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青山深处 >青山深处

第十四节 卫生部长的亲切问候

中国台北,第八战区地下指挥中心十一区。

5时55分,耳机里的闹钟声响起。列兵小王睁开眼睛,注视上铺床板上帖着的“宅男女神”一井扬子三秒后,腾地坐起。他飞快摘下画报,折叠整齐放进枕头套里层,下床洗漱。

三分钟后,他穿戴整齐出现在用废旧物资改造而成的仪容镜前,向自己敬了个礼。

“进首长房间时,脚步还可以再轻一些。”睡在上铺的班长懒洋洋说。

班长跟过前任局长吴品大校,是一名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勤务。

列兵小王撇撇嘴,从杂物柜里取出另一套洗漱用具,转身走出十一局直属机关特务连三排一班营房。

路过行动处及特侦大队片区走廊时,对面走来一队高寒山区作业装束的武装人员,他们灰头土脸、步履杂乱,想必是刚执行完长线任务回来。列兵小王自觉地让到一旁,目送背了两条长枪的中尉、拿毛巾擦汗的四级军士长(介于三级军士长与上士之间)、怀抱电子经纬仪的中士以及拖着大包小车气喘吁吁的士兵擦身而过。深深长廓里,倏忽响起狼嚎般的怪叫,“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十一局的兵呀命真苦哎!”

列兵小王“噗”一声,笑了。四级军士长停下来,转身几步走回来,捞起脸盘里的热呼呼的毛巾。

“这是首......”

“立正!”

“敬礼!”上等兵小王叭地立正。

四级军士长“嗯”一声,拉开雪地迷彩服的扣子,摘下脖子上脏兮兮的毛巾扔进脸盆,继续哼着自赋新词的《阿里山的姑娘》扬长而去。

列兵小王托在脸盆底下的手,偷偷竖起了中指......

和平常一样,十一局局长许光祖大校接过勤务员递来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又拿起口缸和牙刷,十分利索地刷完牙,脱掉背心,换上快干衬衫。六月的台北很热。这里虽然有空调,但由于战时实行严格的用电管制,将官以下干部休息室一到凌晨四点就中断了生活供电。

“昨晚忙到几点?”许光祖一边整理着装,一边不动声色地问。

勤务员是前任局长吴品卸任不久调换的,“首长班”规定6点11分到位,今天他迟到了近1分钟。

“对、对不起......首长。”

许光祖把毛巾放回去,一丝不苟地抚平衫衬上并不起眼的褶皱。这是他在总参中枢机关任职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到了前线机关,也毫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腿脚挺利索嘛,小伙子,”许光祖扫一眼毛巾,“从生活区跑到总务处,领完新毛巾又跑回来,只迟到了1分钟。换你们班长也没这么快。怎么?被老兵欺负了?”

“特......没事,首长。”

“特侦队?哦,某前任处长亲自挑的兵,是有点胆色。老实巴交那种干不了这行。特侦队工作、训练是最繁重的,你们这些呆在首长身边的,应该发扬团结友爱。”

“是啊、是啊,”勤务兵庆幸自己没有告状,“他们刚从前线回来很辛苦的。”

前线?许光祖微微一怔。

特侦大队自行动处原处长常曙出事以来,就根据战司命令,以“机场突围战损失严重”为名进入休整,所属任务暂由“红蜘蛛”驻战区特遣队及战司直属特战大队代理。战区总部可以越级调动十一局特侦大队的,除了战区司令员林兰上将和分管情报、技侦、特工行动的副参谋长王达明少将以外,再无他人。按一般程序,上级机关越级调动、指挥部队应及时通知部队主官,事后再补充手续,即便有涉密事由也应以其它名义照章下达,以免造成混乱。

“风尘仆仆的,连冬装都没来得及换,”勤务兵见首长没有责怪他迟到的意思,心里轻松很多,“身上全是泥呢。大包小包扛了不少,经纬仪啦、登山镐啦什么的.........”

“多嘴!班里没强调过纪律吗?”

勤务兵低下头去。

良久,许光祖面色柔和道:“有事不懂多问班长,犯点小错没关系,立即改正就是好同志。11点56分准时把饭送到301室,下午就不回来了,多添几个鸡蛋。咳!回去补充好睡眠,少对着岛国人士发呆。”

“是.......”

