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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各有计较

  一众弟兄都有些沉默,酒来杯干,往日热闹的聚义厅今夜却是寂静一片,燕老五沉寂了一会,他最是粗豪,很是不习惯这般沉默,端起一海碗美酒,咕噜噜的下了肚,借着酒劲,一拍桌子道:“大哥,照咱老五说,咱一众弟兄就应该和小曹操并到一块,再与河北众豪杰相照应,到时候合兵一块,总有百来万人马,何惧朝廷?又何必今日降了朝廷,以后夹着尾巴做人?想想都膈应人。”说到兴奋之处,燕老五直接立了起来,拍开一个酒坛,给一众弟兄都满上了,又道:“到时候大哥就是天下最响当当的豪杰,将来取了天下,宰了那些狗官皇帝,大哥就是皇帝,咱一众弟兄可就是开国功臣了!”燕老五是粗人,却也不笨,他知道如今天下流贼,他大哥就占了其中近一半的兵力,只要合兵三省流贼,官军未必能剿灭他们,到时候刘轨就是名副其实的流贼之主了,完全可以和朝廷叫板。

  其实这句话何尝不是说到了刘轨的心里去?刘轨是不愿意投降的,无关于野心,更重要的是他的家人全都是死在朝廷的屠刀之下,杀妻杀子,杀父杀母之仇,又怎能轻易平下来?然而,燕老五说的现实吗?先不说小曹操实力现在还保存几分,也不说如今河北豪杰不少已然三心二意,即使聚在一起,这些豪杰会听他的吗?恐怕只是一盘散沙吧?再说朝廷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朝廷上的能人并不少,恐怕自己只要有所动作,何炯南下,两淮军北上,一举攻下邢州,到时候这山东可就三面合围了。

  刘轨有些头疼,他看了看坐自己右侧的赵三,赵三此人在一众弟兄们眼光最为长远,点子也最多,刘轨眼前一亮,道:“三弟,你一向点子多,你说说看呢。”

  赵三点点头,先狠狠瞪了燕老五一眼,镇住这咋咋呼呼的粗人,才又道:“大哥,其实现在再谈什么聚合各地义军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此言一出,一片哗然,难道赵三也绝望了,想要降了官府?赵三看出一众弟兄惶恐的眼神,摇摇头又道:“大哥,其实这次未尝不是一次机会,官府来了几帮人,大哥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一言既出,刘轨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不过还不甚明了,他示意赵三继续说下去。

  赵三向一众兄弟拱拱手道:“大哥,梁王与太子似乎不协啊?”他一丝讥笑:“这也正常,那个位子谁不想坐,就连当今这位天子,还不是靠武将的支持才坐稳了皇位?夺嫡夺嫡,太子与梁王两方必然都会想拉拢大哥,大哥何不虚与委蛇?”

  赵三喝了一杯茶,他不同于一众兄弟,酒量并不好,一般都是点到为止,大家弟兄们也知道三当家的习惯,因此都会准备一壶茶水供三当家饮用,赵三润了润嗓子,又道:“大哥如今可是香馍馍,梁王不敢把你逼向太子,太子也自然不会把大哥逼向梁王,大哥只要做出归顺朝廷的样子,朝廷也必然不会加兵于大哥,到时候大哥只需注意保持太子与梁王两方实力的平衡,不怕他们打你的主意,将来一旦风起云涌,大哥大可再度乘风而起!”

  “好!”小老七孙德宗年龄最小,也是最沉不住气的,听到这里,酒色上脸,大为激动,拍着桌子道:“皇帝老儿两个儿子把大哥供起来,想想也真是解气!”

  “胡说什么,老子我是泥雕木塑的神像吗?还供起来?”心事得解的刘轨笑骂着孙德宗,他的心思也在飞快的盘算着,如今梁王手握两淮精兵,拥有相当的优势,若是保持双方平衡的话,嗯,看样子要好好打压一番这位雄心大志的梁王殿下了,刘轨抚着下巴几缕长须阴阴的思索着,一丝冷笑从他的唇边划过。

  今夜洛阳南夏侯府中的高绍全也同样不能入眠,他的桌案前摊着几张宣纸,毛笔搁在一边,双眉紧蹙,回想到白天与太子的交谈,高绍全顿感如负泰山。

  却说高林走后,太子就与高绍全相对而坐,太子笑吟吟的道:“显宗,你这些日子深居简出的,我在东宫左等右等你不来,只好亲自来见你一见了。”

  高绍全脸色一红,他没有为官的经验,自然不知道过年无论如何都要去拜访上官的,再加上自己在孝期,他也不敢行差踏错,所以全然忘了太子这个名副其实的上官,如今他可不再是一介白丁了,他是堂堂东宫六率参军,名副其实的太子臣子,听得太子带着点调笑的话语,高绍全脸色发烫,连忙躬身道:“此是臣之过失,殿下恕罪。”

  太子摆摆手,和气的笑道:“当年刘玄德三顾茅庐,得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我若是能这样就得了你一心报效,再来几次又如何?”高绍全自然知道这是太子在敲打他,连忙又是惭愧的道:“敢不为殿下效死?”

