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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录音

房子外面依然没有什么生气。

以前要是路过这里,总会有人夸赞几句她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却见那些花草早已经枯死。

她直奔了停车库的小库房里,翻了许久,终于在角落里找到。

试了试按钮,没有任何动静,她敲敲打打,却还是无动于衷。她干脆找了旁边的工具箱,将那录音笔拆开来看。

拿着手机一边搜索一边修理,修了大半天,还是没什么效果。

算是白跑了一趟了,她泄气地揉乱了头发,最近怎么就这么倒霉?!

那时候莫名就想起了南度,难受之余还有些愤然,这么多年,这房子如同空置,她不愿回来,就连他也是置之不理,仓库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也没人来打扫。

门外传来了动响,是院子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想起方才自己进来时没将那门关紧,仓库门大开,此刻倒有些做贼心虚,她警惕起身,还没站稳呢,就看见一道身影探了进来,见了来人,她身体僵了僵,却还是极力保持自然,“我回来拿点儿东西。”

对方很久才“嗯”了一声,说,“我也是。”

她这才想起,这房子的钥匙,他们两个人是一人一把的。

她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不能乱,于是笑了笑,有些心闷,强作笑颜,“哦,那没事儿……我先走了。”

她从脏兮兮的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南度却问道,“你在修什么?”

“一只录音笔,”她举起手中的东西,“不过已经坏了,没什么好修的。”

“给我看看。”

对方伸手过来的时候,她有点怔忪,愣了好一会儿才把东西给他,“这东西,修不好了。”

南度却越过她回到她之前坐过的地方,拿起工具开始拆录音笔。

她讪讪地在他身边坐下。

南度的侧脸一如往昔地好看,她愣是偏头多看了几眼,想起当年为了一只录音笔掉进了垃圾池,一回家,看到的也是这样的一张侧颜。

昏暗的视线里,大抵是空间*静,彼此没有说话有些尴尬,她主动开口,“你回来拿什么?”

“书房里有很多东西都挺重要的,想着日子长,可以一点点搬出去。”

搬出去。

她垂头看不清表情,哦了一声,“还能修好吗?”

“能,”南度很是专注手上的东西,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

对方沉默。

很多时候,但凡涉及心事的事,他总会选择沉默,以往她怎么都撬不开口,却也知道那些事儿,总归是牵扯了些她不能问的事情。

她等了很久,等到南度一点点地将那些东西重装盖上盖,她接过打开了录音笔,那些声音便缓缓地流了出来。

她按下暂停,公式化地笑了笑,“谢谢。”

南度没说什么,先她一步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将把钥匙放在了门口,之前还有些舍不得,今儿见到他这样不在乎二人的种种,倒是有些铁了心要自己和他断了的心思。

是啊,从来都是她看着他的背影,永远都是他先自己一步离开,永远都是。

她知道他是因为那些自己触碰不到的事情而不得不做的无奈之举,也清楚他并非不是没有留恋,可……那些已经因为他如今的态度而变得不再重要。

她吸吸鼻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往着小区外走去。

“牧落!”

远远地,她听见有人叫她,她知道那是谁,没回头。

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旁,她看着他从车上走下来。这是冬季的北京,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军官。

在她的印象里,他冬天里的衣服,似乎从来都是黑白色,以前她问为什么,他就告诉自己没那么多时间挑来挑去,黑白正好,经典永不过时。

想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神思恍然间南度就走近了,“先进今儿回来,李楠说大家伙难得聚聚……”

她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没等他说完,“我今晚就得回去,那边还有很多事没处理,我可能没什么空,”顿了顿又说,“以后他们来了上海,我一定好好回请他们。”

都是表面的客套话,什么时候,也开始对他用这样的方式了?她迈开腿往前走,寒风刮过脸颊,冷到了心里。

一双温暖干燥的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段晖说你还没见过轩轩,想着总不能叫他长大了却只知其名不闻其人。”

她想了想,最后竟然没有挣扎。

地点还是在新野,生意一如既往地兴隆。她经过舞池的时候有男孩儿朝着她吹口哨,她看了一眼,却被南度挡住了视线。

进了房间的时候就有一个奶娃娃朝南度扑过来,口里吐词不清地说,“南叔叔……南叔叔……”

李楠见了她调侃一句,“这逢年过节都难得探一次亲的人,可算是让轩轩给请来了。”

话里调侃居多,她甚为不在意地笑笑,“哪儿那么多时间呢,忙。”

“得,姑娘长大了,哥儿几个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你那模样,”段晖说,“又黑又瘦,哪里是个女孩子?”