列兵小王涨红着脸,转身离开。

许光祖将门背上的林志玲军装造型帖图翻过去,对着翻过来的小镜子,戴好帽子。

门轻轻地关上。

小镜子闪闪发亮,像背面那位青春永驻的不老女神一般,眨了眨眼。

台北市郊,第八战区联勤部某仓库。

针对花莲某重症病号的第5次远程会诊刚刚结束,储教授坐在第三把交椅上,耐心地审核会诊团秘书组拟好的病情报告。他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就像握着枪一样,随时准备在任何一个可能损害林兰上将脑细胞的地方,狠狠打上一个叉。

这样的报告,专家组每隔12小时就要向“林指”提交一份报告,据说“林指”会根据专家组报告,不定期地向中南海汇报相关情况。写得太细,外行人看不懂;过于简略,又不足以说明病情之复杂,容易造成误读。众所周知,储教授是林兰上将的专职医生,这项艰巨的任务自然非他莫属。

“就这样吧,马部长。”

储教授把报告递给第八战区联勤部副部长兼卫生部部长、专业技术少将马于华。少将拿起黑色中性笔,在报告尾部落款处,刷刷签上大名,深吸一口气,起身,交给全权负责会诊保障工作的十一局局长许光祖大校。

“久等了。”少将说。

“大家辛苦。”

大校淡淡说完,出了门,上了车,绝尘而去。

“这货以前没这么大派头。”储教授不满地看着徐徐合上的大门。

马于华掸了掸肩上光芒不减的将星,笑道:“你错怪他了。在这种时候,越出风头就越安全。”

“不懂。”

“最近政治部挖内鬼搞得人人自危,有个规律你发现没有,平时谁最低调,何丽就专找谁喝茶。”

许光祖在原总参系统里,几乎是低调实干的代名词。机关官场上有一句老话说,“闷狗咬死人”,战区政治部副部长兼保卫部长何丽少将在总参三部、二部及直属政治部从事纪检监察工作多年,自然深谙此道。

储教授“嗤”一声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哪个当领导的,没三五样见不得人的事?”马于华像个老愤青似地奚落道,“比如当过谁干爹,收过谁房子什么的,不是内鬼也能吓出别的问题。何丽少将手里握的可是上天杀蛟、下山屠虎的尚方宝刀,她办公室里那茶呀,能不喝就别去喝。咱们这许大局长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做那‘先慌了神的苍蝇’,等尚方宝刀砍下来时,主动把脖子往前一凑.........反正没事。揣着明白装糊涂,高手。”

马于华在担任309医院(总参谋部总医院)副院长时就是出了名的好人缘。他爱损人,而且很会损人。他损人的话,往往是别人听了拍手称快,当事人听了比奉承还舒服。在全军各大战区卫生部长(正师职)中,能晋升专业技术少将军衔,并以卫生部长身份兼任联勤部副部长(副军职)的,仅他一人。据说他从总参调往第八战区时,钟不悔空军中将、伍用友中将等“孰未谋面但神往以久”的战区高级将领就早早为他备好了专宴,待遇堪比军委巡视组。

“好吧、好吧,”储教授伸了个懒腰,以示对此类话题不再感兴趣,“今天吃什么?”

具体负责现场安全保卫及后勤工作的十一局轮值参谋靠上来,翻开本子回答:“拉面、茄子、鸡蛋和毛豆,荤菜做了调整,今天是羊肉。炊事班也换了。”

马于华不好意思地捅了捅储教授,小声道:“今天我得守在这一整天,连累你们了。”

“好久没吃青海菜。”储教授咬着牙签,假装毫不在意地说。

马于华侧转过身,凑到坐在次席上一言不发的台北总医院院长、专业技术大校黄潮波耳边低语道:“谁说我们储上校是书呆子来着?”

黄潮波大校也不禁莞尔。

会诊场渐渐蠢动起来。白发苍苍的某主任医师起身关掉正直播手术现场的大屏幕,回到座位上,取出依稀可见“誓死保卫Mao主席”痕迹的旧式铝饭盒,铺上白布,摆好筷子。寂寞难耐的某年轻医师趁机溜出会诊室,蹲在有卫兵把守的通风口旁,大口大口吸烟。

没多过久,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

在坐诸人中职务、军衔最高的马于华当仁不让,不等打杂的上前,就自己抄了个海碗,盛得满满。一如往日般“无组织、无形象”,大口开吃。相比之下,储教授的吃相是最文雅的,这位官拜上校主任医师的年轻教授从来都是细嚼慢咽,不留声响。

“怎么了?”马于华好像听到了什么。

储教授摇摇手,往口袋掏了掏,将没嚼碎的毛豆皮吐在餐巾纸里。

第八战区联勤部副部长兼卫生部长马于华少将面色阴沉,放下碗,他在自己的碗里仔细地挑了挑,很快拣出几粒变黑、变硬的毛豆。

“最近一批蔬菜是哪个城市供应的?”

