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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互不相欠

三竿烈日下,五位英雄儿女驻马而立,淡淡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酝酿出细微的汗水,让人看起来油光满面。

慕容风看着叶云飞,道:“纪纲的消息多半有误,或许就是一个圈套,你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叶云飞面色沉稳,如古井影月,波澜不惊,道:“我不会放弃任何一处机会的,就算它是个陷阱,我也要去闯一闯。你们四位加快速度赶往城西老庙,搭救雪儿的事情就要劳烦几位了。”

左凤棠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出言干涉了,不过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让沈姑娘和你一道吧,相互也有个照应。”

沈心月轻轻颔首,道:“左先生此言甚是,让我跟着你吧。”

叶云飞目光流转,看着沈心月,恍惚间竟对“让我跟着你”这句话产生错觉,接着暗骂自己无能,自己要去营救的是自己心仪的女人,怎么还能对其他女人产生错觉呢?但为什么今天从一见到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这是因为昨晚的匆匆一吻吗?

叶云飞淡淡摇头,道:“我这边多半是徒劳而为,发现情况不对我便撤回,沈姑娘还是跟着你们吧。”不自觉间,他再次恢复了对沈心月“沈姑娘”的称呼,话音刚落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对方微微黯然的神色。叶云飞假装并未察觉,固执的将目光从沈心月那洁白如玉细腻如缎的脸颊上移动开,转身打马而去。不过,他不会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个爱扮作男儿的漂亮女人的美丽肌肤了,事后想起。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纪纲在信上说的客船停靠在城东的长江上,恰好就在烟雨酒楼外的江面上。叶云飞马不停蹄,不到半个时辰已到烟雨酒楼外的码头上,此刻正手握缰绳,留意江面一举一动。

叶云飞不敢堂而皇之地的在江面寻找,退了回来,租了一条渔船,戴上一顶斗笠,就这样在江面搜索开来。

阳光越来越猛烈,炙热落在江面上,金光闪闪,慢慢的提高了江面的温度,叶云飞坐在小舟上,可以感觉到来自被太阳烤热的江水的热气。

此时江面上停靠这十几艘大大小小的客船,可纪纲的信里并没有明确指出具体是那一条客船,这一点让叶云飞很伤脑筋,却并我他计,只好依次勘查。

叶云飞几乎沿着客船游走一周,却并无所获,暗自苦笑难道要逐个登船探察,如此一来只怕会打草惊蛇,无功而返。

叶云飞沉心凝气,轻闭双眼,将灵觉提升到极致,江上的一举一动似乎都逃不过他的心灵,呼呼江风,哗哗涛声,啪啪桨声,匆匆渔声,来回交织,宛若密网。

思索中,叶云飞忍不住双手抱臂,手指触到了臂膀上的齿印,隔着薄薄的衣衫,凹凸分明,排列整齐,如两弯相对的月牙。一瞬间,他想起了慕容雪的糯齿在自己手臂上留下印记时候的眼神,澄净如水,却饱含真意。慕容雪的形象越来越清楚,越来越立体,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心灵深沉一道灵光闪过,他感觉到了慕容雪身在何处。

叶云飞缓缓睁开眼睛,手中鱼浆轻划,小船移动,朝着一艘并不巨大的客船划去。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但叶云飞却完全可以肯定慕容雪的方向位置,甚至似乎看见了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

叶云飞抄起身旁的蝶恋花,快速的一个闪身,轻轻的落在客船上,身子仿佛没有了重量,不曾发出一丁点声响。

叶云飞沉住呼吸,进入胎息状态,蹑手蹑脚却又异常灵敏,他似乎可以看见三丈外飞过的一只蚊子的触角,可以听见船角跌落的一根绣花针发出的声响。

叶云飞对慕容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种感觉仿佛一个磁场,不停从一个地方扩散而来,此刻他正朝着那个磁源而去。

叶云飞将身子贴在客船外墙上,他清楚的感觉到慕容雪就在自己身处位置的船屋里,指沾唾液,戳破一页窗纸,目光穿过小孔,慕容雪就安详的睡在小孔里的大床上。

兴奋之情油然而生,所有牵挂的源泉就和自己一墙之隔,叶云飞轻轻启开窗户,身子一闪而入。

慕容雪呼吸沉稳,面色红润,双目闭合,恰如海棠春睡,但叶云飞知道这一定是中了敌人的手段,并非自然酣睡,此刻一时半会也无法唤醒,便欲伸手抱起佳人,脱离此地。

当叶云飞的手臂抱起慕容雪绵绵身体的瞬间,左右两方劲风突起,电光石火般呼啸而来。这两股劲风发起的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此时的叶云飞正双手抱拥佳人,无暇应付,如同束手待擒。

叶云飞暗叫不好,此时已经看清两股劲气的面目,那是两根迅猛的利箭,饱含的力量似乎可以射穿钢筋铁骨,正对着他的两边太阳穴而来。

叶云飞轻喝一声,脚尖不动,身子快速前倾,前面是那张慕容雪睡过的大床。无奈之下,叶云飞只好将慕容雪放在床上,而自己则躺在对方身上,两个青春的身体隔着衣衫再次深拥。

就在叶云飞躺下的刹那,两根利箭刚好在他后颈相交,当的一声,箭尖对击,两箭碎裂。两股力量无论方向和力道都是如此相似,若是人力控制,发箭这两人的默契一定是天衣无缝。

叶云飞心叫好险,几乎在双箭对击的同时,一种强烈的不安萦绕心头。因为刚才双手放下慕容雪,此刻双手依旧放在床上,他感觉到床铺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颤抖,常人根本就不会察觉的颤抖,可叶云飞偏偏察觉到了,因为他不是常人。

