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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那里是不小心,苏流瑾心里明白,她二十几年的苦楚,一直只有柔妃最知道,腹中孩子留不得,她自己定是极清楚的,才在她到来之前,亲手将那孩子扼杀在腹中。

苏流瑾不禁有些恍惚,果真觉得累了,道:"你也去吧。"

赫连瑜踏着月光不由自主去了主屋,众侍不妨他来,无措的行下礼去,室内仍燃着灯,赫连瑜无声进去,上官漫正背身侧躺在榻上,青丝寂寂如莲散落,泛着珍珠色泽,他禁不住坐下来掬在掌中把玩,温言道:"怎么睡这么早?"

见她依旧是默不作声,不由低笑道:"你若老是不理我,日后儿子问起来为何没有弟弟,我可不帮你。"她本想着继续沉默下去,又容不得他嘴上占了上风,带着几分赌气冷道:"用不着你帮。"

"唔。"他突倾身凑过来,呼吸湿热喷吐到透过鬓发喷涂到耳上:"我们当真不再造一个么?"靠的这样近,她心里只是慌,脸上终是一阵燥热,撇过脸去道:"谁要同你造。"说到"造"字脸上腾的一红,他在身后无赖的低笑:"喏,你这么不是承认了。"她只气的阖着眼,突道:"弟弟没有,哥哥怕是先有了。"

他身子兀的一滞:"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淡淡道:"父皇驾崩,九哥继位,曾经的皇后娘娘便是当今的太后,我能有什么意思。"

她说的已经再明白不过,昭阳腹中的乃是太后外孙,何家势大,若是嫡长子,更为尊贵,她从来不曾提起昭阳,万不想在这种时候提出来,他隐在暗影的眸子蓦然转深:"我以为你会信我。"

她阖着眼无声笑了:"我因信了你,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她当真是故意激怒他,他也如她所愿,起身拂袖而去。她犹觉的不够,吩咐罗姑:"关门。"

他前脚刚踏出门外,卧房里"砰"房门紧闭,灯光映射,窗上纤瘦的影子在那一顿,旋即侧身淡去,下一刻灯烛皆灭,黑寂如夜。

众侍宫内传言隐约如风拂过,众人皆知这赫连府已不同往日,在外屏息侍立,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怕城门失火,殃及了门外的池鱼,他只管沉着脸负手立在阶上,许久方才回了书房。恰时礼部尚书送来名录,新帝烂醉如泥,金銮殿上竟向赫连瑜双膝跪拜,口称圣上,内侍们慌忙将新帝扶走,几位重臣连连摇头,欲上奏尊赫连瑜为摄政王,代为处理政事,但凡有个眼色的,万事皆略过新帝,直禀赫连瑜,因此先皇驾崩,需举行国丧,新帝继位,隔日的册封大典以及太后太妃们的安排皆需赫连瑜亲自过目。

礼部尚书瞧他脸色不愈,越发恭谨有度,毕恭毕敬打开名册,他一双深眸略略扫过。何皇后趁皇帝病重之际,铲除异己,诸多妃嫔都已不在,除却柔妃,只剩了几个婕妤彩女,太后自然非她莫属,不想赫连瑜看到太后二字忽的沉了唇角,漫道:"何皇后与先皇伉俪情深,先皇独自驾鹤先去,黄泉路上岂不会寂寞,封何皇后为孝贤太后,陪先皇前去吧。"

何皇后处心竭虑为的不就是这太后宝座,不想被他轻飘飘一句,性命已经难保,礼部尚书额上已渗下汗来更不敢接话,道了声"是"急急告辞。

第二日新帝便一连下了诏书,封赫连瑜为摄政王,弘治以理政。晋何家皇后为孝贤太后,合棺殉葬,旨意一下,凤栖宫里早已乱作一团,何皇后手里捏着圣旨,刚起身便晕了过去。

昭阳听见信急急便去了赫连府,当值的扈从竟将人拦到了门外,昭阳天之骄女何时受过这样的慢待,冷着脸呵斥一番,扈从竟是无动于衷,气的面红耳赤在外等了两个时辰,才有男仆慢悠悠前来通传:"请殿下进去。"

男仆引着她穿过院落之间的甬道月洞门,到了一个院落,进了垂花门,蜿蜒的抄手游廊,才又有侍女给她挑了锦毡帘子,室内素净冷酷的摆设,像极了主人的性子,昭阳立在当地,忍不住笑起来,侍女悄悄退了下去。

上官漫夜宿宫中的时候,赫连瑜便睡在这里,离主院不远,也极是清净,便是那日,何婉曦知会她上官漫并未回来,赫连瑜因着无事提前回府,她匆匆会了何婉曦,也不过说了会子话,拜别了她,自己偷偷到了这里。

与他入帐相拥,枕着他的臂弯入睡,这样情景不知想了多少遍,仍然双颊燥热,鬼使神差的燃上催情的母丁香,只着了薄衫躺在榻上等他,过了片刻,他果然回来了,因不喜侍女在旁,室内并无旁人,正值傍晚,室内只见影幢的影子,想是见到榻上有人,他叫了声:"漫儿?"

