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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中秋晚上

(二)

说到愧疚,倒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男生,这就要从小志给我告白的那个中秋晚上说起了。当时,还有另外三个男生来找过我。一个是研二的法硕,经常有意无意去我所在的考研教室自习,那天晚上他给我送一盒水果汁月饼;一个是研一的光学专业硕士,那晚他约我去经典世家吃牛排,我没答应,后来他就给我送了一手提袋苹果过来;最后一个就是另一个考研教室的研友,那天晚上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地跑到我面前,就只说了一句:“我终于找到你了” 的话,然后在我桌子一端的书旁边,放下一个又圆又大的橙子,就转身跑走了。

这三个男生,我对他的印象最深刻,因为他让我感到最愧疚。我们每次偶遇都是在早上,他每次都只说一句话:早上好。刚开始,我只是感觉他那个人特怪异,有些神出鬼没,像幽灵一般,甚至有些怕他。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经常说一句早上好呢?就不能说两句别的话吗?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费神又难解。早先,我始终认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没有必要在意他什么,更没有必要去琢磨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大概十月份的时候,发生一件事情。就是这件事儿,让我感到对他很愧疚。

当时他向冯燕的舍友,打听我的手机号,冯燕的室友又向冯燕要我的号码(他跟冯燕的室友是同班同学,与冯燕同系同专业但不同班级,而冯燕的室友在考研教室,又与我有几面之缘!)。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一个号码还要转 那么弯儿呢?就不能在“早上好”后面,再加一句“你手机号是多少”的话吗?真的很令人费解。按照他当时要号码的理由,确实很简单,就是他也想考苏州大学的企管。其实以这样的理由,他如果直接给我要号码,也不会惹出来后来的误会了。

那天晚上下自习后,冯燕 发短信告诉我,外班有个成绩很好的男生,也想考苏州大学的企管,想向我了解一些苏大企管专业,并借用一些资料,问我是否可以把自己手机号给他。我看完短信后,便火冒三丈,怒发冲冠。都十月份了还有人想换学校,这不是明显找死吗?而且最郁闷的是,还与我报考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平白无故地又给我增加一个竞争对手,那我的胜算岂不是就要少一分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同意冯燕把号码告诉他,然后我再好好骂他一顿,解解气。

其实,如果当时冯燕说他成绩不好,那么我的火气也不会那么高涨。或许,也会有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但是,他的成绩不但不差,而且是非常好,那不明显是我的强烈竞争对手吗?!我越想越来气,便在接到他短信的那个时刻,把早已酝酿出的一段骂词,发了过去。我记得骂词好像是这样的:你神经错乱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换学校?如果你现在换学校换专业,那你铁定考不上。再说我虽然报考苏大,但是我对这个学校也不了解。我当初选择它是因为它在苏州,我是想去苏州所以才选择苏大的,你的,明白咯?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专业资料(其实我明明在六月份就买了一套专业笔记,睁着眼说瞎话,还有理有据!),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要睡觉了,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这条短信之后,他真的再也没有来打扰过我。我把这件事告诉冯燕后,她还猛夸我智勇双全、有勇有谋、聪明狡黠,恨不得把她知道的所有好词都用在我身上。我一直带着这种满足的胜利感,跨过了考研。直到在回家的列车上,我跟冯燕闲聊考研趣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男生就是他。当时肚子里的那颗小心脏,像是被人揪出来在狠狠捶打,既难受又憋气。本来觉得对他并没有什么,但在那一刻,却有了愧疚,一种不可弥补的愧疚感。还好,后来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他考上了广州X大学,我的愧疚感才减少一点。

那天晚上,他们三个是陆续去找的我,就像事先约定好了一样。其实那个时候,程志一直都在后面陪着我自习,只是当时还没有表白。他们三个的出现,就变成了程志向我表白的催化剂。后来我才知道,程志一直不跟我表白,是因为他知道,我那个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考上研究生。他怕耽误我学习,才迟迟不肯表白。他说女生跟男生不同,女生绝大部分是感性动物,而男生大多数都是理性动物。如果他对我表白,那么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分泌荷尔蒙,其结果就是每天精神恍惚无法学习。但是,那三个男生的出现,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便趁着我埋头 苦 算 该死的概率时,跑出去买了11串烤鱿鱼,准备向我表白。

但是,他不曾想到,他的这个举动确实像他所预想的那样。自他表白后,我每天盯着课本和那些套题,就像是坐在云端上一样,恍恍惚惚,怎么给自己加压都投入不进去。不过我却骗他说我的学习效率比以前增加许多,都是他的功劳,他是我奋斗的动力,还有源泉。他虽然半信半疑,经常监督视察,但苦于找不到证据,所以也只能相信。直到我分数下来那天,宣告我考研失败,他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撒谎,一种善意的谎言。那一刻,他便开始沉默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三个多月,那次也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一次联系。

我就这么站在宋承宪家楼下,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追忆我的似水年华。我发现我的记忆早已把宋承宪与程志融为一体,笑的,哭的,抱我的,哄我的。那个在我痛经时,大汗淋漓地抱着一包红糖和一袋子生姜,紧张地煮泡后一勺一勺地喂我的;那个我问他为什么懂得那么多的女性知识时,而他却面红耳赤地说是在生物书上看到的;那个敲着我脑袋,给我讲解与分析数学题目的;那个熬夜对着电脑,敲我总结出来的专业笔录的;那个在我们吵架完后,站在雨里给打伞却湿透自己衣服的;那个因为我赌气说分手,而趴在我书上偷偷哭泣的;那个在我发高烧时,含水给我湿润嘴唇的;那个举着一把鱿鱼 串,向我求婚表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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