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青山深处 >青山深处

第十节 决斗

“动手吧。”

第一发破门霰弹炸响的时候,时小兰只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全副武装的J国特警炸开第九个门板。

在十分钟以前,外面传来示警信息,声称有一支精干的特警突然出现在楼下。这条警报来得很突然,既不是曾佳本人发的,也不是寡妇组织中与她有直接联系的其它情报员,而是松下阿利。松下一直以美容院勤杂工的身份为掩护,与庭车常的常务副手、寡妇组织三号首脑曾佳随时保持联系。根据时氏家族与寡妇组织达成的营救计划,在此时出现或者发送这条警报的人应该是曾佳。而松下阿利,应该继续处于警视厅搜查三课的“保护下”,以协助调查枪案的表象来掩盖其真实身份——寡妇组织财务总监。

解释只有一种:曾佳出事了,而松下阿利正好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不以身涉险。

虽然这条警报来得晚了些,但时小兰仍然有条件全身而退,只需把她身后——美容院财务室的保险柜挪开,通过一条十米长的暗道就可以进入位于二楼卫生间顶上的通风口,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与时小兰共同驻守美容院这个秘密指挥所的是陈邦和贾溪。前者是总参二部直属第七海外行动处副处长,早年在海外秘密工作多年,是一头老狐狸。后者是总政“血鸟”部队出身的资深特工,不但身怀绝技,更拥有长达四年的要人保护经验,庭车常曾经在她的保护下有惊无险地出没于全球各个危险的角落。有这两人在,即使没有密道,也至少能与这支劲敌纠缠一阵子,足以在大批援敌到达之前掩护中央统战部W字号专员时小兰从正门突围。

枪案发生当夜,即那场自编自演的枪战发生之时,三人就秘密潜入美容院。这个微型指挥所将全程指挥为营救庭车常而展开的一系列行动。京东地检厅内部的确有寡妇组织的内线,但并非被曾佳“揭发”的检务官介之,而是一名负责办理疑犯监押及移交手续的文员。中国有句俗话,“县官不如现管”,正是这位职务低微的文员向寡妇组织情报总监曾佳传递了一条重要的信息:由于南中车常一案牵涉到公安警备局及京东警视厅等部门部份人员的职务犯罪行为,京东地检厅将在指定时间将南中车常转移至兵库县,由兵库县检方负责“监护”,押送任务由检察事务官介之负责。(作者注:“交叉办理、异地关押”是中国检察、公安机关常用的办案形式之一。日本类同,检察机关在独立侦查职务犯罪、高官腐败等相关案件时,为尽可能减少干扰,保证司法公正,亦常常采取跨区异地关押、异地抽调办案人员的措施。)

正如情报所述,在指定时间内介之确实驾驶一辆公务车向兵库县方向驶去,营救小组亦通过曾佳成功地诱使板田部中途介入,有效利用警、检之间的互不信任形成了双方的对峙局面(检方独立“监护”庭车常本来就是冲着警方来的),既为外围人员在市内制造混乱、在路上对两方形成合围赢得了时间,也抽空了板田少室直辖的机动力量(鸟下驻口分队)。但是检方并没有警卫车辆随行,加上车内情况不明,营救小组担心情报有误,迟迟不敢下手。在如此微妙而脆弱的局势下,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使整个计划泡汤。那群暴走族毕竟是乌合之众,明知道被利用仍在金钱的驱使下包围了警察和检察官的车辆,一直处于亢奋并不安的状态,隐藏在他们当中的伍眉及其率领的总参特战小分队人数并不多,难于单独对抗一个完整编制的SWAT特警分队。一旦暴走族的心理防线被时间或其它因素攻破,必定会鸟兽四散,三方对峙的局面将成为两支同样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特种作战分队之间的正面撕杀。届时,如果庭车常不在车里,不论最终存活下来的是哪一方,都意味着全盘皆输;如果庭车常在车里,也很难保证每颗子弹都长眼睛。

指挥所决定,继续等待内线的更确切的情报。

情报终究没来,隔壁的门却被踢开了,下一个就是这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三个人、两条枪,在这间并不宽敞的财务室内显得有些局促。

时小兰突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贾溪一眼,骂道:“愣着干嘛!把我绑起来,动手!”

