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里面是悉悉索索脱衣的声音。
素心伸长了脖子站到窗下，慕北辰也跟着凑上去，想要看看这三人洞房到底该怎么进行。
就见素心伸手指一沾唾沫，将窗纸戳了个洞，满脸诡笑地凑过去看，慕北辰看不到，索性也戳了个洞探过去……
突然之间，两个洞里各伸出一根手指，就听见屋里花青姿的声音：“哼哼，看得很高兴吗？要不要叫几声给你们听啊？嗯嗯啊啊……满意了吧？”
素心和慕北辰同时发出啊一声惊叫，见窗页一扳，屋里亮起灯来，三个人衣冠整齐地并列在窗口。
慕北风和花青姿也就罢了，黄薇是羞得脸跟嫁衣一样红，细声怨道：“皇上，娘娘，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听人墙根？”
慕北辰嘻嘻一笑：“朕陪小葡萄来的，朕其实只是来照顾她，不关朕的事啊……啊哟！”
素心恶狠狠瞪着他，两根纤纤玉指还掐着他手臂上一块皮肉狠狠拧着。
慕北风忍笑道：“你们也不能做这种事吧，太有失，身份了。”
花青姿嘿嘿一笑：“幸好我早有防备，赶紧走开，不然我要大叫了，府上的下人侍卫都赶来，看见两位身份如此高贵的人竟然在这里听墙根，而且还偷窥人家洞房……嗯哼，你们知道的……”
慕北辰一听，赶紧拉着素心就走，素心虽然不甘心，还在低声嘟哝，但也不得不离开了。
没过多久，两人又悄悄折返。
“这下安逸了。”花青姿打个哈欠，再次吹了灯。
“真的要这样……三个人？”慕北风对于三人同床也有点不适应，黄薇倒是不说话，她只就着月色替慕北风宽衣。
以她向来接受的教育，丈夫是天，当然只有伺候的份，丈夫要说什么也不会拒绝。当然了，这也要看什么人的，从前在帅先府她可没这么听话。
花青姿也有些不好意思，背着他们俩人宽了衣，只穿着中衣上了床，缩在床角。
接着另外两人也上了床，床是够大，慕北辰特命人加紧赶制了张超大的婚床，第一眼看见它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偷笑。
“睡吧……”低低一声，三人并排躺下，居然都极守规矩，谁也没敢妄动。
“难道……洞房之夜就是这样？”花青姿过了很久，才忍不住小声嘟哝一句。她虽然胆大，但对于这种事到底不太精通。
“嗯……”黄薇只会哼，不敢说什么。
又静了一会，嗯嗯啊啊的声音响起，似乎有点吃惊有点害怕，也不知道谁碰到了谁，就觉得床上一团乱，床身微微摇晃。
“不要……不要这样……”
“啊……”
突然床下一声“啊啾”，重重的喷嚏声惊得床上三人同时跳了起来。
“谁！”慕北风先厉声喝问。
花青姿也吃惊不小，没想到以她的耳力也没听出床下有人。
黄薇几乎快哭出来了，现在她是真的衣衫不整，除了默不作声裹紧被子外，什么也不敢说。
跟着慕北风跳下床掌了灯，看见灰头土脸的古博从床下爬出来，干笑了几声：“你们这床……太新了点吧，还从床板上掉木屑呢……”
花青姿又羞又怒，穿着中衣就跳下床，飞起一脚踢过去：“臭小子，叫你偷听！”
古博身手敏捷，闪身避开，嘻嘻一笑：“他们没听到的，由我来听不好么？嗯嗯……啊！饶命！”
原来慕北风毫不客气和花青姿左右夹击，让他抱头鼠蹿，直往洞房外逃去。
刚出了门就听见背后砰地一声，大门紧闭，古博抹着脸上的灰，差点和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原来是鬼鬼祟祟的素心和慕北辰。
“你们俩怎么又回来了？”
慕北辰哈哈大笑：“看你这一脸的灰……哈哈，钻床底了吧？被发现了吧？听见什么没有？”
素心也笑了一阵，听古博恨恨道：“听见了，不告诉你们！”
“快来分享一下……”
时光流转，眼见也到了素心快生的日子了，慕北辰加倍的紧张，召了四名御医十二个时辰在静仪宫偏殿里住着，随时待命。
“禀皇上，加急快报……”
慕北辰拿过递呈的折子只看了片刻，脸色就如同暴风雨前夕一般，阴翳密布。
“写了什么？”慕北风正在上书房和慕北辰商讨着琐事，就见他神色不定。
“你看看。”
慕北风只看了一眼，便有些震惊地抬起头来：“竟然……”
“怎么办？”
慕北风抿嘴沉思片刻，然后摇头：“现在不能说。”
“朕也觉得。”
“先瞒着吧，过一阵，等……再说。”
“嗯。”
“娘娘，您别走来走去，兰心眼都花了。”
“疼！御医说多走走容易生！”
素心一边喊疼一边抱怨。
瑞珠也唉声叹气，见了素心的样子，她突然觉得生孩子有点可怕。
“啊……啊……”