“马上给您查,稍候回报。”值班参谋回答。物资运输毕竟不是十一局负责的,他需要先查询海运部门的档案。

“不用回报。”少将捡起那几粒又黑又硬的毛豆扔进嘴里,目光凶狠,“咯吱”嚼起,“你用我的军供专线,亲切问候一下该市军分区司令员,就说马于华代表前线官兵感谢地方首长同志(编注:军分区司令员兼任当地市委常委)送来的新鲜蔬菜。”

储教授把餐巾纸折好,放回口袋,情绪稳定地继续细嚼慢咽。

饭后不久,有人上了卫生间。不知是心理传染作用还是肠胃真的不好,储教授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对。毫无疑问,他也上了趟卫生间。

会诊团征用的是联勤部的空闲仓库,联勤部通信机房就设在隔壁。当储教授从马桶蓄水箱里捞出一部微型数字电台,用放大镜照着“毛豆皮”上的如蚁小字,对外拍发电文时,隔壁的军供专线卫星电话正好也在工作。

“蚁王洞两急叫大树,转工蚁三六工长......对,甲级加急,密钥四号,我要直接通话......请问,是P市军分区李司令员吗.......您好,这里是第八战区联勤部幺零两办转达首长的问候......马于华代表第八战区前线官兵感谢地方首长同志送来的新鲜蔬菜......转达完毕。”

“林指疑似将以中横方向马镇山部潜行迂回至台东北面山区突击花莲我军侧翼月面兔左耳C日电。”

“哪个区!哪个区按的红灯!”

台北101大楼监听指挥员司马玲玲上校,紧紧抓着刚刚披上的外套,疾步走进空调冷气习习的机房。

29号机操作员犹豫不决地举了举右手。

近百双目光刷刷投向这位刚从通信学院毕业不久,现在还扛着学员肩章的娇小女生。她认为她逮到,她认为她可以从浩瀚的无线电海洋里,逮到那只伪装得像鱼但根本就不属于这片海洋的鱼儿,就凭她?

司马玲玲抢到29号机主控电脑前。

信号分析软件以红、蓝两种颜色,标明了两条频谱图像极为相似的信号。

“方位相同,哦不对,应该说是正好在监听仪器的精度误差范围内.....跳频方式也很相似......”小姑娘声音发颤,显得有些紧张,“初步解码后又发现,连加密方式的基础算法都是一样的。”

“那不是很容易就能破译?”

“不、不一定的,只是链路层基础算法一样,如果应用层加密使用的是不同算法,可能要多费点功夫。”小姑娘小心翼翼观察着指挥官平静的侧脸,不由自由地怀疑,这次按红灯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怎么发现的?”

“呃,从通信时长上看.......被仿冒的正常信号先后呼叫过多次,时间也较长,而伪装信号是仅仅发送了一次,时间很短.......”

司马玲玲波澜不惊坐上来,似在漫不经心地移动鼠标。偶尔也敲几下键盘,但眼睛已不再停留在机务员指示的疑点上。不多时,屏幕上显示出方位所属辖区对应的单位,“联勤部33号站。你怎么想到那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就、就胡乱.....乱试了一条。”

“好一个胡乱。”

司马玲玲上校哼一声,目光扫过那丫头红扑扑的躲闪的脸蛋。上校推了推那对正好遮住岁月痕迹的眼镜,一把抓住那只比她年轻、比她细嫩的小手,捏得紧紧。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上校冷冷地说。

小姑娘咬着嘴唇,“嘤”地一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半年长假,妥妥的。”司马玲玲严肃地补充。

键盘飞起,耳麦飞起,一堆爷们和一群姐们气势汹汹一涌而上,将那丫头粗暴地拽起、抛起。

“29号机务员——申报特等功!”

司马玲玲失控的尖叫,借如潮掌声之势层层叠起,震得密不透风的玻璃窗阵阵颤栗。(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夸梅布朗的新生绝色上司爱上我武道神尊宝贝,别哭!风云六扇门御魂者传奇绯色超能相师二度惊悚对不起,我不想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