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衿快步跑到帅哈跟前,一把将还在晒着太阳睡着小觉的帅哈推醒。
“主人,你找我呀?”帅哈抬起前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憨态可掬模样。
花子衿面色却有些阴沉,表情凝重,道:“是的,我有事情找你。”
“哈哈,是不是主人扑到蝉了啊!”帅哈高兴地道。
花子衿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也没有扑到,不过却扑到了一个真相。帅哈,你能够跟我好好谈一谈吗?”
“主人想跟帅哈谈什么?”察觉到花子衿的不对劲,帅哈的神情不由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它轻轻地靠近花子衿,小脑袋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的,撒娇道:“主人不开心吗?”
“帅哈,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可知道,对我最大的好,就是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没有家人,但是在我的心底,你就是我的家人,我不愿意失去你。”花子衿抚摸着帅哈,说到动情处,眼泪掉了下来。
帅哈灵智早开,情智自然也不低,听到花子衿这样说,他嘴里不由跟着发出呜咽之声,原本慵懒无限散开的四肢,此刻也紧紧地蜷缩在了一起,小脑袋儿则耷拉在花子衿的掌心里,一蓝一绿宛如宝石的两眼中此刻仿佛被雾霭层层包裹住,它低低地叫道:“主人……”
“帅哈,我是真的不愿意失去你。”花子衿咬着下唇,看着帅哈,又一次重复道。
“主人,我也不愿意失去你。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进行血契。因为这样的话,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就会存在特殊的心灵感应,不管你在哪,不管我在哪,我们都能够靠意识搜索到对方。”
帅哈眼睛晶亮地望着花子衿,认真地道:“主人,你知道吗,遇见你,是我这九千年来所见过的最美的风景。虽然,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因为你头上隐隐透出神光的发簪才注意到你的,想着你能够带我离开,所以才认下你做主人。但是,后来,黄鼠鳄将我们抓到了山洞里,面对它的残暴,生死关头,你竟然还挂心着我的安危,乞求黄鼠鳄放过我的时候。那一刻,我是真的被你感动了,被你深深的感动了。”
“我不过是只小狐狸而已,死又有何可惜。我生下来便是没人疼没人爱,被当做煞星处死的,我大难没死,却也尝尽了这孤独的滋味。世间的温暖对于我来说,就跟阳光下的泡沫没什么区别,再美,它也只不过是一道风景而已,当不得真。但是,在你身上,却让我感受到尘世的温暖。黄鼠鳄事件之后,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帅哈唯一的主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不离不弃地站在你身后,守护着你支持着你。”
“我知道主人在担心什么,主人担心血契的风险,害怕失去我,也担心自己不够努力,到时会连累我的修行。其实,这些都是不必要的担心。因为,血契虽然有风险,但是风险却是很低的,至于第二个问题,主人,如果真的进行血契,到时谁会拖累谁,还是个未知数呢。”
花子衿听到这儿,不由皱起了眉头,道:“这话是什么意识?”
帅哈笑了起来,道:“看来主人对自己并不是很了解呢。主人,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且这种感觉,随着我修行的增加变得更加强烈。”
花子衿双手摊开,一声轻叹道:“可惜了,我还就真的是个普通的凡人女子呢。我并不比你好到哪里去,我生下来也是被当做灾星的,后来我还果真成了灾星,全家人都死光光了,就我一个人还活着,很多人都说,他们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是呀,我怎么不去死呢?”
明明是悲伤的事情,可是花子衿全程却一直都是笑着的,只是笑啊笑啊,眼泪就笑得掉了下来,纷纷扬扬的,就像是三月的雨一般,但她的唇角却仍然是扬着,接着道:“真可笑不是吗,他们那般待我,他们死了,我终于可以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我该高兴不是吗,我干嘛要犯傻陪着他们去死!可是……”
终于是泣不成声。
可是,为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是泪湿枕头。为什么一个人处在热闹的街头的时候,会觉得透心凉的悲伤,会觉得自己不仅仅只是被家人遗弃了,而是被全世界遗弃了。假如说全世界的人都是一个大家庭,那么她,就是被驱逐在外的流浪者。无论她怎么卑微,怎么努力,也是融入不到他们当中去的。
所以,她放任自己成为一个乞儿,饿了就偷东西吃,困了就随便找块还算干净的地方躺下睡着。尽管悲伤难过,她却尽量不让自己去绝望,尽量每天扬着嘴角,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
这一切,在花泅水出现的时候改变了。
花子衿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第一次看见花泅水的情景,那样炫目的一身红色,那是她见过最红的红。看到的第一眼,她想,怕是满城的杜鹃花都不会比那一身衣裳更红了。她在他的跟前,突然就生出了羞愧之心,为自己一直以来活得那样卑微而感到羞愧,在她的跟前,她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小乞丐了,她也会害羞会撒娇会吃醋,甚至会大胆地提出要求,她就爱看他被自己气得头疼的样子。
想到花泅水,花子衿擦去脸上的眼泪,看着帅哈,神情严肃,“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帅哈,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是真的打心底地把我当成你的主人,那么,就听我的,放弃血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
“既然主人都这样说了,那么帅哈又还能够怎么办呢。”帅哈低着头轻声道。
花子衿抱起帅哈,将它往空中抛起,然后稳稳地托住,笑道:“怕不怕呀?”
