,似乎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在这段昏睡的时间里,寅天乾仿佛再一次发生了穿越,又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犹如碎成上下两片的蛋壳,圆头的是大地反过来扣在下方,尖头的是苍穹扣在圆头之上,尖尖的天的尽头,有一座宫殿,宫殿里有一个声音,声音雄浑有力,他说他叫“摩诃云”。

摩诃云说,这个世界由三个人联手创造,他负责创造天地ri月,负责所有永恒的存在;另一个人则在固定的世界里赋予规则,ri升月落、风起cháo涨;最后一个人则联结因果,把不变的世界和流动的规则连接到一起,并且创造了人类:最后他们根据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分别建立了练气锻体的武学一脉、炼神养元的修仙一脉还有对话万物的修魂一脉。

在这个世纪里有五座大洲,分别是东疆盛洲、西荒耀州、南岭沙洲、北部玄洲还有中域神州。有七片海洋遍布其间,七海之外是天地相连之处称为归天cháo——永不停息的向天空飞去的cháo流。

茫茫的海水在归天cháo的引导下沿着蛋壳向天空飞去,外侧的水滴不停流下,就形成了雨,冬天寒冷便有冰雪,同样沿着蛋壳起起落落的还有ri月星辰……

在梦里,那个声音对寅天乾的遭遇表示遗憾,他很抱歉有许多的穿越者误入了这个封闭的界面,不过他相信寅天乾能带他们走出去。

……

又过了一个月,寅天乾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那一具被三护法拿捏的宛若肉泥一般的身体居然有更加强健的迹象。只是严千道知道,这其实是每天夜里偷偷潜入的那名紫衣人的功劳。

这段时间过得枯燥乏味,两人之间所说的话都不多,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由于天云城孤立与南沙洲东西两端的政权中心,所以出城远行的交通工具统一为官方“驿车”,今天是十一月一ri,南沙洲百姓称这一天为“送寒衣”,是商旅出行和官方发驿车的最后一天。如果错过今天,就要等来年的二月才能启程去往寒山寺了。

天没亮,二人便早早的赶去西天云的严氏驿馆,同样早起的还有许多跑冬契的农商。冬契是一种买卖未来的契约,同样的还有夏契、秋契,都是提前一个季度定好下一个季度的农产品、工业制品价格,预买预卖,因为其中的利润非常恐怖,所以许多有点本钱又开不起店铺的农商、工商会采用这种危险极大的形式。距离西天云最近的一处经济中心是秦国兖州,大概有八百里路程,这里也是寅严二人通往寒山寺的必经之路。

不知道是因为今年的经济特不好,余货太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到了巳时三刻发车的时候,竟然由于人数超员临时调了两辆车才勉强上路。

一路颠簸,两个人安静的猫在车厢的角落里。这时的寅天乾全身都用铁板、绷带绑住,虽然他的骨头有愈合的迹象,不过毕竟还不健全,经不起太强的震动。车厢里充斥着汗水、体味、药草味还有淡淡的奇怪味道,不过这并不影响无聊旅途中嘈杂的谈笑声。

“驿车所行的路自然是官道,不过这官道也很有来头”,这班驿车的差役仿佛无数次讲解,所以,声音显得有些不耐,“二百多年前,唐魔无敌于世,无奈寻不到对手,便大杀四方”,即便无数次听这个故事,但是唐魔的名字一出现,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差驿继续说道:“自天云桥向西千里,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他杀了整整一个月,五洲高手齐齐来援,依然全数败在他的手中,最终他杀了二十多万人,走了九百七十里。有一句话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说的便是这魔头了。”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说话的人明显知道后来的故事,不过似乎是知道差驿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诚心打趣。

“世间最强当然不是什么盛世大国,连九黎氏也只能屈居第二,而这第一自然就是从荒古时期便一直存在的‘帝释宗’。魔头暴虐,引来帝释宗的强力镇压,即便强如唐魔依然要死,而他的葬身之处,便是我们此行的终点——秦国兖州。”

差驿说完便到马车前边抽烟去了,寅天乾坐着无聊,便问严千道,“如果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要做这敞篷马车去兖州,难道你也常周游列国?”