叶先进哈哈大笑。

她瞪了一眼段晖。

轩轩出生的时候她没有回北京,满月也没有回来过,要说起见面,这还是第一次。那眼睛和夏珨很像,又大又黑,盯着人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其余的五官她暂时分辨不出,估计和段晖像得厉害。

南度抱起那娃娃,“又重了?你爸最近给你吃什么了?”

段晖坐在那沙发上,投着飞镖,“能吃什么?粮食呗!”

轩轩黑黑的眼眶一直盯着她,趴在南度的肩头,口水流在了南度的衣服上,她笑了,朝着轩轩伸出两只手,轩轩兴奋地跺着脚往她这边奔。

小孩子的身体很软,轩轩一直拿手摸着她的脸,又拧又掐,段晖说,“我家轩轩不认生,只认美丑,小小年纪,今后长大了怎么得了?”

叶先进摸摸轩轩的小脸,“我干儿子就得这样儿!”

李楠就笑了,“轩轩当年不认你,是不是觉着你长得不顺他的眼?你这爸爸,遭儿嫌咯!”

段晖嘴一撇,“行行行,我还能有个儿子嫌我呢,你倒是生一个!”

谷心然一拍桌子,“瞧不起人呢,咱今晚就生一个!”

就连李楠自己没能忍住笑了,所有人都看着那俩口子。

牧落心里头忌讳,没开一句玩笑话,段晖却恰当地转移话题,“眼罩呢眼罩呢?给我儿子蒙上,你爸和你叔叔们要喝酒了嘿!”

说着段晖从夏珨的包里掏出一个眼罩,给轩轩套上了。轩轩不舒服,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一直扒拉着眼罩,大概是被捂得习惯了,竟然放开了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这一挥,就抓到了她的耳坠。她痛呼一声,抱着轩轩也不敢撒手,耳朵疼得厉害,就顺着轩轩的力道把头俯下去。

南度赶紧过来给轩轩把眼罩弄开,说,“轩轩快放了。”

说着就去解轩轩的手,夏珨也赶紧过来佯作生气,“轩轩不乖!”

轩轩那双天真无畏的表情,硬是不撒手,段晖急了,她干脆伸手把耳坠取了下来。

轩轩把玩着她的耳坠,众人松了一口气,她揉了揉耳朵,南度拉着她,“我看看。”

他的指腹覆上她的耳朵,这种感觉很多年不曾有了,电流霎时传遍了全身,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她故作淡定地摇头。

耳朵有些红肿,过会儿就没事儿了。一群人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舒姐走进来,给他们端上来四杯酒,“我这儿新调的鸡尾酒,要不要来一杯?”

李楠轻咳一声,“老规矩,我和段段先进一人一杯,还剩一杯,那俩人都是喝酒的好手,他们自己斟酌。”

舒姐看她,她看南度,南度说,“我来。”

南度把手伸向舒姐的时候,舒姐侧身避过,似笑非笑,“这酒烈,你……”

她听这话,眼皮一抬。

南度拿了过来,还没开口说话,叶先进却率先她一步抢过了酒杯说,“我来喝。我倒要尝尝,能烈成什么样儿。”

她很多问题没有弄明白,比如,南度为什么不能喝酒了?再者,为什么叶先进如今留在了特种部队,而南度却进了机关上班?按照他的性子,重归部队才是。

那晚是南度开车,是不是她已经记不清了,她扛不住那仨猛烈的灌酒,先南度一步喝趴下。

她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在酒店里醒过来,想起自己这是该回上海的人。

她匆匆地赶机场,李楠发短信过来,“你什么时候把正义还给我?”