  太子见这番敲打已然效果,扶起高绍全也不再提起此事,现在他最关心的莫过于自己的东宫六率什么时候能真正成形,皇帝的圣旨已下达了一个多月了,东宫六率还是完完全全一个空架子,时不我待,两淮传来的消息很不利,梁王排除异己的速度相当迅速,如今高元留在两淮的班子基本已被梁王拆散了,而他的东宫六率还没有个影子。

  高绍全见到太子愁眉不展,自然知道太子现在最担心的事是什么,他也在为此发愁,只是来京尚短,对于东宫内外军所知甚少,他也有心无力,既然太子亲自来了,他总要问些情况:“殿下,我来京时日尚短,对于东宫六率根本是一无所知,如今六率还有多少在京中?请殿下明言。”

  太子尴尬的看了看高绍全,有些羞愧的道:“这两年四处征战,东宫六率乃至内军四率大部都被调往地方,现在东宫只剩一个左监门率尚算完整。”

  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震的高绍全两眼发黑,他虽也知道这些年抽调东宫内外军甚多,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东宫外军六率内军四率共十率竟然还只剩一个内军左监门率,他这个六率参军完全就是个光杆司令啊!空有头衔,却无一兵,让他如何整训新军?

  “不过显宗。”太子也很是尴尬:“倒是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亲军可以补充不足缺额,几位将军也可信任。”高绍全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位太子殿下,那些亲军可以完全信任吗?那些豪族大姓到处安插亲信,谁知道谁是谁的人?要是不问背景的胡乱招人,万一来了一些忠于梁王之人,那乐子可就大了,说不定一两年后来个太子暴病而亡,皇帝想查也查不出什么;再说退一万步讲,即使亲军可以信任,难道把天子亲军拆成空架子补充六率?东宫内外军十率可不是几千人,而是整整六七万人马,真把亲军拆成空架子,皇上也睡不安寝啊!

  太子也知自己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他也一样不放心那些在自己面前拍胸脯担保的将军们,人心隔肚皮,自己可不想把自己的刀递给别人掌控,高绍全也看出了太子的想法,于是直截了当的道:“抽调亲军补充六率不现实,殿下,咱们的六率还是要征新兵,新兵虽然一时无法形成战力,但至少值得信任。”

  太子愣了一愣,他不是没想过征召新兵,只是那成效实在太慢,没有半年时间,军队都不会成形,如今梁王的步伐越来越快,他很怕时间等不及,到梁王摊牌之时,自己手中的军队甚至都没法能挡住梁王一击,沉思了片刻,太子缓缓的道:“若是用陈州军补充东宫六率,显宗以为如何?”

  “不现实。”高绍全果断的摇摇头道:“先不说陈颖蔡亳几州现在离不开胡晃的军队,只论陈州军归附未久,其中难免鱼龙混杂,万一调入东宫,其中有居心叵测之人立马就会酿成大祸。”

  太子轻轻一叹,他承认高绍全担心并非空穴来风,陈州离不开胡晃,陈州军一旦大量调入东宫,河南必然空虚,不管是小曹操还是梁王都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自己以何炯、胡晃、山东压梁王之局立刻就会破出一个大漏洞;再说陈州军归附未久,其中别有居心者定然也存在,调动这样的军队进京,不说自己担心,就连皇帝都不会放心的。

  “太子其实也不用太忧心。”高绍全看到形势已然如此,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不如放手一搏,未必不能成功,他劝慰太子道:“从靖国公这些放心的老将那里借些亲军将官,整训新军事半功倍,更何况年后李权就会领军一万归朝,到时候太子和陛下求个恩情,把这一万人编入六率,以老兵带新兵,相信不需要多久,六率就能与梁王相较长短了。”

  太子笑了笑,有了陈州那支曾经击溃右威卫的一万大军补充,他的底气的确足了很多,再加上其他各卫补充,先建三个率应该不是问题,只是…太子有些奇怪的看着高绍全道:“那李权可是你的人?”

  高绍全一震,立刻离开座位,躬身大礼道:“殿下,臣的确有些私心,当日劝降胡晃之时,我就曾保证给他们一条好出路,所以重组六率,臣首先想到的就是陈州军。”他诚恳的直视太子,又道:“不过私归私,公归公,臣绝无私心,李权不是臣的人,臣都是太子的臣,李权自然也是太子的臣子。”

  太子一笑,公心私心从来难说得清,李权他没有接触过,不过高绍全能这番保证也算难得,有些私心的臣子他也能用的放心,他扶起高绍全,语重心长的道:“一心为公是你们高氏最好的地方,孤的确是失言了,显宗,孤之一身全在你一念之间,望卿切勿辜负孤的一番信任。”

  这个时候,他是太子,不再是高绍全的兄长,肺腑之言也只能对信任的臣子说出,高绍全心中感动之余,也有一丝冰凉,天家最是无情,以后还要小心谨慎,太子一言完全可以决定他的一生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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