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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大同

果然,太子大婚后,朝中大臣们又紧接着把立后的事提上。朝中原本那一拔反对立后的声音,也慢慢的停息些,甚至有些许几个也站去了支持立后的那拔人中了。

太子选妃,把朝中适龄的女子都提上了候选名单,后来我细细一想,终于明白德妃的“良苦用心”。想来德妃除了想拥有更多的一拔人去持她外,还有一个更为高明的地方,就是把所以朝中大臣的适龄女儿都被以选太子妃为名义挑选了番。也就是说,选过太子妃的人自然不能再参加立后大选。我不禁暗自对德妃赞许一番,她这一招果然高明。如今立后的人选,也就只得我与她了。或许说只得我与她及宜贵妃最为适合吧,但宜贵妃无意竞争后位。听闻也暗中写了家信回家,让其家人莫要参与到竞后大选的斗争中去。所以,朝中除了支持与反对的两拔人外,还有以宜贵妃娘家为首的一拔持中立态度。都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与德妃,两人中总有为王为寇的一天。所以,或许宜贵妃才会将是最有福气的一个吧。但我身不由已。

今年又是六年大选秀的年度了,到了七月份便又是新人入宫的节刻了。所以,立后的事,要尽快决定才好。过了新年,我就三十岁了。都说色衰而爱驰,女子若没了容貌,还能得男子多少的留恋呢?长江后浪推前浪,到时新人入宫,又得多一拔新的对手。再说,我与德妃,历经这么些年的分庭礼抗,能登上后位才是真正的王者。

傍晚,我独自一人来到阿哥所,刚进门,便见得一小孩子蹲在大树旁呜呜抽泣着。看他的衣着打扮,应是位阿哥,可他却一个人蹲在那里抽泣,四月的风还是冰凉的,他穿得很是单薄,不知是因哭泣还是因为寒冷,反正就是全身发抖。我蹙蹙眉,走过去,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天气这么冷,阿哥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抽泣呢?”

哭泣的阿哥听得声音,回过头来,是十阿哥,只见他双眼红肿,想必抽泣的已有些时间了。见着我,依然泪流满面,转而低下头,眼泪水又直直的掉下地。我见得,心生怜悯,取了绢子温柔的替他拭去眼泪水,柔声道:“十阿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泣呢,天气还冷,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十阿哥听得我关心的话语,更为伤心难奈,看我一眼,委屈道:“他们都说我笨,都欺负我,都跟我玩。”

我听得,甚是心酸,他的亲生额娘温僖贵妃惹得康熙怒不可遏的下旨与她生死不复再见。她死后,康熙甚至不肯把她葬入妃陵。她有着这样的额娘,自然不受皇阿玛待见了,阿哥们与宫人们看低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稚子无罪,我虽厌恶温僖贵妃,但十阿哥终究是无辜的。我柔声安慰他道:“他们为什么这样说你呢?”

十阿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摇摇头,道:“因为我笨,教书的师傅都说了,教的东西别人一学就会,就我最笨,教什么都得教几遍才会。”顿一顿又委屈道:“良娘娘,不是我不想学,是实在记不住教书师傅说的。不过,武术师傅教的武术,我倒记得快。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十阿哥还是个孩童,教书的师傅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孩童而打击他的自信心呢?我心头有些微恕,但还是暗暗调匀声音方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所善长,有所不善长,你能把武术师傅教的一教便会,证明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要不然怎么对武术一学便会呢?”

十阿哥听得,顿时转悲为喜,惊喜问道:“良娘娘,真的吗?”

我佯装肯定的点点头,道:“当然啦。”十阿哥听得,欢快极了,转而又向我问道:“良娘娘,你经常来看望八哥,为什么我的额娘从来就不来看望我呢?”

如此般天真孩童的问话,一下子倒把我问着了,我顿时语塞。十阿哥又倍加伤感道:“他们都说我额娘去世了。良娘娘,你说是真的吗?我想他们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额娘怎么从就没来看过我呢?”

我看在眼里,心头一酸,深呼吸口气,半躬身,柔声对十阿哥道:“那以后良娘娘做你的额娘好吗?”

十阿哥听得,撅起嘴想了一会,疑惑又认真的问道:“那良娘娘你会像看望八哥一样经常来探望我,给我送好吃的和送衣服吗?”