蹲在保险柜背后的陈邦已经打开了俄制AK74短突击步枪的保险栓,看都不看这边一眼。贾溪利索地用绳子将时小兰“结结实实地绑起来“,打完最后一个只需用手指头轻轻一勾便可恢复自由的活结,撕开事先准备好的保鲜袋,将一整袋血浆*地泼到时小兰脸上。

一声带着无比恐惧的尖叫,盖过了*破门弹的炸响。

一颗圆筒形的东西滚了进来……时小兰觉得眼前突然一闪,白茫茫的一片,旋即又坠入了黑洞洞的深渊。

第一梭子弹是从天花板上射下来的。

板田少室冲进去时,被突然向后倒下的助手的身体猛地撞了一下,子弹打穿了防弹衣,留在这位忠心耿耿的助手的身体里。他在准备扣动板机的那一刻突然制住了手指上的冲动,拉住助手的背心便向门外甩去,自己借力向房内的前左侧规避。来袭的子弹,紧紧地咬上来。

第二个倒下的是霰弹手。他本来应该发射一发震荡弹,但是并没有那么做。一张被鲜血掩盖了容貌的脸赫然就在跟前!严格的SWAT训练和警察的职业信念让他形成一个条件发射式的反应,扑上去,压住那具手脚被捆绑的娇小身体——这也正是队长不开火的原因。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队长没说这里有人质,更不明白,当胸打入的那枚手枪弹是从哪里来的。

室内作战,对于掌握了对方突击时机并有所准备的防御方永远是有利的,何况还有一名“不明身份的人质”。贾溪射出第一梭子弹的同时,也勾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厚布。她松开双腿,落到地上,又将弹匣里最后的子弹统统射出去。陈邦刚刚完成了第一支单手换弹匣的动作,从弹痕累累的保险箱背后跳出来,抢到贾溪前面,朝门两侧并不结实的墙面上扫射。贾溪扔掉*,改用11.2mm口径战斗手枪戒备着敞开的门。陈邦射完第二个弹匣也扔掉了AK74短突,退回来,拉开那名用身份保护着时小兰的SWAT特警,拨出匕首在他脖子上扑了一刀,顺手捡起*反手递给贾溪。

墙角里,一双虚弱的眼睛绝望地看着自己的M4A2步枪被一个男人捡起来。在此之前,那个名叫太行溪的女人掏光了助手身上所有的*,不管*、震荡弹还是破片杀伤弹,都一古脑往门外的走道里扔。每一次爆炸都将千疮百孔的墙面震得愈发岌岌可危,天花板的吊杯痛苦地呻呤了几声,终于轰然落下。

厚重的尘灰阻挡了他的视线,也暂时救了他的命。体内的血液正以难以抗拒的力量从手指的夹缝里挤涌出来,缓缓流向地面,他心里只有一念头,千万别松手,千里别松手。

并不宽敞的财务室很快恢复了平静,跌落在旁边的耳机里,微弱地传出急促的呼叫声。

“机动队到了。听到吗,板田君?板田君!”位于一楼梯口的社区民警老武田一再呼叫。

“2号出口发现三个目标,请求指示,请求指示……..”狙击手没有听到回应,只好打开对讲里的录音装置,“这里是警号45289。由于情况紧急,指挥官失去联络,我已自行锁定手持M4步枪男子,并准备开火。”

警署机动队包围美容院的同时,随着沉闷的一声枪响,一枚12.7mm口径的子弹射向通风口外那条小巷……

位于城郊谷地的公路上也传出了枪声。百余名暴走族没能等到宗人社方面的最新指令,但是一个人的出现让他们顿时变得疯狂。

申明,一个曾经威震唐人街并早已成为京东市黑社会青壮成员心目中头号“反警斗士”的华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用一个参于了这场群体暴力抗法事件的少年的话说,“我以为我的偶像早在四个月以前就死了,但是他还活着……从背后拍拍我的肩膀,有点傻呼呼的样子。他问我,‘你们在干嘛’。真令人激动,他居然如此平易近人。没什么可想的,上去砸吧。”

不知是谁带了头,暴走族们纷纷轰响了油门,挥舞着木刀与棒球杆冲向严阵以待的SWAT特警。这个疯狂的场面是SWAT特警从未见识过的,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专门执行街头防暴任务的机动队,防弹头盔不是能够减轻纯物击打的防暴头盔,没有*,更没有盾牌。

警察手中的枪是用来自卫的,不是吓唬人的。

鸟下驻口开出第一枪,准确地命中排头车。数支MP5*以点射的方式,快速而准确地向每一辆进入警戒圈的摩托车射击。随着9mm口径的子弹喷射而出,隐藏在人群中的各种口径自动武器也开火了。伍眉万万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穿着J国车神肖像涂鸦暴走服的他率先打出两个长点射,打爆地检厅公务车的后轮。

