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先前的轻装简出是这个意思……”徐福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言辞间尽是无奈和失望的意味，“看起来你全都计划好了，如果我说不行的话，是不是你也准备好说辞了？”
天默闻言尴尬地辩解道：“老实说，还真没有。神域城现在人力短缺，单纯的维持日常治安，还有监视教廷的工作，已经让洗罪人捉襟见肘了。这些话可都是你之前说的，我也是在替你考虑啊。更何况，上次只有我和寒雨凝两个人，不是也很顺利圆满吗？”
“你以为把阿瑟·查尔顿带回来就算圆满了？”看着天默无辜地吐了吐舌头，徐福面色有些难看地解释道：“考虑到回来的还有十三，功过相抵我暂时不会去追究。先前的情况跟现在截然不同，搜索创世文本没有问题，但作为现任的洗罪人首领，还有神域城中的号召者。你如果想孤身前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继续纵容的。更何况……”
说话间，徐福的声音越来越低。天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感觉有些滑稽地猜测道：“你是怕我跑了吗？”
“我是希望你正视自己现在的身份！”看着天默玩世不恭的样子，徐福情绪失控地大声训斥道：“仔细看看现在的状况吧！阿伯拉罕！格雷迪！盖茨！最初的洗罪人还剩下几个？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为你收拾残局了。虽然你在民众面前强调改变，但是在我看来，现在最需要做出改变的就是你自己！”
“我懂，可是……”似乎是被徐福猝不及防的怒吼吓到了，天默一时间显得有些语塞。
期间，发现旁听的十三也是一脸错愕，正在努力给自己使眼色，天默只能努力保持镇静，为自己辩解道：“我正在努力适应，也在努力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关于创世文本的下落，阿瑟和希斯之前也描述过。那个地方极有可能存在着巨大的危险，贸然派遣精锐前往的话，难免会产生不必要的牺牲。我只是想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再回来也不迟。至少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徐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态度明显趋于平和地思虑道：“人，你可以自己选，而且要规定期限，时间一到必须返回。这是我做出的最后让步了，如果你还是一直坚持的话，那就算了。”
注意到十三默不作声地连连点头，似乎是在央求自己赶快答应下来。天默多少有些无奈地说：“我想明天一早就动身，可以吗？”
徐福沉吟着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释然地同意道：“只要选好了同行的人员，随时都可以出发，不用跟我打招呼。”
天默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望着拂袖而去的徐福背影，不置可否地低声呢喃道：“真可怕，他到底是怎么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就好像两个刚被教训完的孩子，十三慢慢凑到天默身旁，小声嘀咕说：“先前你不是一直在说，他为神域城劳心劳力的。我感觉刚才那番话至少有一半，是在为他自己说的吧？”
天默有些委屈地叹息道：“我也尽力了，只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变得这么情绪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现在每个人都好像神经过敏一样，稍微有点事情就要被骂。”
“倾听他们的抱怨，是你的责任之一。”十三一边漫步走向希伯来之塔的出口，一边毫不留情地指责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只有你还在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天默步伐散漫地跟在后面抱怨道：“你才到刚刚一天而已，别说的好像什么都很了解一样。”
“单纯的看一个人开不开心，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来到塔外空旷的广场，十三回头看着天默轻笑道：“我知道你想避免一切牺牲，但流血可不仅仅存在于战场上。在我看来你现在留守神域城，远远比搜索创世文本更为价值。”
“也许吧？可我现在有理由这样做……”注意到十三停住脚步抬头仰望星空，天默来到也慢慢停下来，欲言又止地叹息道。
十三会心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肯定有理由，而且大概也能猜的出来，是因为抓到的那个间谍吗？”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感觉自己心思被看透了，天默做贼心虚地叹了一口气，“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替我说几句呢？”
十三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再加上无法证明，而且当时人多嘴杂，说了也没人会相信的。直到刚才你审问完走出来，然后说要急着寻找创世文本，我才认为自己猜对了。怎么样，先前在老宅的时候，你不是想和我探讨世界的本质吗？”
“看起来你比我擅长说谎。”看着十三张开手臂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天默释然地拒绝道：“暂时不用了，至少现在答案已经出来了，我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望着天默无言地点了点头，十三突然有些疲惫地询问道：“那这个家伙经历过几次了，还有救吗？”
“两次，或者三次吧。”天默抬头看着夜空，略显惋惜地补充道：“积郁、喜怒无常、大量记忆混淆和缺失，虽然仍旧能保持理智进行交流，但其他症状已经非常明显了。估计他只是机缘巧合找到了方法，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才两三次吗？真可惜。”十三闻言也跟着附和道，可言辞间却透着一种耐人寻味的优越感。
有所察觉的天默，不以为然地解释说：“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的人，恐怕只剩我们两个了。”
“我们不是剩下的，而是死不了而已。”十三戏谑自嘲的同时，一边欣赏着夜色，一边饶有兴趣地反问道：“话说回来，你到底经历过几次，十？百？千？万？亿……”
“很重要吗？”听着十三没完没了地增加着数额，天默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说：“无论经历多少次，结果还不都是一样。或许阿伯拉罕当初是对的，这个世界早就无可救药了。除了将它彻底毁灭，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