孩童就是孩童,我被十阿哥的问话给逗笑了,道:“当然会啦。”

十阿哥听得,欢快的拍掌大呼道:“好好,我也有额娘啦,我也有额娘啦,以后再也不许别人说我是个没有额娘的孩子啦。我的额娘就是八哥的额娘。”欢快的呼喊了一会,忽然又停下,认真道:“额娘,八哥跟九哥要好,但九哥不喜欢我,平时也不跟我玩,我有不懂的要问他们,九哥也挑唆八哥不要告诉我,九哥甚至还说,他的额娘与八哥的额娘都是贵妃娘娘,而我的额娘什么都不是,所有不得我们玩在一起。如今你当了我的额娘,你说九哥会让我跟他和八哥一起玩吗?”我听得,暗自叹口气,我与宜贵妃走得近,八阿哥与九阿哥年纪相仿,自然而然也就玩得要好些了。但九阿哥小小年纪脾气却倔得像头牛。如今听得十阿哥的话,想来平日里十阿哥也是受了九阿哥的一些气呵。

我略略一思索,道:“那这样好么?良娘娘与你一起去找八阿哥和九阿哥说清楚,并告诉他们,本宫以后就是你额娘啦。好让他们跟你一起玩好吗?”

十阿哥调皮一笑,重重的点头,道:“如此甚好,武术师傅说我的武术比他们的要好呢,以后他们教我读书,我教他们武术。良娘娘觉得这样可好?”

我笑道:“这样甚好。你与八哥九哥是兄弟,你们要互敬互爱,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知道吗?”

十阿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兴高采烈的把手递给我,让我牵着他的小手去找八阿哥和九阿哥了。

走了一会,迎面走来一个内监,见得我行一礼,恭声请安道:“良贵妃娘娘吉祥。”

我微微颔首,问道:“可知道八阿哥和九阿哥在哪里?”

内监答道:“回贵妃娘娘,两位阿哥在校场。”

我点点头便牵着满脸期待,兴高采烈的十阿哥去了。

远远的,就看到八阿哥和九阿哥在挥舞着长矛。十阿哥洋洋自得的道:“额娘,这长矛,我舞得比他们好。”然后挣脱开我的手,独自挥舞了一连串的动作,道:“我可以这样。”

我看得,一个主意掠上心头,悄声对十阿哥道:“你等一下径自上去跟他们比试比试,让额娘看看好不。”我深知,八阿哥自小温文有礼,但九阿哥性子倔强,且是个认死理的人,要让他从心底里接受十阿哥,就得让十阿哥羸他一回,好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十阿哥听得“比试”二字,男孩儿那种天生的好胜心使然,加上我说要看,他自然更加乐意,重重点头道:“好。那额娘你可要看仔细啦。”

我赞许的点点头道:“但比赛第二,兄弟情谊第一,十阿哥也要小心,勿要伤到人,知道吗?”

十阿哥坚决道:“额娘放心,儿臣记住了。”待我点头同意,便快跑上去,抽出一支长矛与八阿哥和九阿哥招呼了上去。

我站在他们身后定睛看着,显然,八阿哥和九阿哥正练习得入神,始料未及半路杀出个人。当反应过来,就一起向十阿哥招呼过去了。

八阿哥尚好,虽有进也有攻,但始终步步留情,九阿哥则不然,步步死攻。我看在眼里,心头到底有些担忧,幸好,校场的武器是经过护安处理的。

只见十阿哥身手极其灵敏,场面越来越激烈,慢慢的,十阿哥就占了上风,八阿哥与九阿哥逐渐处于下风。见是校上卖力的十阿哥,我不自禁的想起第一次与温僖贵妃赛马的情景,那时的温僖贵妃也在校场上也一样的自信与骁勇。

一会,十阿哥一脸凛然的把长矛头指向九阿哥。露出胜利的微笑。远远的,我看见八阿哥抓住十阿哥的长矛,不知说了什么,十阿哥这才放下。十阿哥忽的一笑,把长矛插好,就兴高采列的向我飞奔而来。

跑得飞快,瞬间就到我跟前了,开心的嚷道:“额娘,你可看仔细了吗?”

我发自内心的慈爱一笑,摸摸他的头顶,赞许道:“额娘看见了,十阿哥好样的,额娘为你感到骄傲。”

十阿哥听得我的赞许,也顿时信心大增。

八阿哥和九阿哥亦见得我了,也飞奔着向我跑来。八阿哥见得我,开心的拉着我的手,道:“额娘,你来了。”

九阿哥在一旁,也恭声行礼道:“良娘娘好。”转而见得我与十阿哥甚为亲热,岔声道:“八阿哥的额娘,你热呼什么?”