她点着屏幕的手微顿,“拐了就没打算还。”

“不行你必须还给我。三年了,我都没见过我儿子。”

她想了一下,“您可以自己生一个。”

然后李楠再没有发短信过来。

她心猿意马地把玩着手机,在膝盖上转来转去,最后还是给南度打了一个电话,打的时候有些心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想问的问题问不出口,可不问又觉得憋得慌。

无人接听。

她放下手机。

Eva说昨天盛荷子又被粉丝攻击了,在公司楼下拦着,粉丝生气了除了骂盛荷子以外,竟然也开始倒腾起公司的名誉。

太疯狂了。

她把那录音笔给了Eva,吩咐,“找一家大媒体匿名举报,人知道得越多越好。”

这消息就是大新闻,到时候闻声而来的一定不止一家媒体,她要用这个,掩盖盛乐陵如今的风头。

那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歌坛小天后林惠恩那些欺瞒粉丝多年的消息,就这样以绝对性的优势压倒了盛乐陵的风头。

估计林惠恩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听到这段录音,对方公司赶紧站出来替她说话,可木已成舟,录音就是铁证,除了脑残粉和经纪人拒死不认之外,大多数都开始谴责起林惠恩来。

盛乐陵问她,“是你做的吗?”

她靠在座椅上,“不是呢,我正想要感谢这位英雄,替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盛乐陵的电话那头沉默着,她又说,“你真打算和代明洋结婚了?”

那头是过了很久才说,“嗯。”

她想起自己以前没少帮衬着梁珈铖,现在代明洋一回来,什么都没了。她唏嘘一声,“代明洋一走这么多年,你没觉得他变了吗?”

盛乐陵表示没有。

她不好再继续说什么,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看着文件,Eva进来说,“牧姐,您晚上有个应酬,是几家电影制作公司合伙商,他们要求和您聚餐。”

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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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应酬一般是要喝酒的。

过去的几年里,她每每喝起酒来是最拼的,她不让Eva替自己挡酒,Eva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习惯在外面等她,她喝醉了就将她扶到车上,准备好了让酒店熬的醒酒汤。

她之所以喝得这么拼,除去了一部分让她不得不应酬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因为那一句“借酒浇愁”。

那时候南度没在自己的身边,她总是觉得没人陪着自己很难受,就像是身后明明有一个时时刻刻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大山,轰然之间坍塌,留下来的,是陡峭望而生却的无尽的悬崖。

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秉着合作伙伴的态度,她敬了一桌人,最后几个合作商纷纷笑道,“牧总好酒量!”

她笑着回应一些晚辈该说的话,客套客套过后,一桌子人开始闲聊起别的事儿。都是餐桌上的话,少不了荤段子和一些暧昧的玩笑话,这桌子上就她一个女同志,几个人的炮筒都朝着她开,“牧总这样优秀强势的女性,是不是特难找男朋友?”

她趁着没喝酒吃了几口菜,“还行。”

“嗨!我上次在天津碰见那一个女上司,为人强势,都四十好几了,还没找着男朋友,就光给她介绍的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是不满意她的态度,说太强势受不了。哎,这强势的女人,果然是事业有成,爱情失意。”

她黑了脸色,坐在那儿,就放了筷子,端着酒杯喝酒。有人赶紧出来解围,“杜总喝多了嘿!咱牧总就不是这样的女人是不是?那女人,该温柔时就温柔,工作和生活哪儿能混为一谈?”

