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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有一柄剑,我要杀一人

大框架有了,脉络也逐渐清晰,只是仍有许多旁枝末节需细细推敲。

柳不成心中所书,渐渐有了骨架,隐有波澜壮阔之气象,但仍有诸多不解之处,遂询之。

“郝兄所言,真是令在下心思泉涌,不过,还有些许疑窦,望郝兄解惑。既然这向氏名利兼收,又除了后患,今日又为何要引群雄来此掠其藏宝,掘其坟墓,难道向天伦与其父亲有不共戴天之仇?在下思来想去,其中关节实是无法打通。”

“这有何不能解释的,定时那老贼向日奎,看儿媳生得美貌,做了不可描述的扒灰之举,被向天伦发现,是以父子反目成仇呗。橙子,你看,这不就通了吗。”

“……歌子,你这思路果然……清奇……”

“通通通,通你个铁疙瘩猪头啊,掘墓鞭尸这种事情,自己悄悄做了就行了,哪有大张旗鼓叫人来自己家里分家产的,依我看,肯定是向天伦想独霸江湖,故意设下这藏宝之局,为的就是让江湖众好汉自相残杀,到时候,他再出来收拾残局,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人不服,谁敢不服?”

归元自认这般推理才更符合逻辑,忍不住有点洋洋得意。

施歌挠头一番,唉声叹气:“唉,江湖套路真多,大家和和气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香吗?”

新**湖小百科没有吱声,也不打算吱声,由着他们去胡猜乱想。很多事情,既在人为,又不由人定,风云纵纵,能主沉浮者寥寥无几,告诉他们太多,只会徒增他们的压力和烦恼,一切顺其自然罢。

见郝仁不出声,都只道他也不知具体内情。

“哎呀,算了算了,不想这些腌臜破事了,不是说洞里还有许多武功秘籍吗,走走走,咱们找找去,经过今天这事吧,我得出一个重要,非常重要的结论,行走江湖武字当头,书生会武术,流氓都挡不住。一会儿咱们兄弟三人好好探寻探寻,找到那些秘笈,然后找个山清水秀之地闭关个十天半月,到时候再出江湖,我们可就是高手了,谁与我们争锋?”

“歌子,听了你这些话,其实我也得出一个重要,非常非常重要的结论。”

“是吧,要说天下最懂我,必是贤弟无疑啊,什么结论,你且说。”

“我觉着吧,你有一颗萌蠢萌蠢的心……”

“元子所言,极是,我附议。”

“你们……擦,翻了翻了,友谊小船第二次翻了。”

现在墓室已经没有秘密,唯一的问题,敢问出路在何方。

三人齐刷刷看向手中已经无剑的郝仁。

其实从郝仁出现,归元就觉得太巧,所以,不巧。

所有的巧合,都可以被安排;所有的安排,都可以成为巧合。

从高家庄到雾隐山,如果再往远一点,从离开坦旦城,到遇见拾久姨,都像是巧合,又都像是安排。一个美绝人间的御姐,凭什么要为一个毛头小子保驾护航;一个剑破邪障的顶尖剑客,凭什么要救一个毫不相干的江湖菜鸟。这是归元都想到,但想不通的地方,他想快点找到万相生这个人,弄清楚自己的前世今生和来历出处。

如归元所想,郝仁确实是冲着他来的。

杀手郝仁,只有一柄剑,只想杀一人。这个人当然不是归元,但只要跟在归元身边,就一定能找到这个人。这点,和拾久姨很相似,拾久姨相信,只要跟在归元身边,就能重启玄门,再上九重天。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无比正确,至少,目前有了九莲灯座。至于施歌和柳不成,就得另当别论,行走江湖义字当头,他们之间是不需要解释和猜测的兄弟,是他归元在这个陌生世界中最亲近的人。

墓穴石门的开关,藏在壁画中,是朱雀之眼。

郝仁甚至都不屑于去掩饰自己对这个墓室的熟悉,在其他三人还在到处摸索的时候,直接点开了机关。

连一向神经大条,反射弧漫长的施歌,都开始觉得郝仁兄救他们的动机不纯,偷偷在元子和橙子后背,各写了一个“防”字,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这些小动作悉数被郝仁看在眼看。

真要防,天下有几人能防住杀手郝仁。

曾经也算威名赫赫的盗墓天团,最终全军覆没死于墓中,这个讽刺看似辛辣,实则最合情合理,江湖人,死于江湖中,没半点毛病。

既然能有向日奎的墓穴,那说不定就有向左佑的坟冢。

一人高的墓道内七拐八弯,空气却并不浑浊,而且地上脚印凌乱,由此可见,经常有人出入。

郝仁在前,归元断后。不到一炷香,四人便到了另一间墓室。

这里摆着一副大的合棺,应该是夫妇合葬。

墓室并未过多修整,与前个富丽相比,可谓陋室。细看之下,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完全失去考察价值。