叶云飞连忙再次将慕容雪抱起,气沉于手,不到一息之间,身子再次站立,慕容雪被骤然抱起。

就在慕容雪的身子离开床铺的瞬间,她睡过的绣床由下至上射出五根利箭,叶云飞泯然不惧,双手快速收回,慕容雪离开床铺上空的瞬间,五根利箭从他们的面前射向船顶,透顶而出。叶云飞的手法比飞箭还快。

此时叶云飞完全可以肯定这船上布满机关,稍有不慎就会被万箭穿心,射出一个马蜂窝。他的思绪还没有结束,四面八方的飞箭就一起招呼过来,每一箭都饱含力量,绝不含糊。

叶云飞大喝一声,内气方圆喷泻,涌出的内气减缓了嗖嗖而来的飞箭。也就是利用这毫厘的功夫,叶云飞双足点地,冲破屋顶,腾身而上。

叶云飞如离玄之箭,身子越飞越高,就在他冲破屋顶的瞬间,才知道他的选择有多么的失策,因为他看见了柳长青和苦莲就站在船顶两方。接着他就感觉到柳长青和苦莲同时出招而来。

叶云飞双脚互点,离船而去,而柳长青和苦莲也相继追来,几人直上而去。叶云飞从船舱腾身,又怀抱美人,虽然中间临空提气,但肯定比不过柳长青二人的蓄势待发。如此下去叶云飞到了高度极限,肯定会向下坠去,到时就是柳长青二人的手中猎物了。

三人已经腾空五六丈,还在不住上冲。

叶云飞感觉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若就此停止上升,等待他的一定是长剑和双掌,只好暗自咬牙,双脚再次互点,再往上升。

柳长青心头大怔,感觉对方的力道似乎用之不竭,自己和苦莲占尽先机,此刻居然仍无法追上对方身形,又想到对方曾从自己和道衍手中逃命,那种打击的挫败感骤然席卷心头,阴霾连连,挥之不去。如此情绪波动中,竟然不知不觉中更加落后叶云飞,而且有下坠之势。

苦莲面无表情,似乎很少有事情可以让他情绪波动,他没有参与和道衍一起刺杀叶云飞的行动中,那种打击感自然比不上柳长青直接,但此刻对叶云飞的认识又更进一步,不由暗自佩服。

叶云飞精疲力竭,再也无法临空提气,身子开始下坠。而柳长青苦莲二人却没有下沉,在半空中虎视眈眈。

叶云飞换成左手单抱慕容雪,右手握住没有出鞘的蝶恋花,下沉而去。

柳长青和苦莲微微提气,二人一前一后,在空中逗留刹那,叶云飞已到眼前。

柳长青长剑直刺,正好对准叶云飞下落位置,叶云飞异常冷静,噌的一声,长剑刚好交击到蝶恋花。

双方受力,柳长青快速下落,叶云飞减缓下落冲势。

几乎一瞬间,苦莲双掌一道,无声无息,如莲独立,却饱含力量。

叶云飞后背遇袭,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苦莲的莲花印绝学拍打在自己身上,现在身如浮萍,无根无据,完全可以想象那一掌的后果。

噌!噌!噌!三根力道迅猛的短箭从江面一直渔船快速发射而来,目标直指苦莲。

如果苦莲一意孤行,双掌拍在叶云飞后背,那么那三根短箭就一定会招呼在苦莲的身上,他自然可以提气减缓下落速度,但叶云飞也在下落,如此一来,双掌一定会拍空。

叶云飞想不到究竟是何人在此暗中帮助自己,难道是宋月山?不会的,以宋月山的高明,自然可以亲自出手,何须如此遮遮掩掩?那会是谁呢,他实在想不出。

苦莲终于停顿了片刻,叶云飞加速下落,就听见了苦莲拼挡短箭的声音。接着那渔船又飞出一个火器,一个点燃的火器,而且方向和力道十分奇怪,居然是向云飞脚下飞去。

一瞬间,叶云飞掌握了飞行火器的意图,叶云飞一脚踏在火器上,借力使力,朝渔船腾去,而火器受到下踏之力,落向客船。

就在叶云飞落向渔船的瞬间,身后传来爆炸之声,回头看去,柳长青和苦莲已经纵身弹开。

天空中传来苦莲的声音:“若叶施主无法唤醒慕容姑娘,可携雪花玉佩换取解法。”

渔船快速划开,此时才看见渔船中人居然是吴宜岫。

吴宜岫冷冷道:“我也只是恰好知道他们将雪儿藏在此处罢了,本想自己营救,却刚好用这些东西救了你,如此也好,我们互不相欠了。”

叶云飞淡淡点头,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我。”

吴宜岫看了一眼叶云飞怀抱中熟睡的慕容雪,一脸疼爱,道:“如果雪儿因为你而有不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叶云飞明白吴宜岫的感受,只好再次点头,不再说话。吴宜岫也无话可说,安心操船。于是二人都不言语,场面陷入尴尬。

在叶云飞下船的时候,吴宜岫才再次发话道:“刚才听那和尚的意思是雪儿应该中了什么手法才如此昏迷的,他要雪花玉佩就给他吧,雪儿的安危最重要。”

叶云飞涌起莫名的感动,突然觉得或许吴宜岫和慕容雪在一起真的比自己和慕容雪在一起更合适,默默点头,径直而去。

当叶云飞一踏入名剑山庄的应天行馆后,就听见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慕容福慌张道:“杨大侠、左先生、沈姑娘和少庄主都被埋在城西老庙的火器袭击,各有伤势,而沈姑娘的伤势最为严重,面目肌肤大部分被灼伤。”

叶云飞差点连手中的慕容雪都未抱紧,一脸错愕,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心月,毁掉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的容颜比杀了她还残忍。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会欠着沈心月一份情,一份内疚,永远都无法还清,永远亏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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