要按着以往的脾气,她都是会反问一句,“就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顾忌着这里面还有投资商,也没当场奚落,而是说,“大伙先聊,我去个洗手间。”

这算是给面子的话了。

新城这几年的名气大,一个女人能撑起这么大的企业,也没那么好惹,几个人心知肚明。

她出了房间后,Eva就跟了上来,“牧姐,您……”

她的眉头紧皱,却没说什么,“你不用跟上来,我去个洗手间,你在外面看着他们,要是有需要,招呼着。”

洗手间的位置她轻车熟路,洗了一把脸,坐在盥洗台上。

捱的时间差不多了,她往包间回走,经过一间包房时里面闹得正凶,她也没注意,走了几步后才被人叫住,“牧落?”

她回过头,愣了一下。

这个人有些眼熟。与曾经的学生时代不太一样,换了一身西装,精精神神的站在她面前。

唯一不变的,是那笑永远让人觉得刺眼黏糊,他的额头上有一道伤疤,就是当年她留下来的。

不知道现在当了什么官,身体发了福,看着很是不讨喜。

她笑了,打招呼,准确地叫出对方名字,“宋文理。”

宋文理挑眉,“难得你这么多年还记得我。”

她始终淡笑,“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漂亮,”宋文理油腻的笑容浮在脸上,走过来的时候她硬生生地忍住了自己往后退的冲动,他说,“听说现在是新城最高董事了?怎么当上的?”

一开口就这么冲,她看了看宋文理,“现在哪儿当官发财呢?”

她后退一步,“吃这么胖,没有体恤老百姓是不是?”

宋文理轻哼一声,“今儿算是遇着了。”

他摸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疤,“牧落,我当年说的,咱俩没完!”

她没工夫理会,笑得特假,“谢谢您这么多年惦记哈!”

遇见这么一个让自己不痛快的人,她走到房门口时,就没了心情再推门进去,Eva一直在门外等她,她顿了一下,对Eva说,“你进去知会一声,我头疼得厉害,先走一步。”

Eva点点头,把她送到了电梯口。

酒店经理和她有过交道,她给他打电话,坦白就说,“怎么我今儿订的包房隔壁有一间房的人特不厚道搅我局,都什么来头?!不行,你得去好好说说,我这儿招呼客户呢,哪儿这样无赖!”

经理给她道了歉,就说,“那里面的一桌人,都是市里领导迎接上头来视察工作的,惹不得,大姐忍忍行不?平日里脾气挺好的,怎么这会儿不饶人呢?”

她心里头诧异,估摸了下宋文理如今的地位,应付着,“还不是给气的,行了我挂了。”

娘的,今儿还真惹不起了!

盛乐陵在她的家门口等她,她面色凝重的样子有些吓人,盛乐陵胆颤惊心,“公司里那群人又惹你了?”

她摇头,“你怎么不进去?”

“临时起意来的。我现在闲人一个,拍完戏就来找你了。”

她开门,“你今儿下班挺早,怎么来找我?”

“想你。”

她轻嗤。

盛乐陵进了屋后就抱着正义,正义吓呆了,一双眼睛呆滞地看着她,她过去摸了摸正义的狗头,说,“你爸爸想你了,让你回去呢?”

正义脱离了盛乐陵的怀抱后,扑了过来,她叹了一口气,“今年春节就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正义自然听不懂,她想着这一只狗陪了自己三年,想南度想到难过的时候喝醉了酒,正义还能让自己抱着哭,第二天就替她带早餐回来,这样的忠犬,她舍不得。

盛乐陵:“这不是你家的狗?”

“我有那能力养这么听话可爱温顺的狗?”

“那你的确没那能力。”

“……”

她坐在沙发下面,正义老规矩坐沙发上给她用两个爪子按摩,虽然力道不大没什么用,但是心里头很暖和。

盛乐陵看了羡慕,“你说你有了正义,还要男朋友干什么?”

她看了盛乐陵一眼,眼睛里全是暗示的不怀好意。盛乐陵服了。

“正义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狗。”

盛乐陵这么说,她也这么认同。

她侧头对着盛乐陵说,“你猜我今儿应酬碰见了谁?”

盛乐陵正在解决她的最后一袋速食饺子,“谁?”

她看着盛乐陵,皱了皱眉,“你这样要是长胖了还怎么维护艺人形象?”