十阿哥听得,撅撅嘴,转而理直气壮道:“九哥,良娘娘如今也是我额娘了。”

八阿哥和九阿哥惊愕的看我一眼,九阿哥厌恶道:“你额娘早已去世了,良娘娘是八哥的额娘。”

八阿哥见状,也不满道:“十弟,你胡说什么?这可是我额娘”八阿哥虽不比九阿哥抵触,但终究也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额娘。

三位年纪相仿的孩童在争执,我看在眼里,不禁哑然失笑,道:“天气冷,我们回寝房再说好吗?”

三位阿哥听得,均听话的点点头。八阿哥与十阿哥左右牵着我的手,九阿哥走在八阿哥身旁,时不时怒瞪一眼十阿哥。

回到八阿哥的寝房,见得八阿哥的寝房整理得甚为整洁,只是塌上放了两只睡枕,我不解问道:“八阿哥,你一个人睡觉,怎么要两只睡枕呢?”

九阿哥自得的回道:“良娘娘,我这段时间天天过来与八哥同睡。”

我听得,含笑溺爱的看他俩一眼。九阿哥自小与我就熟悉,在我面前也自由自得。八阿哥与九阿哥交好,两人相处甚是坦然。十阿哥虽认了我为“额娘”,可终究与他们有嫌隙。我执过十阿哥的手,对八阿哥和九阿哥道:“你们两个是哥哥,日后要好好照顾十弟,知道吗?”

八阿哥自小就听我的话,点点头算是应允了。九阿哥却不以为然,不满道:“不,良娘娘,你是个愚笨的人,教书师傅也说了,他是众阿哥中最愚笨的一个。我们不要跟他一起玩,免得将来和他一样愚笨。”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纵然是孩童,他们一样有他们的世界,一样有他们排斥的“异类”。我心里不由得暗暗的叹口气,眼光余梢看向十阿哥,只见他涨红着脸,脸上溢满失落与尴尬。

我柔声道:“为什么说十阿哥愚笨呢?本宫觉得十阿哥可聪明了,你们刚才也知道了,在校场上,你们两人都打不过十阿哥呢,可见,十阿哥也有比你们聪明厉害的地方。”

十阿哥听得,一扫刚才的失落与尴尬,重重的向我点头认可。八阿哥与九阿哥怔住了。一会,八阿哥反应过来,道:“的确,十弟的功夫的确比我和九弟好。”看一眼我,见得我赞许的眼神,转而向九阿哥道:“九弟,我额娘说过,咱们要兄友弟恭,不如我们以后也跟十弟一起玩吧。”

九阿哥脾气虽倔,但还是比较听八阿哥的话的,抿嘴沉吟一会,道:“好吧,既然十弟你认了良娘娘做额娘,武术你也的确比我和八哥强,良娘娘也说你有比我们聪明厉害的地方,那你以后就跟我们玩吧。”

十阿哥听得,开心极了,重重的点点头。

我看在眼里,心里甚是欣慰。与他们三人聊了阵子话,好生嘱咐了他们,便要离开了。

他们三人把我送到门口,十阿哥脸上尽是不舍,道:“额娘,你记得有空要来看我们啊。”

八阿哥与九阿哥左右执了他的手,八阿哥道:“额娘很快就又来看我们了,十弟,今晚你去你寝房拿睡枕来,我们三人一起睡吧。”

九阿哥也点头附和道:“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多个伴。”十阿哥自然欣然同意了。

我柔声向他们道:“你们先回去吧,额娘看你们离去再走。”

三位阿哥纵然心有不舍,但依然听话离去了。

我含笑看着三位阿哥离去的背影,心头溢上连绵不绝的柔软。

正要转身离去,忽的,听得一男声从耳边传来:“微臣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金安。”

我顺着声音看去。见得一身着武官装的男子跪拜在我侧边。

我随口道:“平身吧。”便要离去。

那男子见得我要离去,微急道:“贵娘娘娘,你可还记得微臣?”说罢抬头看向我。

我见得,有些怔住了,面前的男子有些面子熟,但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疑惑道:“本宫见过你?”

男子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好健忘,不知贵妃娘娘可还记得懿济书院?”

我这才醒觉起,惊喜道:“你是大同?”