“我哪有这机会,此番下山,还是第一次,更不要提‘周游’两个字了。不过是时常缠着师傅让他给我讲故事,有几次他说道天云城的起源,提到过唐魔。”

“这唐魔还和天云建城有关”,一提天云城,寅天乾的神sè有点伤感。

“其实不只是天云城,大炎覆灭还和唐魔拖不了干系。”

寅天乾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人的力量居然可以达到如此境界。

“天云山往西,绵延五百里都是幽径密林,其中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雾沼泽。不过两百年前,曾有强大的部落居住在那里,他们骁勇善战,更是会利用地利,秦炎两国虽然同在南沙洲,相隔只有一座天云桥,但无奈这原始部落实在棘手,就也保持了几百年的和平。直到唐魔灭世,踏平了整个原始部落,秦炎两国间最重要的屏障消失了,间接导致了大炎的灭亡。”

“另一个强国都棘手的部落竟然被他一个人剿灭了?”

“还不止如此,据说当年他杀气冲天,所到之处无一活口。即便到了今天,恐怖的杀气依然遍布大地,他走过的长达千里宽三十余里的道路就在这残余的杀气笼罩之下。虽然你我无法感知,不过飞禽走兽还是会对这杀气惊恐躲避,这条道路就称之为——煞伐古道。”

严千道说完,两人一下子又找不到话题,不过旁边的一名驼背老者却是把话接了下去,“不过毕竟时间久了,这杀气虽然能震慑一般的猛兽,但是对于幽境野猪和兀秃鸟这类凶兽却是无能为力了”,老人看两个小伙子似乎有些不解,继续说道,“那远古部落之所以强横,就是因为他们控制了两种绝世凶兽,一种是占据了幽径密林的幽径野猪,另一种是盘踞在黑雾沼泽的兀秃鸟。幽境野猪虽然喜欢小群落出没,可是那壮似狐熊、重若銮象的体格,可不是一般人招架的了的,一个冲刺,一小队盾甲兵都要玩完,更不要说一觅食就几百头一起冲过来的兀秃鸟了,那真是漫天黑影擦到就伤。好在人多了可以布火圈,伤亡能减到最少。不过每年还是要有半停的车队折损在沼泽附近,而单行的路人大多被其他山猫野狗叼走了”,干巴巴的说着,老人似乎觉得不尽兴,点起一支旱烟,“这天云城一出啊,真是祸福看命,我行走快二十年了,遇到过六次兀秃鸟,野猪倒是未曾见,可这兀秃鸟一出,真是生死有天啊”老人敲了敲烟嘴,“滋滋的毛月亮下面黑压压的全是影子,在你头上飞来飞去,一旦落下来一次,就是半条人命,那jing壮的大汉,两口就被啄去了右手,血哗哗的淌,可大伙除了点个火圈,挥个火把,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这火圈还不能太大,大了,它们啄死人,直接落在圈里吃,圈小了,里面的人还要被憋死。好在老头我还有几分吉运,一直都是有惊无险。”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酉时三刻,生火造饭;二十文一位了啊”驿保敲锣吆喝着,旁边车工则是一位位数点下来,准备点火。

“那驿保不是保驿的官差么?”严千道,指指不远处搭帐篷的jing瘦男子。

“咳,驿保哪是保人的啊,你不想想,那六尺多宽的兀秃鸟,七尺高的大野猪,哪是一般人降的住的,真要是降得住,又哪能沦落到来当个小小的驿保,早就官居高位了。他们只不过是负责通关文书,路上打点的人罢了。”

“那,老人家,您刚才说祸福看命,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么?”寅天乾略有疑惑。倒是严千道心中暗想,这哥们竟然细心起来。