“甭管!我也就是在你这儿还能吃点儿东西,”盛乐陵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刚说遇见了谁?”

“宋文理。”

盛乐陵对宋文理记忆深刻,当时就骂,“晦气!”

“真晦气,他今儿可跟我放狠话了啊,我总觉着我这心里不踏实,”她把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怅然,“人现在都是市级领导,没准儿还能更高,咱小老百姓没权没势都不敢惹了。”

盛乐陵端了碗过来,还是满脸悲愤,“老娘就记得当时那孙子欺负你,四处传你流言,你说你也没把他怎么的,后来那事儿都是自作自受,还小气巴拉的惦记这么多年!”

“谁知道呢?惹上小人了呗。”自认倒霉。

“没事儿没事儿,”盛乐陵安慰,“咱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要是真动起手来,咱不怵!”

就怕来阴的,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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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节她一个人过得特别清冷。

盛乐陵满世界赶通告,身边的人回家的回家,等待跨年的跨年,就只有她一个不爱赶热闹的人独自在家里自生自灭。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以前总是按着自己在云南时那般过农历生日,可后来段晖却告诉她,他们就没那规矩。

她握着手机徘徊在要不要给他一个祝福,到了末了,却想起,是他说的要断了。

她烦乱地将手机扔在一边。

聂真却给她送来了问候。她看着屏幕上闪着的那个备注名,颇有感慨,接起来,就听见他仍旧高傲的声音,“别说我不够朋友啊,中英元旦同天,我可是很难得地从一群人的祝福里想起你!”

“你在干嘛呢?”

她靠在沙发上,“还能干嘛?无亲无故,一个人待在上海呗。”

聂真却惊了,“你不回北京吗?”

她就怪了,“我为啥要回北京?”

“Are you not reconciled to your lover?”

她笑意凝住,聂真说,“段先前告诉我,你和你的那位南先生闹别扭,为什么还没有和好?”

聂真这人一向直白,她也不介意,故作坦然,“我们没有闹别扭。”

他连一个可以让我闹的资格都没给我。

“聊聊别的,譬如……”

“Don't turn off the topic,ok?”聂真的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

聂真或许对自己未婚妻的逝去是真的感到遗憾,果然,聂真下一秒就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幸运,等得到一个走了却还能再回来的人。”

墙上的钟时针指着八。

她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是啊,他能回来,是她的甚幸啊。

可他就这样离开了自己,什么理由都没有,而自己竟然也就这样接受。

当时针指向九的时候,她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

总觉得那些事情背后的原因,她应该亲自问他,纵使难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换得他一句——“牧落,我已经不爱你了”。

当她落了地后,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他。以前的那个房子空置,军区大院她也一定进不去,她游逛了很久,最后还是回了原来那个房子。

房子自然是没人的,有了钥匙她也没进去,就在门外,给南度打了个电话。等到被接起的时候,她状似无意地开口,“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对方说话,“怎么不说话?”她勉强打起精神,“没事儿,我就是……就是……”

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对,她犹豫了很久都没能补全这一句话,天空中突然开始响起了几声烟花,与此同时,电话那端也同样响起了来自一个空间的爆竹声。

她猛然转身,正好看见他站在马路的中央,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他浑身有种气场,眼神却迷茫,远远而来便开始压抑着她,明明是自己日思夜想忘不了的人,此刻她却偏偏想往后退。

“怎么了?”她强作镇定,“有……”

他的气息瞬间便将自己包围,她愣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有酒味,抱着她的时候,用了全力靠在她的肩头。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久久不能回神,多久没有这样心跳印着心跳地拥抱,想了想,好像是在很多很多年前。

他的声音沉沉传来,他说,“我想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轻易击溃她所有的伪装。寒风凛冽地吹,吹红了她的眼睛,“你这是喝醉了说的胡话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在她肩头上闭着眼睛像是很困了,她推搡着他,再睁开眼睛时,盛满了空洞与迷茫,她咬牙,“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她没等到他回答,却听见他突然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牵过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们重新开始。”

委屈的那些情绪顿时就随着他这些话涌上了心头,很轻易地就成了莫名其妙的怒意。

“凭什么啊,”她扯过自己的手,“当时你说分就分了,现在又要和好,凭什么我就得听你的!”