大同开心的点头道:“贵妃娘娘可记起微臣了。”

遥想当年懿济书院的一面之缘,仿佛好久了。细细的打量了他的着装,道:“好样的,你也进宫当上武官了。到底什么时候进宫的,怎么进了来也不来跟本宫打个招呼?”

大同见着我也甚是欢喜,恭声道:“大同进宫已一年多了,以去年武状元的份位进宫的,如今在教导阿哥们习武呢。”想及当年大同与康熙过招时的身手,赞许道:“好样的。皇上能让你来教导阿哥们,说明很是看重你。”

大同听得谈及康熙,脸上溢上钦佩之情,道:“皇上待微臣恩重如山,若不是当年皇上对微臣大施援手,想必大同早已饿死街头了。”话说得诚恳,我听得,也不自禁的溢上别样的心绪。当年,康熙带着还是对爱情充满期待与憧憬的我出游,我那时是的心情是既然感动又欢悦的。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见得大同,才惊觉那事离我已多么多么的遥远了。

我淡笑道:“幸好如今你也以武状元的位分入宫了,皇上的知遇之恩固然重要,但也有你的不懈努力才有今天。不过怎么都好,皇上的创办懿济书院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了。”

大同点头道:“皇上亲仁英明,实在是大清的福气。”顿一顿道:“微臣入宫以来,也听闻了良贵妃娘娘这些年的作为,微臣也是钦佩至极的。由其见得刚才十阿哥与八、九两位阿哥的和谐相处,可见,也是贵妃娘娘一翻良苦用心的安排了。”大同身为阿哥们的武术教导师傅,阿哥们的相处景况,他自然也是知一二的。我道:“你很早就认为本宫来了么?”

大同听得,欲跪拜下去请罪,口中道:“贵妃娘娘见谅。”

我连忙唤起道:“大同,快快起来。”

大同感激的看我一眼,道:“当年皇上让我们一班学生唤贵妃娘娘三嫂,如今大同能否对三嫂讲句心里话?”

我含笑点头道:“你请说。”

大同微微一笑,道:“三嫂心地善良仁慈,大同自入宫以来,就听闻了三嫂对后宫众人的宽仁,由其是对三阿哥的开导和照顾。大同对三嫂由衷心感到钦佩。”

听得提及三阿哥,我叹口气道:“你是过于看高本宫了。”顿一顿又问道:“三阿哥近来表现如何?”

大同答道:“前些天,微臣见到教导阿哥们功课的教导师傅,谈及阿哥们的功课,教书师傅也大赞了三阿哥用功。而三阿哥在武术方面也大有进展。”

我听得,方才安心下,道:“这就好。那以后更要辛苦你了。”

大同微微行一礼,道:“能进宫教导阿哥们,是大同的荣幸,大同不敢言辛苦。大同得皇上知遇之恩,大同定当誓死效忠皇上。”

我赞许的点点头,见天色也已微黑了,便道:“天色不早了,本宫也得回去了,你也好生保重。”

大同恭声道:“谢贵妃娘娘关心,天暗路滑,贵妃娘娘要多加小心。微臣恭送贵妃娘娘。”

回到毓庆宫,月娴见得我,心急如焚的问道:“涓儿,你去哪里了?久不见你,毓庆宫众人都去寻去了。”

我这才恍然想起,我一个人外出,并未告至任何人,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去阿哥所了。让你们担心了。”

月娴微微责备道:“你要去阿哥所,怎么也不唤我们陪你同去呢?回来的路上天暗路滑,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好?”

见得她担忧至此,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么些年来,我与月娴习惯了朝夕相处,且患难扶持的走过来,她见不着我会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呵,莞尔一笑,道:“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月娴这才回复过来,道:“算了,人平安回来就好。”说罢,给我倒了杯热茶,道:“喝杯热茶暖暖身吧,现在的天气还是冰凉的,喝点热水会好点,别让寒气侵了体才好。”

我接过,缓缓喝下,果然,一股暖流自喉间缓缓而下直至五脏六腑。片刻,我对月娴道:“月娴,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月娴听得,疑惑问道:“你遇到谁了?”

我微微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多年前我与皇上出宫游玩的事?”

月娴点头道:“记得啊,怎么了?”

我道:“可记得我跟你说过懿济书院的大同?”

月娴微微沉吟,片刻,道:“你说起来,我就记起了。怎么了?今天你遇到他么?”

我道:“是啊,他如今在教阿哥们武术呢。”

月娴听得,微微一愣,喃喃道:“大同,大同,好熟悉的名字。可是去年的武状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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