轮胎的爆音混杂在突然失去规律性的枪声中,使得前陆自特种兵少校鸟下驻口提高了警惕,他对着喉式对讲机吼道,“有冷枪!隐蔽射击!强调一遍,隐蔽射击!”他身边开始有人倒下,也有人及时退出了防暴队形,依托具备一定防弹能力的地检厅公务车实施火力压制。

蜂拥而至的暴走族们陷入了混乱,密集的枪声惊醒了这些头脑发热的年轻人,有人刹不住车,一头撞上躲闪不及的特警,有人在原地急转时撞上背后压上来的车轮,有人来不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横飞的子弹打中。

浑身血污的介之从车里爬出来,瘫倒在地上,仍竭尽全力鸣枪示警,“这里是……京东地检厅……地检厅押运车辆。任何人不得……不得靠近,不得靠近!”他对空击发子弹,一发接着一发,直至停止呼吸。“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直趴在后座并用身体压着嫌犯的地检厅押送安全员目睹长官的惨状,最终失去了理智。他操着*冲出来。

“趴下!你这个混蛋…….”鸟下驻口从车体一侧伸出手,却没能拉住他。

两名检方人员先后死于混战,朝夕相处的部下也一一倒下,鸟下驻口终于明白了。他明白自己明白得太晚,一颗俄制SVD狙击步枪弹从背后射穿了他的肩部,钻进混凝土路面里,深深地扎着。

枪战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摩托车油箱爆炸引燃的火焰映红了深夜的天空。枪声突然停止下来。这表明双方剩下的人都不多了,当混乱变成一片平静燃烧的废墟时,双方都失去了可以射击的目标,唯有隐藏起来。任何一个冷静的枪手都不会再贸然射击。伍眉趴在地下一动也不动,是进是退,他没有主意,仍然无法靠近寻检方公务车,无法确认里面是否有要解救的人。仓皇逃离的摩托车引擎声渐渐消失在耳力所及之处,只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呻呤。

一颗*从身后的黑暗中掠过头顶,轻微的一个长点射打过来,最后一名队员也中弹了。*在在两辆倒地的摩托车之间响了,车体纹丝不动,只喷出一股浓浓的烟。这是一枚*,最后一名队员以生命的代价为队长制造了最后一次突击的机会。

伍眉趁这一机会窜起来,冲到了那辆公务车前趴下。耳机里一片沉寂,没有*,也没有报告。伍眉知道,营救小组只剩下自己了。不能再等下去!他又向前多挪了一米。这个位置只需伸出手就能打开车门。空气中燃烧声噼啪作响,他他屏住呼吸,帖着潮湿腥热的地面倾听,希望能够确认还有多少名SWAT特警活着,又有多少支枪瞄准着这个位置。跳动的火光中,他看到旁边就是一具尸体,没穿警服,但脖子上还扣着喉式对讲机。也许是YAMAHA警用跑车上的司机,伍眉慢慢蜕下尸体身上的通讯设备,小声地用J国语报告道:“……哈依……哈依?”。

“武田正雄,别动!别动……”耳机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伍眉想了想,大声*起来。

“千万别动,支援很快就到…….”这个声音一直在颤抖,想必伤得不轻。

伍眉把手抬起来,慢慢地往车门上摸,一边回答道:“我开车……开车去救你。”

“不……不要动!正雄你听我说,你还年轻…….你不是特警,不用拼命,不用拼命…….不,武田正雄!”

“长官,我来救你!”

伍眉深一口气,拉开后座车门。倏地,一道雪白的灯光穿透了火光和黑暗,直直刺入他的眼睛。那辆自枪战爆发以来就被人忽略的玛莎拉蒂突然发动,朝着伍眉和检方公务车冲过来。他死死在帖紧地面,紧闭双眼,用眼皮的触觉感受着玛莎拉蒂的逼近。

是谁发动了玛莎拉蒂?