南度孜孜不倦地抓回她的手,“那你说和好,我听你的。”

那语气,竟有三分委屈。

谁比谁委屈呢?她不肯依,侧过身背对他,“你喝醉了,酒醒了再谈吧。”

还没等她走,南度就快她一步将她拥至怀中,将她锁在怀里不让她走。

“我很清醒,”他说,“我真的很想你。”

“想我为什么要推开我啊?”她开始猛烈挣扎,“想我为什么要躲我一躲就是这么多年啊?你知不知道我当年有多难才能从你的死讯里走出来?你一回来就说分手,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能在乎的人,连你都不要我了这天大地大我特么上哪儿找第二个你啊!”

说到最后她的情绪已然濒临崩溃,一遍一遍地捶打着他。他什么都没说,双臂收紧。

北京现在都是零下的温度,寒风扫了过来,直往她衣服的空隙里钻,绕是她穿了再多的衣服,也阻挡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些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滴在她的肩膀,润湿他的耳边,她贪婪他的温暖,靠得更近,混乱的拳打脚踢最后换成了紧紧锁住他身体的手臂,她泣不成声,“南度,我冷。”

似乎那一年西藏回来后,她的身体就再未温暖过。

南度将她抱得愈发用力。

“还是冷……”

那声音,就好像真的是很冷。

话音刚落,就被他收尽于一个吻里,他按着她的脑袋,吻得时候用了力,她很久没有感受过他的气息,被转移了注意力,心脏加速,竟然手脚开始慢慢暖和起来。

“还冷吗?”他微微离开她,轻抚过她仍然冰凉的脸颊。

她同他对视,突然就主动上前挽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粘着他,到最后两个人都放不开彼此了。

气氛在某一瞬间突然就被点燃了,就好像是以前两个人亲密的时候,这种时刻,总是能接收到彼此晦暗的心意。她的手脚迅速增暖,听见了两个人都不平稳的呼吸。

终究是离开了彼此太久。

她刚被冻得发白的嘴唇现在也开始变得红润,他摩挲着她的脸,他记得她以前是不怕冷的。

他带她回北京的那一年正是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新的衣服能穿,从缅甸那个地方回来,都是一件薄薄的衬衫,是他给了她一件大衣,可那时候穿得比现在少太多,当初她能活蹦乱跳很久,而如今这么一点冷都受不了。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进屋吧,”他轻叹,面对她惊愕的眼神,他解释道,“想了很久,还是有点儿舍不得,就叫人收拾了出来。”

他抵着她的额头,眼里在醉意熏陶之下终还是藏了许多温情,“牧小姐,欢迎回家。”

她看着他笑出了声。

家中因为是刚被收拾出来没多久,什么吃的都没有,到了第二天,她就拉着南度去了超市。

隔了一夜,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突然冰释,谁也没觉得不习惯,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情侣之间总有分分合合打打闹闹,二人闹了别扭,最后绕了一圈,终究还是和好。

两个人和从前一样,嘻嘻哈哈打闹着开着车去了超市。

俩人老规矩,买了食材后去买零食,买之前南度就掐着她的腰,“怎么没点儿肉?零食很容易长胖的。”

“我这体质万人都羡慕不来。”

她决心把南度带上这一条路,奈何对方抵抗力比较顽强,她努力了一个晚餐时间都没能骗着他吃下去。

今天是1月1日,她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南度,生日快乐。”

南度的表情微微一僵,转头看她,眼里是一片茫然。

她笑道,“怎么?还不知道今儿是自己的生日呢?我以前没和你一起过生日,也算弥补遗憾了。”

南度:“我家一向比较习惯过阴历,所以这句话,你还得再说一遍。”

她推着车往前走,“说就说呗,不勉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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