“嘿嘿,这就是一段奇闻了,就说我在七年前,打兖州过来,赶巧和天云城过来的车队遇着了,大家一起落停,生火做饭,支帐过夜。半夜丑时,驿保突然开始敲锣,我这睁眼一看啊,打南面儿黑压压的一群兀秃鸟,眼看着就越来越近了。大家七手八脚的生火,只有一个小哥,坐在柴草堆那里傻笑,笑了一会就睡觉了。那小哥一身绸缎,一看就是富家子,要是没干过什么活,反而容易帮倒忙,所以我们也没在意。可这次跟往常不太一样,可能是我们人多,这来的鸟也多,盘旋着就不走了,熬了两个时辰鸟也进不来,人又出不去,可这火把却快要灭了,眼看天快蒙蒙亮了,这要是等天亮前ri头没上来,月亮又下去这一刻半刻,我们可能都要喂了鸟,大家一不做二不休,就准备拼命了,这时那个小哥睡醒了,盯着外面的鸟一脸的不悦,从怀里掏出两把短刀就冲出了火圈,我们正发愣呢,一眨眼功夫,他就蹿起来二三十尺,像大鸟一样在天上飞,那时是最暗的时候,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就是不停的有东西掉下来的声音。你想啊,一个小伙子都能那么拼命,我们一帮大男人,还怎么有脸光看着,几个常年行商,有几分胆识力气的就提着刀去帮忙,虽然天上的没什么办法,可是地上还有许多残的没死透的在挣扎,别看它们飞不动了,被翼上的爪子刮一下还是要人命,乱乱锵锵打了两三刻钟,天sè也明亮了,剩下一些兀秃鸟能飞的都飞走了,可是这地上的却有仈jiu只,那小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柴草车上补觉,倒是我们也不敢惊扰,就把这一地兀秃鸟放放血拔了毛收起来,赶快赶路,生怕再有血腥味引来什么豺虎。据说这这小哥路上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打听了些寒山寺的事情。别看着鸟如此凶残,可也全身上下都是宝啊,一整只能卖上二百多亮银子,这毛羽、鸟骨,都是好东西,肉也是大补的宝贝啊。”那老人不愧是多年经商的老手了,一谈起买卖,真是如数家珍,比如毛羽哪里卖得好,尖爪哪里有人收,倒是二人见他提起寒山寺,就没什么心情继续坐下去了,正要告退,老人又补了一句“听说那小哥已经拜入莫圣莫等闲门下,叫,叫什么,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是谁,他们俩不知道,不过既然是拜入莫等闲门下,那自然是进了寒山寺的宗门。能进寒山寺的人也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寒山寺比较怪,专收带师学艺的,据说也不教你旁的,只是把你老师教过你的东西再教一遍,所谓温故知新,反正到现在也没有几个能从寒山寺出师。

二人胡乱讨论一番也没得出什么结果,便简单吃了一口回帐篷休息。

三更半夜,雨声点点,一阵阵重重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驿保从瞌睡中瞬间清醒,想敲锣却也是来不及了。雨幕中突然奔出三只巨大的黑影,棕毛黑甲,巨目长獠,不是幽境野猪是什么。

野猪只有三只,自然没有震耳yu聋的蹄声,不过地面却是随着奔袭震动起来,寅严二人青壮,搭帐篷时处在最外圈,这时自然处在风口浪尖,当真的绝无幸理了。毕竟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非要说的话,游商更愿意遇到豺虎之类,那就像是艳鬼,打不过也输不多,打过了就能改善伙食;特别不愿意遇到兀秃鸟,那就是怨鬼,打不过有死无伤,打得过也是两败俱伤;尤其不愿意遇到幽境野猪,那根本就是厉鬼,打不打得过都是个死,至少到现在,对付它们的最好办法就是跑,跑慢的只能喂猪,运气再好点的,可能等它们吃饱了追累了,留下半条命。

只是今天,还真有点不一样,那让我们再回到两个时辰前……“司徒先生,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听着好厉害的样子。”寅天乾似乎又恢复了生气,显得很在状态。

“七年前的少年郎,估计与我年龄相当啊。”

“怎么,好胜心还是好奇心?”

“咳,有什么好胜心啊,人家已是莫圣的高徒了,现在打我恐怕容易得很。我倒是更关心,如果现在让我遇上那两害,能不能打出他当年的效果。”

“喝,还说不是好胜心,不过我更关心今天夜里是不是太平,心里总有些压得慌,算了,先睡了。”

六尺宽的鸟,在天上飞,要怎么打下来才好呢?七尺高的野猪,正面必然顶不住了。踌躇许久,严千道恍恍惚惚的睡下了。梦境中,严千道正在淬炼自己的垂天悬河掌,对手正是漫天兀秃鸟,只是没亲眼见过,自然只是模模糊糊的蝙蝠模样,只是又大又凶格外明显。这掌法走了十三路了,天上的鸟也逐渐稀少起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心中正在窃喜,自己也不是白给的啊。忽然间地动山摇,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半边黎明,肥硕的猪耳像地狱的门扉一般向他招摇,长长的尖牙挑向天空仿佛划过无穷黑暗,巨大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在嘲笑“小子,你还嫩啊”。一阵抽搐便惊醒过来,原来是梦。

可是这地面的震动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他心中一紧,扯起边上的寅天乾,就夺门而逃,扯开帐篷帘,却见一个黑影离自己已经不到两丈了,立刻运气。激流推岩,一裹一引,半息间卸掉野猪的冲击力,同时yu腾空而去。却不想劲风是后野猪而到,再加上多带了一个人,一个趔趄,就从半空中掉下来。

……

“严兄,我们好像悲剧了”寅天乾环视一周,由于第一轮冲击无功而返,三头野猪只有一头继续追逐四散的人群,另外两头反身呈正犄角之势包夹向二人。“你能走就先走吧,这种东西,遇到了就是祸躲不过了。”

“别闹,我自己去寒山寺,半路被人卖了怎么办,更别说拜入师门了”,当夜天云桥绝境尚且不离不弃,今天怎么可能独自逃跑。

“那好吧,我押一条命,赌你能打死一头野猪,另外一头我先拖着,你可快点,这玩意可真大啊!”

