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圆桌上摆着的都是赵家年节里才有的吃食，陈皮牛肉、酸辣黄瓜、籽冬笋、甜辣乾、三丝瓜卷、椒油茭白、糖醋荷藕为七样前菜，看得出都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虽说都是素食为主，可赵家这年俸，能做到这样已经实属不易。
后头的菜品更有素炒鳝丝、荷叶鸡、酿冬菇盒、盐煎肉、香菇油菜、木须肉、万福肉等等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毓歆瞧着是比过年还要讲究，知道都是为了替她撑体面。
食不言寝不语是自古以来就留下的规矩，霍羿南出身皇族自然受着这教育，从他拿筷子起就不曾再说话了，直到他将筷子放下，更是制止了陆焕布菜的动作。
霍羿南将筷子放下，旁人自然是不可再多用一口坏了规矩的：“岳父大人家菜品着实可口，岳父大人费心了。”
“臣不敢，殿下用得开心就是臣一家的福分了。”毓歆尝着口味的确是自家用惯了的厨子做出来的菜，想着没能请更好的，估摸着也是害怕旁生枝节，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若是被旁人钻了空子，带进了些不好的东西，反而不美了，赵老爷的确是个一直很有分寸的人。
用完午膳按照规矩二人就该回府了，毓歆不想提，可也知道这都是皇家的规矩，若是今日自己坏了规矩，不说旁的，就是回府立威也会让人看轻几分。
“本该再多坐些时候，只是小婿府上实在有事脱不开身，得先行一步，不过皇妃可以留下，再与家人叙叙旧，也是无妨的。”霍羿南这么一开口，惹得毓歆有几分动心。
可赵夫人向赵老爷使了个眼色，赵老爷微微叹了口气，笑道：“臣谢殿下美意，只是这规矩向来都是得这时候就该回去的，不好因为咱们坏了老祖宗的规矩，想来皇妃娘娘也是这个意思。”
毓歆抿了抿唇边，最终只得道：“是呢，谢殿下恩典，只是妾身府上也还有事，不如还是与殿下一道回去罢。”
霍羿南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顺势站起了身：“既然如此，那小婿也就不多强求了，若是日后得了空，再来岳父大人府上叨扰，还望那时候岳父大人不要嫌小婿麻烦就好。”
“哪里哪里，臣不敢。”
毓歆跟在霍羿南身后走出赵家上了马车，因着二人是分开而来的，故而也并未同车，银冬扶着毓歆坐上马车放下帘子示意车夫驾车：“娘娘您瞧，您又何必与殿下置气，殿下心里明明还是向着娘娘的，为了娘娘也赶来陪娘娘回门了，娘娘还与殿下闹什么别扭呢。”
本来毓歆心里也是存着几分感激的，毕竟霍羿南能来也的确是帮着自己的，可听银冬这么一说，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不服气：“依我看他不过是向我炫耀，觉着我离不开他罢了。”
“娘娘您怎么会这么想呢。”银冬摇摇头，替她捏起了肩来，“娘娘今日也累了吧，夫人可有叮嘱娘娘些什么？夫人都是过来人，娘娘也该听听夫人的话。”
毓歆半眯着眼睛，舒适地靠在马车上：“娘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嘱咐的，这些事情我自己心里都有分寸，你们人人都说他好，也不知他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银冬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一路替她按着肩揉着头回到三皇子府。
霍羿南是骑马而来，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比马车快些，毓歆下车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书房：“娘娘，咱们还是去书房看看殿下吧，再怎么说您也该……”
毓歆皱着眉头，心里也有几分纠结，可就是放不下面子：“府上这么多事儿，哪里有空去瞧他，你也是知道那云锦有多不安生的，再者说过几日还有新人入府，实在不得空还是算了。”
她说着就要迈步往正院走，可腕间又传来灼热感，她低头看去，见那玉镯子再次泛起微微红光，就仿佛上次一样：“连你也要我去看他嘛？”
毓歆没好气地喃喃了一句：“娘娘您在与奴婢说话吗？”银冬转过头关切地问。
“没事儿……罢了，去瞧瞧就去瞧瞧，也没什么大不了。”毓歆知道自个儿若是不去，只怕这镯子又得作怪，真是不知这镯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如此邪乎，莫不就是他存心放在自己床边逗自己玩儿的东西？
也不对啊，若是霍羿南的东西，他不会没有反应，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根本都没有正眼瞧过这镯子，想来也不是他的，真是不知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邪门玩意儿。