“当然不怕啦。”帅哈笑了起来。
青罗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很自然地将帅哈从花子衿手里抱了过去,笑道:“你们俩说够了没呀,把我一个人晾在那里,可无聊坏了。哦,对了,帅哈,我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吃。”
“什么好吃的呀?”花子衿是当之无愧的吃货,一听到说有好吃的,双眼顿时放光,忙凑了过来问道。
青罗从袖笼里掏出一方手帕,那手帕格外精细,上面绣着一朵素雅的小花,青罗动手将手帕打开,只见里面包裹着一块糕点,那糕点的颜色实在是太讨喜了,碧绿欲滴的,看着就叫人犯馋。
花子衿哪里还忍耐得住,探手就要来拿,却被青罗将她的手打掉,嗔怪道:“这是我特地找人做给帅哈吃的。你要是犯馋也想吃,明天我就让人再给你做。”
帅哈看着自家主人一副口水哈子都要流下来的样子,很是绅士风度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主人,你吃吧。”
“哈哈,帅哈你真好。”花子衿笑眯眯地道,可是说完这句话,回头一看,却见青罗气鼓鼓地瞪着帅哈,花子衿及时地止住了自己打算伸出去的手,转而笑道:“不过我现在并不想吃糕点,刚才是逗你玩的呢,这可是青罗特地为你做的,你还不赶紧吃了。”
“哦。”帅哈见主人不吃,于是两只小爪子捧起那块糕点就开始往嘴里送,这糕点的确很好吃,甜而不腻。
青罗一直眼中带笑地看着帅哈,等帅哈吃完了,她还用手帕将帅哈身上的糕点屑仔细地处理干净了。
青界从远处走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由现出一抹惊诧之色,皱着眉头略微思索过后,又重新恢复了淡然,他缓步走近,整个人如同清风一般,就连声音亦是带着飘渺之感,“桃花源的桃花今天开了,你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蓬莱山的桃花不是一直常开不败吗,天天都开着,不谢不落的,就跟假花一样,有什么好看的。”花子衿不以为然。
青界微微一笑,道:“蓬莱山的花的确是如此,但是,桃花源却是蓬莱山的一个例外,它一年只开一次花,每一次的开花的时间却是不等,有时候一次开一天,有时候却是半天,甚至一个小时。不过说起来,这次的花期却是早了,往年里都是要等到**月份才会开的。”
“哈哈,是吗,那么我倒是要去好好看一看了。”花子衿鼓着掌欢喜地道。
青界看向青罗,问道:“你要去看吗?”
青罗笑道:“虽然我看过许多次了,不过帅哈却还没有见过,所以大家一起过去看看吧。”
青界点了点头,眉心,却是又微微皱了一下。
桃花海中。
漫天飘落的桃花花瓣,美得不可方物,脚底下已经铺了厚厚一层桃花花瓣了,脚踩上去,只觉得软绵绵的,还有极为清浅的汁液从花瓣里流淌出来,顿时,空气中都满是桃花花瓣的清香了。漫山遍野的,放眼过去,都是一树一树或粉红或纯白的桃花,万花乱人眼,美人在花中穿梭着,衣香鬓影,暗香浮动,美不胜收,宛如闯入了幻境中一般。
“真美呀。”花子衿感叹道。
处于这花海中,花子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静下来了,此刻,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似乎都得到了洗涤一般,她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是在赏花,又仿佛本身就是那一朵花,她都能够看到自己洁净的灵魂。然而,就在片刻当中,突然有一朵荷花出现在朵朵桃花当中,花子衿的心神顿时就乱了,原本静得如同湖面的心,此刻却像是烧开了的滚水,并且,这水还在不断地沸腾当中……（未完待续）