叫疼的声音越来越响，稳婆和御医分别立在床边，御医和素心一帘之隔，稳婆张罗着让人打热水，拿软布来，御医一边听着汇报一边嗯嗯研究着，说这胎还是顺的，应该可以生的。
“头太大了，不容易出来。”稳婆在里面说着。
“用力，再用力……”
“啊！”素心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叫了，从前是不明白为什么影视剧里女人生孩子都鬼哭狼嚎，还有室友曾经嘲笑过这些女人真没用，现在才知道那真是痛得要死要活，简直恨不得立即撞墙死掉。
“不用怕，娘娘，用力，再用力，看见头了……”
“不……不行了……没有力气了……”素心满头满脸都是湿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这会儿她已经不仅是疼了，觉得自己简直在生死线边缘徘徊，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身下是一片濡湿，也不知道是羊水还是鲜血，反正只感到衰竭得要死。
瑞珠不断拿帕子擦着她额头，两眼通红，几乎要替她去疼，兰心一会儿问她喝不喝水，要不要帮忙。
可这时候哪有别人能帮得上忙，只能靠素心自己使劲儿用力，可偏偏疼得是完全用不上力，只是不住摇头。
“喂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啊，皇上！”
四名御医慌得一溜儿跪下来，拦住慕北辰的去路。
“滚开！朕要进去，小葡萄在里面叫得那么响你们没听见吗？”慕北辰简直烦躁不安，心揪得紧紧的。
“皇上，男人绝不能进去的啊，那可是要犯冲的啊……”
“朕不管！”
“别……别进来。”素心终于在里面发话了，慕北辰听了她的声音，这才犹豫着停了脚步。
“别进……”素心本能地呻.吟。现在是她一生中最丑也最痛苦的时候，怎么能让他看见？别说不方便，就算方便也不行，她在他心目中一向是坚强的、慧黠的、美丽的，从来都是不可战胜的，而不是现在这副无用的样子……
慕北辰又在外面乱转圈子：“一百零七，一百零八……朕转到第几个圈子了？”他数着圈子，停下脚步，脑子里晕晕的。
小禄子赶紧过来扶住：“皇上您别转了，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必定大小平安，不用担心的。您再转头要晕的。”
“不转不行啊，朕宁愿晕也不愿意在这里闲担心着。”
小禄子陪笑：“皇上，您也不是头回见人生产了，不用这么担心。”
慕北辰哼了一声，从前瑚妃生产他也在外面候着，当然也心焦，可没这么害怕，这时候只觉得随时连天都可能塌下来似的。
终于，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一阵错乱的脚步声，里面有人出来报喜了：“皇上，恭喜皇上，是个皇子，多好看呐……”
“什么样，让朕看看。”
又过了一会，稳婆抱着个襁褓出来，笑嘻嘻地递给慕北辰：“皇上您瞧，多像您哪，这眉眼，这小鼻子小嘴……皮肤都白得跟雪似的……”
慕北辰本来见了那嫩嫩软软的小东西，眉开眼笑的，可一听这稳婆拍的马屁，再仔细看那婴儿，慢慢的，慢慢的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而且越来越阴沉。
那婴儿不像他，活脱脱是个小墨羽沂，眉眼儿细致惊艳，尤其是白得雪玉似的肌肤……他以为自己会完全不在意的，没想到真见了仍然是在意的……
稳婆愣住，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只惴惴不安看着皇帝。
慕北辰终于勉力镇住心神，问了句：“娘娘怎么样了？”
“大小安好，娘娘只是虚弱，睡过去了。”
“嗯，把孩子抱给她看看吧。”慕北辰拂袖想要离去，想了想终于又回过去，到帐后看了素心一会儿。
床上已经拾掇干净整齐了，被褥衣衫都换了新的，她安睡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粉嫩，有些苍白和脱力的感觉，黑发丝缎般散在枕边，露在被角外的几根手指白得透明，显得楚楚可怜，和往日飞扬跳脱的素心判若两人。
他心里突然一疼，伸手过去捏捏她几根手指，见她手指微动了一下，缩进被子去。
“皇上……”瑞珠轻手轻脚过来。
“好好照顾她。”慕北辰起身离去。
瑞珠和兰心看着他的背影，相视轻叹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