她咬着唇掐破手指,他却走过来坐到榻边,捻着她的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怎么回来了?"她一颗心砰砰直跳,只觉身上细细密密渗出汗来,胸口涨得无法喘息,身上便是一阵燥热,便知那香已经起作用了。

夜幕不知何时降了下来,室内漆黑看不清五指,他似是蹙了眉,起身要去掌灯,她突就从身后抱住他,他身子一滞,掌心触到她十指肌肤上,便是一阵战栗,他戏谑低笑:"你倒鲜少这样热情。"

这样温柔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亲昵的语气,她日夜都在的渴望,整个心脏顿时都似涨裂开来,急促喘息着紧紧抱住他,他掰开她的手将她扔到榻上,蠢蠢欲动的身子遇到这样的冲击,便是细细碎碎的****,她独自在榻上扭曲着身子,等了许久,他才压下来...

只是次日等她醒来,他已不见了身影,痴缠一夜,第二日他是怎样的反应,她并未看到。

门扇咯的一响,昭阳明眸皓齿的回眸,来人却是杜明,一身黑缎短打扮,小眼弯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她。

昭阳蹙起好看的眉头质问:"他呢?"

杜明嘿嘿直笑:"殿下怕是见不到了,不才只有小人接待殿下。"

昭阳冷脸拂袖:"叫他来,我要问问他为何要让母后殉葬,他到底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竟这样待我..."说到最后,声音略低,杜明急急摆手,笑嘻嘻道:"小人前来就是要说这个亲生父亲。"

昭阳诧异抬头:"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讹他么?"

杜明笑道:"殿下不要急。"拍掌叫人来,两个扈从押了一人进屋,破衫褴褛,披头散发,见着昭阳,两眼冒光的垂涎张口:"殿...殿下...",昭阳厌恶的只看了他一眼,生的贼眉鼠目,杜明本已是极丑,被这人一比,竟生生将他比的好看了,昭阳见那人满脸污垢,恶心的忙避开来,瞪着杜明恼道:"你带这么个人来是什么意思。"

杜明依旧笑嘻嘻的:"殿下不知,此人原是府中的男仆,因犯淫戒关进了府中地牢。"

昭阳顿有不好预感,警惕抬起下巴僵直盯着杜明,杜明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殿下想知道..."

"不。"昭阳吓得连退数步,双手使劲捂住腹部,惶恐呓语:"这孩子明明姓赫连。"

杜明不耐踢了那男仆一脚:"说吧。"

男仆疼的嗷嗷几声,忙又恭声道:"小人本是府中掏粪的伙计,算不得入籍,那日无事,偶然进了此院,当时天色见了黑,只觉有人从屋子里出来,小人并不识得王爷,蹑手蹑脚进去,就看到就看到..."他一脸猥亵的看向昭阳。

昭阳尖声叫起来:"我不信!我不信!"

杜明又狠狠踢了那人一脚,那人竟也没觉出疼来,一脸神往:"屋子里太黑,小人也没看清楚,只摸着殿下腰腹之上似有一颗痣..."

"啊——"昭阳捂着脸凄厉叫出声来,她抓脸扯发,握拳用力捶打自己腹部,猛又看见那男仆丑恶的脸,竭斯底里的厉声叫了数声,疯疯癫癫就跑出去,她裙裾过去,皆是滴滴殷红血迹。

杜明皱着眉叫人来:"打扫干净了。"扈从为难押着那男仆:"大人,这人怎么处置。"那男仆也忙讨好的笑:"大人,小人已经认罪,请大人放过小人吧..."他声音小下去:"再怎么说,小人也算半个驸马..."

杜明闻言冷笑数声,捏着鼻子摆手:"扔到池子里去,我就见不得比我还丑的。"

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朝臣皆颂摄政王功德无量,天降大雪,预示风调雨顺。自从赫连瑜接了摄政王金印,朝臣皆怂恿赫连瑜搬至宫中,新帝也频频示好,赫连瑜却是无动于衷,只命人将赫连府大刀阔斧修葺一番,前方乃是见客的主院,后院分成日月独立的两大院,又以小院客房为辅,中间连接戏台花园,上官漫与苏流瑾日月相隔,一面也未见得。

倒是因为何皇后殉葬,昭阳帝姬不知所踪,何家闹躺了一番,赫连瑜不耐安抚,只将何婉曦也安排到另一月院小院落里,又赐了绫罗绸缎,何家方才消停下来,何婉曦借的机会,频频到日院示好,苏流瑾虽不至于撵她,却也只是表面客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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