毓歆摇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抛了出去，不管怎么样自家娘娘愿意与殿下见面就是好事，银冬笑着点点头，搀扶着毓歆往书房走。
“你快进去与三皇子殿下通报一声，就说咱们娘娘来了。”银冬拉住书房门口的婢女，那婢女点点头，说了句姐姐稍后，就往书房里头走。
“娘娘您瞧，殿下这儿就连一个粗使婢女也这般的有气度，果然府上的婢子家丁都是不一般的。”银冬随意地说着，见毓歆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回答自己。
那婢女只是进去了一小会儿，就走了出来，银冬赶紧迎了上去：“银冬姑娘，着实对不住，陆公子说殿下这会儿子正有事儿，不方便接见娘娘，不如娘娘先回院子歇着，毕竟也是累了一天了，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得好好调理调理才行。”
银冬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就见毓歆嘲弄地勾起唇角：“知道了，我原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想与殿下再商量商量府上的事宜，那既然殿下不得空，就日后再议吧。”
“娘娘……”银冬知道毓歆心里头又不高兴了，急地唤了她一身，三人一时之间都僵持在原地。
“妾身给皇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银冬还想说什么，就听一旁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毓歆抬眉看去，见是云锦福着身子作礼，瞧着是刚从霍羿南书房出来的样子。
“云锦妹妹不必多礼。”毓歆勉强自己换上笑颜，示意银冬将她搀扶起来。
云锦的身子瞧着还如那日一样柔弱，唇边却带着小女人的笑意：“娘娘也是来给殿下请安的嘛，娘娘来得有些不巧，殿下这会儿子刚刚……”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毓歆打断：“无妨，那就改日，殿下昨日与我入宫给冯贵妃娘娘请安，谈起本该有陪嫁滕女一事，如今想着得再补回来，贵妃娘娘的意思也是会亲自为殿下择选三女，过几日便送进府里，我今日前来，也不过是想与殿下商议这事儿。”
她说着抚了抚鬓间细发：“咱们府上冷清，不过只有云锦妹妹和本妃，是时候该为殿下择选几个好姑娘了，咱们殿下年级也不小了，是该开枝散叶的时候了，妹妹你说是不是？”
云锦被毓歆将了一军，面上很是不好看，却依旧强撑着：“娘娘说的是。”
“今日殿下陪我回门，这会儿子才回来，既然殿下还有事儿，那我也就先回去了，过几日等新妹妹们进了门，再介绍给云锦妹妹认识，咱们府上也该热闹热闹了。”
毓歆说完就仍由银冬搀扶着回了正院。
云锦恨恨地站在原地，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她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回了锦绣阁，刚关上房门就砸了一个玉杯：“赵毓歆，你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难道你就不怕殿下的心被别人抢走吗！”
她咬着牙，气得大喘气了起来，吓得一旁侍女连忙上前：“主子您息怒啊，大夫说了您的身子这几日才刚刚养好了些，可不能动这么大的气的。”
“养好了？呵呵。”云锦怒极反笑，“你们一个两个的又何必来骗我，我这身子还能好到哪儿去？我如今不过是个生不出孩子来的人，哪里还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主子！话不能这么说！大夫也说了，若是好好养着，日后还是会有希望的！”那侍女不忍打击云锦，出声宽慰着她，自从云锦舍身救下三皇子之后，就伤了身子的根本，看了多少个大夫，都说日后子嗣上定是艰难。
一个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又有几个男人会要她呢？
三皇子殿下这才把云锦纳了进来，成为三皇子府上唯一一个女人，更是把管家大权交给了她，如今三皇子妃尘埃落定，这权利自然也被皇子妃收了回去。
旁的人或许不知道，可她每日每日地伺候着云锦，自然是知道三殿下从未碰过她，有一日她本想送茶进去，刚走到门口就听三皇子殿下与云锦说，除了正妃之位与他的心，旁的东西都可以给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可是三殿下又如何能懂，若不是真的爱他，云锦一个女子，怎么会在危急关头舍身去救？
她除了爱，又能要什么呢？
云锦其实是可悲的，所以她伺候云锦三年，心里也是向着她的，不论云锦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愿意去帮她。
“希望……呵呵希望……”云锦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她轻轻地闭上眼睛，落下一滴泪来。