再出来,又是一段墓道,而后有一间石室,石室内有床有椅,还有一些奇怪操纵杆,众人顿时了然,这里就是控制机关的地方,所有的装神弄鬼皆出于此,室内甚至能感受到一股人气温热,想必那幕后之人,刚离开不久。

其中最精巧之处,还不是那个传声系统,而是有一块琉璃镜面,不知通过什么原理,能将里外墓室和藏宝处的情形,都能投射到镜面之上。

归元三人啧啧称奇,柳不成更是研究了半天,终于琢磨出一些门道,原来是利用镜片反射,只须先挖好通向各个空间的顶槽,然后再设置和固定好镜片位置,最后再将顶槽封闭不留痕迹,便是一个绝佳的监视系统。

归元和施歌从镜中看到藏宝处的生死乱动,唏嘘不已,江湖又何尝不是一个熙熙攘攘的名利场。

郝仁,当然没有这般好心感概。真正的江湖,远比这个要大,要深,要更加诡谲和险恶。如果江湖事一座金字塔,那么归元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过是在最底层的基座,也就是世俗眼中的江湖,这一层所谓的高手,在更上一层高手眼中,与随意可以捏死的蝼蚁无异,依次再往上,才是江湖真正的绝顶风光。不论江湖也好,哪个行当也罢,能站上金字塔尖的,永远只是那么一小撮人。

"元子,以后等我们神功大成,就一统这狗屁江湖,你来当盟主,我来当护法,橙子当律堂堂主,郝仁兄……郝仁兄当刑堂堂主,谁要敢蛊惑人心,散播谣言,立刻废掉武功,逐出江湖。"

“那拾久姨当什么?”

“当你……”

“歌子,元子,你们最好慎言。”

“哦哦哦,拾久姨自然当姑奶奶,我们天天上供烧香礼拜。”

……

从墓穴中出来,重见天日,已是拂晓时分。

出口竟然在祁玉山庄花园中的假山之中,这也能理解,毕竟人自家墓穴,既要隐蔽,又能方便出入。

郝仁行得若无其事,归元三人走起来却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捣了人家的祖坟,又私闯人庄院,一百零八个铁头公子都未必当得住那摧心掌。郝仁兄为何敢如此大摇大摆,他武功高,轻功好啊,就算被发现了,就算打不过向天伦,人“嗖”的一下就能跑。

越走越奇,越走越怪,庄中安安静静死气沉沉,好像人去楼已空。

“莫非那向庄主自知事情败露,畏罪潜逃了。”

柳不成一定是悬疑推理向的写书人,这可是冷门。

“不用找了,这庄子里已经没有活人。”

郝仁一如既往语出惊人。

三人惊愕莫名,昨天还见了那庄主向天伦,怎么今天人就死绝了。

“我擦,难不成,为了灭口,向天伦将自己庄中亲卷下人全部杀了?畜生,禽兽,魔鬼!”

“歌子勿下定论,郝兄说的是,庄中已无活人,应否在说,连那庄主向天伦都已殒命?”

“我也觉得郝仁兄应该是说连向天伦都死了,可我们昨日不是刚见过向天伦?”

“走,带你们去个地方,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在庄中转悠了半天,确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看来郝仁兄说的不假。很快走到一处院落,应是向天伦寝居的独院。

推门而入,穿过厅堂,左手便是一间书房。

郝仁如同进了自家,径直走到书柜前,将第三排左手第四本轻轻往外一拨,书柜便自动移开,露出一条暗道,一股血腥恶臭铺面重来。

“你们谁想去求证,便自己下去看看吧,全庄八十多口,包括向天伦,俱在下面。”郝仁说得清清澹澹,好似对这种灭门惨事习以为常。

三人自然产生同一个念头,原来,凶手就是,郝仁!

“你们不用胡乱猜疑,我说过,我只杀一人,这些人根本不值得我出手,至于凶手到底是谁,我想,应该是你们昨天看到的向天伦。”

“什么?向天伦自己把自己也给杀了?”

“歌子,往后禁止你第一个开口,事情不是明摆着吗,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庄主,是个西贝货。”

施歌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使了,最初是一部探险剧,然后变成了一出励志喜剧,接而又成了盗墓局,中间还穿插了一些玄幻剧,到头来,原来是部悬疑剧。谁能给为兄剧透剧透?

"你们都不用猜了,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或者说,早在甲子前就已经开始。接下来,你们就将看到一个真正的江湖。"

郝仁终于拿下了斗笠。

杀手郝仁,竟然,是一个盲人。

【作者题外话】:归元真心太弱了,必去让他变强,毕竟还只在一重天,光耍嘴皮子是干不过四大宗门,集不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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