“停下!”约莫六米外窜出一个声音,喝止玛莎拉蒂。伍眉想都没想就翻身跃起,循着那声音打出一梭子。

车灯灭了,引擎还响。一声痛苦的嚎叫响彻了天空。伍眉再也顾不上坐在玛莎拉蒂里的神秘人,一边向那个声音逼近,一边断断续续地扣动扳机。

毫无疑问,那是最后一名特警,极有可能是指挥官。

撕下他的面罩,露出一张年近四十的脸。伍眉没有补上一枪,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机会。他的剧烈抽搐的嘴唇正竭力地想表达什么,两只无力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伍眉。

伍眉轻轻抚过鸟下驻口的眼皮,幽幽说道:“警官,安息吧。”

他仍死死不肯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伍眉缓缓低下头去,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你是警察,我是军人。你没输了。”说完,用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咙。

他抖了一下,再也不动了,像熟睡的孩子一般沉沉睡去。

鸟下驻口死了,SWAT以两倍于敌的伤亡代价输掉了这场决斗。这样的决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公平,因为警察的职责是极可能地减少无辜伤亡,而军人的使命则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敌人。作为警察,鸟下驻口和他的部下都是最优秀的。

玛莎拉蒂再次发动,战战兢兢地向前挪动,在检方公务车旁边停了下来。

检方公务车里钻出第三个人,他旁若无人站在被两国人的鲜血洗涮过的公路上,仿佛对身边的一切浑然不知,望着远处蜿蜒的路线。那件和服用最喜庆的颜色染就,镶着几朵梅花,那花儿的一针一线都是手工穿织,精巧而细腻。腰带上的条纹正好构成一串中国的“双喜”字。

他怔怔地看着停在身后的玛莎拉蒂,像孩子一样裂嘴笑了,“是我的车。”

伍眉收起滴着血的匕首,用枪指着驾驶位上的神秘车手。黯淡的光线下,那个孩子颤巍巍地举起双手,“白爷叫我来的,别杀我。”

和服男子满脸疑惑地盯着伍眉,摸着挡风玻璃,一再重复,“这是我的车。”那神情,仿佛生怕伍眉会横刀夺爱。天际间隐隐传来直升机的引擎声,渐渐近了。伍眉将他连同一支*,一齐扔进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位。

伍眉问年轻车手,“你叫什么名字?”

“罗继。”

“罗继,带他去找白爷。路上千万别开灯。”

“小意思,”罗继自信满满地拍拍方向盘,踩着离合器反问:“你不走吗?”

伍眉看了庭车常最后一眼,悄声道别,“再见,同志。”头也不回地跑向那辆属于京东市地检厅的防弹车。

山顶方向蓦地跃出几股探照灯光。防弹车点亮了前灯,猛地调转车头,向直升机出现的方向冲去。

玛莎拉蒂拐入穿山隧道时,背后的山上响起杂乱的枪声。随着最后一声巨响,整个山谷终于彻底地平静了。庭车常正满脸好奇地拨弄那支*,一点都不关心身后发生的一切。

罗继打了个寒颤,小心地问:“他是谁?是白爷叫来救你的吗?”

“白爷是谁?”

“白爷就是派我来的人,给我很多钱,我终于可以买自己的车啦。”罗继高兴地说,又问道:“那个人刚才叫你同志是什么意思啊?”

“你才是同志!”恼羞成怒的车常握着枪管,不停敲打挡风玻璃,大声强调,“我是正常男人,正常男人!我有老婆的,她叫由子,一井由子!”

罗继吓得转过脸来,专心开车。挡风玻璃上的小狮子犹自打着晃子,默不作声。

玛莎拉蒂载着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和一个神智不清的成年男子,不知行驶了多久。渐渐地,湿冷地海风钻进车内,依稀听到海浪的召唤。一路上再也没见到直升机,就算有警车追来,罗继也不担心。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把这个人送到海边的某个地方,银行卡上会多出一笔钱,足以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跑车。

“到了。”罗继看到白建事先交代的那座灯塔,叫醒呼呼大睡的庭车常。

庭车常像抱着孩子一样双手怀抱着那支*,向灯塔方向慢悠悠地踱去。海风拍打着那身红彤彤的和服,镶着双喜花纹的腰带紧紧地拉着,似乎担心他走远了,走掉了。

“喂…….”罗继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追喊道:“你的车怎么办!不要了吗?”

庭车常没有听见。深蓝的海面下钻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鲨鱼,快速而轻盈地向岸边游来。再远一些,什么也看不见,也许还有一只庞大的鲸鱼潜伏在一百米的深度,静静地等候。他裹紧了衣裳,加快脚步,心中反复默念。

再见,同志们。

再见,由子。(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夸梅布朗的新生绝色上司爱上我武道神尊宝贝,别哭!风云六扇门御魂者传奇绯色超能相师二度惊悚对不起,我不想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