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陵灏宣远去的背影，卫锦桐有些木然。机械般地转向虞惊凰，有些出神：“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然是及时行乐”
锦桐把眉毛一扬“哦？五皇子对这儿很熟？”
面对疑问，虞惊凰只是象征性地笑了下“并非如此，但明宣王说了，要我护好桐，那么我定是要顺了你的意。”转手便呼了那伙计过来：
“要一间厢房，歌舞、酒菜准备好。”
一看过来的那伙计，是老鸨口中的胜儿。虞惊凰的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
胜儿一看见虞惊凰，就皱起了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带了点呵斥的味道“你不是那位新来的面首公子么，怎的会在这儿？”
大脑飞速运转，立马将卫锦桐和珧儿推到前面：“我是被这两位客人叫来招待的，莫生疑。”
“哦”胜儿又拍了拍虞惊凰的肩；“男苑六号厢房，酒菜和歌舞皆备齐，好好招待。”
陵灏宣那边——
张太傅和陵灏宣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陵灏宣赶过去时，太傅正背着手看着他，眼睛微眯，像极了一个精明的商人。
“张太傅可有什么新的消息？”陵灏宣来这宿柳阁仅仅为了获取情报，宿柳阁商贾云集，各路消息灵通得很，而此风月之地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张太傅只要有事找他就必会在宿柳阁以这种方式与他见面。
“皇上那边有消息”说到这儿，张太傅叹了一口气；“北方灾民起义，本应开仓放粮，皇上却以三万军士镇压，这样……”
陵灏宣接了话“只会越压越乱，灾民是要造反的。”
张太傅看着他，点点头。
“到了最动乱之时，定是要有人与灾民谈判求和，这个人……”
“怕是我吧”
“不错，昊丞帝的皇子大多无能，怀才者大多不受宠，比如太子敬予，再比如和你们一起的第五子惊凰。”
“所以权衡之下，我认为昊丞帝定会认为你是最佳人选。”他伸出手来拍了拍陵灏宣的肩，一脸凝重的表情；“为此做好准备吧。”
“好的，我会注意。”说罢，陵灏宣就要走。
张太傅叫住了他。“注意一下五皇子，他的心不简单。”
但陵灏宣只是停顿了一下，还是走了。
他不知道卫锦桐他们在哪里，所以拦住了一个伙计，还是胜儿。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公子做的？”
“先前有一位面首公子带着两位姑娘，你可知道他们在哪个厢房？”
胜儿一脸为难，想了很久。
无奈，陵灏宣只能补充说明“就是那个新来的面首公子，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可是，打扰人家快活不好吧，会折了本儿。”
陵灏宣此时有些怒了“怎么了？那面首是我带来的，我也是常客了，你们居然信不过我？”
胜儿弱弱的回了一句
“男苑六号厢房”
历经几番周折，陵灏宣终于到了六号厢房。这个“几番周折”照陵灏宣的话来说就是：也不过是走错那么五六间厢房，撞破了那么几件事罢了。
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三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歌舞。在民风保守的大宛国，这番景象实在是少见：
几个长相端正的男子在跳舞，但是他们的肢体扭来扭去，向着他们搔首弄姿，时不时地还向他们抛媚眼，最重要的是，这几名舞男的身上用以遮蔽身体的布料极少，上半身几乎全.裸。
当时陵灏宣就有点受不了了，心想：他们怎么不去当女人呢，投错胎了吧。
但他还是进了厢房，和卫锦桐坐在一起。
其中的一个舞男一见了他，便很大胆地走了过去，眼神挑逗：
“客官，一起吗？”
一听这话，陵灏宣的眉脚立刻抽搐了好一阵，反应过来后立即推脱给虞惊凰：“虞惊凰，他跟你说话呢，你也不回答人家”
那一位面首笑弯了眉眼，纠正陵灏宣。