“娘娘，娘娘，您有气也别憋在心里啊，闷坏了自个儿。”银冬一路小跑地跟在毓歆身后进了正院儿，画夏迎了上来，“这是怎么了？”
银冬给了她一个别多问的眼神，跟着毓歆走进正堂，从暮春手里接过茶盏递给她：“娘娘，那云锦姑娘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您不是之前还说不会与她一般见识的嘛？”
“气她？我还犯不着与她置气。”毓歆猛灌了一口茶，幸好茶水是暮春事先温着的，并不烫口，喝着倒也正好。
“娘娘您如今生气，就是着了那云锦的道。”银冬替她擦了擦额前的薄汗，继续宽慰道。
毓歆重重呼了一口气，推开了她的手：“谁说我生气了？”
“是是是，娘娘您没生气，是奴婢看岔了。”银冬见她这样说，就知道已经将情绪压了下去，便顺着她的话，让她心里好受些。
本也是件好事儿，若是娘娘真能见上殿下一面，二人之前定能比现在好些，谁知这半路杀出来个云锦，将原本好好的事儿给搅翻了，这后院果然是不省心的。
毓歆愈发与霍羿南开始赌气了，不愿再多见他一面，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想动别的念头了，从前是自个儿意志不坚定，这会儿是一点儿都不能变了！
宫里冯贵妃的动作也很快，册封庶妃的典礼与三个择选出来的良家姑娘进府同一日举行，更有趣的是，冯贵妃到底还是让自个儿家的姑娘嫁了进来，给了个侧妃的位置。
剩下的两个家世虽说不算顶高的，但也是有实权在手里的。
那两个也都给了庶妃的位置，一时间府上就多了一个侧妃两个庶妃，加在一起也算是热闹了。
毓歆原先就和这冯家姑娘冯湘柳打过一次照面，自从这消息传了下来之后，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可是担心得不得了，那冯家姑娘多厉害，选妃当日可是打了自家娘娘一巴掌的。
反观毓歆，却是一副气定神闲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于还有闲心思挑选一下新人入府准备赏下的玩意儿，时不时地还询问四人的意见，四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这不可不都是自家娘娘自个儿求来的事儿吗？
三皇子殿下可半句都没提过那纳妾啊，三皇子妃的贤名自然就传了出去，都说三皇子妃是个大度的，才刚加进来几日，就张罗着要给自己的夫君找小妾了。
侧妃比庶妃的名位大，冯湘柳又是冯家的独女，自然是紧着她先来的，旁的三个人的仪式自然就减淡了不少，按着规矩今日三皇子殿下应是在冯湘柳屋子里过夜的，也算是个洞房花烛夜吧，虽说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但该给的体面也是要给的。
可三皇子倒好，不知是真的喜欢春棠楼那位，还是对自个儿家里的一众女人实在不感兴趣，将冯湘柳独自留在房内，又去了春棠楼过夜，这冯姑娘可不比毓歆，至少毓歆那日是晕了过去以后，三皇子才去的春棠楼，可这冯湘柳是真真正正地独守了空房啊。
第二日新入府的妾室都得给毓歆进茶，毓歆早早儿地就起了身，对着镜子梳妆。
画夏总想着第一日要压一压那四人的气焰，什么好东西都往毓歆头上插：“行了行了，你这簪子再插上来的，你不觉得俗吗？回头她们又该说咱们是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见着个好看的，就要往身上戴了。”
毓歆实在是受不了她的热情，将那金簪子拔下好几根来：“再戴朵珠花就够了，那几个可是在前厅都候着了？别让她们等急了。”
“要奴婢说，就得让她们等等，娘娘是正室，想什么时候见她们就什么时候见她们，哪里还用顾忌她们的感受？今日又是第一日，就得杀杀她们的锐气，特别是那位冯侧妃。”
画夏嘟着嘴，将珠花插入毓歆鬓间，毓歆左右看了看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得了吧你，还不快扶着本妃出去见见她们？”
银冬今日休假，唯有暮春和画夏伺候在她身旁，画夏搀扶着她步入前厅，毓歆抬了抬眼，见里头并排站着三个，眉头不经意间轻蹙了一下，又马上松了开来：“三位妹妹可是等急了？”
“妾身给皇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三人齐齐落拜，声音婉转，各有千秋。
毓歆挑了挑眉毛，目光一一扫是过去，站在第一个的赫然是云锦，虽说位分相同，可她毕竟是府里的老人，站在第一个也无可厚非，后一个穿了一身嫩绿色齐胸襦裙，身姿绰约，远远看着像是刚抽的嫩芽儿。
最后一个站着的衣服颜色倒是有些沉了，但却也压得住，毓歆点点头，让画夏赐了座。
“云锦是咱们府上的老人了，另两个刚入府，本妃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瞧着这位嫩绿色襦裙的妹妹，定是吴妹妹了，另一位应是齐妹妹？”
二人点点头，吴氏先开了口：“妾身吴氏见过娘娘，妾身初入府邸，万事不懂，若有什么做的不规矩的地方，还请娘娘海涵。”