“不大,比我梦里的小多了,不过你这身子,尚能支持几息?我不想打一会,就发现你凉了。”

“我宁愿你现在已经和那畜生交上了手”。寅天乾知道,自己的伤势,虽然不致命,但是说起剧烈运动,那就基本是死路一条。如果找不到拖延时间的方法或者严千道败了,那就真是必死之局了。所以,提高严兄的胜率才是关键,心中思掇,脚下却不闲着,踱步向后方跑去。对付这种只会横冲直撞的蛮物,最好的方法就是蛇形前进,只是这追击者大了,蛇形的圈子绕的也就大了,才快步走了三十多尺出头,几乎能感觉到野猪喷出的腥臭鼻息了。恰是脚下一拌,粗长的尖牙从他刚刚的位置挑了上去。

这黑毛巨猪见稳稳的一击没有得手,显得格外生气,前蹄不停的刨着地,仿佛要准备下一轮的冲击。寅天乾乍一摔倒,那冲撞切切实实的印在胸膛,本就脆弱的肋骨,似乎又拗断了几节。

却说幽境野猪捕猎手段非常直接,一冲一顶,一挑一跺,如今一顶被严千道甩开了,一挑又被寅天乾躲开了,乍一看,似乎要落入持久战的行列,却不想,这一跺本和一挑相配,此时竟也可以单独使用。偌大的野猪,迎着月光用后腿高高站起,三四丈的大黑影,就这么冲着人倒了下来。

“轰……”

方圆十几丈的地面转瞬间塌了下去,巨大的冲击力,一瞬间遍布全身,酸麻感、刺痛感、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远去了,恍惚间还能看到远处严千道正一掌掌的拍着猪头。

黑毛猪显然对自己的攻击很满意,哼哼着,慢慢靠了过来,比铜铃还大的眼睛露出的是满满的喜悦。它缓缓走近用鼻子拱了拱地上的收获,突然显得有些不解,“诶,这家伙怎么一条腿短?”

恰是这瞬息之间,寅天乾拼尽力气,向野猪身下窜去,双手也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匕首。幽境野猪是大陆上难得的猛兽,一方面是绝强的冲锋、制衡能力,另一方面就是那一身比镔铁甲还要强硬的铜甲钢毛的防御能力,如果说真有什么弱点的话,恐怕就是腹部那两尺方圆的嫩皮了,虽说是嫩皮,也不是什么寻常刀剑可以伤得了的,只是濒死之际总要最后一搏,双手反握短匕,向上狠狠砸去。只是琵琶骨尚未稳固,而且腿上血流汩汩,头又晕手又软,全力一击也只是打到嫩皮边上稍微新软的棕毛,划下一点点白痕,同时全力一刺的反作用力也把他狠狠砸向地面。

今夜细雨,草甸微湿,雨水混着血水激发出这黑毛猪更大的野xing,黑毛猪不开心,很不开心,它快速窜了过来,抬起右前蹄就是一跺,只是这一下突然变得有些偏,它的重心也突然有些偏,然后就向右侧狠狠倒了下去。

野猪凶猛,严千道只用软剑刺了两记就发现那皮毛实在坚硬,索xing弃剑用掌,掌力绵柔,虽然造不成太大伤害,但是绵绵内力可以顺利打到野猪体内。这头黄毛猪最初冲撞帐篷时被严千道躲开了,此时竟然极有灵智的放弃了那种莽撞的冲击,只是采用跳踩、蹬踏的方式进行攻击,不过体型硕大的野猪哪有武道高手的身法灵活,几次无果,倒是被连连排中没有鬃毛保护的额头,这黄毛猪终于放弃了。

一番交手下来,严千道也没有占太多便宜,此时更是救人要紧,见黄毛猪不再追击,便反身略向寅天乾的方向,回首时,正是那黑毛猪直立猛踩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蔓延过来,即便离着十多丈,依然感受得到无法抗拒的冲击,这种爆发力虽然没有内力加持只是纯粹的**力量,可是破坏力却无比惊人。他的身形也是凝滞了一刻。