“不，我是在跟公子你说话呢，一起么？”
没有办法，陵灏宣只能正面回应了。站起来，硬着头皮，他只能干笑一声：
“呵，受不起，受不起，我不似公子你那般有断袖之癖，自是消受不起。”
“哦？”那名面首将眉毛一挑；“既然无断袖之癖，又何入我男宛？来寻我们这些生得貌美的公子？”
在说出这番话后，这些舞男的舞步戛然而止，都齐齐的望着陵灏宣，都在等他的答复。他们的眼中是疑惑，是悲哀和不解。他们的年纪约莫也就是冠礼①前后，却要在这样肮脏的地方用他们的身体服侍客人，这并不是他们的本心，可这就是天大的悲哀。
“我……”他一时语塞
他又继续追问“你们这些富人只懂得享乐，只会将自己的快乐强加于他人的痛苦之上，只会在像宿柳阁这样的地方挥霍钱财，你们可曾想过去资助一些穷人？”
但随即他又冷笑一声。
“哼，我忘记了，你们这些富人不都是自私自利么？若去资助了穷人，哪里来这么多美人，哪里来这么多貌美的公子供你们消受？”说完这些话之后他似乎轻松了很多，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那双眼里充斥着厌恶，他的眼神扫过陵灏宣，再到虞惊凰、卫锦桐。
恶狠狠的说：
“我算是看透你们这些王孙权贵了！”又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我受够了，让老鸨来将我打死吧，让我得个解脱。”
他身后的那些个面首都想走前来说几句话，但只是嘴皮动了动，欲言又止。
听到这番话之后，陵灏宣不怒反倒笑了一笑。
他有些不安：“你笑什么”
“一个身在这样的环境里的人，他非但没有被这种环境腐蚀，还有了自己的看法，自己的观点，没有被泯灭的价值观，真的很可贵。”
“呵，可贵又怎样，我不照样呆在这宿柳阁里么？”
“你叫什么名字？”
“无妄”
“《周易》第二十五卦——无妄，你以此卦为名，甚好，守正才能无妄。”
他直直的望着无妄的双眼，像是要望进他的心里。一字一句的对他说：
“那么，无妄你听着，我不会罚你，你也看着吧，这世间还是有许多富人心善，你看着，今后我定会令这样的形势改观。”
无妄听得有些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质疑他：
“就凭你，你算什么。”
陵灏宣深吸了一口气：“无妄你看着，我是陵灏宣，明宣王”他又反手指着虞惊凰；“他是虞惊凰，五皇子”指着卫锦桐；“她是卫锦桐，卫惜——现今护国将军之女”
他坦然一笑：“这样的我们是否有能力改变这一形势？”
无妄只愣愣的点头，他实在没有想到今天来的这些客人会是真正的王孙公子。
陵灏宣拍了拍无妄的肩“无妄，我需要你。”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而且我相信你的才华远不止于此，做我府上谋士可好？”
无妄一愣，但他只是笑笑，笑得邪魅：“嘿嘿，公子不是说没有断袖之癖么，但你现在的表现……啧啧”随即变得正经；“你的请求，我会考虑的，记住你的诺言，我相信将来我们可以一起改变这样的现状，甚至更多。”
一只手伸出来，正是无妄的，陵灏宣立即会意，握住了那只手。彼此凝望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的手分开。
陵灏宣向窗外呼唤“影。”闻声便跳出来一个人，正是陵灏宣的暗卫。面容清朗，双手抱拳半跪于地；“王爷有何吩咐？”
“要数柄长剑，还有我的黑漆镶金筑②”
“是”立马就消失了，珧儿看着影突然消失的身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天凉了，穿上衣裳吧，等我的剑来了为我们正正经经的舞一曲可好？我为你们击筑。”
“剑舞可会？”
面首都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他们穿好衣裳之后，恰巧影便送了数柄长剑来。
（科普喽~①冠礼：即成年礼，古代男子二十成年，前面提到的及笄就是女子成年礼，古代女子十五即成年。②筑：[zhú]古代的击弦乐器，形似古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