她说着示意身后的丫鬟将锦盒呈了上来：“吴氏听闻娘娘身子不大好，从家里带来了一些东阿阿胶，用来滋补身子是最好不过的了，还请娘娘不要嫌弃吴氏的一番心意。”
“妹妹太客气了，既然妹妹有心，那本妃就却之不恭了。”毓歆让暮春上前将锦盒接过并未打开，只是让人收了起来，吴氏欠了欠身子，坐了回去。
毓歆将目光转而看向齐氏：“齐妹妹可一切都好？若有什么住不惯的地方，尽管与本妃说。”
“回娘娘的话，妾身一切都好，不劳娘娘挂记。”齐氏说完这句，画夏的嘴就撇了撇。
毓歆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含笑点了点头：“这就好，本妃也是初掌中馈，诸位妹妹若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外头传来了一个娇媚的声音：“妾身起晚了，还请姐姐见谅，三位妹妹都在了？云妹妹，吴妹妹，齐妹妹可都好？昨日匆匆一见，还未好好与你们打招呼呢。”
画夏当即黑了脸，被暮春扯了扯衣角，毓歆勾着唇边不动声色。
另三个已经站起身来，给来人请安，这人正是侧妃冯氏，冯湘柳。
“妾身给娘娘请安。”冯湘柳微福了福身子，就径直走至离毓歆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实在不好意思，妾身刚刚入府，昨日未曾睡好，没想到起晚了些，底下这起子人也是没眼色的，竟也不叫妾身，才拖到这会儿子才来给姐姐请安敬茶，姐姐不会怪罪吧？”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眼里尽是骄矜，冯湘柳果然还和以前一样目中无人，第一天就敢给毓歆这么一个下马威，就是仗着毓歆碍于身份背景，不敢把她怎么样了。
画夏气得攥紧了拳头，暮春好不容易才拉住了这个闯祸精，就听毓歆开了口：“这是自然，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会怪罪妹妹，妹妹第一日入府住不惯也是有的，只是妹妹没错，可底下的人却做错了事儿，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
她说着摸了摸耳垂，笑地自然：“这三皇子府自然有三皇子府的规矩，本妃初掌中馈，这规矩自然是不能坏的，咱们府上从前是由云庶妃管着的，本妃还得讨教云庶妃一句，这误导主子，不能为主子好好办事儿的罪名，从前都是怎么处置的？”
云锦尴尬地站起身来，她本不想得罪这位冯侧妃，也是知道她的厉害的，可毓歆竟然拉了自己下马，自己自然不能不答：“按着府里从前的规矩，是该打二十板子的。”
“哦？原是这样。”毓歆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转首与暮春说，“那就按着云庶妃所说的办，将冯侧妃院子里的今日当值的人，都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暮春欠了欠身子：“是，奴婢知道了。”
“你！赵毓歆！”冯湘柳果然是个不禁激的脾气，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来，“赵毓歆你敢？”
毓歆转头，像是有些听不懂她的话：“本妃为何不敢？咱们府上的规矩如此，可不是本妃一人说了算的，这可是云庶妃与本妃说的。”
云锦牵强地笑着不敢出声，冯湘柳的脸涨得通红，与她身上这件桃粉色的衣裙倒是相得益彰。
“诸位妹妹还未敬茶吧，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画夏给几位妹妹拿茶盏来。”
“奴婢遵旨。”画夏笑地开心，将茶盏一一放在四人身侧，还特意站在冯湘柳身旁道：“请侧妃娘娘给皇妃娘娘敬茶。”
冯湘柳气急了，转身就想走：“冯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若是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这敬茶不敬也就罢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会有人将这事儿传了出去说妹妹不懂规矩的，妹妹放心。”
冯湘柳将拳头攥地紧紧的，等了好久才转过身来，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字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蹦了出来：“冯、氏、给、娘、娘、敬、茶。”
赵毓歆笑得一派温和，亲自从冯湘柳手里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辛苦妹妹了，画夏还不把见面礼赏给冯妹妹？”
画夏笑着将手里的红包递给冯湘柳：“冯侧妃，这是咱们娘娘赏的见面礼，侧妃可收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