远远望去,只见那黑毛猪已经走近寅天乾,伸出带肉刺的舌头去舔他的脸,严千道一急也管不得许多,遥遥抓向寅天乾,内力尽出,想把他引过来。却不知寅天乾居然在跃起的一刻,攻击了野猪腹部,只不过没有效果。

突如其来的攻击再一次激怒了黑毛猪,它抬起右前蹄就要跺,不过硕大的身体猛然一震,居然倒下了,此时严千道终于赶到已经晕过去的男子身边,回首望向野猪时,它的身体左侧似乎有些凹陷,不过天sè昏暗,看不太清。

“寅兄、寅兄,你怎么样了”严千道半扶起这名重伤员,却见他左腿外侧血流如注,心中不觉震惊,犹豫了一下,扯下内里衣袖胡乱包扎起来。

此时远处的黄毛猪正在,他背起寅天乾,便向西飞奔离去。跑了一里地,便看到路旁破碎的马车,天sè昏暗,他也不敢在继续乱跑,就钻到车轮下,调息起来,过了许久,去追捕差旅的棕毛猪领着一帮猪崽子们回来了,每头口里都涎着一两个人,它们jing惕的看着驿车旁的二人,远远的绕了过去。

小雨持续着,寅天乾的呼吸越发微弱了,严千道一咬牙,背起他便继续往西跑,之所以这么坚决,主要还是因为他捡到了一张地图,那地图上清楚的标着官道沿途的特征,如果按照这个赶路,以他的极限速度,五百多里大概要到午时才能赶到兖州。

“寅兄,如果你能再次苏醒,我一定要与你把酒言欢,说一说这穿越者的孤苦旅程。”

漫漫长路,白影飞驰。

……

领着自己的族群归山的黑毛此时正趴在溪水边郁闷,左侧则是一只浅灰sè的大野猪不时地舔着黑毛肋上的一点伤疤。“nǎinǎi的,哪个混蛋拿石子儿弹我,打死我了”黑毛眯着眼睛,趴在石头上,“下次让我遇到非踩死你不可”,旋即又想起了那一击的威力,不觉一阵颤抖,惊得灰毛猪越发心痛,也越发小心起来。

……

秦国兖州将军府,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对着手中的字条紧蹙眉头,手边的置物柜上立着一只天蓝sè的夜枭,夜枭带来了字条,字条是一封密信的密匙,可是密信却已经不知何处了,因为送信的人昨晚遇到了可怕的幽境野猪。

“来人”他把夜枭藏在置物柜后的暗格里,站了起来,门外进来了一名副官摸样的人物,“昨夜驿道有幽境野猪出没,距离上一次也有近二十年了,你带人去驿馆慰问一下逃脱的差旅,毕竟兖州的经济全是靠他们带动的,善加打理,不得有失;然后,传令近卫苍狼骑一营,派遣一百人,我要去会会这帮畜生。”

“将军”,副官有些疑惑,因为自从三十多年前那位战场杀神平定了幽静密林一带,幽境野猪就再也没出现过,此番遇袭,的确非常蹊跷,只是军令难为,他慢慢退了出去。

“爹,此番行事,是否有些不妥”,壁炉中摇曳的火焰似乎有些躁动,向着窗口喷发出熊熊的火焰,窗户没有烧着,只是窗边多了一名身穿火红长袍的女子,仔细一看,却不是寻常的传统长袍,有点像法师的大披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即便是屠刀在颈也不得不做了,只是难为了你,十天后就去寒山寺为质吧。”

女子娇笑嫣然,比焰火还要靓丽,“那个秃驴不过是有个厉害的徒弟罢了,不足为惧”。

男人突然有些愤怒,转身盯着女子,看着女子脸sè渐渐发青,嘴唇变紫,才移开视线,“如果刚才不是我,而是莫圣,你已经化为飞灰了”,他的嘴角突然有些抽搐,“没有经历过那件事的人,不会明白,那座小山上盘踞着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物”。

女子跌坐在地,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心中依然是满满的不甘。

“好了,你下去吧,永远记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绝对不要惹”,他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是他们到底还算不算是人都很难说了”,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如果你真的惹到那三个,我会亲手把你剁成肉泥,只留下一颗大好头颅,送到他的府上。”

屋里的温度有些高,她额头的汗水在滴落之前就化成了一阵雾气,窗纸在微风中渐渐化成碎屑,碎屑撒到她的身上,燃烧然后不见,女子也在火焰中消失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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