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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袍的故事

鬼冥宗的大小事不可能少了黑袍这位圣使,然而自从上次与中州来人一战,借助万千尸将大败中州,然而黑袍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密室里,不曾出来半步。

天道一不会担心黑袍饿死在里面,只一次血战死去两名亲信是鬼冥宗最大的损失,而这损失就是因为黑袍的一句口传的神谕造成的,天道一始终不相信那是南疆宗主的口谕。

天道一多少了解一些黑袍的事,感到其中的一些猫腻,对黑袍越来越不放心,但是黑袍是宗主的亲信之一,是派来北原协助自己完成任务的圣使,自己无权过问,

天道一每每经过黑袍的密室,总会隐隐传出抽泣之声,再后来没过多久这种声音越来越大,就是一些长老都知道此事。

黑袍,这个鬼冥宗上下,最有故事的人,每天把自己关在密室里,与石台上的英俊男子为伴,沉浸在无边的回忆中,有哭有笑,时好时坏。

“老伙计,下面的事就靠你了,老伙计,老伙计。”黑袍抚摸着睡去的男子,热泪从眼眶中流出,渗入黑色的骷髅面具之内,穿过脸庞又从下巴流出来,带出一些黑色的粘稠物,煞是恶心。

每一句话都充溢着无尽的落寞和忧伤,又参杂着数不清的期待,希望眼中的老伙子能够助他完成心中的梦。

一幕幕的往事浮现,万般的愁绪萦绕,黑袍又再一次陷入过去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定在那里,与后身墨色的石壁慢慢淡去。

那日风和日丽,山前流水悠悠,自己打猎归来,妻子抱着还未满岁的女儿站在篱笆前遥望,自己与世无争,活的清甜静雅。

后山之上,巨大的石壁前刻有自己的题词,却未曾想到那时自己的最后的墓志铭。

陶者,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氏,爱丘山,乐田园。玄者也不知何许人也,羡其志,固有词,以此自勉。

玄某,喜熙求笋而暮拾芽,午来憩而夜浅阅,阳耕于垅而阴劳其家,春播夏锄秋收冬藏而乐云云。

日照水而初升,角篱而伴陋舍。幽谷空足而跫音至,临纤桥而窃步姗姗,涓涓河畔而蓉荷阡阡冉冉,粼光烁烁而欲归于私私。上水台高榭湜湜而意物把玩,提觞引斛秋郊而钓鱼玩。潭清水浅而见游荇,沏香茗暮思而书隽永,歌雅赋诗而咏蒹葭。

日上,东树桑榆而西莳桂柏,南置豆粕而北有松菊。庭前堂后肆祭献而颂神明,房左厢右陈素席而攘流岚。

徒登高而舒翼始舞或袒怀而啸,或偶遇霆雷而惕风雪,或观星月而恐四宇,或览遐霞而成霄漪,或鹰翔俯之而远小,或风流八方而云涌,或隐闻堤声儿江水滔滔。固反自省而惟邃远,思昔日而图今朝。

领万物之常德,悟乾坤之奥妙,清世俗之浊秽,明修身之得失。南山种豆,东篱把酒,月上梢头,情也忧,人亦瘦。

谢公游水访山而存三世,陶潜隐五柳耕园田而名流芳,庄老策鲲鹏而游逍遥,太白寄天姥而觑青冥烟霞。吾今御舸泛溪而咏明月之章,携觞登高啸而直指天罡。

记得那日山前的野菊花开得正艳,东篱的酒壶被烈日晒的发烫,妻子正在往里添酒,丈夫说娇阳热酒别有一番味道。

屋檐下的豆角已经快风干了,妻子找来清水扑了一下保持新鲜,丈夫打猎就要归来,这是他最爱的毛豆,该是时候做饭了。

还有年前打来的笋子需要抬出来晒晒,不然入秋之后山里的雾气大,就毁了,还有那只按时来蹭饭的野猫也得看着。

自己在山上,远远就看到一颗草药,自己千般努力终于上了山顶,从高山之巅俯视而下,看到自己的妻子,正抱着酣睡的乖巧女儿在院子里踱步,草屋正冒着淡淡炊烟,闻到若有若无的饭香。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看得远,当然也能看到一些不该看,不愿意看的东西,天际出现几点黑点,几名黑衣人正朝这便赶来。

自己朝妻子叫着,喊着,嗓子都沙哑,声带都破裂,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自己疯狂朝山下跑去,无奈自己修为不高,每一步都艰难,每一步都要人性命。

自己费尽万般苦难终于回来了,回来看看自己倒在地上抽搐的妻子,女儿不知道已经沦落到何处,只有炊烟依旧,和清泉流水潺潺。

夕阳西下,把故土的余辉别在胸前,把故土的一掊土装进口袋,转眼看看这难以割舍的坟头,把他们一一揽在怀里,全部刻在脑子深处,只影单身跨过哗哗的小河,和这一世说再见。

不再理会什么师门重祭,不再关心东篱的老酒壶,不再爱遍地的野菊花,去吧,这一世做不到的来世给你,这一世丢的下一世全部拿回来。

山崖下的刻字依旧还在,小草屋再也容不下这一份满载的仇恨,在你离去之时轰然倒塌,压碎了老酒壶,碰到了野菊花,还有妻子亲自做的晚饭。

黄昏的夕阳终究定格不下来,过了山岳,压坏了树梢,缓缓的沉了下去,一人牵着自己娇弱的影子飘零在深山老林里,不管豺狼虎豹,这想着明日的黎明。

这是黑袍的故事,他不愿意讲出来,只是自己一个人耐心的,默默的承担,倘若说出来足以成为一部血泪史,但是没有,这才是男人的风范。

唯一的听众只有躺在前面的老伙计,生时不能相识,能够尽笑言欢,死了你就安心的听我讲故事,一个让你倜然泪下的故事。

这昏睡的男子和黑袍并没有关系,只是自己无意之间发现,并且残存一魂,便将这具尸体一直带在身边,如知音一般听自己吟诉千年的惆怅。

黑袍和墨色石墙嵌在一道,若不是两只不等高的肩膀在抽动,让人不能察觉那里坐着一个人,黑衣黑袍黑面具。

黑袍摇着头,尽量使自己清醒过来,害怕自己再也不愿意醒来,梦里至少可以看见贤惠的妻子和小女儿,现实中除了这副丑恶的嘴脸,别的再也没有。

将那只黑色的破陶宛从袖子里掏出来,手指的关节一阵阵红白,钢钵在手里晃动,如同被捏疼一般。

黑袍呼出一口浊气,将破碗丢向男子的正上方,发出一片黄色的佛光,不见正气滔天,却充满邪恶的力量洒向男子。

男子沐浴在黄中带黑的光晕下,每一毛孔都在一开一合,要把这些力量全部吞噬下去,一点也不留下。

做完一切,黑袍退了出来,看着身前的血池,五只怨灵不在萎靡,见黑袍坐过来,快速的窜到黑袍的脚下,但是有禁锢阵法的限制,全都撞了上去,发出一声闷响。

黑袍成功了,他成功的驯服了这些怨灵,不在害怕自己,不在对自己抵触,而是完全的听从自己,完成自己以后不久的计划。

而那只红色的魂魄已经不用在动用它了,将其还回主人的体内修养,终有一天能够重新出世,让这片天地为他震粟。

这一天随着中州人对夺宝的迫切,这一切就将来临,掀起八百年前的夺宝大战,五域血战的时代即将开启。

现在,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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